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八章 閨閣趣話,暗藏心機

天子有了明示,虞渢自然不會怠慢,可巧虞標與何氏前不久帶着厚禮登門致歉,還試探了一番虞濟的差事作不作準,這回虞渢便攜世子妃回訪,當然也還以厚禮。

兼着安樂又隨同世子妃參加了幾回貴族府邸的宴席,貴婦們眼見世子妃待這位族妹甚是親厚,竟與安然、安瑾一般,各自也有考量議論。

別懷疑,雖然旖景與安瑾起了“爭執”產生隔閡,那也是家庭內部矛盾,在外人面前當然要維持一貫的和睦,不讓人看出楚王府姑嫂間的疏冷。

便是對小謝氏與江月,當着外人的面,旖景仍舊一團和氣。

而和親的事,因西樑使團未至,天家依然隱瞞着沒有張揚。

旖景雖突然成了宗室最高尊長壽太妃最爲“疼愛”的晚輩,也沒有先露出口風。

時間一恍就到三月,梅紅漸謝,柳梢抽綠,盎然的春意悄悄從苔痕梢尖滋生。

風裡依然是帶着冷意的,儘管柔緩了些,拂鬢而過依然讓人感到森涼滲肌。

就在這時,權勢圈裡的貴族們就聽說了沉寂多年的壽王子孫忽然得以授職,一個進了京衛,一個調往禁內,大都有種“果然如此”的感慨。

楚王府的聖眷實在讓人咋舌,只要得了楚王父子提攜,就是前途無量。

西城虞府門庭冷落一改,頓時賓客如雲。

壽太妃自然欣喜不已,對旖景就越發慈詳起來,何氏與陶氏兩妯娌也成了楚王府的常客,兩家來往越發頻繁。

而迎候西樑公主儀仗的事情,由三皇子主持,虞渢協調,禮部與鴻臚寺翻找出不少典籍,最終確定除了兩部官員,只怕還得破例讓命婦與宗室女眷前往迎接,誰讓金元公主是女兒身,少女爲主使來訪,這在前明、東明兩朝也是前所未有之事。

因涉及命婦出席,太后皇后二尊與宗人府也加入了議事。

很快確定下來康王妃、福王妃爲首,帶領五、六兩個皇子妃以及楚王世子妃與幾個宗室女兒,相府夫人、六部尚書夫人以及部分公候夫人組成的“貴胄女眷團”,跟隨前往通州港迎候西樑使團登陸。

五皇子與六皇子在遠慶六年就先後成婚,五皇子妃果然出自德妃孃家楊氏,其父是德妃胞弟,現任吏部郎中,而六皇子妃最終在麗嬪不甘不願下,由天子拍板決定,是寧海錢家的嫡女,也是世家女兒,不過族親皆在地方爲官,並非朝中要員。

像如此正式的場合,側妃沒有資格參與,而四皇子府的正妃歸寧居喪中,於是三、四兩個皇子府並無女眷出席。

一時之間,京都貴女們茶餘飯後的話題都是這位即將訪隆的西樑公主。

這一日韋、卓、楊、彭四大閨蜜攜手前來楚王府,一邊喝着關睢苑裡的好茶,品嚐着時令鮮果,七嘴八舌地追着旖景詢問那些“據說”。

“都說當年宛妃如何傾國傾城,這位金元公主是宛妃的嫡親侄女,想必也是天仙之貌。”彭瀾不“愛”少年獨慕美人的古怪脾性在閨蜜們眼裡已經不是秘密,故而她提起金元公主時一副過份神往的熠熠神采,大家不以爲奇。

“瞧瞧三殿下就知道了,宛妃應是名不虛傳。”已經定了婚姻大事全無負擔的卓應瑜說話便沒了顧忌,她手裡託着盞玉蘭茶,細細地品着,好半天才反應過來熱烈氣氛攸而有些凝固,擡眸間才發現旖景正對她擠眉弄眼,再一轉眼,就見韋十一娘眉心蹙緊,應瑜後知後覺反應過來一不小心犯了十一孃的忌諱。

自從韋明玉在中秋宴上當衆跪求賜婚不成,淪爲笑談,三皇子就被十一娘寫上了老死不相往來的黑名冊。

卓姑娘吐了吐舌尖,忙扭着十一娘致歉:“我該掌嘴,妹妹勿怪。”

楊柳也連忙岔開話題:“聽說這回芳林宴上金元公主會與大隆貴女比較才藝,可是稀罕事,今年芳林宴比往年更加熱鬧。”

應瑜一臉苦惱:“可惜我這回不能湊興。”很是沮喪的模樣。

十一娘方纔輕笑一聲,伸出指頭來狠狠一戳:“你們看這丫頭,那時恨嫁成什麼模樣,巴不得自個兒送了庚帖去安家,這會子又裝模作樣起來,我看呀,你只盼着轉眼就是七月,哪還會爲去不得芳林宴耿耿於懷。”

卓家與安家婚事議定,親迎禮定在七月,應瑜和閨中好友聚上一聚倒還無妨,正式宴會是不好出席了。

彭瀾見十一娘緩轉過來,也來湊趣:“聽說安家郎君也參加了這回的童試,他原就是才名在外,說不定能入選國子監,待明年金榜題名,卓姐姐豈不又會回京都,與咱們還能時時相見。”

“那又難說,也許到明年,阿瀾的表哥就來求娶,你已經遠嫁蓉城。”旖景打趣彭瀾。

幾個閨閣要好,開起玩笑來也沒有太多顧忌,彭瀾視京都衆才子爲草芥,唯聽她常常稱讚“表哥”,衆閨蜜常來“表哥”取笑彭瀾。

彭瀾年齡最小,纔剛及笄,婚事尚無議定。

她輕啐一口,挽着旖景的胳膊肅色說道:“阿景今後可再不能胡說,前不久才收到姨母的信,表哥已經定親。”

楊柳仔細打量彭瀾的神色,見她並無失落之色,笑着說道:“看來咱們從前都是誤解了阿瀾,她的確對‘表哥’只是欣賞。”

彭瀾並無羞赧之意,一派霽月風光:“我從前說你們還不信,這下可信了吧?倒是阿柳,聽見這回見着了十一孃的表哥?”

韋夫人做媒,撮合了楊柳與孃家侄子的婚事,聽說雙方已經相看,楊太太十分滿意。

而衆人一看楊柳登即紅了臉,就曉得這事已經定了七八成,七嘴八舌地道起恭喜。

話題已經徹底歪樓。

又坐了一陣,旖景卻被韋十一娘拉到一邊兒,看她神秘兮兮地讓丫鬟拿出個錦盒來,打開一看,裡頭卻是一幅卷軸,落款竟是前明時候的書法大家。

“姐姐讓人捎來的,說是姐夫從湘州收來的真跡,特意囑咐了我轉交給貴府六娘,阿景行行好,也免得我再去一回國公府,你那六妹妹是好人,可太沉默寡言了些,不怕你笑話,我還真有些懼怕她的威嚴。”十一娘說的姐姐當然是韋明玉,她舊年成親,便隨了夫家去湘州,應是對六娘當日仗義執言心懷感激,才備下這謝禮。

“姐姐說了,原該當面多謝六娘,可她那時實在無顏見人,若無六娘當初替她轉寰,姐姐必然受不盡的人言非議。”十一娘輕嘆。

旖景收起卷軸:“我六妹妹雖寡言,卻是熱心人,這東西我會轉交給她,你也代我六妹妹多謝你姐姐的雅意……她眼下可還好?”

十一娘這纔有了笑意:“姐夫待她十分體貼,姨母又是寬厚人,一貫也歡喜姐姐,雖不是大富大貴,難得安寧無憂四字,姐姐漸漸也解了心結,說是已經有了身孕。”

旖景想起那一世韋明玉的憔悴黯然,心裡也爲她的回頭是岸慶幸,卻笑十一娘:“你這妮子,仗着韋相與夫人疼你,膽子也忒大了些,竟說要自己挑揀夫婿,上回太夫人壽辰,我見你母親滿面愁雲,一問之下,她才告訴了我,直稱冤孽,她這輩子最疼的就是你們姐妹,偏偏你們兩個不省心。”

十一娘咬着脣角連連跺腳:“阿景你是不知道,父親上回與個門生相談甚歡,動了意要將我許配給那人,我一打聽,那人雖有些才華,可個子也太矮了些,纔到我的肩頭,偏偏連母親也動了意,我不得已才與他們鬧了一場,若真逼着我嫁給不屬意的,不如絞了頭髮當姑子去……我想的無非是他們看準了人,也讓我過過眼,我不求什麼貌比潘安,總歸要看得順眼纔好,咱們女兒家,在閨閣也就是十多年,一旦出嫁,可得守着人家過大半輩子,若兩看生厭,以後日子還怎麼過?”

旖景:……

明玉姐妹實在“非同凡人”,這時貴族之家雖有定親時詢問子女意願的家長,可如同十一娘這般直言不諱堅持非得讓她過眼的還是少數。

可惜實在不記得十一娘那一世嫁的是哪家郎君,更不知她婚後是否美滿幸福。

旖景這時哪能想到,三、兩年後,十一娘就成了一品誥命夫人,她所嫁之人可是大隆朝首任狀元郎,那位狀元郎年紀輕輕就官拜平章政事,讓秦相引爲心腹大患。

而這時,十一娘又對旖景說道:“我聽應瑜說,她大伯最近與秦相府暗中來往,卓夫人也籌劃着與秦家聯姻,是要把孃家的一個嫡出的侄女,嫁給秦家庶支的庶子做繼室!”

旖景:……

看來卓夫人爲了讓卓妃順利登上太子妃位,連家族體面也顧不得了,她的孃家也是望族,卻莫名嫁個嫡女去庶支庶子還是繼室,之所以不在卓家挑人,想來也是爲了掩人耳目,擔憂奉承討好秦家太過明顯,反而引天家忌防,更會被衛國公府疏遠。

“阿景,我雖不太明白政事,卻也曉得這其中有些怪異,秦相擺明是四皇子一黨,竟會幫助卓家?難道打算通過卓家算計太子不成?”十一娘滿面困擾。

“是韋夫人讓你把這事告訴我的吧?”旖景笑問。

十一娘訕笑:“瞞不過你,我把這事跟娘一說,娘就讓我知悉你一聲兒……我爹也說,卓尚書急功近利,怕是會被秦相利用。”

旖景心裡暗暗盤算,卻忽然問十一娘:“韋妃身子可好?這時可不能有半點大意。”

這是莫棱兩可的話,卻讓單純的十一娘瞪大了眼睛:“阿景竟然知道了?”

旖景只是微笑。

十一娘又再訕訕:“不是我有心相瞞,委實也做不得準,長姐她早被診爲子嗣艱難,哪知上月竟然沒有……這時若鬧得沸沸揚揚,結果是空歡喜一場,未免讓太后與皇后誤解爲是長姐企圖太子妃位……是想看這個月,若依然沒有月事,再請太醫院診脈。”心下未免疑惑這事情瞞得滴水不漏,世子妃怎麼知曉,轉念一想,卓夫人想借着子女姻緣討好秦相的事也瞞得嚴實,還不是被應瑜這心無城府的泄露了天機,世子妃總有途徑,還是莫要追問纔好。

這日傍晚,旖景便將十一孃的“告誡”知悉了虞渢:“韋相與韋夫人通過十一孃的口告訴我這事,應是對太子妃的位置有了慾望,論理,韋妃子嗣艱難沒有半分勝算,韋夫人也早把卓夫人費心謀劃看在眼裡,卻一直袖手旁觀,爲何忽然就關注起來?我便猜想莫非是韋妃有了身孕,哪知一試探,打了十一娘個措手不及,竟套出了實話。”

虞渢微微一笑:“秦相真是……最近昏招不斷,難道真是廉頗老矣。”

旖景也琢磨了一番,嘗試着分析:“秦相暗中支持卓妃,應是不想讓太子得到新的助益。”

“正是如此,倘若卓妃成了太子妃,卓尚書又會領情,秦相老謀深算,卓尚書也有些急功近利,說不定將來會被秦相利用反給太子引來禍患。”虞渢卻沒說明,實際上天子十有九成已動易儲之心,秦相太過積極,聖上定會忌防。

倘若將來四皇子真成了贏家,秦、陳兩家皆是世家,而陳家名望不如秦家,這天下便有受外戚把握之虞,平衡的局面一旦打破,讓秦家權傾天下,聖上費盡心思改革官制復興科舉的政令,極有可能半途而廢。

所以秦相越是摁捺不住動作頻頻,四皇子便離儲位越遠。

“既然韋家把這事說給了咱們,就不能瞞着聖上,還有韋妃可能有孕一事……”虞渢略微沉吟,忽而屈指彈了彈旖景的眉心:“等着收韋夫人重禮答謝吧,我猜不出五月,太子妃位即能確定花落韋家。”

第五百零三章 魏郎無情,紀姑有心第五百八十八章 摁捺不住,毒計釀成第七百六十九章 辛未事變,久醞即發第四百一十三章 又遇重創,柳暗花明第六百八十八章 預算反目,迫在眉睫第六百一十八章 無顏自認,當真悲憤第一百二十章 你之哀傷,我之遺憾第七百一十五章 轉折一日,忽爲側妃第四百二十三章 秋意漸涼,男女秋月第三百三十二章 新婚次日,不速之客第七百零八章 決斷不易,步步相逼第一百五十七章 諸美比才,結交新友第九十一章 勝負委實,定於最初第一百八十九章 尚未成行,再發兇案第八十八章 一見傾心,是否冤孽第三百一十六章 三心二意,實爲一心第四百八十章 陳年舊案,狹路相逢第五百六十八章 操縱變局,金蟬脫殼第一百三十三章 步步緊逼,欲揭真相第三百四十一章 據理力爭,領命施罰第五百九十八章 隱隱不安,即傳噩耗第三百四十五章 計議已定,直言不諱第十二章 早生死結,一朝爆發第九十八章 三女繪畫,兩副被毀第四百六十四章 搬得靠山,殺回王府第六百八十三章 又生對策,婚事仍懸第兩百零六章 廖氏阿晴,暗中助力第六百四十九章 以你之死,引發衝突第三百七十二章 蛇蠍毒計,宋氏決斷第一百七十六章 一口咬定,眉氏陷害第兩百一十二章 蘇直歸來,強勢清算第兩百七十章 變故迭發,陰謀照舊第五百六十六章 無情內鬥,棋子已動第三百六十九章 猖狂姑姪,“可憐”婢女第四百三十一章 兄弟反目,爭執爆發第一百四十二章 願得一心,白首莫離第六百零三章 惶懼劫數,再應當年第三百九十七章 皇后問責,除族離家第四百四十二章 有情無情,不棄當棄第六百一十七章 旖景含怒,吉玉受辱第四章 夢時夢醒,愧疚如山第五百二十章 拒絕妥協,公主駕到第四百三十二章 不甘吃虧,直言分家第一百六十五章 若你離開,我已心死第三百六十章 儲位爵位,各方利益第一百四十章 勝負之間,一步之遙第四百二十九章 阿昭直言,舅父真心第六百三十七章 自作聰明,子若入陷第一百八十三章 佳人已逝,含冤難雪第一百九十二章 忙時習務,閒來踏歌第四百九十九章 遏制謠言,留下憑證第七百四十五章 不幸病重,太后歹意第三百五十一章 彌生之幸,得君傾心第六百零六章 發現屍身,卻令毀容第二十六章 賜名之喜,責罰之恨第七百三十一章 一人唱罷,一批登場第九十三章 戲裡戲外,誰主浮沉第四百二十九章 阿昭直言,舅父真心第一百四十四章 姥姥上門,所爲姻緣第一百五十二章 姨母歸來,一段舊怨第一百一十三章 諸美小聚,惡兆傳開第六百六十九章 如意算盤,遭遇雷霹第五百八十七章 情義二字,更重江山第六百五十六章 一願達成,一變突生第五百四十一章 德妃教媳,安瑾訓妾第四百章 將來弟婦,眼下判者第三十六章 煙花坊裡,疏梅樓外第兩百一十九章 羊脂魚佩,或有內情第六百四十一章 大君歸府,曉曉“報仇”第四百七十九章 雖動殺意,仍有顧忌第五百二十二章 公主論政,皇子無緣第兩百二十三章 春心萌動,欲擲孤注第三十七章 恃強凌弱?原來鬧劇第六百九十一章 黃氏“錯識”,張大不蠢第七百五十一章 衛冉歸來,當堂爭執第五百七十九章 欲封大君,長留西樑第六百零四章 帝崩無詔,唯一見證第一百四十四章 姥姥上門,所爲姻緣第七十五章 幾人明白,幾人糊塗第四百八十四章 折辱不成,子若受冷第七百五十二章 秦公被毆,楚王醒轉第七百零三章 早有關注,風浪將來第五百四十二章 家宴認親,虞湘婚事第兩百二十章 不知不覺,已有行動第兩百六十四章 福禍相依,生死與共第一百三十八章 虞洲來訪,對坐閒談第三百零七章 悚然而驚,卻成交心第六百六十三章 又再中計,連連告負第八十六章 一事變遷,混亂全局第兩百二十二章 福王慰妻,兩妃爭強第三百零一章 解劍待縛,聽之任之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相大白,盛怒難捺第三百六十二章 面見殷氏,得證實情第七百四十六章 藥石無治,預感大限第四百一十八章 “毛遂自薦”,大言不慚第七百七十四章 兵犯皇城,死仇兄弟第二十五章 宋氏之計,釜底抽薪第兩百三十九章 東宮有喜,聖上賜恩第一百九十六章 分析案情,忽遇問名第五百九十一章 “青雀”之用,忠義難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