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慾望的後廠村:遍地985、211,高收入低消費
年前風靡全國的《狂飆》,幾乎讓全國人民都認識了舊廠街這個名字。出身卑微的京海大佬高啓強,帶着一羣同樣卑微的兄弟從這裡出發,叱吒風雲,硬是讓廣大吃瓜羣衆們天天守候在電視機前等待更新。
然而現實生活當中,名字很像的後廠村,則是另一番奇特的景象。
這裡不但彙集了衆多985、211等重點高校的畢業生,更聚集了百度、搜狐、騰訊、阿里巴巴等一衆人們耳熟能詳的互聯網巨頭。
要說這些精英們在這樣的平臺下不難獲得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高收入,但是他們似乎都陷入了一個怪圈,那就是消費的層級遠不能和他們的收入相提並論。
非但如此,很多人還熱衷於加班,也就是人們常說的“996”工作制,這是怎麼回事呢?
後廠村原本是北京海淀區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地方,因爲交通便利逐漸有了人氣。建國後,這裡興建了不少的工廠,從各地招募了大量的工人,紅火了一陣子。
然而新世紀以來,國家步入互聯網時代,原有的工廠牽扯到體制改革,紛紛外遷或倒閉,空下來廠房和社區就成了揮之不去的雞肋。
當時的中關村原是中國互聯網發展的中心,但是因爲空間狹小,人員衆多,不利於施展拳腳。城市規劃的總設計師就把目光放到了後廠村這個地方。
互聯網企業不同於傳統的工業和農業,對地理位置有着嚴格的要求。因爲從事者都是集中在辦公室工作,所需要的也不過是幾臺電腦和一根網線,相對工廠裡動輒龐然大物的機器設備來說,算得上是輕資產運行。
這是一種新興的行業,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行業,所以也就意味着它將給從業者們帶來無限的機遇和挑戰。
1946年,第一臺計算機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堅合衆國的賓夕法尼亞大學中誕生。美國軍方原打算利用這臺能裝滿整座屋子的大傢伙來研究導彈發射軌跡,藉以對抗蘇聯爲首的“華約”組織。
可誰能想到,計算機發展幾十年之後,竟然引領了新一屆的“工業革命”。它的體積不但原來越小,計算能力越來越快,功能越來越多,而且藉助網絡的優勢能夠實現整個世界範圍內的信息互聯。
原本人們需要通過圖書、報紙、電視、電臺廣播瞭解外界,現在只要打開裝有無線路由器的筆記本和帶有操作系統的智能手機就能夠隨時隨地查詢到自己想要了解的內容,甚至還能夠實現視頻通話和網絡購物。
這極大地方便了人們日常的辦公、出行和生活,可以說電腦及其相關設備已經成爲了人類身體的一個智能“器官”。
既然擁有如此廣闊的前景,這個行業自然會迎來新一輪的從業高峰。每一年都會有大量的學生通過大學相關專業,或者社會上的軟硬件輔導班投身到這個行業。
相比較落後的二三線城市,一線城市的信息傳遞和知識交匯是這些公司快速發展的前提條件。
在互聯網發展的初期,僅北京這一座城市都將迎來數萬來自全國各地的淘金者們。至於現在,更是達到了將近上百萬之衆。
高額的薪水以及舒適的辦公環境,試問又有誰不願加入呢?
相對於互聯網公司內部優越的辦公環境,圍繞它們周邊的設施就顯得有點滯後了。
在互聯網發展初期,各地政府普遍對此投入資金普遍不足,僅僅是滿足了互聯網公司的辦公要求,可是在交通、吃住、休閒娛樂方面則未考慮。
他們原想着通過此類公司匯聚人氣,慢慢地帶動周邊經濟發展,逐步地完善周邊的產業鏈。可是這樣的做法就需要考慮發展的週期性。
一方面周邊要不斷地投錢蓋樓,招商引資,另一方面互聯網公司的效益也決定了這些地方的人口多少。
就像後廠村這樣位於北京五環外的偏遠地區,即便沾了首都這個名頭的光,想要徹底發展起來也不是一朝一夕。
很多年輕的從業者,他們大多是各地985、211的精英,爲了拿到高薪,他們不惜每天把大把的時間花在通勤上爲這座城市和自己的小家的發展添磚加瓦。究其原因,就是周邊沒有宜居的場所。
後廠村剛入駐互聯網企業的時候,外部的環境只能用寒酸二字來形容。每個園區都是獨立的園區,員工憑藉磁卡工牌才能進入。條件較好的園區在空房子裡蓋了簡易食堂和小賣鋪,而條件差的園區只能讓員工們自己帶飯來解決溫飽。
儘管交通方便,但是數量稀少的公交車令無數上下班的人擠破了頭。直到地鐵13號線延伸到這裡才得以緩解。
現在北京的八環都已經發展起來,後廠村也是今非昔比。這裡不但早已完善了相關配套設施,甚至引來了一衆國內外知名品牌,專門服務這些互聯網的精英們。
不過有一個奇怪的現象。這些月入幾萬甚至幾十萬的年輕人,似乎對周邊的高檔設施充耳不聞,很少有較大的花費。
他們大多數平日裡穿着普通的格子襯衫和牛仔褲,腳踏運動鞋,面部和頭髮也沒有進行過精心護理,看起來和月入幾千的人沒有什麼區別。
甚至到了中午吃飯時間,也不過是選擇普通的飯館。
都說錢應該是人的奴隸,人賺錢不就是給自己改善生活的嗎?他們這種高收入低消費實在讓人看不懂。難道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互聯網屬於工業和農業之外的第三產業,本身不具備價值。但是一旦依附了傳統行業,它的威力就展現出來了。它所具備的傳播性令受衆羣體如虎添翼。
單就美團這一個APP,就解決了人們的吃飯、打車和大量的就業問題。至於滴滴、淘寶、支付寶等應用軟件更是改變了人們的生活方式。
這些個改變跟背後那些辛辛苦苦奮戰在電腦旁邊的開發者是分不開的。
從需求調研、概要設計、詳細設計、編碼、測試以及運營,花費了不知多少人的心血,才最終定型。可是外部環境一變,新的版本就要不斷更新上線。
這個行業是個不間斷髮展的行業,由此對從業者的要求就越來越苛刻。他們不僅要花大量的時間進行設計和修改,還要花大量的時間進行新知識和業務的學習,甚至還要花大價錢去考證。
這些年輕人把自己最輝煌的青春耗費在鋼筋混凝土組成的辦公室裡,天天在白熾燈的照射下,對着電腦屏幕,敲打出外人根本看不懂的代碼。
相比較那些在苦力市場上忙活了一天的農民工,只要喝上一杯酒,美美地睡上一覺體力大多就能恢復。他們所從事的腦力勞動,看似風吹不着,雨淋不着,但是對自身精力的消耗,卻非常巨大。
很多人不僅要面臨着無休止的加班,即便躺下大腦也在依靠慣性飛速地運轉着。失眠、多夢、腸胃紊亂困擾着他們,外人又哪能理解他們的苦衷?
在以往的新聞裡,互聯網人因爲過勞猝死的案例比比皆是,外人自然看不到其中的奧妙,內行人一眼便知,他是過於疲憊,年輕的身體已經熬到油盡燈枯了。
既然大家都知道,這一行所面臨的問題,那麼爲什麼每一年還有衆多的新人投入進去呢?甚至還有人真的把“996”當福報呢?
相比較傳統行業,互聯網信息產業佔據了食物鏈的頂端。這也就導致了這個行業當中,擁有其他行業難以企及的利潤。
相比較高門檻的金融行業,互聯網行業擁有高端到低端一系列的崗位需求。這也就吸引了廣大的年輕人投入進去。
可是這個行業發展越快,對個人的素質要求就越高。從身體素質到智商,以及抗壓能力等等。
有些人工作幾年成了高度近視,還有一些人成了禿頂,更有人成了大腹便便的胖子。這些因職業而導致的疾病困擾着每一個人,但是在遠高於其他行業的薪資的誘惑下,依然有人鋌而走險。
大家都知道很苦,但是爲了追求更高的生活目標,只能一邊捱揍一邊吃肉。
有的人爲了從小地方逃離出來,他們努力節約把錢花在購買北京天價的房子上面;也有的人抱着投機似的思想,想要幹上一票,努力工作十年,然後拿着積攢的錢去做生意、當老闆。
相比較一輩子困在農田和工廠上的老一輩,新一輩的年輕人不但有更廣闊的見識,更擁有多維的目標和選擇。
天底下沒有無緣無故的愛,自然也就沒有無緣無故的恨。老天爺是公平的,不會因爲某一些人的出現而特別關照他,他的成功肯定是有旁人看不到的優勢和辛勞。
人們只看到網絡上主播們帶貨賺錢,可看不到主播們平時要花大量時間熟悉劇本,拍攝短視頻,更不會關注主播們在直播間裡面對着耀眼的美顏燈,一站數小時,循環不斷地介紹產品。
同樣,奮戰在後廠村的互聯網精英們,人們只在網上看到他們動輒數萬,數十萬的月薪,可是卻忽略了他們爲此而做出長達十數年的知識儲備,以及不斷地調試代碼、解決Bug的煩惱和心酸。
正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每一個成功者的背後,不知道有多少未成功者的退出和多少資金的白費。失敗的創業者和投資者,又有誰會去關注呢?
在互聯網行業有一條不成文的規定:35歲危機。在傳統行業,35歲不過是如花的年齡,身強力壯的中年人正要大展拳腳。可是在互聯網行業,除了少數升到管理層的人以外,大多數人都被新一屆的年輕人所取代。
因爲知識的更新,原有的知識很難跟得上互聯網時代的發展。年輕人學習能力強,敢於加班,自然就把原有的老人排擠在外。
互聯網公司爲了追逐利益,很多大廠招募了大比例的外包員工。這些員工從表面看不出來區別,但是收入和待遇卻低了很多。項目結束或者互聯網裁員,他們首當其衝受到影響。
在之前的三年裡,不知有多少人因此失業,失業的中年人沒有體力去勞動市場搶一份力氣活,也沒有知識去從事其他行業的更高職位。
即便送外賣和開滴滴也成了無奈的搶手活。
低慾望的舊廠村只是這個社會萬般無奈的縮影,也許只有等到經濟再次復甦,才能迎來希望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