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話》陳儀海陸東南治績豐(郭冠英)

右陳儀,右後魯迅(圖/郭冠英提供)

俞大維說他最敬佩的人是陳儀。

「俞大維先生紀念學會」今年9月19日臉書貼出《聯合報》2021年11月18日張作錦的文章:

「1958年8月23日下午6時30分,中共轟擊金門,金防部3位副司令官吉星文、趙家驤和章傑殉職,時在金門巡視的國防部長俞大維,被炮彈炸傷頭部。

星移斗轉,換一個場景,41年後的北京,1999年9月18日下午,中央、國務院、軍委召開大會,表彰研製『兩彈一星』有貢獻的元勳23人,由『中國導彈之父』錢學森代表致答詞,他開宗明義的說:今天受獎者大都是70歲以上的第一代科學家,有3位先賢前輩是我們這一代人永遠感恩與懷念的,由於他們3位的遠大眼光,以及培育人才的寬宏胸襟,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纔有今日的開花結果。

第一位就是俞大維先生。例如在場的受獎人…,都是在俞大維的兵工廠培養出來的人才。(俞就是陳儀作兵工署長,訪問德國賞識提拔回國的。)

錢學森接着提吳大猷和翁文灝。吳大猷曾任中研院院長。臺灣年輕的人可能不太知道翁文灝,他是有名的地質學家,後從政擔任過行政院長。翁後來1948到臺灣省嘉義的空軍基地房舍住過,1949年大陸鉅變,他避居法國,寫下了感念陳儀的詩。1951年回大陸,1971年辭世。」

鄭士鎔在「細說陳儀」繼續說,他既已答應陳秘書長於學期結束後前來政院服務,就不再等候《大公報》是否錄取,回到合川繼續教書。但《大公報》還是要用他,鄭說該報盛情可感。輾轉思維,最後決定函謝陳秘書長,說明報考《大公報》經過,並願從事新聞事業而不能如約前往政院追隨,請他原諒。

當時交通不便,合川重慶間的書信往返需4、5天不可。有天翻閱遲到的「中央日報」,鄭始知他寫信給陳儀的前一天,陳已調任黨政考覈委員會秘書長,即由權力機關調至冷衙門,等於投閒置散了。際此時刻,他竟去函懇辭已約定的工作,豈非成爲卑劣小人,真是令他無地自容。鄭即函丁名楠表白經過,請他代向他二舅仔細解釋。後得陳儀給他的覆信,內有「鄭君士鎔,洵佳士也,餘甚器之」之語,並勉他好好的爲社會服務。這種寬厚慈愛的精神鼓勵,使他從無限羞愧中得以復甦過來。這也是3年後陳儀在臺灣以一紙命令要鄭赴臺工作,他即懇辭已任要聞編輯的《大公報》職務,飛往臺灣追隨的原動力。

而陳儀的調職,就是他在院會中,與行政院長孔祥熙激烈爭辯政策問題。翁文灝在1950年6月18日陳儀死後,在巴黎悼陳的詩所提的「一時親貴誤經綸」。

鄭士鎔說,陳逝世後,由其五弟公亮收屍火化,骨灰安葬臺北郊區,立碑以號稱「陳公退素之墓」。當時已無新聞報導,除其親屬外,知情者恐怕不多,我亦於多年後自陳文瑛處始悉經過。海內外更鮮悼念陳的文字,只有住巴黎友人寄來翁文灝在法京所寫「哭陳公洽」之詩兩首:

「海陸東南治績豐,驚心旦夕棄前功;試看執楫理財士,盡出生前識拔中。」

「一時親貴誤經綸,耿直如公有幾人;最憶巴橋廷議席,面言秦檜是奸臣。」

(圖/郭冠英提供)

翁文灝(圖/郭冠英提供)

翁文灝曾任國府資源委員會委員長及行政院院長,才智出衆,獻替頗多。但早已棄蔣避居法京,乃有哭陳詩作。因我從未知曉他倆交情,讀詩見其對陳如此理解,而且推崇備至,特感其情誼之濃動人心絃。他還有詩悼其資委會舊屬,後被以匪諜罪名遭槍決的臺灣電力公司總經理劉晉鈺:

「電學專精一代英,無辜竟亦受非刑,傷心自命鋤奸者,毀滅人才罪不輕。」

「臺島重心工業多,倖存材力足負荷,於今慄慄生危懼,軍力滔天受折磨。」

從這幾首悼友詩中,不僅明示了3人間之友情,也暴露了當時臺政之專橫。

鄭士鎔於1942年11月進《大公報》,至1945年12月8月15號刊出「日本投降矣!」的頭版。

鄭接臺灣長官公署函,還到嘉陵江畔獨思良久,再自上海飛臺,接任丁名楠(已出任曾文區長)所遺職位,開始追隨陳儀長官服務公職。

丁名楠在曾文區做得很好,他認識了林書楊,林後來是左派共產黨,被關了30多年,是在牢最久的政治犯。丁、林相交的故事很感人、這也證明了當時臺灣的大陸來的官員其實做得不壞。但丁名楠在228時也差點被學生軍所殺,他凜然以對這些暴徒,後來還饒恕他們,所以臺南鎮壓的較輕,那些殘忍的皇民暴徒都得輕縱。

鄭士鎔是臺灣光復後兩個多月始抵臺北,看到了陳長官的起居生活以及施政作風。

長官日籍夫人未來任所,留住上海。長官不住前日本總督的豪華官邸,而以一座普通民宅爲居處,起居飲食由副官照料,以簡便爲原則。午餐即帶便當在辦公室食用,絕非一般封疆大吏所能辦到的。他的清廉有口皆碑,即連他的對手,也都欽佩他的操守。

長官抵臺主政頗具民主作風,除禁賭、禁娼、禁舞等政令具強制性外;如立即舉行地方選舉,成立各級議政機構;如廢止民政機關前設置崗警,如對文化事業及新聞事業的尊重,光復後報章雜誌紛陳,言論絕對自由等等,均獲各方的讚譽。

當時鄭親自感受到的是:(一)長官文字素養之高,出我意想之外,我原以爲他舊學根底很厚,想不到他對白話文的運用亦功力頗深。由他授意的演講稿,他潤飾處之令我心折,絕不遜於《大公報》王芸生先生審覈社論時所展示的魅力。(二)長官性情溫和,待人寬厚,公私場合,我還未見過他疾言厲色的情景。(三)令我印象特深的是,他要部屬遵行的指示,命名「長官通知」,充分展現了他內心含蘊的平等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