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元包容的臺灣月事進程
隨着市面上女性生理用品的選擇變多，臺灣女性也開始認知到可以自主選擇如何面對生理期，新觀念也伴隨着新產品，如雨後春筍般蓬勃發展。在這段演進的過程，女性生理用品有着跳躍性的變革，從早期傳統的衛生棉，到棉條、月亮杯及月亮褲等產品，不僅打破固有觀念，也讓現代女性擁有更多解決生活難題的選擇。
有「棉條達人」、「月事教主」及「月亮杯教主」等稱號的「凱娜棉條」品牌總監凡妮莎，於2003年前往美國當交換學生，當時她剛發現棉條新大陸，希望也能推廣到自己的家鄉，面對當時臺灣坊間保守的想像與批判，她不但大膽地開始海外代購棉條，還寫起部落格推坑買氣，順帶推動女孩的腦內革命。時隔十二年，她成立的棉條品牌在女性生理用品架上已佔有一席之地，2015年更再接再厲推動「月亮杯募資計劃」，讓環保方便的月亮杯走入臺灣女孩的私領域。
笑稱女生「流血七天」歸她管的凡妮莎，其實並非想挑戰傳統，只是單純想讓這件困擾女子數百年，甚至牽連民俗與傳統教條的月事，變成女生可以輕鬆面對的小事。凡妮莎笑說，「陰道跟經血真的超難溝通，一個自己看不到、一個會被嫌髒。」攤開她與公司自制的教材「小月飼養日記」，淺顯易懂的文字搭配插畫，詳細解說子宮與陰道構造、經血形成緣由，更提供各種情況適合的產品建議。凡妮莎認爲，這不是一個非黑即白的狀況，而是在不同情境下，使用最方便舒服的產品，讓女性在月事期間有更好的生活品質。「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讓大家知道陰道是妳自己的器官，要使用什麼生理用品是妳的選擇，跟其他人一點關係都沒有。」
創業至今，凡妮莎發現客羣多集中在北部，尤以臺北爲大宗。早先她以爲南部的炎熱氣候有助於棉條熱銷，想不到抗拒異物放入體內的傳統觀念纔是最大的阻礙，而她也總是告訴無助的女孩：「不需要爲了生理用品跟媽媽對抗，等妳們長大離開家，再自己做決定。」她認爲接受棉條與月亮杯的女性客層多半有點反骨，也有自主思考能力，願意爲了更好的生活品質去學習且接受新事物。
凡妮莎使用圖文並茂的教材，打開原本對月事保守的社會風氣。（攝影／黃政達）
除了致力於生理用品推廣，凡妮莎也重視建立性別觀念，因此在2019 年她推出「女子選手應援包⸺校園生理期教育計劃」募資計劃，集資打造囊括所有類型生理用品與使用說明書的應援包，贊助體育班的女孩。由於體育班女孩的活動量較一般女孩大，爲了讓她們知道生理用品有許多不同選擇，生理期時運動也可以很舒服。「講解完後，那些女孩眼中燃燒的光芒，我現在想起來還是很感動。」
從棉條到月亮杯的光陰，凡妮莎也從當年的女孩轉變爲兩個孩子的媽媽，她關注的議題也從女性身體自主意識，進一步拓展到兒童性教育，「坦白說，即便我已經是熟知子宮與月事的革命者，但還是不知道怎麼教小孩性教育，只能找專業的來。」於是凡妮莎出錢出力，與一羣媽媽們成立協會，將兒童性教育的推廣化爲下個十年的願景，從臺北開始拓展，規畫了Podcast、教材、懶人包、網站等各式素材，爲下一代女性的身體自主意識繼續努力。
凡妮莎從推動月事革命的先驅，轉爲前進校園，利用自制道具教導兒童性教育。（攝影／黃政達）
「望月女子谷慕慕」積極參與各地的實體活動，除了推廣生理用品，也透過「正名」宣導平權理念。（圖／望月女子谷慕慕）
啓動募資 投入女性每個月的溫柔時刻
如雨後春筍般崛起的生理用品募資活動，除了月亮杯外，還有臺灣第一件吸血內褲「月亮褲」。月亮褲的推手是兩位對月事極度狂熱的七年級女孩史文妃和陳苑伊。兩人本身就是資歷超過十年的非傳統生理用品愛好者，在2015 年共同參與月亮杯的募資專案後，一拍即合的她們在2017 年成立品牌「望月女子谷慕慕Good Moon Mood」，以發展更多元的生理用品選擇，「驅使我們持續投入的動力，就是希望大家都能在生理期時，變得更開心、更舒適！」史文妃說。
她們從過去的推廣經驗發現，臺灣女生對於要放入體內的生理用品還是有些障礙，有項調查更指出，臺灣僅有4% 的女性屬於非衛生棉的使用者。爲了降低使用者的心理門檻，兩人決定以更易於讓人接受的「吸血內褲」出發，再次掀起生理用品的革命。
由於兩人透過電話訪談，以及自身使用經驗分享，突破當時固有的生理用品市場，因此2018 年首批預購在三天內就迅速完售，隔年還打入日本市場。陳苑伊提到，「在這波推廣過程中，我們也在廣告跟網路議題的操作上看到國情差異，臺灣是以輕鬆調性溝通，而日本在代理商操作下，則是以女權和身體自主的角度切入。」另外，她們在2019 年到美國參加「世界月經大會」時，談起臺灣在連鎖藥妝店就能直接買到月亮杯和月亮褲，更讓其他國家的人投以羨慕眼光，紛紛大讚臺灣的多元和便利。
以首都爲核心 擴散正確性別教育觀念
有了月亮褲的成功經驗，她們也累積了更多使用者數據做觀察，以臺北來說，本就是各種新資訊彙集之地，消費者對於新東西的接受度高，加上人口基數大，再小衆的產品都能找到一羣支持者，「支持者每年都會參加各地的美容展，相比中南部的少量詢問，臺北的消費者已經被養成像蝗蟲一樣，從門口直接往攤位衝。」陳苑伊笑着說。
「推廣多元生理用品其實也肩負着教育成分。」史文妃說，她們並非要每人都換上月亮褲，而是想讓大家知道還有更多選擇，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體驗。因此她們每月都會舉辦免費的實體聚會，邀請專家分享與月經有關的各種主題，像是從西醫觀點看待月經機制、營養師教導生理期該怎麼吃，或是適合經期的運動等。
這些實體活動更歡迎男生一起參與，不少參加後的男生都笑着說，以後會對另一半更體貼。「月經好像是女生之間的小秘密，男生一直被排除在外，但其實月經就是正常的生理現象，多一點了解，就能多一點體諒和尊重，不會再把它當成玩笑話說：『大姨媽來了喔！』」陳苑伊說。
多元的生理用品發展以及方便的購買管道，不僅是城市高度發展的指標，更承載着創造女性舒適生活的願景，讓性別友善走向寬廣且包容的環境。
「望月女子谷慕慕」於2019 年參加「世界月經大會」，推廣臺灣女性在選購生理用品的多元與自由。（圖／望月女子谷慕慕）
「望月女子谷慕慕」每月舉辦「月月聚」實體活動，邀請醫生講解生理現象的正確觀念。（圖／望月女子谷慕慕）
本文作者：Stella Tsai、陳怡如
(本文摘自《臺北畫刊4月號639期》)
《臺北畫刊4月號639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