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2章 蕭涌和昀蘊的心思

盧義宣讀完了賜婚的聖旨,就打算在聽到“臣/草民/……領旨”後,彎腰將聖旨遞給蕭涌,同時臉上堆上笑容對他說‘駙馬爺快起來,奴才可當不得駙馬爺這麼跪着’。

但他卻沒能按時聽到應當聽到的那句話,忍不住低下頭來,就見到蕭卓、蕭涌父子呆愣愣的跪在地上,好似被人施展的定身術一般,一動不動。

盧義略有些意外的看着他們父子。這種表情他見過,許多無知的百姓聽到天大的喜訊時都會有這樣表現;可蕭卓畢竟是在京城都比較出名的大商人,就連他在宮中都聽說過,據說早年也是大風大浪都見過的人物,聽到喜訊也露出這樣的表情他就有些意外了。

“蕭先生,駙馬爺,趕快接旨啊。”他不得不說道。

聽到這話,蕭卓才彷彿如夢初醒般回過神來,強抑着激動的心情就要伸手接旨,卻見盧義對他搖了搖頭,又指了指蕭涌。蕭卓忙伸手推了蕭涌一把。蕭涌木訥的伸出手來從盧義手中接過聖旨。

“蕭先生,駙馬爺,這聖旨您可要留好了。”將聖旨遞給他的同時,盧義笑着說道。

“多謝盧公公提醒。”雖然盧義這句話毫無營養,但蕭卓還是這樣說了一句,從身上摸出一件東西悄悄放在盧義手上,又請他進屋喝杯茶。

盧義捏了捏這東西,滿意的笑了笑,笑着說道:“蕭先生,陛下還等着奴才回話呢,就不喝府裡的茶了。不過公主下嫁這樣的大事,咱們還有得來往,喝茶也不急在這一時。”

“還有件事要告訴蕭先生和駙馬爺。陛下使人算了日子,大後日九月初三是好日子,行納采問名禮,咱們蕭家需要準備……這些東西,那一日您二位穿上吉服,帶着這些禮物,去內東門等着。”

“這,盧公公,我們也不懂天家的禮儀,到底該如何做?”蕭卓問道。

“蕭先生放心,陛下已經安排好了掌婚使,下午掌婚使就會過來咱們蕭家告訴應當如何做。不過,”盧義看了看四周蕭家這座商館的院子,又道:“蕭先生,雖然公主婚後的府邸是陛下賜予,不需咱們家準備,可這一年來的操辦都要在咱們家裡進進出出的,駙馬爺住在這樣的地方恐怕不太合適。”

“下午拜見過了掌婚使大人,我就去尋摸一處宅院,必定不讓天家蒙羞!”蕭卓馬上答道,語氣斬釘截鐵。

“這就好。”盧義又笑道:“陛下一向重視親情,對幾位長公主殿下都視作珍寶,賜婚給咱們家可是天大的恩典,”

“草民必定叩謝天恩!”不等他說完,蕭卓又道。

“好!”盧義笑着稱讚一句,又道:“不過蕭先生,您也不必對奴才自稱草民。按照禮儀,陛下會賜您四品官銜,您也是老大人了。只是陛下尚未賜官,奴才也不好改口。”

“哪裡敢被盧公公稱爲老大人。”蕭卓忙說道。

之後盧義又與蕭卓說了幾句話,就要返回宮中。

蕭卓當然要將他送出大門外,而且他也沒有浪費送出門外的這段時間,小聲問道:“盧公公,不知您能夠告訴草民,陛下爲什麼選了我的兒子爲駙馬?”

“雷霆雨露均是君恩,既然陛下已經下旨賜婚,蕭先生還是不要問了。”不過盧義只是這樣淡淡的說道。蕭卓當然也不敢追問。

等送走了盧義等人,蕭卓馬上吩咐門子:“快關上門!有任何人求見,除非是朝廷來傳旨或與賜婚有關之事,不然都先稟報了我,我同意後才能開門讓人進來!”

“是,老爺。”兩個門子有些奇怪,但還是答應一聲,隨即關上了大門。

蕭卓則拉着蕭涌奔向後院,走到他的寢室裡,又將所有下人都遣出去,關緊門戶。

下人們都覺得有些奇怪:‘六老爺這麼做是爲什麼?’但他們隨即就聽到從屋內傳來,他們從來沒想過能聽到的聲音。

“這是,六老爺的笑聲?還笑得這麼大聲在這裡都能聽得到?”一個下人彷彿受到了驚嚇一般,驚恐的說道。

但無人回答他的問題,因爲大家都和他一樣受到了驚嚇,有些人甚至目光呆滯的看向蕭卓的寢室。

……

……

“哈哈哈哈……”在屋內,不斷傳來蕭卓的大笑聲。

他笑得十分歡暢。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這樣的笑聲了,似乎自從他兒子出生後,爲了兒子的成長回家已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笑過。

他回家時已經年近三旬,能讓他非常高興的事情也不多了;而且在家中要操勞生意,和生意夥伴之間爾虞我詐,雖然也時常笑吟吟的,但有幾分真心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應酬完生意回到家裡,又有許多族中的事情要操心,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他這樣大笑。

可今天,他終於遇到了能夠讓他十分歡暢的事情。公主下嫁,他的兒子很快就能成爲駙馬,他們家很快就能擺脫商戶的身份,成爲皇親國戚,他也能成爲公主的公爹,比皇帝還大一輩!

而且大明的駙馬也不是如同宋代的駙馬那般只不過有個表面上的尊貴身份,毫無權勢之人。現在還有幾位大長公主、長公主的駙馬在大都督府、在地方爲官,梅駙馬甚至還當着一部尚書,是大明最有權勢的勳貴之一。他兒子與公主成婚後雖然不知陛下會怎麼安排,但前程必定差不了。

如此這般,他怎能不高興?怎能不大笑出聲?

蕭卓大笑了好一會兒,笑地自己喉嚨都痠疼起來,才慢慢止住了笑聲,坐到牀上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將水都喝完,吩咐蕭涌道:“涌兒,給爹倒杯水。”

可他吩咐完後卻沒聽見蕭涌的回答,擡起頭來看過去,就見到蕭涌正坐在椅子上愣神,也不知是因爲自己被賜駙馬都尉,還是因爲適才蕭卓的笑聲。

蕭卓見此也不生氣,又叫了一遍,蕭涌這才反應過來,拿起水壺給他倒滿水杯。

“涌兒,你賜爲駙馬都尉,高不高興?”蕭卓笑着問道。

“高興自然是高興的,但是,總覺得這實在是太奇幻了,就好像做夢一樣,好像從前日起就在做夢。”

“前日首先夢到了自己考中舉人,京城中凡是和咱們家有交情的人都來慶賀,家中熱鬧非凡;昨日做夢夢到被陛下召見,再次親眼見到了陛下,而且還被陛下溫言勉勵幾句;今日就夢到了被陛下賜婚。”

“這真是一個再美不過的夢了。如果這真的是夢,我寧願永遠活在這個夢裡。”蕭涌用一種很夢幻的聲音說道。

“哈哈,兒子,這一切都是真的,或者說,你會永遠活在這個好到不能再好的夢裡,而且不論做什麼都不會醒來。”蕭卓笑着說道。

蕭涌也笑了。他當然知道這不是夢,因爲適才他聽完盧義宣佈的聖旨後已經用各種手段驗證過自己沒做夢了,到現在他的胳膊還腫着一片。他適才是在描述自己剛剛聽到盧義的宣讀的聖旨後的想法。

“涌兒,爹看你也已經高興過了,就和你說正事了。”

蕭卓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3,你當了駙馬,對咱們家,對咱們蕭氏一族都是好事,大好事,天大的好事!但對你自己是不是好事可不好說。”

“公主什麼樣的都有,如果你能遇到一個性子溫婉,或者和你相合之人當然好,可如果遇到了一個性子刁蠻的,可就不好了。”

“做爹的會努力打聽常山長公主的脾氣、秉性怎麼樣,但咱們家從前只是商人,和皇家八竿子都夠不着,未必打聽的出來。而且即使打聽到了她脾氣不好,也沒辦法,只能讓你有個心理準備。”

“如果,我是說如果,公主真的脾氣不好,你可要記得忍耐,雖說你們是夫妻,但也是君臣,平時夫妻間開些玩笑沒什麼,但可一定要注意公主的心情,會看臉色,萬不能在公主生氣的時候忤逆了她。”

“還有,你也一定注意,公主府裡的下人也不能得罪。有些人是從小伺候公主的,情分不同;即使那些建公主府後才撥過來的下人,也沒準在宮裡有什麼關係,不能得罪。”

蕭卓囑咐了許多。但越囑咐他越覺得奇怪,又想了想纔想明白:‘我這好像當爹的囑咐出嫁的女兒一樣。’

‘與皇家的公主成婚,可不就是和嫁女兒一樣?’他繼續想到:‘一般人家是出嫁從夫,可君臣在父子、夫妻之上,駙馬對公主當然就和一般人家媳婦對丈夫一樣了。’

他又說了幾句,道:“不過現在囑咐你這些也有些早了,等你成婚前再與你說。你有什麼要和爹說的?”

“爹,咱們還回老家麼?”

“回什麼回?要操辦你的婚禮,你是主人當然不能離京,我也不放心讓你一個人在京裡,也只能留下。”

“而且昨天打算回去,也是因爲怕族長擅自決定了你的婚事。皇帝賜了婚,族長是活得不耐煩了給你另外定親?也不用回去了。”

“不過得趕快把你娘從老家接來。剛纔盧公公說了,準備婚禮駙馬的父母都有差事,可不能差了人。我馬上派人快馬加鞭回老家,告訴族裡人這件事情,也把你娘接過來。”

“你還有什麼想和爹說的?”

“我想知道公主的脾氣秉性,但爹你也沒法告訴兒子。”蕭涌先這樣說了一句,又道:“我還想知道,這個公主在知道賜婚的事情時,是什麼心情?”

……

……

昨日下午,乾清宮後殿。

“三妹,做哥哥的再問你一遍,你可願意和這個人成婚?現在聖旨還沒有下發,你還能夠反悔。”允熥手裡握着已經擬好的賜婚聖旨,對站在一旁的昀蘊又問了一遍。

“哎呀皇兄,從蕭家父子退下後,這個問題你已經問了三姐七八遍了,每一次三姐的回答都是一樣的,不用再問了。”昀芷搶道。

可允熥卻橫了她一眼,又對昀蘊說道:“三妹,這可是你一輩子的事情,你可要考慮清楚了。”

“皇兄不用問了,妹妹心意已決,他就是妹妹的夫婿!”昀蘊斬釘截鐵的說道。

是的,昀蘊用的詞不是駙馬,而是夫婿,她並不是因爲蕭涌在各方面的條件都還合適,自己也不討厭而選他做自己的駙馬,而是對蕭涌一見鍾情了。

中午歇過中覺才醒來,她就見到兄長身邊的小宦官走進來,行禮後說兄長請她過去。她有些疑惑地來到乾清宮,見到允熥,就聽到是要讓她自己看一眼蕭涌,願不願意讓他做自己的駙馬。

昀蘊本來是抱着無可無不可的心態,只要蕭涌長得看起來不討厭就答應;可當她躲在帷帳後面,見到蕭涌的那一刻,心頓時就悸動起來。

蕭涌的長相併不十分好看,舉止雖然完全符合禮儀,看起來也讓人覺得很舒服,但宮中這樣的人也很多,言辭也顯得有些拘謹,放在平常人家自然是少見的優秀人才,可在見慣了出色之人的皇家並不如何出彩。

可昀蘊就是感覺自己的心像是被撥動了一般,一眼就認準了蕭涌,要讓他做自己的夫婿。

她驀然想起很多年之前二姐昀蘭和她與昀芷說起過的話:“你年紀還小,等你過兩年長大了,就明白了。”

她也忽然明白了當年二姐的想法。‘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樣的感受。’

她還想着:‘我絕不能重蹈二姐的覆轍,既然我喜歡他,他又並未定親,我就要讓他做我的駙馬,不,夫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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