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9 等閒平地起波瀾(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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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9:等閒平地起波瀾(五)
這個月有事,恐怕不能按時日更了,改爲不定期更新,下個月恢復日更。陵兒保證不會棄坑的,會讓它有個圓圓滿滿的結局。
蕭太醫眼見王族長珍而重之地將《王氏宗譜》交到了念遠手中,這才長長鬆了口氣,默默退後幾步,向祠堂外走去。
陽光如金線一般細細密密地將外面的空地織成一大塊絢爛無比的錦緞,刺得人睜不開眼,不知怎的竟流下淚來。朦朧中一明眸皓齒,眼波流轉的妙齡少女盈盈而立,拈花微笑,卻是舊時模樣。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若當年她能對自個兒一笑,便是刀山火海爲她闖一闖又有何妨?自己這雙醫人的手,卻因爲私心而下了害人的藥,原本想着時間久了她自然會看到自個兒的好處,成就美滿良緣。卻誰知陰差陽錯,她進了侯府,成了尊貴的一品誥命夫人,不復當年的純真與喜樂。與其如此,當年真不如。。。。。。唉,真是世事茫茫難自料,那時眼見她鬱鬱而終卻無能爲力,留下了一生的悔恨。這一回能保住她親生兒子的錦繡前程,也算爲她盡了最後一點心力,這麼多年執着自苦的情意終究是可以坦然放下了。。。。。。
恍惚中,忽覺肩膀被誰輕輕地拍了一下,轉過臉來,就見念遠微展劍眉,神情陳懇地輕聲吐出兩個字:“多謝”
蕭太醫輕輕搖了搖頭,苦笑道:“世子不必謝我,下官只是略盡綿力罷了。倒是我應該謝謝您,讓下官有了這個機會可以完成自個兒久久未了的心願。
念遠微蹙眉頭,眸子裡滿是疑惑與冷厲,因道:“原來蕭大人與我娘也是舊相識。難道那帕子上的蕭郎竟另有其人?”
蕭太醫斂容正色道:“先夫人是個極好的女人。溫婉賢淑,外表文弱骨子裡卻有一股子不肯服軟的韌性。如同風中的薔薇一般,不畏雨霜,清華自持。她這一生雖然短促,所思所想卻只有你一人。在她彌留的最後一刻還惦記着你的平安喜樂,世子爺若再懷疑先夫人的人格,便不配爲人子。”
念遠聞言,長長地鬆了口氣,面露羞慚之色,垂頭喃喃道:“蕭大人說的是,是子陵輕狂了。母親生育之恩大於天,子陵難以報答萬一。只能勤心勉勵,闖出一片天地來,替她爭口氣。好教世人都知道侯府嫡夫人雖然芳年早逝,卻生了一個好兒子,絲毫沒有辜負她的殷殷期望。我要讓所有人都明白,如今子陵纔是侯府真真正正說一不二的主子。”
蕭太醫欣慰地笑道:“世子爺有此雄心壯志,想必夫人在天上也能安心了。只是下官有一句肺腑之言,不吐不:世子爺如今既已揚眉吐氣成爲一家之主,先夫人的仇也算報了。往後做事更需謹慎,他們到底是您的親人,縱使再不堪,這表面的文章卻還是要做一做的,這不僅是爲後代子孫積德修福,更是爲了堵住外邊那些言官的悠悠之口。世子爺如今已在風口浪尖,不要爲了一些不值得的人,不值得的事兒徒添煩擾。”
念遠淡淡一笑,似是無意地瞥了人羣裡臉漲成豬肝色的王崇業一眼,眸子裡滿是瞭然的神情,因沉聲鄭重道:“大人的話子陵自會好生考量。只是有些人若太過分,那子陵爲求自保也只有大義滅親了。”
卻說此時,念遠繼任族長的消息傳回暗香閣自是皆大歡喜。雨霏嘴角掛着淡淡的笑意,一迭連聲命人打賞,又和江嬤嬤,翠微商討着酒宴慶賀諸事。
江嬤嬤因在一旁湊趣道:“上回宮裡下旨冊封郡馬爺爲世子,咱們府裡擺了三日三夜的流水席呢,這一回可是繼任宗長。王氏又是大族,少不得要擺五日酒宴才能彰顯尊貴身份呢。”
翠微聞言,皺了皺眉,低頭在一旁也不接話兒。雨霏心下了然,用銀匙慢慢兒攪動着西洋母子圖琺琅碗中熬得懦糯的紅棗雪蛤,銀匙輕碰瓷壁,發出叮噹的脆響,好半晌方搖頭道:“咱們府裡剛有過白事,一切還是不要過分鋪張的好,免得引人注目,惹人議論。還是按照舊例,就宴請三天罷了。”
江嬤嬤撇了撇嘴,不以爲然道:“郡主也太小心了。別說肖氏是畏罪自盡,能給她死後的體面已經是郡主和郡馬爺仁心厚德了。就算她是壽終正寢的,也不過是個姨奶奶罷了,哪有爲了一個不體面的妾室倒教正經主子受委屈的道理?您都不知道,方纔重華軒的那位和族老是怎麼逼迫郡馬爺的,咱們不爭饅頭還爭口氣呢,偏要大操大辦,教那起子小人羨紅了眼才解氣呢。”
雨霏淡淡一笑,搖頭嘆道:“家醜不可外揚,她再不好,到底也服侍過侯爺,有些禮節咱們該做的還是要做給外人看。這倒談不上什麼委不委屈的。就是因爲方纔二叔和族老行事失了分寸,咱們才更要謹言慎行。別教旁人說一朝得志便猖狂之類的閒話兒。”因瞥眼見江嬤嬤拉下臉來,一眼的不耐與不滿,便轉而笑道:“再說省下來的銀子本宮還有大用處的。眼見父親大人的壽誕就到了,本宮還在煩惱送什麼玩意兒他老人家才能看得上眼呢。媽媽倒是先幫我出出主意?
江嬤嬤聽了這話,這才轉惱爲喜,因拍手笑道:“可不是嗎。老奴如今這記性真是越發差了。還是郡主娘娘有孝心。也罷,與其浪費錢糧便宜了外人還不如隨您說的,用在風風光光給王爺做壽上。”
翠微見狀便在一旁道:“媽媽說的在理。今兒的事要不是虧得王爺,恐怕郡馬爺的名聲就要被那起子陰險小人給糟踐了。論理,郡主和郡馬爺多多孝敬也是應該的。”
雨霏抿嘴笑啐道:“瞧你這小蹄子精怪的,難不成父親大人不幫這個忙,本宮就不孝順他老人家了不成?”
江嬤嬤在一旁插話道:“那蕭太醫倒是個實誠人,也不枉王爺當年救他一命了。”
翠微微蹙秀眉,不解道:“我還以爲這蕭大人是想借此巴結王爺呢,沒成想裡頭還有這番緣故。”
江嬤嬤因笑道:“你哪裡知道,當年他斷錯症害了宮裡頭的妃嬪。雖然那位主子不是什麼得寵的,但孃家權勢還在,若不是咱們王爺替他打通關節上下遮掩,認真追究起來,哼,怕是死罪難逃呢。今個不過說上幾句話,實在算不得什麼。”
話音剛落,就聽得院外傳來一陣陣沉悶的腳步聲和丫鬟僕婦驚恐的尖叫聲伴隨着雞飛狗跳的喧鬧。碧紗慌慌張張地闖了進來,也沒看門坎,狠狠摔在地上,顧不上喊痛,連聲驚呼道:“郡主,不好了,外面來了好多官兵,口口聲聲喊着抄家呢。”
衆人聞言,都唬了一大跳。饒是江嬤嬤這樣老成的,一時心都上下撲騰得厲害,一迭連聲啐道:“小蹄子,滿嘴胡唚什麼?大好的日子,道賀還來不及呢又怎麼會抄家?定是你沒瞧清楚,當心別嚇着了郡主娘娘。”
翠微嘴脣不住地哆嗦着,結結巴巴道:“不,不是的,他們一個個凶神惡煞,見人就打,見東西就砸,春暉堂那邊已經鬧得雞飛狗跳了,這會子正往咱們這邊來呢。郡主還是早作打算。”
江嬤嬤一向養尊處優慣了,哪裡見過這等陣仗,頓時嚇白了臉,連聲道:“不得了了,郡主,老奴護着您咱們還是趕緊從後門溜出去,先回中山王府躲一躲吧。”
雨霏冷下臉來,瞧着屋內屋外手忙腳亂的下人,低低哼了一聲,高聲斥責道:“都慌什麼?本宮還在這裡呢。憑他是天大的事兒,難道還能牽連到咱們頭上不成?該幹什麼都幹什麼去,事情還沒弄清楚,自個兒就嚇破了膽兒,沒的教人笑話。”
衆人見雨霏神態自若,不慌不忙,這才稍稍安下心來,怎奈不消一刻鐘,院外就傳來尖利的兵械相接之音,又有森沉如悶雷般櫞木重撞門板聲,混合着僕婦淒厲的哭嚷和慘叫。膽小的丫鬟抱作一團,瑟瑟發抖。江嬤嬤見勢不好,一跺腳,不顧禮節拉着雨霏便往後院走,一邊還低聲勸道:“我的郡主娘娘哎,你聽聽外頭這陣仗,怕是真的不好呢。這會子可不是硬氣的時候,就是您不怕也要顧忌肚子裡的小主子。混亂中萬一磕着碰着可怎麼好?索性外頭有侍衛擋着,也能拖延一段時間,咱們還是先避一避吧。”
雨霏掙脫了江嬤嬤的手,皺眉低斥道:“就是因爲外頭兵荒馬亂的,咱們這會子若貿然出去只會被人當作一般主子反倒不妙,還不如亮出身份,他們有所顧忌,反倒不敢胡來。”
江嬤嬤見她執意如此,又覺得話裡也有幾分道理,便也只得罷了,因緊擰眉頭惱聲道:“郡馬爺也真是的,這祠堂離得又不遠,怎麼這會子也不見人過來。咱們這裡老的老小的小可怎麼應付得來呢。”
雨霏聞言心下又是疑惑又是忐忑,總覺得這些人是針對念遠而來。也顧不得多說,急忙在江嬤嬤和翠微的服侍下按品大裝,頭頂點翠嵌珠寶五鳳鈿,梳得整整齊齊的蓮花髻上簪着東珠紅寶石蓮花雙鳳釵,金嵌碧璽梅花靈芝翠玉扁方。耳下的金鑲東珠耳環耀耀生輝。身着香色暗花勾蓮百蝠紋漳緞單袍,外罩石青紗納彩雲金龍有水紋單朝褂,頸上掛着青金石佛頭一百零八顆珊瑚朝珠,腰上繫着翠鏤雕雙鳳萬壽牌,腳瞪鍛繡牡丹鑲嵌寶石鳳頭鞋。扶着江嬤嬤的手,款步緩緩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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