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宣!第四個3萬億城市,誕生了
文|凱風
3萬億,正在成爲城市競爭的新起點。
正在召開的廣州市兩會透露,預計2023年廣州地區生產總值突破3萬億元,社會消費品零售總額和商品進出口總值連續第3年雙雙超過1萬億元。
無獨有偶,根據此前重慶官方發佈的新年賀詞,2023年,重慶全市經濟總量首次突破3萬億元。
這意味着,繼上海、北京、深圳之後,廣州、重慶聯袂躋身3萬億俱樂部,我國3萬億俱樂部擴容到5席。
廣州、重慶靠什麼晉級?誰能走得更遠?
01
廣州,正在全力重返經濟第四城。
過去一年,沒了疫情等超預期因素帶來的衝擊,各大城市的經濟比拼回歸到基本面,拼經濟再次進入白熱化階段。
2023年以來,廣州拿下了幾個頗具含金量的“第一”。
第一個“第一”,是機場、高鐵客流量雙雙位居全國之首,凸顯了“流量大城”的底色。
先看機場,廣州白雲機場2023年機場旅客吞吐量達到6317萬人次,超過上海浦東機場、北京國際機場、香港國際機場,連續四年躋身全國第一大機場之位。
再看高鐵,2023年以來,廣州南站累計發送旅客1.8億人次,日均到發客流超過50萬人次,連續多年位居全國首位。
不僅如此,廣州地鐵總里程位居全國第三位,客流強度多次躋身全國之首。
民航、鐵路、地鐵齊頭並進,共同構築起廣州的綜合交通優勢,也成了廣州晉級國際門戶樞紐的壓艙石。
第二個“第一”,指的是廣州獨角獸企業增量全國第一,折射了經濟產業轉型的進展。
根據胡潤研究院發佈《2023年全球獨角獸榜》,廣州以22家獨角獸位列全球第八,相比前一年淨增12家,增速位居全球之首。
廣州的獨角獸企業,覆蓋多個新賽道。
既有作爲跨海電商龍頭的Shein,也有新能源汽車的領跑者廣汽埃安,既有自動駕駛領域的先行者小馬智行、文遠出行,也有集成電路的佼佼者粵芯半導體……
衆所周知,廣州以汽車、電子、石化爲三大傳統支柱產業,傳統產業太重而新興產業不足,一度成了困擾廣州長遠發展的制約因素。
如今,局面已經開始逆轉。隨着廣州確立“產業第一,製造業強市”的戰略以來,新興產業呈現蓬勃發展之勢,獨角獸就是最好的證明。
第三個“第一”,則是與深圳共同晉級5萬億級國家都市圈,以都市圈力量帶動區域發展。
日前,廣東省印發廣州、深圳都市圈發展規劃,這是全國第一個批准的一線城市都市圈,也是僅有的已獲批的5萬億級都市圈。
都市圈,意在打破不同城市之間的行政藩籬,以交通、公共服務、規劃、產業的同城化帶動區域共同發展,是強省會模式遇阻之下的替代選擇。
去年6月,廣州提出,拿出40多年前改革開放的闖勁幹勁拼勁,高揚改革旗幟,燃起二次創業的奮鬥激情……以新擔當新作爲“再造一個新廣州”。
二次創業,再造一個新廣州,都可謂任重道遠,但也是廣州重回經濟第四城、第三城的不二選擇。
02
重慶,爲何這麼猛?
前些年,重慶還在與蘇州、天津一道爭奪GDP第五城之位,如今卻一路勢如破竹,與廣州展開了第四城之爭。
其實,重慶經濟實力一直都不弱。根據凱風《中國城市大變局》一書,在計劃經濟時代,重慶就是重要的老工業基地之一,1980年代GDP總量一度躋身全國前四。
後來,在改革開放的助力之下,廣州、深圳、蘇州等沿海城市後來居上,逐步超過中西部強省會,但重慶始終沒有脫離十強城市矩陣。
近年來,隨着西部大開發等戰略的推進,重慶迎來飛速發展期。
第一個助力在於大投資。
早些年,重慶抓住西部大開發的歷史機遇,通過源源不斷的轉移支付,藉助天量投資拉動GDP。
近十年,重慶固定資產投資佔GDP比重維持在80%左右,2015年更是達到89.48%的峰值,而廣州、深圳的投資佔比僅爲20%-30%。
如今,投資之外,工業開始崛起,再加上國家戰略對成渝第四極的全面傾斜,重慶發展步入快車道。
其實,重慶本來就是老工業基地,底子在計劃經濟時期就已打好。
無論是一五、二五時期國家重點項目的投資傾斜,還是1960年代“三線建設”時期,來自東部及東北地區大量工廠、技術人員的遷移,都爲重慶打下強勁的工業基礎。
近年來,經過10多年培育,重慶的汽車、電子兩大支柱產業蒸蒸日上,雙雙指向萬億級產業。
根據規劃,到2027年,重慶將建設智能網聯新能源汽車、電子信息製造兩大萬億級產業集羣,推動形成智能裝備及智能製造、食品及農產品加工、軟件信息服務產業集羣3大5000億級集羣,帶動經濟再次躍升。
這些產業的崛起,爲重慶在天量投資驅動之後帶來新的增長勢能,從而走出了與天津完全不同的發展道路。
不容忽視的一點是,重慶還是國家戰略最爲傾斜之地,也是轉移支付的主要受益者之一。
從西部大開發到西部陸海新通道,從國家中心城市到國際綜合交通樞紐城市,從成渝地區雙城經濟圈到國家交通第四極,從一帶一路到長江經濟帶,再到國內大循環戰略支點……論政策密集度,重慶僅次於京滬深。
從轉移支付來看,作爲西部省份,又要兼顧三峽庫區發展的重任,重慶曆來都是財政轉移支付的受益方,每年來自中央財政的補助超過2000億元,而廣州則是淨貢獻的主力。
可見,重慶的政策密集度,僅次於京滬深,遠遠超過包括廣州在內的其他地市。
03
廣州、重慶,誰是經濟第四城?
討論這一話題,一個難以避開的爭議是,重慶究竟是省還是市,與廣州、深圳、成都、武漢等城市是否具有直接的可比性。
且不說重慶本身就是省級的直轄市,而廣深成杭只是副省級城市,至於蘇州、鄭州、長沙、合肥只是普通地級市。
同爲直轄市,京滬津被看作城市,之所以沒有疑義,是因爲三地城鎮化率都超過了80%,最高的上海高達88.1%,幾乎不存在鄉村和縣域地帶。
與之對比,無論是城市面積、行政區劃還是人口規模,重慶都與一箇中等省份相差無幾。
根據最新年鑑,重慶下轄38個區縣,常住人口超過3200萬人,市域面積超過8萬平方公里,相當於廣州的10倍、深圳的20倍。
重慶最偏遠的巫山、奉節縣,離中心城區距離超過400公里,顯然已超過正常城市的範疇。
根據凱風《中國城市大變局》一書,我國的城市與國際上不同,更多是行政區劃的概念,既有“城”的部分,也不乏大量縣域和鄉村。
所以,在界定城市經濟能級和城市規模等級時,可以主城或城區作爲界定對象,這樣纔有橫向的可比性。
就此而言,以重慶主城都市區作爲同等對比更爲合適。
前不久,重慶主城都市區迎來擴容,從傳統中心9區擴容到21區,涵蓋了除三峽庫區和武陵山區之外的所有區域。
以中心9區來看,重慶中心城區GDP總量超過1萬億元,常住人口1047萬人,這屬於重慶最爲核心的地帶。
以主城都市區來看,重慶主都市區GDP總量超過2.1萬億元,常住人口超過2100萬人,與成都基本相當,屬於名副其實的強二線城市。
當然,無論與蘇州,還是廣深相比,都還存在一定差距。
04
與省市之爭相比,廣州與重慶最大的不同,在於財政轉移支付。
廣州、重慶GDP總量已經基本處於同一水平,但廣州常住人口不到重慶一半,人均GDP則是重慶的2倍多。
不只是人均GDP,在資金總量、上市公司數量、世界500強及中國500強企業數量、獨角獸企業、機場、雙一流大學、百強醫院等綜合指標上,廣州都有着碾壓性的領先優勢。
不過,兩地最大的不同,在於財政制度。
廣州是財政轉移支付的貢獻主力之一,而重慶則是財政轉移支付的主要受益方,至今部分區域仍在接受山東的幫扶。
廣州是典型的三級稅制,稅收不僅要上繳中央,還要與省級分成,而深圳、重慶、杭州等地都是兩級稅制,這就導致廣州總體財力不足。
廣州是稅收自留率最低的城市。
數據顯示,2022年,廣州全市實現的稅收總收入達5583億元,扣除海關代徵部分爲4455億元,但留給本地的稅收僅有1245億元,即使加上返還部分,自留率也不到4成。
這種現象的出現,一方面是因爲廣東要承擔大量全國性的轉移支付重任,是財力淨貢獻第一大省,淨上繳稅收接近江蘇、浙江兩省的總和。
另一方面廣東雖然經濟強勁,但區域差距仍舊存在,粵東西北仍需要財政扶持。
由於深圳是計劃單列市,財政幾乎不與省級分成,這一重任就只能落到了廣州、佛山、東莞等經濟強市身上,這在《中國城市大變局》一書中有詳細論述。
與之對比,作爲直轄市,重慶是兩級稅制,只與中央分成,且享有大量的轉移支付,財力遠比廣州等城市更爲充沛。
根據最新決算報告,2022年,重慶市一般公共預算收入2103億元,其中稅收收入1271億元,而來自中央補助的收入高達2309億元,是稅收收入的1.8倍。
不僅如此,重慶多個區縣還在接受山東的對口幫扶。
據公開報道,2010年以來,山東14個市結對幫扶重慶14個國家級貧困區縣。
據統計,脫貧攻堅期,山東累計向重慶撥付財政援助資金21.9億元;進入鞏固脫貧攻堅成果期,山東進一步強化資金保障,2021年、2022年累計投入財政援助資金14.56億元。
當重慶成爲GDP第四城,“山東爲何要幫扶重慶”的爭議開始出現。
這背後,與重慶本身發展不均衡不無關係,既有富可敵省的主城區,也有欠發達的三峽庫區和武陵山區,需要來自全國的支持。
當然,一旦重慶經濟繼續做大走強,自身有了財政造血能力,轉移支付格局或許也該調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