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納百川》爲萬世開太平 兩岸最佳武器是坐下來談（高資敏）

圖爲4月9日東部戰區環臺演習，殲-15艦載機從山東艦起飛。（新華社）

南非領袖曼德拉的名言「最佳武器是坐下來談」。這句話的意旨，令南非兩軍嚴峻對峙，瀕臨互毀之際，停下對談。也令曼德拉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臺海的局勢，舉世所公認已在戰火邊緣。行政院長陳建仁仍只重申「備戰以避戰」，而未另有新思考。臺灣備戰的方法，就是大量軍購，還有延長役期。然而軍購在平時花錢就可行；但戰爭急需時，火海中付錢易，卻運不進軍火。至於延長服役，也只在太平時可行。人口比例，大陸和臺灣是60比1。待烽火連天，傷亡至慘時，延長服役有效嗎？臺灣民衆自應理性客觀思考，而不是一味服從主戰的執政者。愛因斯坦說：「盲目崇拜權威是真理最大的敵人」。

美國老布希總統本身在二次大戰當空軍，其轟炸機墮海，同機二戰友殉國。他公開說：「我希望我自己的孩子永不必赴戰場」。CNN的主播也說，哪一個家庭肯送兒子到海外參戰？這是絕大多數美國家庭的想法。臺海有戰火，絕不能期待美國或其他國家青年爲臺灣浴血慘戰。

然而，臺灣當局邀請來臺訪問的美國政治人物，怎會如此好戰好鬥？又如此熱切激勵臺灣人「仇中恨中」？冷靜個別分析其背景動機，真相透露自非單純。有的是因軍購回扣昧了良知，還有一句臺灣話「別人孩兒死不完」。

美國三次榮獲普立玆獎的美國政論家佛裡曼，對美中臺關係發表了他的看法。他說中美的關係自1979年至2019年，兩國和睦到幾乎形同「一國兩系統」，而全世界也分享兩大國的和睦。而自2019以後，兩國則漸增敵對而至前所未有的劍拔弩張。他認爲臺灣無需惱怒中國，好好平安過日子。

他所說的都很正確，也是大多數國際關係專家所認同。其中有一項，他沒提到。就是川普當選時，接了臺灣蔡英文總統賀電，觸動了中國最敏感的神經，也使中美關係逆向而馳。事後，無政治經歷的川普也承認此舉原自忖應只如商場應酬對話。

過去中美兩大國的友好，穩定了世界局勢。這珍貴的時段，始自尼克森總統時代。可惜尼克森譭譽於水門案，大家因而忽略了他的卓見與貢獻。1972年我初到華府擔任聯邦政府主任醫務官。旋逢尼克森連任當選，他指派我爲就職大典醫務官。

他就職演講，有一段：「我們尋求世界的和平不是隻在戰爭之間片段短暫的脆弱和平，而是能在未來世代持久的和平。這是很重要的，我們要明白美國需要和平及美國在維護和平上的侷限性。除非美國致力於維護和平，世界將沒有和平。」這段話，表達他對世界和平具有使命感。最後一句尤其寫實。

他很快寄給我謝函，感謝我協助他的就職大典，並希望一起重振1776年開國精神。我後來參加白宮餐會，他和我短暫晤談。他提及，拿破崙的話：「中國是睡着的巨人。他醒來將推動世界」。他接着說，「中國已醒了，中國和美國合作將使世界和平繁榮；反之，將是世界的災難。」我當時很驚訝，一向反共的他，怎會如此親中國？後來，我聽他稱讚鄧小平，「實事求是」。我瞭解他也是「實事求是」，面對中國，自應以「可推動世界的巨人」相待。

他因水門案，黯然辭職。福特副總統接任總統，我也開始兼任白宮顧問醫師。福特總統輕鬆幽默，但未聽他講他的中美國際觀。顯然，他是循尼克森路線。之後，卡特就任總統，不久他宣佈與中共建交而和臺灣斷交。卡特說「美國只應是國際和平的使者，而不應是國際的警察。美國要面對現實」。

雷根入主白宮，我對他有較大期待，然而他對臺灣地位不提升反下降。等很久，纔有機會請示他。他爽朗一笑，他在競選時，他看到的是國際「小三角，美中臺」；當總統時，他看到的是國際「大三角，美中蘇」。他會忠實執行《臺灣關係法》，友善臺灣人民。我順便告訴他，友人鳳飛飛要來美演唱。雷根總統旋在白宮發表歡迎鳳飛飛來美。華府市長宣佈她來華府之日爲「鳳飛飛日」。典禮總統派一位海將上將諮議代表他參加，並由政府樂團演奏「中華民國國歌」。雷根的想法，直接對人民友善才是更真心。

老布希總統愛護臺灣，早在他當美國駐聯合國大使，爲中華民國代表權真誠奮鬥，令人感動。他後來又當駐北京的美國代表。他是我所認識最瞭解兩岸的美國政治領袖。當他們入主白官時，他們的愛犬生了六隻小犬，我家也獲贈一隻。當他准許出售臺灣F-16戰鬥機時，他認爲在臺灣還有制空權的時候，應早日和中共坐下來談。

我靜觀中美臺關係半世紀，也從旁促進美臺友善關係，並致力協助過通《臺灣關係法》。我很負責說，我絕不拿臺灣政府一分錢，也絕未參與軍購取回扣。此刻，容我很誠懇說，爲臺灣百姓着想，臺灣當局應明白一味仇中恨中，絕非臺灣安全的上策。該實事求是認清兩岸友善，兩岸都會互蒙其益。反之，亦然。

中國悠久歷史足傲於世，也是美國望塵莫及。但客觀而言，有一件事，應是中國要向美國借鏡。就是中國歷史內戰頻頻，且處理終戰又如斯殘忍。在秦朝，秦將白起坑殺趙國降兵40萬人，至清朝太平天國之內戰，仍以殘殺降將降兵終結。而美國247年曆史中，唯一的內戰是南北戰爭，而且是以和談結局。

1865年美國內戰，南軍主帥羅拔特‧李將軍決定投降，因爲他的軍隊已無法保護子民，而投降的恥辱由他來承擔。當簽完降書，李將軍說，你們可慶祝了。受降的北軍主帥是格蘭特將軍，則立即下令不準北軍慶祝。因內戰無贏家，傷亡都是自己同胞。且南軍可繼續懸掛南軍旗幟，無一南軍受到戰犯審判。華府爲南軍李將軍樹立的騎馬紀念銅像，仍然巍然聳立於首都大地，訴說着內戰殘害極大不容再發生。若極其不幸發生了內戰，則應早日以和談結束。

美國駐華大使李潔明赴北京履任時，白宮安排李潔明、中國駐美大使韓敘和我，3人在機場會面談話。當時，天安門已是山雨欲來風滿樓，他們兩位大使友情外，有不少人權、干涉內政的不同意見。韓大使認爲中國未來歲月，會全力於現代化；我則感慨人類急於科技現代化，但人文思維卻反而往蠻荒回走。未來一旦大國衝突，就不知如何處理？中國是文明古國，應同時發揚「爲往聖繼絕學，爲萬世開太平」的傳世理念。韓大使對臺灣有很誠摯的好感。我們見面，他都自己駕車。我體會到我們心中都存着，祈望兩岸問題能和平解決。

海峽兩岸實應考慮坐下來談，畢竟對峙最好的武器就是坐下來談。兩岸都有責任深思，該如何「爲天地立心，爲生民立命，往聖繼絕學，萬世開太平。」（作者爲前立法委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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