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二十

好吧!我承認,就連我自己都上了班長的當,開始認真地對待這件破事。

畢竟是站在隊伍的最前面,最靠近觀衆和評委的位置。身後的一羣小麻雀再怎麼蹦跳着鬧騰,看上去也不過是捧月的衆星,花邊的枯葉。一想到這裡,我不由地竊竊而笑。一瞬間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擺起pose也格外地風韻。

虛榮,有錯嗎?虛榮,纔是最真實。

於是一切在班長的盡心盡力下按部就班。一轉眼,就到了十一月。

比賽的那天,我在衆人面前盡情展示。看臺上有小龍,還有目光閃爍的扣子男,以及許許多多認識的,或者等着我去認識的英俊男生。我跳得賣力,纖腰擺動紅脣飛揚,滋當是宣傳自己。

而彎妹掛着記者證,提着部相機技術拙劣地四處抓拍。卻是鏡頭一掃到有我的畫面,就不自然地挪開,看着我婀娜的身影,也掩不住一臉的唾棄。我不屑地笑。瞧見校刊真正的攝影記者反倒是遊手好閒,坐在觀衆席上看熱鬧。

一陣喧鬧後,比賽的名次果然沒有辜負班長的苦心。全校第二,第一名的還是舞蹈專業的班級。

輔導員親切地拍拍班長的肩膀,讚歎一句,“幹得不錯。再接再厲。”直把班長激動得雙目通紅,頻頻點頭。腦子裡八成是在想着,年底入黨又多份把握了。

散場以後,所有人擁在一起,以班級爲單位拍集體照留念。

我自然是站在了隊伍的最前面,偷偷擺弄下劉海的頭髮。卻忽然心念一東,在老師即將按下快門的前夕連忙喊停,朝正在一邊忙碌的彎妹喊一句,“彎妹,班級的紀念照,你也一起來啊!”語氣親密,自己聽了都起雞皮。

班長也隨聲附和,“對啊,怎麼能少了彎妹!”

彎妹一愣,絕料不到有這麼一出。眼見衆意難違,班中同學都修飾妥當了只等她過去,她也只得扭扭捏捏地踱過來。剛想往隊伍的後排藏,就把我一把拉住。

“彎妹,就站在這裡吧!我們是一個寢室的姐妹,當然是拍在一起咯。”我笑得格外動人,粉白的牙齒毫不輸給高露潔。

彎妹於是半推半就地留在我身邊,在老師喊茄子的當下,拼命拉扯了嘴角。呵呵,笑得夠難看的。

幾天後,集體照送到了班長的手裡。

我興奮地湊上去看,只見班中女生因比賽和照相而明顯化妝修飾的臉,個個花好月圓。卻是在前排站了個不協調音符。彎妹那張因忙碌而汗水淋漓,油光滿面,不施粉黛,笑容抽搐的臉,襯在我的一旁,真的宛如蟾蜍伴着嫦娥。頗有喜劇效果。

而事情到最後,還有一個出乎意料的結局。

之後在我的提議下,用班費加印了這張意義重大的照片。全班男女,人手一張。

幾天後,居然還被匿名ID傳到了校園BBS上,每天幾百人的瀏覽率,都見識了彎妹的與衆不同。究竟是誰上傳的?我發誓,真的不是我乾的。

但答案在我心底,漸漸明瞭。

學期末,在推舉優秀學員的投票會上,成績出衆的彎妹和辦事能力強的班長票數相當。

我竊竊地微笑。

弱肉強食。招人妒忌的,原來不止是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