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世宗郭榮(二)

二、過繼內侄露崢嶸

家庭能夠獲得足夠的收入,郭威也就能夠安下心來讀書。由於柴守玉在前十幾章裡給了他詳細的講解,幫助他掌握《論語》這本書的精髓。此後他進步很快,反覆讀上那未學習過的章節,慢慢地咀嚼,也能體會語句的意思。

郭威起早打一會兒拳法,武藝也是不能荒廢的。有時也舞舞大刀,揮揮鐵棍。天亮之後,便讀書,有時過書。總之,一整天將學習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條。十多天後,也放假到鴻溝鎮買買日常需要的一些物品。

忽一日,他從鎮上推着二輪車回來,喊着同莊人讓他代購的物品。司格贇來取走食鹽和和一壺酒,郭威將多餘的錢交給他。司格贇說:“這點錢就由它去吧,我不要了。”“唉,我順便給你代買的,怎麼能要你的錢?多下的錢我絕然不會要的。否則的話,下次我就不給你家代買東西了。”

司格贇說:“你太講義氣了。……不好,好像莊北頭有山大王來劫我們司家溝。”郭威一聽,毅然說道:“等我把車子推到家裡,就去看看這回來的山大王到底有多厲害。”

郭威推着車子走了幾十步,忽聽到土匪吆喝:“車子停下來,不然,老子就送你上西天!”郭威停下腳步,笑着說:“口氣還不小的嘛。我推的自己的車子,礙你什麼事喲。”他低下頭仍舊推車走,土匪竄了過來,伸手要抓住郭威。郭威忽然轉過身,手一推,腳一擡,第一個土匪像鯉魚打挺一樣,撂倒在三丈之外。第二個土匪立住腳不敢上前,其他七八個土匪都像釘子一樣呆住了。

土匪頭目韓老七倒有個不相信,一步一搖跑了上來。郭威凜然說道:“我上鎮上買東西回來,不遭誰,不惹誰,怎麼你們的人就那麼橫的呢?老大,你可要管管你手下的人,遇人要客氣一點,別動不動就是拳頭墩向前。這是很不好的,如若不改,將來是要吃大虧的。說說看,你叫什麼名字?也讓我日後認識你。”韓老七聽了對方說話的口氣,一丁點兒都不畏懼他,他自己卻害怕了,不由自主地往後縮了縮。

郭威蔑視地說:“你這個人不能說是個好漢,我問你叫個什麼名字?竟然好半天都不肯告訴我。好吧,我告訴你,我是哪一個?我坐不改名,行不改姓,叫郭威。眼下,我回去了,老大你把你的人全部帶走,以後別要跑到我們司家溝來惹是生非。”

郭威彎腰就推着車子走,到了家裡,柴守玉正好從蒙館出來往家裡跑。“東西買回來了。”“買回來了,到了莊,我叫司格贇把他家買的東西拿回去。忽聽說土匪來劫司家溝,我便推車出來,有司格華、司格平、司格勇三個人家的東西我還不曾給人家拿走吶。有個土匪叫我停車,我不睬他,上來就要打我,我猛然回過身,手一推,腳一擡。那傢伙仰倒在十幾步開外。土匪老大想上來跟我交戰,我說了一番話,竟然不敢上來跟我對打。我這就回來了。”

柴守玉嘆了一口氣,說道:“還好。郭威呀,你不能出手把人打殺了。要動手只能把對方鎮住了就行,出了人命,人家夢裡都想着報復。你說你讀書還怎麼能安下心呢?你這回去對那個老大說,叫他快點走,以後別要到司家溝來。如果他還要打的話,你打他幾個人四腳朝天,不服氣,叫他接着打。一直打得他心服口服就是了。”

郭威說:“好,我聽娘子的話,絕然不會出手打殺一個人,只是叫他們遠離我們這裡的司家溝。”柴守玉說:“我說的話,你要記在心裡,落實在行動上。眼下收拾幾個毛猴子,算不了什麼英雄。日後爲國家幹出點事情,那纔算得上英雄。你去打土匪,只是爲你讀書的地方營造一個祥和安穩的環境。你曉得嗎?”

郭威笑着說:“娘子說的對呀。這回我出手一定把握個尺度,不傷一個人。”柴守玉輕擺着手說:“你去吧。”

郭威見那羣人在商議事情,跑到近前,先行了個稽首禮,說道:“你們老大呢?我有句話告訴他,免得你們以後吃大虧。”韓老七走上來,說道:“郭威,你把我們的人打傷了,要不要拿出十石糧食打發我們走呀?”“虧你說出口的,我根本就沒有出手打他,而是他出手打我,我只不過舞了手,哪曉得他經不住風吹一下。好了好了,我不跟你嚕囌,這裡是司家溝,讀書人的地方,講究的就是安靜。要不然,書怎麼能叫讀書人讀得下去呢!好好,現在,你趕緊帶着你的人走,要懂得尊敬讀書人才好。”

韓老七惱了,罵道:“頭媽的,你當住我手上沒人了。老子今日要叫你豎着來,橫着走。”郭威不慍不火地說:“我說你這個老大,一點都沒意思。問你叫個什麼名字,你到現在都沒曾告訴我。這會兒還出口罵人,太沒禮貌了。恐怕,你從小就不曾有個父母,要不然,不會得這麼出言不遜的。”

“王來吉、張子平,你們兩個上去給我收拾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他手一舞,兩個漢子就昂首挺胸地走了出來。郭威說:“他們兩個人的名字我曉得了,可就是還不曾曉得你老大叫個什麼名字?”“你聽好了,我叫蓋三江韓老七就是了。”郭威吐了個口唾沫,搓了搓手,說道:“韓老七呀,你也真夠滑稽,幹嗎不乾脆叫個韓老大呢?趕快走開吧,我怕我出手會打死你們幾個人。”

韓老七氣得哇哇直叫,“郭威你這麼個小子,好大的口氣,說的話還把我噎殺呢。給我打呀!”郭威站直了身子,然後等着兩個漢子上來,他一彎腰,兩手一張開,猛地夾住兩個人的頭往前走了幾步。那兩個漢子卻是倒着走,郭威手一推,兩個漢子仰倒在地。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緩緩說道:“韓老七呀,把這兩個人扶起來帶走吧,我不曾怎麼用力,要不然,你這兩個人就頭破血流上了西天。”

韓老七說:“郭威,你厲害,我韓老七認賭服輸。”郭威笑着說道:“你帶着你的人走吧,以後出來打劫,千萬別要到這裡來。我再次告訴你,這裡是讀書人蹲的地方。你的寨子必須離這裡一百里開外。說不定,以後朝廷要人的話,會找上你們的,那你們也就用不着打家劫舍。”韓老七領教了郭威的厲害,這會兒也就沒脾氣了,低着頭說:“好漢,我韓老七走了,今後絕然不會再來司家溝打擾讀書人。有緣的話,下次再會。”說完話,對着郭威連鞠了幾個躬。土匪攙扶着三個受傷的人狼狽地走了。

鄉親們見土匪走的時候灰溜溜的,幾個人走到郭威跟前豎着大拇指。郭威笑着調侃道:“他們這裡面有我家幾個親戚,我說了他們一下,他們也就自動走了。”“你說的什麼話呀?”“我這麼說的,親戚人家別要動手,動起手來哪有個數呀。如若有個三長兩短,親戚人家怎麼處?你們快點走呀,從今往後,井水不犯河水好了。他們聽了我這一說,就拿腳走了。”

柴守玉將丈夫迎了回去,說道:“你今兒做得很好。爭取把《孟子》這本書儘快讀下來,好好領會聖人的意思。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所謂得道者,就是走正道,行正義,文治以禮,輔之足夠的武力保障,而不是橫行霸道,遇到野蠻人一味武力征服。”

郭威點着頭說道:“堅守正義走正道,幫助的人就多,否則,不行正義橫蠻無理就不會有多少人幫忙的。楚霸王雖然力能拔山,但他一點都不懂得文治,收服人心,一味砍殺上前。到了最後,只剩下他孤家寡人一個,烏江自刎。”

柴守玉嘆了一口氣,說道:“你說得對呀。楚霸王其實是個呆霸王,他應該把個都城建到西邊潼關去,廣泛地招兵買馬,信任自己的部下。有好多的仗哪要他親自出陣啊。再者重用有才華的人,比如范增,讓他領兵作戰,還有韓信,給他一支人馬。……可他自己不愛讀書,卻又不懂得尊敬讀書人。他最後卻說天亡他,至死都不曾曉得真正的天理啊。”

郭威說:“你在教導我呀,我得好好讀上幾本書,多少懂得點天理。你說的話,我信服。這次教訓了韓老七,並沒有傷他一個人,只是叫他尊敬點讀書人。估計他今後不會得再來司家溝打劫。”柴守玉拍着手說:“我希望的就是這個結果。你這麼一做,就爲司家溝營造一個安穩和平的環境,對你讀書有很大的好處。”

司賡員聽了郭威攆走土匪韓老七,笑哈哈地說:“今晚請郭家夫妻兩個,答謝郭威拯救司家溝,今後我們這個莊子安安穩穩地過日子。”司格贇說:“我去請他們夫妻兩個。”“你去叫柴先生晚上早點放學,就說我這裡有事要跟她商議,來的時候,須得帶上郭壯士。”

天黑之前,郭威、柴守玉夫妻兩人來到司賡員家裡,司賡員親自站起身將他們迎到屋子裡。柴守玉說:“八爺爺,你有什麼話要跟我說,託人帶個信就是了。”司賡員笑着說:“你家兩人在我們司家溝安家,算是司家溝的大幸。文以建蒙館,興讀書之風;武能擋惡氣,保山莊,營造和平之地。”

郭威說:“你是說我今日把土匪攆跑,這有什麼值得說的呢。沒啥了不起的,沒啥了不起的喲。是土匪上來打我的,我總不能全不還手呀,手一舞,哪曉得這回來的土匪是紙糊的人。”司格贇說:“你個郭壯士說得輕描淡寫,我看到你打倒了三個人,面不改色心不跳,別說土匪害怕,就說我們站在旁邊望的人也感覺到你威力無比。你真的不愧爲郭威。”

柴守玉說道:“武力打架不能說明什麼事,但遇到強橫的傢伙唯有拳頭說話。秀才遇見兵,有理也說不清。不是說不清,而是橫蠻的人根本不跟你講什麼道理。如今亂世當中,武力上前,征服了壞人之後,還得曉之以理,還之以道。興邦定國,武力保障,文治優先。”

司賡員品評道:“興邦定國,武力保障,文治優先。這十二個字說得多好啊!黃巢造反,唐朝皇帝雖然收復了江山,可就是一直沒有實現文治。結果鬧得軍閥割據,獨霸一方,諸侯林立,稱王稱帝比卵毛都厚的呀。例如劉守光乾化元年稱帝,兩年後被李存勖攻滅。王鎔稱趙王,李茂貞稱岐王等等。他們不就是憑藉節度使職位進行割據,稱王稱霸。但他們迷信武力,不講仁義道德,根本不曉得如何治理河山。”

“人不學,不知義,不知道。一味迷信武力的人爲了能夠稱王稱帝,不擇手段殺人,什麼手足之情、父母之情,只要橫在他稱王稱帝的路上,一律清除。手上再沒有好的謀士,那個黑暗沒法說的了。”柴守玉擺着手說,“我家夫君要想走入江湖,就必須先行學習,爲人要知義,要知道。否則,就不能立足於世。”

司格贇也說道:“武力收復河山只能一時,真正管理好河山是要靠懂得禮制的人。這就是說,文治國家能夠長治久安。不講禮制,就是亂加砍伐的局面,天下的老百姓跟着遭殃,受苦受難。”

幾個人談談說說,天早已黑下來了。司格勇說道:“八叔,你已經跟柴先生談了不少,眼下大家的肚子餓了嗎?”司賡員以手加額說道:“唉呀,只顧談經說道,倒把夜餐的事忘掉了。上菜上菜。”

晚飯吃過後,茶水端了上來,五六個人又在談古論今一番。

轉眼間,就到了第二年的麥場。收割麥子,郭家兩人都不會幹這個農活,說實在的,他們剮麥都如同割韭菜,何年何月才能把五六畝的麥子收穫起來。司家溝人出手幫忙,把麥子剮下來,再挑到郭家屋後的場地裡。

麥子要打下來,郭威、柴守玉何曾摜過麥把子。司格兵夫婦、司格榮夫婦都來幫着摜把。三天的功夫,麥子才全部脫粒下來。

爲了答謝幫忙的人,郭家燒飯設宴款待。可是司格平、司格勇、司格贇五六個人怎麼說也不來郭家吃飯。弄到最後只是司格兵、司格榮兩家夫婦在郭家吃了兩頓。

晚上,男人回去,女人留下來談家常。米秀說:“柴先生,下半年你家把田租給人家種。你是文化人,郭員外是個將軍,都不曾種過田。再說,你教蒙館,日子不會過得怎麼差。你說,下半年,郭員外要走江湖,家裡更沒有什麼負擔的。收的租解決了吃飯足足有餘。”全秀紅也說“把田租給人家種,教學也就一心皈命”。

柴守玉點頭說:“我不是種田的料子,哪家要種我家的田,一畝田要收多少的租呀?”全秀紅說:“這聽隨你家呀,有的人家吃勁大,一畝田收一石小麥。”柴守玉說:“那我家一畝收半石的租,總共三石小麥。哪個要種的話,就哪個弄了去種。”

米秀一聽,說道:“秀紅呀,我們兩家來種,各自一半。好不好?”“就怕,郭員外不同意,還要加租。”柴守玉擺着手說:“不要經過他同意,我說下來的事,他不會反對的。只是寫契據還得要他們男人出面。”

全秀紅拍着手說:“好煞了,我們都有孩子在柴先生手裡。一塌刮子大包,一年下來,歸你家八石小麥。”柴守玉點着頭說“行”。米秀說:“就這麼個說法。我們兩家人合計給柴先生家裡十六石小麥。”

柴守玉說:“到時候還要看年成,年成不好的話,我只要一半。也就是你們兩家合起來只要給八石。”米秀說:“田給我們種的話,肯定年年爬起來都是個好年成。唉,眼下在你手上的四個孩子天分怎麼樣?哪個最有前途?”

柴守玉漾了漾身子說:“怎麼說呢?四個孩子各有各的優點。司順生過書有一套,一部《論語》他全背得出來。司順寶毛筆字寫得好,司順開對對子才思敏捷。司格純也許歲數大了點,他能寫文章,科場文章已經會寫了,並且還寫得不錯。可以上科場了。”

米秀、全秀紅兩人要跑回去,夜裡走路有些害怕。柴守玉喊道:“郭威,我們兩口一起送她們倆回去。”郭威爽氣地說:“兩個司家嫂子走呀,我家夫妻兩個直把你們都送了自己的家裡。”

郭威已經讀下了五部書,其中全文背誦下來的是《論語》、《孟子》和《孫子兵法》三部書。熟讀了《道德經》和《春秋左傳》。前後花了一整年的功夫,如今他要再次踏入江湖。

柴守玉對他說:“你要跟準一個人,這人就是你的領袖,一定要義氣到家,絕對不能以怨報德,更不能圖謀取代人家,否則,就是取之無道,爲人不齒。”

郭威皺着眉頭說:“要想跟了一個好人,這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呀,可遇不可求。”“一個人有了真實本領,這之後就得識人。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發現跟的主子不賢明,趕緊藉口離開。俗話說,不識字能行,不識人寸步難行。跟錯了主子,身家性命一點都不值錢。能夠曉得擇機離開不義道的主子,下場總比褦襶鬼要好得多。”

“你放心,這回我出道江湖一定找到賢明的人,仁君聖主才能成就大事。烏合之衆的頭領最後都不可能有好下場。”柴守玉循循善誘地說:“所以說,你遇事千萬要冷靜,一定要沉得住氣,出手要慎重,絕對不能心浮氣躁。後發制人,只要能保證自己有後步走,不妨先忍受一下。有容忍之心,境界才得開闊,手腳也就能夠放得開,也最容易得人心。因爲是非自有公道,黑白分明誰也否認不了的。壞人壞到透頂,只能遭致民怨沸騰,就是他自己的親戚也會叛離他。你要辦成大事,就得注意蓄勢,特別看準民心所向。逆天行事萬萬不可爲,哪怕你再有力量都不行。”

郭威說:“我走之後,家裡就剩下你一個人,你就太孤單了。”柴守玉嘆了一口氣,說:“整個一年下來,我都不曾懷孕。這樣子吧,我很想把我家大哥哥家的蛇小弄得來做你的義子,你同意嗎?”“我同意,不過,這要看你家大哥哥肯不肯。”

第二天,夫妻兩個就來到河北堯山柴家莊,跟大哥哥柴守禮協商。哥哥柴守禮有五個兒子,柴穆、柴茂、柴榮、柴樺、柴貴,雖說家族曾顯赫過,但他的家庭已經敗落下來,聞聽將七歲的三兒子過繼給妹子,當即一口應允下來。其實小哥哥柴守義家裡也有好多兒子,但柴守玉跟他不怎麼聯絡,所以一直沒曾跟他提起過繼孩子這件事。

郭家領養了蛇小孩子,原先的柴榮改了姓,成了郭榮。郭榮將姑姑改喊媽媽,也進了司家溝蒙館讀書。

郭榮對讀書抱有很大的興趣,時間不長,就能把一部《論語》背誦下來,且能講解大致意思。讀《孟子》更有興趣,但是,柴守玉手頭上的書目種類不多,只能聽憑兒子就讀柴家裡的存書。如此一來,郭榮讀了這麼一些書:《黃帝銘》、《列子》、《道德經》和《淮南子》。

小小年紀,讀起書來搖頭晃腦,心領神會。柴守玉看了孩子這麼聰明,及時鼓勵道:“榮兒,你獲知了讀書的樂趣,也就有了興味,可喜可賀。然而,當今世道混亂,要拯救黎民於水深火熱之中,逼不得已,還得以一定的武力說話。你義父先前只有武,沒有文,也不能擔負重任。他花了整整一年的功夫讀書,受益匪淺,文武之道,一張一弛,兩者巧妙的融合在一起,發揮極致,定能有一番大的作爲。你還不同於義父,幼學如漆,學以致用,靈活機動,其精髓能夠永誌不忘。”

郭榮眼睛一亮,說道:“媽媽,義父他武藝厲害到什麼程度?”柴守玉將郭威在上黨鎮收拾吳屠戶的事蹟說了一遍,孩子拍着手說:“爲民除害,就得重拳出擊。世上少了害人蟲,也就太平了好多。”

“榮兒,你說這事好不好?”郭榮仰起頭說:“這事好啊,除惡務盡,大快人心!”柴守玉眨着眼,說道:“這事有三個不好。”“哪三個不好?”“一世道不好,一個屠戶憑什麼號稱鎮山河,說明沒有法度調理。二國家綱紀失常,拳頭墩料理事務不好。三世人要麼膽小如鼠,謹小慎微,要麼鋌而走險,強橫當道。不曉得訴諸官府,官府也不作爲。這個不好。榮兒,凡事要多動動腦筋,哪些事是正道的,哪些事是非正義的。”小孩子聽了,點了點頭。

忽一日,郭威回到司家溝,柴守玉告訴他,“榮兒已經能夠把一部《論語》背下來,眼下他在讀《道德經》。”郭威大喜道:“一個八歲的孩子有這等的出息,好呀!”“不過,他現在還想學點武藝,問他有什麼用,他說將來好效命疆場。”“唉呀,榮兒志向不小,要好好鼓勵他。”

柴守玉查點道:“對了,你這回出道,是在哪個跟前效命?”“我先投護聖右廂都指揮史、曹州刺史張彥澤,擔任軍吏。張彥澤這個人性情特別粗暴,爲政暴虐,濫施軍威。掌書記張式因勸阻他打人,結果遭到他追殺。抓住張式,叫人剖心,決口,砍斷手腳,然後才斬殺。我便離開了他,轉投張彥澤的上司楊光遠,楊光遠任檢校太尉、宣武軍節度使、同平章事,由於我懂得點軍事指揮,升我充任侍衛軍吏。我幹了一段時期,發現楊光遠也是尚武的人,行爲舉止比較粗糙。我藉口回來看你,實則離開了他。”

柴守玉稱讚道:“夫君你做得好,懂得良禽擇木而棲。跟的領袖不行,此後不可能展現自己的才華,甚至還會遭到疑忌,下場必然不妙。你這次回來,順便教榮兒學點武藝,滿足他的願望。”

郭威撫摸兒子的頭,說:“你把《論語》背給我聽聽。”兒子便敞開喉嚨背了,“子曰:學而時習之,不亦說乎?……”小孩子從《學而篇》背到《子罕篇》,郭威說:“下面我抽幾章,你背背給我聽。你背《子路篇》。”郭榮挺了挺身子,背道:“子路問政。子曰:‘先之勞之。’請益。曰:‘無倦。’……”隨後又抽背了《季氏篇》、《子張篇》兩章。

郭威誇讚道:“榮兒,你學習很用功,聽說你還要學點武藝,我明日早上教你幾招。”

郭榮學習招法,轉體運動,踢腿後出拳。“出拳要用力,迅速收回,再次轉體,動作要敏捷。”郭榮聽了義父的口令,當即做好了這些動作。

郭威笑着說:“榮兒,今日就學這些,學多了會忘掉。”孩子當即複習了一遍,這才罷手。“爹爹呀,你再教我幾招。”郭威搖手說:“榮兒,學習不能貪多,貴在長久堅持用功學習。鐵杵磨成針,功到自然成。”

父子兩個吃早飯,柴守玉說:“榮兒,你好好學習,等你掌握了要領,要想上升到一種高度,是可以辦得到的。但不能心急,凡事都要循序漸進,一步一個腳印踏實向前,絕對不能好高騖遠,心浮氣躁。你曉得了嗎?”孩子笑着說:“媽媽,我曉得了。循序漸進,踏實向前。”

郭威跟柴守玉過夫妻生活,郭榮便睡到西房裡。“夫君,這回再次出道,你準備到哪個跟前效命?”郭威說:“我準備到河東節度使石敬瑭手下效命,他是唐明宗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樸實穩重,不苟言笑,喜讀兵書,崇尚李牧、周亞夫治軍。”

柴守玉問道:“其人多大歲數?”“他也是屬老鼠的,比我大一招,今年三十七歲。”“好呀,你去投奔他,可以建功立業。”“夫人呀,你給我取了大名,卻沒有字號。”柴守玉笑着說:“起初,你連個大名都沒有,單單叫個郭雀兒。這會兒有了大名,還要有個字號。我看你的字號就叫文仲吧。”郭威情不自禁地趴到柴守玉身上說:“這以後,人家就喊我郭文仲了。”說完話,激動地舔了舔女人的嘴,助愛起來了。

半夜過後,小郭榮悄悄地起牀。穿戴完畢,推開屋門,走到庭院,東方的啓明星還沉在底下,顯然只是四更出頭。他怕練習武藝驚動了父母。從庭院出來,來到屋後空地手舞足蹈練了起來,步步緊逼,着着用力。已經學到手的招數已經練習四遍。

起早洗衣裳的米秀,下河口汰洗衣裳,見到不遠處有個人在打拳,看得她眼花繚亂。她把洗好的衣裳掛在線條上晾乾。隨後眯着眼望,發覺練武之人身材並不怎麼高大,便悄悄來到近前。原來是小郭榮,驚歎不已。

柴守玉燒早飯,看到孩子汗流滿面,問道:“你做什麼事的?”“我夜裡起來練習拳法。”母親愛撫地拿起毛巾,說:“榮兒,來,我給你揩去身上的汗。”

郭威慵懶地翻了個身,聞聽孩兒起早練功。他趕緊起牀,挽起兒子的手,說:“我今天再教你兩個招法。”柴守玉見了,笑着說:“瞧這爺兒倆,榮兒學習可上緊呢。”七八天後,郭威辭別了妻兒,從此再也沒有回到司家溝。

郭威在石敬瑭手上做了偏將軍,雖說不是主官,但他打了好幾回像樣的漂亮仗。李嗣源死後,兒子李從厚繼位。沒過多長時間,他的養子李從珂起兵反叛,奪得了李從厚的帝位。

李從珂疑忌石敬瑭,先是派武寧節度使張敬達領兵駐屯代州,牽制並監視他。第二年,李從珂遷石敬瑭爲天平節度使,想借此削弱他的兵權。石敬瑭拒絕調任,上表斥責李從珂非法奪得帝位,帝位應該讓給許王李從益。李從珂大怒,撕毀奏表,下詔削掉石敬瑭所有官職。隨即派張敬達會合各鎮聯合討伐石敬瑭。

石敬瑭派使者緊急出使契丹,請求出兵相助,答應事後割地稱臣。契丹主耶律德光親自率領五萬人馬增援石敬瑭。偏將軍郭威徑自率領一支偏師悄悄潛入到京都洛陽附近。

石敬瑭聯合契丹大軍跟郭威偏師裡應外合,很快攻進洛陽。李從珂走投無路,帶着傳國玉璽和家人登上玄武樓,自焚而死。沒有傳國玉璽並不妨礙石敬瑭稱帝,他追諡高祖石璟爲大晉孝安皇帝,曾祖石郴爲大晉孝簡皇帝,祖父石翌爲孝平皇帝,父親石紹雍爲大晉孝元皇帝。封劉知遠爲檢校司空、侍衛馬步都指揮使、點檢隨駕六軍諸衛事,分明是大晉重臣。

石敬瑭爲了自己能夠安穩地登上帝位,竟然上表給契丹主耶律德光,自稱兒皇帝。郭威疑惑地說:“皇上,你比契丹主耶律德光還大十歲,怎麼反過來向他稱兒皇帝?末將實在想不通。”石敬瑭不屑地說:“這只不過虛名而已。李從珂舉國圍殲我,朕怎能束手無策,坐以待斃?唯一出路只有跟契丹借兵。郭文仲呀,你要曉得,請神容易送神難啦。不對契丹人謙卑,怎能讓契丹人收起疑心呢?”“皇上你已經割了幽雲十六州,算是兌現了先前的作出的承諾。再向耶律德光稱兒皇帝,這就充滿了屈辱。”“不暫時屈辱一下,朕怎麼能安心在洛陽登上九五之尊?愛卿呀,你別要怎麼愛惜自身的羽毛呀。”

郭威默然出來,他知道說多了也不能改變石敬瑭的主張。言語重了,還要惹上大禍。

忽一日,石敬瑭差人傳旨招郭威進宮,問道:“郭愛卿,現在你對形勢是怎麼看的?”郭威彎着腰說:“皇上的忍讓是暫時的,也是明智的。尺蠖之屈,以求伸也;龍蛇之蟄, 以存身也。皇上聖明,非吾等所能明白。”石敬瑭高興地說:“郭文仲如此忠誠,爲晉朝江山鞠躬盡瘁。朕升你爲蕃漢孔目官。”郭威再次彎腰說道:“謝主隆恩!”

郭威因爲不在前線任官,所以比較閒落,幾乎天天讀《春秋左傳》,從中明白了不少的道理。

親從都副指揮使李瓊走進郭威住處,笑着說:“你也喜歡讀書呀。讀的什麼書呀?”郭威回覆說:“春秋左傳。”李瓊說:“我手頭上有部《閫外春秋》,如果你看了,肯定大有收穫。”郭威問道:“《閫外春秋》這部書主要講的什麼?”“既是史書又是兵書。你看了一下,就曉得這部書好不好。”

郭威拿到書,大致翻閱了一下,對李瓊說:“這部書主要講的人事。”“對呀。以正治國,以奇用兵。這本書裡就記載了許多存亡治亂、賢愚成敗的事例。戰爭的勝負,主要決定於人事。任賢使能,知人善任,賞罰分明。任才之道大有講究。人才有兩種:一種是通才。什麼是通才?能柔能剛,能翕能張,能英而有勇,能雄而有謀,圓而能轉,環而無端,智周乎萬物,而道濟於天下。這種人就能獨擋全局。另一種是偏才。什麼是偏才?那種英不能果敢,雄不能智謀。用了這種人就要注意任其所長,偏才各有所用,用得好,妙不可言。因此說,任才之道乃事關國家存亡之大事,必須鄭重其事,慎重處理。”

郭威聽了如同醍醐灌耳,一再請求李瓊把書借給他看。李瓊笑着說:“你聽了我的解說,迷上了《閫外春秋》這本書。好吧,借給你兩個月。”

郭威說:“怪不得我的內人要我讀點書,我這一生最要感激的是她,不是她的指導,我至今恐怕還是個莽莽撞撞的一介武夫。我人生中遇到得力的第二個人幫助我,就是你李將軍。我遇到不懂的地方還要請教你。”李瓊鼓勵道:“像你這麼認真的人,看了這本書後,一定會有你自己的真知灼見。”

馬步軍都指揮使劉知遠獲知郭孔目喜愛讀書,遇到好書就手不釋卷。他想,我要有一番作爲,必須羅致人才。他叫人把郭威喊到自己跟前,笑着對他說道:“我聽人說,你打仗善於動腦子,平日裡一有功夫就讀書。你讀了哪些書,說給我聽聽。”郭威恭謹地說:“劉指揮,我郭威是個粗人,經過我的內人指導,我這纔有了讀書的習慣。你問我讀了哪些書?我讀過《論語》、《孟子》、《道德經》、《春秋左傳》和《孫子兵法》,眼下讀的書是《閫外春秋》。”

劉知遠說:“郭文仲,你願意到我手下任職嗎?”郭威說:“如若劉指揮信任我,我絕對願意在你手下效命。”劉知遠擺着手說:“郭文仲,這就說定了,我奏請皇上提升你爲蕃漢兵馬都孔目官。”郭威感激地說:“今日獲取劉指揮知遇之恩,郭威定當報答。”

劉知遠收取了郭威做自己的部將,經常找他商議事情。吐谷渾一支騎兵跟隨契丹主耶律德光進入中原,比較富有。劉知遠本來擔任點檢隨駕六軍諸衛事,遭到石敬瑭的疑忌,調他就任河東節度使。削去了他的大權,遷到形勢複雜的河東地區任職。這裡有面臨成德軍節度使安重榮的窺伺,還有契丹人帶來的吐谷渾人馬。

郭威說:“主公不必動刀槍強取吐谷渾,應該智取。吐谷渾酋長白承福孤獨一支人馬,面對紛繁複雜的局面肯定會迷惑。憑我三寸不爛之舌,說動他投奔我們,那河東實力就大了起來,安重榮想謀取河東也就成了泡影。”

劉知遠想了想,說:“郭文仲你先到吐谷渾人跟前打探,摸清他們的底細,我們下一步再拿措施。”

郭威只帶了一個隨從,來到吐谷渾大營,白承福接待了他。郭威熱辣辣地說:“白酋長,你帶領人馬來到中原,肯定發了大財。”白承福詫異地說:“我們何曾發財?你是聽哪個說的呢?”“唉,契丹主帶了你們,起碼的軍費不得少的吧?我聽說安鐵胡跟你們聯絡,說是起事,他沒有一筆錢給你們?”白承福大叫道:“安鐵胡他用我們,哪有個錢給我們,只是給我們發了些服裝。現在你來說這事,我真有點後悔上了他安鐵胡的窮當。一仗打下來,我部要損失多少人馬啊!”郭威摸了對方的底細,輕巧地說了句:“安重榮他就是小家之氣,不肯花費軍款能有什麼用啊?”說罷便告辭而去。

郭威回來稟報劉知遠,說道:“單純憑口舌是難以說服的,因爲他們比較貪婪,唯利是圖。我認爲可以來他個雙管齊下,一拿出重金賄賂白承福,二許以朝廷授予節度使一職。只要他把人馬帶進我們區域,那主制權就落入我們的手中,安重榮謀取吐谷渾這支人馬也就落了空。”劉知遠頷首道:“好,省得我們動干戈,神不知,鬼不覺。”

郭威第二次來到吐谷渾大營,故意皺着眉頭說:“我聽說安重榮要你們打頭陣,不知他要打哪個。白酋長,我看你打糊塗賬啊!”

白承福撇着嘴說:“我部來到中原,純粹是爲了錢財。要不然,我們在自己的國家裡不是安穩了嗎?就是日子過得不怎麼舒坦。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郭威努着嘴對三個隨從說:“給白酋長獻禮。”兩箱子金元寶、一箱子財寶展現在白承福眼前。白承福兩個眼睛居然直了直,“這麼多的金錢財寶啊。”郭威笑着說:“請笑納。”

白承福吱着嘴說:“無功不受祿,足下一定有什麼重大使命,請講。”郭威笑哈哈地說:“啊呀,白酋長你先把這些收起來,有話再說嘛,反正對你有益無害,別要不除疑。”

白承福叫人把禮物收了,隨後敬香茶。郭威說:“我家主公是替你着想的。你們好不容易遠離國土,來到陌生地爲人效命,不就是爲了錢財嗎?但是,你們時下處境很不妙。幾年前我中原朝廷把雁門關以北的土地割給了契丹,你們出來了的吐谷渾人事實上已經成了契丹的子民。你們本應當樂天知命,順勢而爲。但是,你們卻南下投靠安重榮,本末倒置,主次不分,實在是一步錯棋啊!”

“安重榮他說他旗幟一樹,應者如雲,民心所向。我們進入他的勢力範圍,當然要聽他驅使。”郭威拍着手說:“錯錯錯,錯也。安重榮謀奪江山,倒行逆施,遲早會被天下人所唾棄,敗亡不過朝夕之間。我看啦,你們要早做打算,不要等到兵臨城下,兵戎相見,南北無歸,北方契丹,南邊中原晉朝都把你們當着叛軍,兩邊都把你們往死裡打,到了這種地步,你是追悔都來不及啊!”

白承福聽了,不覺額頭上的虛汗直滴,討教道:“依足下,那我們應該如何擺脫窘境?”郭威說:“很簡單,你奉行中原晉朝皇帝的旨意行事,安重榮對你們的圖謀就自然而然地破產。說不定你還能受封節度使,也未必可知。”

白承福想了想,猛然站了起來,說道:“多虧足下及時指點本酋長。我馬上吩咐手下人打起旗子,將人馬全部從鎮州開走。”郭威擺了擺手說:“白酋長,你們開拔部隊千萬不要弄出動靜,要不聲不響,部隊開拔到哪裡,這個消息要嚴格封鎖。隊伍開拔走了,嚴禁你手下的人出走,一定要留在軍營,以防走漏消息。如果你保密成功的話,安重榮還指望起事時你們給打頭陣的呢。”

白承福聽了郭威的話,吐谷渾人馬幾天裡就悄然進入了劉知遠的管轄區。劉知遠很快地將他們安置在太原東部,嵐州和石州之間,白手套住了一支勁旅。劉知遠在自己的大營裡接待了白承福,叫手下人敬上香茶。“白酋長,你把部隊開到我這裡來,萬無一失。我的郭孔目給你指明瞭正確的方向,保證你永遠不得後悔。我將上表奏請皇上給你加封個節度使官職,絕對不會虧待你的。”白承福感激涕零道:“劉將軍,白某感恩戴德,今後不會忘懷的。”

這真是:巧勁四兩撥千斤,謀取蕃兵增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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