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問暴雨中的北京如何打造韌性城市
年初發布的《北京市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2035年遠景目標綱要》中，明確提出建設“韌性城市生命線”，推動城市生命線系統的設施向分佈式、微循環、多向聯通轉變。據介紹，這次北京的暴雨，小到一個雨箅子的改造減少水流阻力，大到各層次的抽水搶險單元多向佈局，再到各級河道蓄水能力的巧妙安排，堪稱一次“韌性城市”的大操練。
所謂“韌性城市”，是指能夠有效應對城市規劃建設管理中各類安全風險，有彈性、有迅速恢復能力的城市。北京青年報記者昨天在採訪中瞭解到，截至昨日19時：全市平均雨量100.4毫米，城區平均113.2毫米，這意味着本次平均降雨量已經達到大暴雨級別。在這樣的大暴雨中，市防汛辦共接報全市發生積水斷路僅9處，短時滯水71處，均及時處置完畢。市排水集團方面則表示，集團運營範圍內下凹式立交橋及主要道路無積水斷路。北青報記者分別從下凹式立交橋的抽水能力、河道的蓄水能力以及城市道路的排水能力三個角度進行了追訪，業內人士就種種專業的應對舉措向記者勾勒了暴雨中北京“韌性城市”的初步輪廓。
橋下爲何不見積水？下凹式立交橋抽水能力今年提升15%
昨日6點半，大雨下得正急。南五環內曉月中路附近的豐臺西站鐵路橋下，雨水彙集到橋下順暢地排走了，來往車輛有序通過,在低窪處也不見積水。身着橘色制服的北京排水集團防汛人員不間斷地監視橋下雨水箅子的排水情況。從前天下午4點來到這裡，他們已經盯守了14個小時。實際上，在去年之前，該處因爲地勢問題，一下大雨就會有積水。而今年汛前，一是對泵站進行了臨時改造，二是排水集團也在這裡提前佈設了一箇中型搶險單元，並鋪設了1600米的排水管線嚴陣以待。“今天早上起來還在擔心這裡不好走，結果一看，人、車通行都沒問題，看來改造起效果了！”路過的市民楊先生說。
實際上，通過兩個三年行動方案，本市78座立交橋（涉及75座雨水泵站）抽升能力由40.4萬立方米/小時提高至75萬立方米/小時，蓄水能力20.8萬立方米，提升率達到74.5%。“這樣，就基本達到了10年重現期標準，而之前則多爲3―5年的標準。” 據北京排水集團防汛辦主任樑毅介紹，10年重現期標準，意味着可承受每小時67毫米的雨強，“而昨日的降雨，小時雨強在30到40毫米左右，所以立交橋泵站處理起來壓力並不大。”
樑毅說，如果是10年前遇到昨日的大雨，“可能會到處積水、焦頭爛額！”而昨日，除亦莊的博大路、雲崗西路、京周路等出現短時一二十釐米的滯水外，一切正常，“而且這些滯水很快就被排幹，並未影響交通。”對於這種天差地別，樑毅總結說， 設施不一樣了，像搶險抽升能力，2012年集團只有18組大型搶險單元，中小搶險單元爲零，抽升能力僅爲3萬立方米/小時。而到了今年，大型搶險單元32組，中小單元221組，抽升能力爲20萬立方米/小時。
同時，設施的適用性更強，“以往很大很沉，應用起來甚至需要吊車，現在體積很小、體重很輕，甚至一個人都可搬進搬出。”據統計，2021年總搶險抽排能力達20.5萬立方米/小時，同比提升15%。
昨日的降雨，對於北京市的各大中型水庫來說，是一場“福利”。截至昨日19時，主要河道水勢平穩，均未超警戒水位。除了大水峪水庫超汛限水位0.17米之外，其他大中型水庫均在汛限水位下運行。同時，本市大中型水庫蓄水量30.94億立方米，較11日8時增加3023萬立方米，其中，密雲水庫“獲益”最大，增加2230萬立方米，官廳水庫增加279萬立方米，海子水庫增加151萬立方米，懷柔水庫增加62萬立方米，白河堡水庫增加28萬立方米，十三陵水庫增加35萬立方米。
北京的河道經受住了本輪暴雨的考驗，市水務應急中心新聞發言人霍風霖表示，這得益於對水庫調度運用的強化和汛限水位監管。“在雨前，水庫均控制在汛限水位以下運行，病險水庫空庫運行或降至調整後的運行水位（汛限水位）以下，合理安排水庫錯峰泄洪。同時，作爲防汛重點，北運河提前停航預泄，騰出槽蓄1960萬立方米，中心城區河湖及各區新城河湖按照‘放空不露底’的原則，降低運行水位，騰出槽蓄206萬立方米。”
北青報記者瞭解到，像懷柔甘澗峪水庫就在11日進行了5年來的第一次開大閘預放水。“預放水後，水面下降15釐米， 11日晚至12日的降雨過程中，水庫一直處於安全水位。”懷柔區懷柔鎮甘澗峪水庫負責人李保權表示，水庫原來主要用來存儲灌溉用水，現在起到蓄水防汛的作用。在面臨強降雨天氣時，如不及時進行預放水，將會有庫壩被沖毀的風險。
對於河道的防汛，霍風霖用了很形象的比喻：河道的堤防相當於人體的腸道，河水只是通過，以免禍及兩岸；而水庫就是防汛的王牌，相當於人體的胃部，通過攔蓄，將水先存儲起來，“既能攔蓄洪水，又能增加寶貴的水資源，一舉兩得的事情 。”霍風霖說，像密雲水庫雖然已經增加2230萬立方米蓄水量，“但就像有着10瓶啤酒酒量的大漢剛喝了半瓶一樣，還遠遠不夠。”
同時，霍風霖指出，北運河今年的防汛能力有較大提升。首先，北運河通州段上的武窯橋已經完成改建。防洪標準從20年一遇升格爲50年一遇，打通了腸梗阻，大大提升了北運河通州段的行洪能力。
同時，由於北京西高東低的地勢，北運河每年汛期都面臨着較大的排洪壓力，爲保障城市副中心城市安全，“通州堰”分洪體系工程正在實施。今年汛期，“通州堰”的宋莊蓄洪樞紐將正式發揮蓄滯洪作用，當汛期洪峰來臨時，可通過尹各莊分洪閘、尹各莊攔河閘聯合調度，把從溫榆河上游下泄的洪水分洪到宋莊蓄滯洪區，從而減少北運河下游的排洪壓力。“蓄滯洪區就相當於防洪的底牌，運用等級很高，這次還用不上。一旦應用，就是情勢嚴峻了。”
城市道路如何排水？雨箅改造提高城市道路排水能力
樑毅指出，隨着對立交橋泵站、積水點等改造的完成，城市道路的排水能力越來越強，“像我們此次布控的大型搶險單元並沒有啓用，困擾我們的主要問題變成了平地積水。而平地積水多由大雨期間風大而使垃圾樹葉糊堵雨水口造成。”就此，今年，北京排水集團從工程改造、快速發現、快速處置三個方面採取措施，及時解決平地積水問題。
在工程改造方面，集團已經全面啓動《北京市城市積水內澇防治及溢流污染控制實施方案》工作，在未來三年內，將中心城區23.4萬塊雨水箅子，由原來的平箅改成平立結合式，當平箅被樹葉糊堵後，雨水還可通過立箅排除。“目前已經改造了3.4萬塊，大大減小了阻塞的概率。”樑毅說。同時，集團還對工作人員進行了疏通雨箅的專項培訓, 規範道路打撈單元作業流程，做到平地積水快速處置，縮短積水時間，並配備專業的打撈、查找工具，“比如雨箅被積水淹沒，就手拎着拴線的磁鐵，會很快找到。”
在快速發現方面，在易積水道路共計安裝135座攝像頭實時監測。同時集團創新研發了AI積水識別系統，在視頻系統前端植入神經算法，實現視頻點位地圖標註，識別積水後自動彈窗報警，實時統計積水點數量，推進城市防汛的科學決策。
此外，北京排水集團協助東西城區共19個低窪院落進行改造，對於衚衕裡的其他低窪院落，北京排水集團也準備了小型單元在雨中開展巡查，“但是此次降雨，改造後的低窪院落並未出現積水現象，也說明了我們的改造是有效的。”樑毅說。
文/本報記者 解麗 武文娟 供圖/排水集團
提示
今明兩天本市仍有雷陣雨
本報訊（記者 趙婷婷）受副高外圍暖溼氣流和低渦天氣系統影響，北京自7月11日18時起自南向北大部分地區都出現了暴雨，西南部和城區部分地區出現了大暴雨。據北京市氣象臺介紹，這是今年入汛以來北京遭遇的最強降雨過程。降雨同時還伴有大風和雷電，昌平局地出現了小冰雹。預計今明兩天北京仍有雷陣雨，市民出行記得隨身攜帶雨具。
據市氣象臺監測，7月11日18時至昨日21時，全市平均降雨量108.4毫米，城區平均116.8毫米。城區最大降雨量出現在朝陽孫河，達172.6毫米，全市最大降雨量在平谷西樊各莊，達248.0毫米。
市氣象臺首席預報員郭金蘭介紹，本次降雨過程具有持續時間長、累計雨量大、風力大、對流特徵明顯等特點。市氣象臺於7月11日接連發布了暴雨黃色預警、大風黃色預警、雷電黃色預警、地質災害氣象風險黃色預警、洪水黃色預警和城市積水內澇風險預警6大預警。其中，洪水黃色預警和城市積水內澇風險預警是今年首次發佈。此次降雨過程中，房山、門頭溝、昌平、海淀、石景山、延慶、懷柔、平谷、通州等區出現6級以上大風，陣風9級左右。
北京青年報記者瞭解到，此次降雨的主要時段集中在7月11日後半夜到昨日上午，昨日下午降雨時急時緩，雷電活動和風力則明顯減弱。市氣象臺於昨日16時40分解除雷電黃色預警，5分鐘後又解除了大風黃色預警信號。
不過，部分地區的雨勢並未減小，懷柔、順義於昨日17時30分、20時先後升級發佈了暴雨橙色預警信號。當時，懷柔區杏樹臺站累計降雨量已達150毫米，強降水一直持續至當日23時，短時雨強較大。昨日21時40分、21時44分，平谷、密雲分別升級發佈了暴雨紅色預警，截至21時30分，平谷區西樊各莊累計雨量272.2毫米，密雲區東邵渠、馮家峪、朱家峪累計降水量已達200毫米。
昨天夜間，由於還有高空槽過境，北京的降雨並未停止。市氣象臺預計，今明兩天，北京仍有雷陣雨天氣。同時，今明兩天的氣溫相比昨日將有所回升，今日最高氣溫32℃，明日最高氣溫30℃。7月15、16日兩天，北京將暫別雷雨，維持多雲天氣。週末兩天，雷陣雨又將頻繁出沒，屆時白天最高氣溫在28℃至29℃，比較涼爽舒適。目前來看，下週前三天暫別雷雨，北京將維持晴到多雲的天氣。
截至目前，7月上旬北京已經多次出現強降雨過程，降雨量較常年同期偏多一倍以上，山區土壤含水量較高，山區和淺山區地質災害氣象風險較高，氣象部門建議公衆減少或避免前往危險地帶、河道、地質災害隱患區域活動，提高強對流天氣和次生災害的防範意識。北京已入汛，降雨將逐漸頻繁，對流天氣有所增多，市民可以及時關注臨近預報、預警信息，加強防範，注意出行安全。
此外，中央氣象臺昨日18時發佈了強對流天氣藍色預警，預計昨日20時至今日20時，北京等地的部分地區將有短時強降水天氣，小時雨量30-50毫米，局地可達60毫米以上。此外，北京東南部等地的部分地區將有8-9級雷暴大風或冰雹天氣。
措施
房山：488處地質災害隱患點每日巡查
房山區大安山鄉軍紅路段曾在2018年因降雨導致山體塌方，北京又逢大雨，如今的軍紅路段如何了？房山相關部門又做了哪些工作？北京青年報記者採訪了相關負責人。
房山公路分局相關負責人介紹，儘管這兩天雨水不小，但軍紅路秩序井然。一接到暴雨預警，房山公路分局立刻啓動防汛預案，在山區公路備勤213人、車輛機械34臺套，隨時準備處理各類突發事件。同時，加強路網巡視的頻率和密度，觀察山體位移變化，觀測道路是否有落石出現。“我們近幾年爲巡視人員增加了望遠鏡等設備，主要觀察山頂上是否有裂縫或位移。”房山公路分局相關負責人告訴北青報記者，如果有大的裂縫或山體位移，巡視人員會立刻阻斷道路並派人24小時現場值守，聯繫專家會商，派出人員、機械及時處置突發情況，確保道路交通安全。
目前房山區地質災害隱患點共973處，其中488處威脅居民，爲此，市規劃自然資源委房山分局成立了一支羣測羣防員隊伍，每日進行巡查,而在汛期時，每天至少巡查兩次。
文/本報記者 劉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