時論廣場》把生技新藥搞成賭場的黑幫(尹啓銘)

左一:高端總經理陳燦堅,右二:總統蔡英文(圖/高端提供)

若非聯亞生技創辦人王博士在接受媒體訪問時,透露她是早年接受我邀請回臺,我委實不願把那塵封已久的記憶再打開,因爲生技新藥產業已經被某些有力人士搞成賭場。

政府是於1990年代中期開始注重生技產業發展。1995年經濟部報請行政院覈定「生技與製藥工業發展推動小組設置要點」,並於隔年成立該小組,專責政策研擬及溝通、協調、整合等工作。彼時臺灣生技新藥產業尚如一片沙漠,不僅甚少人懂生技新藥,發展所需人才、資金、技術、研究機構、法規制度等都付之闕如。

1997年我帶團前往波士頓招商,訪問了知名生技企業Biogen,其執行長自稱瞭解臺灣半導體發展,即席考我:「生技新藥和半導體產業有何不同?」有關生技新藥我大略回他:「生技新藥着重科學,以基礎研究爲主,仰賴科學家,資金主要投入在研發試驗階段,新藥研發週期長。」他接着問:「那麼臺灣有何條件讓我去投資?」確實沒有,我只好硬着頭皮回答:「臺灣正在改善投資環境,你現在不來,十年後會後悔。」

當時「十年」是我信口說出,但是臺灣發展環境確實在其後10年間逐步改善,例如:1996年國家衛生研究院成立、醫藥品查驗中心1998年設置、2009年新竹生醫園區動土、海外專家開始回來、創投產業漸熟悉對生技產業的投資模式等,越來越多生技新創企業陸續誕生。

訪問Biogen之後,接待訪問的林博士表示願意回臺,渠本身擁有多項生技專利。當時能協助他創設公司的資源,只有行政院開發基金和經濟部主管基金。由於開發基金審查委員對生技新藥開發並不熟悉,他申請的計劃書改了又改,被附加了許多條件。幸好林博士均耐着性子配合,2003年終於把公司成立。但是新藥研發是條漫長的路,一路燒錢、虧損,持續募資、增資是他痛苦的夢魘。迄今將近20年,不僅研發有成,也設置了生產工廠,公司並得以上櫃。

同樣地,聯亞生技也是我率團前去紐約長島,實地瞭解公司的研發內容和研發能量,因此鼓勵王博士回臺,協助運用政府可用基金成立公司。20多年來累積了厚實的研發成果和技術平臺,現今才能快速參與新冠疫苗的研發。該兩家企業不僅見證了生技新藥產業當年篳路藍縷以啓山林的艱辛,更說明了:產業發展只要腳踏實地的努力,就會有所成就。

到了2007年,生技新藥產業開始變質。爲了配合某生技公司成立,蔡英文於行政院副院長下臺後,立即夥同翁啓惠、陳建仁等人將量身訂製的《生技新藥條例》草案私下透過管道,在立法院快速通過立法,不僅對投資新藥公司者提供超高租稅優惠,並且排除《公務員服務法》的適用,讓特定公務員可以取得新創公司數量不受限制的股票、擔任公司創辦人等;假藉法律謀取一人、一家之利,其不公不義,莫此爲甚。在所謂的明星級生技專家參與下,新藥研發公司化身賭局的莊家炒作股價,投資者每天抱着試驗解盲成功時股價一飛沖天的美夢,卻忽略了新藥開發存在高度風險,終有浩鼎生技乳癌疫苗解盲失敗,股民哀鴻遍野等實例。

而今同樣的手法又在國產新冠疫苗上出現。去年衛福部公告疫苗開發補助辦法,定調只作第一、二期人體試驗;於限定時間完成後,就可取得政府緊急使用授權,背離國際規範,即使是古巴、越南等國產疫苗都進入第三期試驗。過程當中,高層頻頻爲特定企業站臺、預告施打國產疫苗的時間;二期試驗尚在進行,政府就與企業簽訂高價採購合約,企圖影響股票漲跌,再次把產業當成了賭場;惟此次尤有甚者,政府除了是開設賭場的主人,還和特定企業聯手扮演起莊家的角色。

20多年來生技新藥產業艱苦茁壯,漫長研發期間無人聞問,接近解盲就被一羣黑幫當成賭場惡搞,豈能不爲產業感到痛心?

(作者爲前經建會主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