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後廠村的兩面:到處高學歷,月薪追趕5萬,生活低於5千

後廠村,一個不可思議的人才聚集地;一個違反生存規律的互聯網工作地;一個數十萬年輕人嘔心瀝血的財富之地。

這裡一沒有大型中心金融圈,二沒有風景優雅的青山綠水,三沒有各式各樣的消費商鋪,卻被稱作“中國互聯網的心臟”。

就是這個離北京市區二十五公里以外的五環郊區,卻吸引着社會各地的精英爭相投奔,捨棄城區生活的享受,捨棄相對輕鬆合理的工作,寧願把人生最好的十年燃燒在這裡,後廠村。

《硅谷百年史》的作者美國人皮埃羅·斯加魯飛曾這樣描述過中關村科技園:充滿了夢想改變世界的公司的地方;科技創新的試驗田;新興的硅谷挑戰者。即便是近在咫尺的北京市民,也很難意識到如此偉大的科技重地就在他們眼前。

後廠村是什麼地方?

互聯網公司作爲信息時代的龍頭企業,必須有一塊屬於它們的工作區域。美國有硅谷,印度有班加羅爾,中國有“後廠村”。

後廠村位於北京海淀區的西北角,在二十年前是真正的村子,距北大、清華所在的五道口片區,再往西北6到9公里。

隨着互聯網經濟的快速發展,信息化的浪潮席捲全球,中關村軟件園二期(後廠村)就是在這樣的背景下正式拉開建設,併成功從一個農業經濟主導的地區轉變爲著名的高科技園區。

根據相關信息,科技園區目前聚集了能源、交通、通訊、金融、國防等國民經濟重要領域的行業龍頭企業,代表了新興科技技術應用的國內頂級水平。

在2015年,科技園迎來了企業增長的巔峰,在這年,本站從五道口搬遷而來,新浪從海淀黃莊遷來,僅僅兩年企業數量就翻了一番。

目前,該園區的從業軟件工程師超過8萬人,擁有“十百千工程”企業28家等等,國內互聯網的龍頭企業,諸如滴滴、百度、騰訊、聯想先後入駐。

園區每平方公里產值超過800億元,而國內同等面積產值排名第一的城市深圳也不過9.76億元。

高學歷、高收入、高級工作

根據TGI大數據分析結果,我們可以精確地瞭解到:後廠村的男女比例和社會總體水平相當,不存在大衆對電子行業性別比例失調的刻板印象的現象體現。

從年齡構成來講,35歲以下人羣佔比達到83%,而25-30歲的人羣佔比接近40%。

“後廠村村民”有72%是本科以上學歷,他們中的大部分都有着“985”“211”的名校光環,但是在這裡也只不過是大廠中最爲普通的一員。

顯然,後廠村科技園是高素質互聯網人才的密集聚集地,這類創新城區對城市人力資源集聚、產業轉型、城市更新具有支撐和推動作用,而高產值自然會有高收入。

在這裡新人起步工資就是一萬,然後再憑自己的努力奮鬥去攀升更高的回報。

年輕人把自己的青春和夢想揮灑在這片土地上,換來一線城市的戶口、家人穩定而舒適的生活、以及在未來的智慧生活中能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在後廠村工作的人,對這裡的感情都很複雜。這裡只有工作,也適合工作,甚至跳槽也很方便。

互聯網四大巨頭就在後廠村路的十字路口鼎足而立。在年輕人看來,這裡工作機會多,人力資本流動性強,在這一家企業積累經驗,轉而去投奔大廠尋找更好的機會、賺更多的錢。

異於常規的糟糕交通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比肩美國科技心臟的互聯網重地,卻有着極其不匹配的交通環境。這裡的居民面對媒體的採訪,說的一句話就是,“宇宙最堵之路——後廠村路”。

後廠村路是唯一一條進入園區的幹道,然而,最近的地鐵西北旺站和西二旗站離軟件園都有幾公里的距離,而後廠村裡的人流數量在工作日日均約28萬。

拿13號線舉例:該線路2016年的日均客流量已經接近80萬人次;2018年的早高峰數據顯示,西二旗站每小時的出站量高達2.5萬人次,回龍觀至西二旗的早晚高峰滿載率超過129%!

因此有這麼一句玩笑:如果哪一天13號線臨時停運,那一定是震驚中國互聯網界的大事件。

既然公共交通如此地擁擠,“村民”們爲什麼不選擇就地居住呢?後廠村也不是沒有住宅小區。

西北角“迴天社區”是一個集聚了近90萬常住人口的“亞洲最大社區”,但這裡房價普遍在7萬每平以上。

即便是租房,裝修一般的一室一廳月租也高達5000-6000元。

因此,如果不是高級別的職工,只能退而求其次,到幾公里以外稍便宜的小區居住。畢竟對於在這裡工作的大多數人來說,現在的收入並不能無謂地花在臨時居住這部分上。

二十年前,國內經濟騰飛的曙光已經顯露,但那時誰都不可能想象到,中國軟件信息產業能發展得這麼快,引來這麼多大企業和員工,所以配套建設相對滯後也是可以預見的。

軟件園的配套交通路線目前只修好了50%,某企業的一條上班小道竟然還像菜地一樣泥濘不堪。

考慮到如此艱難的通勤條件,對於那些追求準時上班的員工來說,就只能縮短在家的休息時間,在早高峰之前完成通勤。

慶幸的是,園區糟糕的配套設施終於引起了科技部門的高度重視。目前園區正計劃培養有助於享受創業的科技人文氛圍,以解決高新科技人才工作之餘的幸福生活需求。

針對交通問題,園區會新開建地下停車庫,對現有不規範的道路進行升級改造。

設立便利店、幼兒園等便民服務項目,搭建公園、雕塑等人文景觀,同時也在組織活動,增加科技宅們的交流機會,也可以解決很多青年的婚姻問題。

軟件園畢竟是科技發展的核心地帶,通過環境修繕來提高年輕人們的幸福指數,將會滿足這些高端人才的歸屬感和自我價值實現等方面的需求。

受迫性的低慾望“村民”

城市裡的多數員工,一般情況下其收入水平必然匹配他的消費水平。

但是在後廠村,卻出現了高收入、低消費的反常現象,這其中除了“村民”計劃掙錢別作他用的理由以外,更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爲配套生活設施的嚴重匱乏。

由於園區建設年份較爲久遠,當時的規劃沒有現在的產城融合理念,所以也沒有規劃商業、娛樂和餐飲配套,大部分的公司都被迫獨立設立了生活功能區。

員工可以在公司大樓裡完成用餐、健身、美容美髮、購物和遊戲娛樂等大多數生活項目,就和早年的大國企一樣。

沒有豐富的消費項目,自然就限制了消費支出,所以就有了“月入五萬消費五千”這樣的名談。

一位看起來十分平凡的中年人,卻在某大廠擔任過重要職位;穿着廉價連衣裙或戴着便宜而精美的耳飾的小姑娘,很有可能是某公司的高管。

並不是這些擁有豐富人生履歷的“後浪”不想裝扮自己,而是工作和夢想的雙重壓力時刻影響着他們。

日平均工作時長超過14小時,回家以後也要時刻操心着項目有沒有什麼紕漏。

許多剛畢業的學生來到這裡時,完全沒辦法適應和舒適的校園截然不同的廠區生活狀態,一段時間後,他們就會由內而外散發出一種疲憊,臉上毫無生活的氣息,有的只是無盡的工作。

“碼農”們在疲憊中追逐夢想

村民們雖然被稱爲“高薪低消費”,但這也不是說他們不善於消費。

TGI數據顯示,超過80%的村民消費達到了中等水平,茶餐廳、咖啡廳和高爾夫廳是大家最喜歡消費的場所,顯然這些情況已經完全滿足中產階級小資的標準了。

同時,這些年輕人也熱愛旅遊,常年在工作室裡面對電腦的工作摧殘着他們的身體,旅遊是最好的緩解方式,而日韓等東部鄰國是最受歡迎的周遊地。

因此我們可以認識到,所謂“月薪五千的生活”,只是因爲園區設施嚴重不足,消費資源匱乏,員工們空有一身“武藝”卻無用“武”之地。

他們可以在互聯網的世界裡縱橫捭闔,肆意發揮,對這個虛擬世界進行改造,而一旦回到現實世界,他們發現可以做出的選擇實在是不匹配他們天馬行空的想象力。

後廠村人大概可以概括分爲兩種類型。一種是出身普通,通過努力學習謀求到一份高收入工作。

他們永遠充滿工作激情,哪怕互聯網工作是如此繁瑣和折磨,因爲他們再也不想回到曾經的環境裡甘於平庸。

另一種人則生來豐衣足食,他們來到這裡是爲了追求更高層次的生活品質,體驗更高的階級環境,追求更高的人生理想。

即便工作和生活的巨大落差讓他們年紀輕輕就失去健康,他們也希望能用青春和自由換來階級躍遷,努力跟隨時代的浪潮追逐不同的人生夢想。

老人們常說:90後是垮掉的一代,年輕人圈子裡充滿着狂妄、頹廢、無知、懶惰。

然而,以後廠村科技園員工爲代表的精英,完美詮釋了什麼叫清晨的朝陽,生活壓力的形式在不停變化,但艱苦奮鬥的精神卻仍在流傳。

不僅是互聯網,年輕人正在不斷地充實着各行各業的發展血脈,付出比先人更多的努力來建設未來。

結語

後廠村人也許是幸運的。相比大搞剝削的商業公司,這裡的企業從不強迫加班,也不克扣薪水,反而還用高額補貼作爲惡劣環境的補償。

企業和員工達成一種微妙的平衡,願意留下來的沒有怨言,不願留下來的走得也痛快。

對於階層躍遷日益困難的大陸,後廠村儼然成爲了這羣特殊的年輕人攀升的一扇門。無論是血與淚的艱辛,還是積極面對生活,後廠村無疑爲年輕人們的未來樹立了一座希望的燈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