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北勝》炒作武統論的誤區

圖爲2017年5月漢光33號演習，我裝甲部隊在澎湖參與三軍聯合反登陸作戰操演的資料照。（資料照／中時資料庫、軍聞社）

社會學和心理學上都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概念，曰「自我實現的預言」，通俗來講就是由於預設立場，導致弄假成真。在現實政治中，自我實現的預言有時會導致悲劇性的結果。比如大陸高層前不久曾警告：如果美國人爲製造「中國威脅論」，最終很可能導致「自我實現的預言」。同樣地，如果大陸的「急統派」一味誇大「臺獨」威脅，臺灣的獨派又熱衷消費「武統論」，則兩岸也可能陷入自我實現的預言。

近來，各種版本的「和統無望論」「武統緊迫論」在大陸社交網路上大行其道。章念馳、陳孔立等大陸資深涉臺專家發出的知臺、友臺、愛臺的聲音，居然遭到各路急統論者的激烈批判，似乎武統纔是政治正確，和統只是自我麻痹。雖然急統論者各唱各的高調，但論據大同小異，無非就是島內民意普遍倒向「臺獨」，和平統一的希望已經不復存在。政大不久前公佈的關於臺灣民衆統「獨」與認同的兩份民調似乎作出了完美的佐證。

毋庸諱言，民調證實了臺灣人統「獨」立場與「國族」認同的此消彼長。但是由此得出臺灣人普遍支援「臺獨」的結論，卻是對臺灣民意的嚴重誤讀。正如中時社論分析的，即使「臺獨」支援率創下歷史新高（35.1%），仍有高達2/3比例的臺灣民衆不支援「臺獨」。更發人深省的是，「臺灣人」認同率比「臺獨」支援率高了近30個百分點，足以證明即使「臺灣人認同臺灣天經地義」也不代表臺灣人普遍支援「臺獨」。因此，武統論的第一個前提就是錯誤的。

兩年前我在美國做訪問學者時，曾與一對旅美的臺灣母女寒暄。我看她們長得像中國人，便隨口問道：「你們也是從中國來的？」母親既沒有答「是」，也沒有說「否」，而是很有禮貌地微笑道：「您好，我們從臺灣來」。顯然這位母親持鮮明的「臺灣人」認同，但她和她女兒一定排斥「中國人」認同甚至支援「臺獨」嗎？恐怕不能得出如此武斷的結論。

相反，無視臺灣民意的高度複雜性與敏感性，一廂情願沉浸在錯誤的判斷中，進而肆無忌憚鼓吹武統，倒是有可能逼出真正的「臺獨」。十年前我在臺北參加學術會議時，曾與臺灣的博士生閒聊。在談到武統話題時，有兩位前一秒還溫柔體貼的臺灣女生突然義憤填膺，大聲喊道：「如果解放軍武力攻臺，血洗臺灣，臺灣人哪怕拼了命也要臺獨的！」那幅畫面定格在我的腦海中，久久不能消散。

同樣地，近年來民進黨當局爲了一己私利，無底線操弄「抗中保臺」，屢試不爽。即使在年初贏得選戰後，蔡英文仍向民衆販賣恐懼，大剌剌宣稱「不能排除兩岸開戰的可能性」。吳釗燮也在大陸刻意給「武統論」降溫後自我加戲，危言聳聽「大陸有可能下一步對臺動武」。一衆綠媒更是將炒作「解放軍東沙奪島演習」之類的新聞當成家常便飯。

在如此詭譎的氛圍下，臺灣談統色變，人人自危，對內整軍備戰，對外投靠美國。這一系列作爲又坐實了以武拒統，挾洋自重的「罪名」，成爲對岸急統論者「和統無望，必須儘快武統」的證據之一，進而增加了武統的實際風險。民進黨習慣於靠「武統論」收割政治利益，小心最後弄假成真，欲哭無淚。

（作者爲大學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