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豪給我的十萬美金,被皺皮老太弄去了八千,花費了一些,還剩下差不多八萬,找高墨幫我兌換成人民幣,大概有六十八萬,對我而言,是一筆橫財。我不敢隨便亂用,存在了銀行裡面,用作急用。
十一月中旬,建國叔回到了江城,奔波數省處理完戰友屍骨之後,心中一顆石頭落下。給我打電話,要感謝我。我其實是想拉着他跟我一起走,就去見他。正好建國叔的半仙壽材店所在那條街涉及到拆遷,建國叔也會閒着一段時間,就答應了下來。
在半仙壽材店見面的時候,建國叔的神情好了許多。
“你現在沒了地方營生,要不跟我一起。我手上有活。”我說道。
建國叔抽菸思考了一下:“行。半仙我以後跟你走了。”我哈哈大笑起來。
建國叔問我這是要去哪裡?我告訴他,先要去見一個人。我要見的人是戒色。建國叔正好沒事,說把徒弟叫來一起,可以一起吃飯,也算跟我見見面。
我沒料想建國叔有徒弟,笑道,你也能收徒弟,那真是很牛氣了。
建國叔有點不高興的說道,你難道沒聽過,師父領進門,修行在個人,我雖然不怎麼樣,但是我徒弟就厲害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徒弟還是個美女。
我打電話給戒色約他一起吃飯,正好我還有事情問他。戒色猶豫不決,在處理鍾離問題上面。修行《金剛經》完全是白修行了,用金剛之力斬斷一切“執……”,看清這個如夢幻泡影的世界。
“一切有爲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我雖然懂這句話的意思,但是看不破還是看不破。在大中華訂了一個位子,和建國叔過去的時候,正好遇到了高墨。
高墨見我和建國叔在一起,很是詫異過來,說師父你怎麼跟他一起了?然後一臉鄙夷地看着我,指着我的鼻子罵,你到底和荼荼是什麼關係,不清不白,又是帶她去醫院打針,她又天天照顧你。
我有點不高興,高墨你真是太平洋的警察,事情管得太寬了吧。我愣笑兩聲,說我和陳荼荼之間沒什麼事情,只是普通朋友關係。建國叔一句話沒說上,自己徒弟和我吵起來,連忙搖搖頭。
看來算盤是打錯了。
沒過一會,戒色就趕來了,見了高墨本來是要躲的,可已經來不及了。高墨又是一頓臭罵,說戒色和鍾離也是不清不白。
戒色唱了一百多遍阿彌陀佛,善哉也說了七十多遍了。我和建國叔就抽菸嘮嗑,說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事情。建國叔說起了各地的喪葬禮儀差別很大,黃河沿岸就有不少地方,死了之後一定要請人過來哭喪,哭得驚天動地別人纔不會說閒話。
高墨可能是罵累了,才低聲下來,開始吃飯。戒色要了一碗米飯,別的沒怎麼吃。高墨惡狠狠地說道,色戒都破了,還裝樣子不破葷腥。建國叔終於出口訓斥高墨不懂事,最後問起了高墨有沒有對象。高墨連忙給建國叔夾菜,說今天天氣好冷啊,馬上就要下雪了。
我笑道,今天氣溫十九度。
高墨瞪了我一眼。我往嘴裡面扒拉了兩口飯,問起了戒色關於佛骨的事情,他肯定是知道的。
“就在小僧所在的法門寺。法門寺裡面就有佛骨,準確地應該叫做佛祖的佛指骨舍利。”戒色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喜出望外,原來是法門寺的佛指骨舍利,現在就好辦了。法門寺我是聽過。法門寺是在陝西的扶風縣裡面,十分出名,扶風這個地名更是名傳天下。這一趟加上戒色的相陪,路上的風險就少很多。
一頓飯後,我、戒色和建國叔商量好明天就出發。高墨則給陳荼荼和鍾離打了電話。
回到小區家裡面,我在房屋裡面收拾好,在房間裡面貼上了紙張:靈玉,我去找你了,要是你回來了,給我打電話。
最後把桃木人,那一幅隨着郭芙蓉出現在紅櫃子的仕女圖,羅盤和玉尺都帶上。
兩個月裡面,我做了另外的一件事情,把《集成》全部輸入電腦紙張,手打了一遍之後,增強了記憶。而《集成》一書被我藏起來。找了一個盒子,把小賤藏起來,因爲要上火車。第二天,和戒色、建國叔在江城火車站碰面。高墨是來送建國叔的。戒色一臉憂心忡忡,害怕見到鍾離。
有時候越怕某一件事情發生,就越會發生。鍾離來了,問戒色會不會再回來。我第一次就見過鍾離,她眼角下的淚痣,表明她是落花流水之命,可能孤苦終生。
戒色猶豫沒有吱聲,鍾離走進了兩步,踮起腳尖,吻在了戒色的鼻尖上面。她面前的佛子一句話都沒有說,任憑蜻蜓點水,那一絲情愫也被寒風吹散。
“很好。很好。”鍾離只說了兩組詞語,就離開了戒色。好像永遠離開了。
謝小玉似乎不懂人類的情感,但是走了過去,一巴掌打在了戒色的臉上。
清脆又響亮。
檢票的時間到了,還是沒有看到陳荼荼來送別,我心裡面似乎空蕩蕩地。上了車上,戒色哭成了一個淚人,鼻涕眼淚全部流出來,抱着我,鼻涕就要流下來。
我急忙推開他。
火車開動了十五分鐘,我手機裡面收了一條短信,是陳荼荼發來的短信。
一路順風。
我回了兩個字。
謝謝。
建國叔笑道,你們啊,都是狗骨頭,賤。睡在箱子裡面的小賤聽了狗骨頭,叫了兩聲。
加上玉屍,我們一共四個人,剛好買了一個軟臥的包廂,把門關上之後,外面的人就看不到裡面發生的情況。我把小賤從箱子裡面拿出來,給它準備了兩個滷蛋。
建國叔說,在車上無聊,不如我們來玩鬥地主吧。我看戒色還在抽泣,沒好氣地說他太不爭氣了。戒色咬咬牙道,來吧,讓鬥地主帶走我的悲傷吧。
話聲一落,就從褲袋裡面拿出一副撲克。
戒色把牌打開:“我也不是很喜歡玩牌,但是歸元寺幾個小和尚和找我打牌。咱們不玩大的,五塊錢,三炸封頂。那個三個不能帶對子。”戒色說得很溜,牌也玩的很順。
幾盤下來,戒色贏了不少。我輸了不少,我把桃木人拿出來。莫白幫助之下,最後我反而贏了兩百塊錢。
“小子,你現在知道帶着我,曉得我的厲害了吧。”莫白吹牛皮起來了。我把他重新收起來:“你呀,吹牛皮就可以了。半仙還沒開始思考。”
建國叔擺擺手道,沒那個事,我不擅長鬥地主,我打麻將比較厲害,下次我們玩麻將。
戒色道:“現在就試試,讓謝小玉搭臺,我們來玩。”說完就要從行李箱裡面準備拿麻將,“歸元寺幾個小和尚沒空就找我,打麻將的。”
建國叔和我皆是詫異不已。
天快黑的時候。火車開到了襄陽,要停二十分鐘。上來了不少人,我和建國叔下車抽菸,也下來換換空氣。
就這會的時候,見到了易淼神色匆匆地從車裡面跑下來,身上揹着一個長袋子裡,估摸裝着一把金絲拂塵。
“易先生,你怎麼在這裡?”我上前問道,準備給他分煙。
易淼跟我打了眼神,沒有多說話:“我太忙。我要去抓銀甲屍。江湖悠遠,有緣再見。”
呃?銀甲屍。
易淼跑得很快,一瞬間就消失在站臺上面。我看他匆忙的步伐,喊道:“小心點。”
易淼最後只丟給我一個背影,真是謎一樣的男人。
二十分鐘一下子就過去,抽完煙回到車廂裡面。從襄陽出發到西安還需要十個小時,有點瞌睡。
晚上十二點鐘的時候,車廂的廣播響了起來:“乘客們,對不起,打擾了大家的休息。五號車廂裡面,有個小孩子發燒。如果哪位乘客是醫生,請過來幫下忙。”
建國叔從牀上翻下來,踢了一腳我。
“咱過去看一看。”
五號車廂的乘務室裡面,已經擠了不少人。建國叔和我過去一看,原來是個八個月大的孩子忽然發燒,已經是三十九度了,再這麼下去,估計小孩子要出事,下一站到安康,還有兩個多小時的路程。
燒的時間太長,肯定會出時間。
小孩子是和爺爺一起出門的,到西安去看媽媽的。爺爺急得滿頭大汗,普通話也不太標準。乘務室擠滿了不少熱心的乘客,問了很多問題,辦法也提出了十幾個,但是小孩依舊哭鬧不停。
建國叔從人羣之中鑽過去,喊道:“大家都是好心,但是現在孩子需要通風。熱心的朋友先回去休息。我是醫生,我來看看。”
我沒料想建國叔還是醫生,瞧着樣子也沒看出來。但建國叔聲音洪亮,很有說服力,熱心的叔叔阿姨很快都散開了。
幾個大學生退到了五米外,還在五號車廂等着,等着看能不能可不可以幫忙。
小孩子還在哇哇不停地哭着。女列車員不停地安慰着小孩子,嚇得臉色也是發白,怕小孩在她負責的車廂出事情。建國叔上前問道:“怎麼穿這麼多衣服?”
孩子爺爺說道:“發燒了,我讓多穿點衣服,這樣流點汗水,就好了。”建國叔沉聲道:“穿衣服是可以發汗,但是衣服穿在身上,也容易增加熱量。”
建國叔上前就把小孩子兩件毛衣給脫下來,將整個衣服都溼透。
“這麼穿不發燒纔怪。”建國叔說道,最後用一塊乾毛巾放在小孩子背上,吸走汗水,同時將桌上放着的溫水給孩子餵了一點。
小孩子停止了哭泣,舒服了不少,睜大眼睛看着乘務室的白光燈。
女列車員說道:“真是急糊塗,這個大哥還是有解決方法。”
建國叔用手摸了小孩子的頭:“能有一點退燒藥就好了,那就真正地沒有大礙了。”爺爺帶了點感冒藥,建國叔倒了半包,又給小孩子喝了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