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裡,黑暗的廂房裡靜謐清冷。
殊曼從夢中醒來,盤腿坐在牀邊,點燃一根菸,安靜地抽着,一口口細細的啜吸。
吐出的煙霧瀰漫在虛無的空氣裡,在眼前擴散出沒有規則的抽象形態,殊曼覺得像極了剛纔夢境裡見到的緋麗畫面。
夢裡,那個燈光黯淡的房間,空氣裡漂浮着濃烈淫靡的情慾味道——
那張寬大柔軟的牀上——
兩具身體象彼此取暖的孩子緊緊依偎着,
火熱的脣,發燙的身體,纏綿的糾纏,
激盪的啜息——激情烈焰已將兩具年輕的身體吞沒——
“嗯——”動情的呻yin,
男女滿布情慾的臉非常漂亮,生動,清晰——
令人驚跳!
那是她和他,
那個一直存在於殊曼腦海中,佛龕金身前長身而立,笑容溫雅,深情望着她,喚她殊曼的男子——
男人紅紅的眼眶,裡面承載着濃烈的疼——
她伸手去撫摩他的眼棱,卻被他抓住湊近脣邊,輕輕摩挲着,呢喃——“殊曼——要想起我,一定要想起我,好麼?”
“佔據你記憶的一角,這是你唯一給我的承諾了……再沒有其他了。”
他輕聲的嘆息,神情有些落魄,驚惶。
殊曼溫柔的撫摸他密密的睫毛,覺得自己有些微動容——
“嗯,我會的——”
殊曼聽見自己這樣回答他——
抽完一根菸,殊曼才後知後覺的發現,
不知何時,一個清瘦陌生,容貌清秀的女子——微笑坐在了她對面,沉默的望着她。
她的出現如此的突兀,悄無聲息——
看着她,呼吸間——
女子身上有殊曼熟悉的氣息和味道散發出來,通過呼吸進入胸腔。
靜靜的視線相接中,殊曼直覺的認爲,或許自己不被找尋,失去的空白裡,該是存在着這個女子的位置,她該是被我認識並且十分熟識的。
就像自我身體意識的一部分——
這種認知十分篤定,沒有緣由!
她們都沒有說話,好似內心深處不具備互相詢問探索的意願,非常默契的保持着房間裡的黑暗寂靜。月華透過開啓的木窗灑進來,照在她們身上。
女子披散下來的黑髮有些林亂,遮住她面龐的三分之二,只只露出一雙黑亮閃光的眸子,在昏冥微光中瞳仁隱隱發藍。
良久,
她打破房間裡的寂靜,說:我來唱首歌吧!
並不徵詢殊曼的同意與許可,只是平淡的告知——
她的嗓音清脆婉轉,幽涼的歌調淒涼無望,令人動容——
你玻璃的瞳仁裡,
浮現着怎樣的夢境,
我的心又一次裂開,
汨汨流出的,是那刺入傷痕間的種種記憶,
已經無數次的斷念與壓抑,
無處寄託的感情漸漸覺醒,
你那無暇的微笑,我明白,
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無法癒合的傷口,一直浸蝕心靈,
黑暗中,至今也無法抑制那寄託的思念,
鮮紅的,鮮紅的顏色,搖動着,是通往生命的終結,
相遇開始,命運輪迴,是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窺視的秘密,
墮落,墮落,墮落,
已經無法回頭,即使被烙上罪印……
歌聲悠悠盪盪,流淌蜿蜒……
蘊含着無法忽視的多種情緒——
期盼,憂傷,空洞,迷惘,疼痛,血腥——
殊曼開始細緻的打量這個深夜裡突兀出現,讓她倍覺熟識的女子——
她穿着簇新的孔雀藍布衣長裙,紅色的繡花鞋精緻豔麗——這樣的打扮新奇詭異,不合時宜。像是已經死去,躺入棺槨的舊時女子。在如此漆黑安靜的深夜裡突兀出現,臉色蒼白憔悴,她看起來像只淒涼,孤獨,到處遊蕩的孤魂野鬼。
可殊曼並不覺得害怕,卻很喜歡她這樣突兀不合時宜的裝扮。
殊曼覺得這樣的打扮也是適合自己的,素淡,精緻,豔麗——
“你是誰呢,爲何深夜來此,不被他們發現?”殊曼微笑,聲音溫和平淡。
她說:我就是你啊,殊曼!我從你身體裡最隱秘的角落滋生出來,所以任何人都不會發現我的存在,他們不能看到我,除了你自己殊曼!
哎……她輕聲嘆息,似有無限哀慼,惆悵和悲傷——
殊曼,你真的忘得太徹底,連自己也不記得?
我真的好失望,好失望啊,殊曼!
殊曼,我們是那麼親密,共有一個靈魂,沒有縫隙存在!
我那麼義無反顧的忍受你的絕望和孤獨,陪你經歷所有情緒的起伏波動,身體的屢次被傷害,或是每次傷口的開裂更新疊加!
我們那麼愉快的享受那些清晰的疼痛,一起冷眼看着利刃割裂皮肉,流出血液。再到它的癒合,留下的數不清的傷口。
雖然造就這些結果,一直以來都是我的任性——
可我身體裡漆黑的洞,是你親手挖掘的啊——
殊曼你可知道,我有多疼,多疼?
你怎麼能如此絕情冷漠的遺棄我?讓我失去意識和清明,在角落裡獨自傷心落淚,那麼久,那麼久?
殊曼,你對我和自己都太狠!簡直不允許得到原諒!
她歇斯底里的向殊曼控訴與質問,覺得這樣做理所當然。
可殊曼卻覺得無言以對——
此刻,她平靜的心慘淡孤寂,沒有因她的控訴與質問,起伏,動容——
女子的脣微微上翹,看起來很溫柔,卻又有微薄的嘲諷,易見的脆弱掛在脣角。殊曼認爲這應該是她的一種習慣的本能。彷彿隨時都在質疑發作,並未刻意去設定質疑的對象。
殊曼看着這樣的她,覺得她說的每句話,都體現了自己心靈深處,隱藏起來不被人窺視的一部分醜惡的真實——
她這樣的傷感純粹無中生有,自艾自憐。非常情緒化,略顯神經質,卻透着一種淒涼的豔麗感——
女子站起身走到殊曼面前,溫暖的指尖兒觸摸她微涼的手——
她晶亮的眼睛裡在瞬間聚滿透明的淚水,順着眼角流淌下來——
可她的神情並不見悲傷,只有略少的疼痛——
哎!
她又在嘆氣,神情虛弱落魄,說:殊曼,我並未責怪你,真的——你從來不懂得愛自己,可是我懂啊!
我一直在替你疼,替你流淚——
殊曼,看到了麼?我此刻眼睛裡的淚水,沒有要停止的跡象——
這掉落的每一滴,都是你的蒼白,荒蕪,寥落,支離破碎!
可你卻冷漠的不許這些淚水留下點滴痕跡,態度決絕!
她的眼淚開始洶涌,慟哭出聲——
面前女子的理智已經失去自控,情緒反覆無常,趨於瘋狂,像一個重度精神病患者!
殊曼徑自沉默,還是淡漠的望着她——
無視她的痛訴與眼淚,不給予隻字片語和表情——
她已經恢復平靜,如此快速,如同她說的那樣,那些淚水並未在她臉上留下點滴痕跡!
她牽起殊曼的手,說:殊曼,你該相信我所說的,因爲我從不對你說謊。
她滿臉落寞的笑,在轉身的須臾消失不見——
好似未出現過——
房間裡再次恢復寂靜,只剩下殊曼孤獨的抽着煙,與黑暗對峙——
思緒空白寥落,不能入眠,尋不到出路——
——
陰沉的天空飄着細細的雨絲,四周霧靄淡而輕薄。
她靜靜的站在雨幕中,已經三個小時,一動不動。雨水浸透了她捲翹的長髮,水滴順着髮梢和臉頰流下來。她的眉眼清冷淡漠,彷如雕像。
他們不被允許,不能靠近爲她撐傘,也不允許他們在雨中相陪。
她的態度絕決寡淡,不容他們有任何異議,只能靜靜無望的注視着她,看着她被雨水淋得通透,無法阻止她固執的虐待自己本就單薄的身體。
她很清楚他們心疼她,可這就是她想要的效果——
這是一場無聲的對峙,在這樣的對峙中,時間顯得尤爲緩慢。他們的心分秒受着煎熬,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無法承受這般的無望。
“巖海,我的心很疼,你呢?”傾右低聲呢喃,手附上悶疼的胸口,細細的感受從未產生過的痛覺。
周巖海無法回答他,心蒼白寥落——
清晰的撕裂感席捲血脈,折磨着他——
“巖海,你還要堅持?”彥艏微笑看着男人傷痛憔悴的臉,覺得他已經不可救藥。
周巖海苦笑,自嘲——“我還有堅持的餘地麼?”除了妥協,他還能做什麼?
他一直非常明白的,在她眼中,他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是——
不管她以前,還是現在——
即使他們已經有了如此親密的身體連接交融。
彥艏通過他眼底深處的變化,很清楚的看到他把自己心靈撕碎的全過程,最後的結果可以預見。
周巖海站起身來走向那雨中薄涼的身影,靠近她,伸手溫柔的把她攬進胸膛。心疼地低下頭吻了吻她的下巴,聲音嘶啞——“殊曼,不要再這樣折磨自己,你腦海中的男人,我帶你去,帶你去……找他……”做一個確認。
殊曼仰頭看他,眼神平淡,“二哥,你一直知道他是誰吧?”很肯定的問句。
“也許是,也許不是,”其實我已經十分肯定,可是卻不願說出來,抱着最後一絲僥倖,萬一不是他——
殊曼微笑,眼底凝滿邪氣,話很坦蕩,“二哥,我知道你極其不願意,可我是故意這樣做。”
其實我並不是很着急見到他,因爲我有很強烈的預感,我會很快想起他——
這三天來,無聊透頂的自我折磨,其實只是爲了享受那種惡劣快感——
她已經很成功的蠱惑了我陪她一起墮落入罪孽——去往生命的終結!
我看到心裡生長着執拗的變態與惡毒!
周巖海笑得苦楚,她什麼都知道,卻從不開口向他詢問,以這樣的方式逼迫他自己開口,向她甘願妥協——
真殘忍,真殘忍——
可是我還是愛你殊曼!
無可救藥的愛你,愛這個殘忍冷血的你——
——
周巖海打來電話時,劉斐然正在公司開會——
掛掉電話,臉色很不好看,眼神陰鬱,捏着手機的骨節發白,咯吱作響。賦修一看就知道肯定和殊曼有關,能讓劉斐然變臉的也只有她。
賦修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兒,趕忙揮手讓一干有些怔愣的下屬離開——
當會議室只剩下他們兩人時才焦急開口,“斐然,是不是殊曼出事兒了?”他們已經三天沒見到她,並且打不通電話,不過只當她想安靜幾天,就像上次從雲南回來那樣。
“沒有,她只是有些不好。”劉斐然站起身往外走,“我們去四六衚衕。”
車開的很快,連闖了十個紅燈纔到了南城。把車停在四六衚衕外,兩人下車往弄堂深處走,步履很急。
弄堂盡頭,一個一身黑衣的男人等在那裡,渾身已經溼透,顯然已經等了很久。男人卻混不在意,依然姿態慵懶的微笑,可笑意陰沉。
這個男人他們認識——蘇傾右。
蘇傾右沒說話,只是向劉斐然和輔修微點了下頭,轉身往旁邊的小巷裡走,兩人跟上——
進了那座老舊的兩進四合院,兩人跟着蘇傾右往內院走,剛進門——
卻,
劉斐然和輔修愣在門口,心開始蔓延疼痛——
雨幕中,渾身溼透,臉色蒼白如紙的人兒——
他們的寶貝——
怎麼……
可她還在笑——
她就那樣笑望着他們,
更確切的說,只望着劉斐然——
“你來了?”
“我來了,殊曼!”
“我沒有忘記你,真的!”殊曼擡起手指着自己的太陽穴,淺笑——“你一直在這裡。”
劉斐然走到殊曼身前,微笑看着她的眼,“我知道,我知道。”把人兒緊緊抱進懷中,彷彿要將她鑲進他的身體。
頭低下埋進她頸間,親吻她冰涼的肌膚,一路脣吻,來到鎖骨——
男人輕聲呢喃——“殊曼,我是斐然,你一人的斐然,殊曼的斐然……”
滾燙的液體滴落在殊曼的皮膚——
他在哭!
殊曼伸手捧住他的臉頰,指尖兒磨挲輕撫男人通紅的雙眼,抹去他眼角的淚痕,動作細緻溫柔。
“斐然你真好,真好!”殊曼笑的明媚,豔麗的波光在眼底流轉,人偎進男人懷中,脣湊近磨砂親吻男人的凸出的蝴蝶骨。
男人們看着這一幕,
嘖,那心,被戳的都是洞,汨汨流淌着燙人的血液!
疼,真疼!
她從來不會這麼對我——
突然——靡媚的親吻變成最爲嚴厲的噬咬,殊曼一口咬住男人頸邊動脈旁的肌膚,緊緊的合住牙關!
“嘶……”劉斐然疼得直抽氣兒——
他的眼,還在笑——眼中都是寵溺,任她!
我要由着她,霍着她——
這刺骨的疼痛滲入我柔軟的心,是我的孽障賜予!
令我滿足!
“嗯……”悶哼出聲,不過還是忍着——“殊曼,殊曼!——”癡迷的一聲聲喚着她的名字,聲音眷戀!
劉斐然沒有掙扎,緊緊摟着她,呢喃——“我的孽障,我的孽障……”
我的牙齒扎進他的血管,腥甜的血液順着喉嚨進入胃部,漸漸滲入身體器官——
此後,我體內存在了他的血,我們之間不再有界限——
真好!
殊曼鬆開了口,“咯咯”輕笑着,聲音動聽——
兩片脣因爲沾上了血液顯地更加魔魅妖豔——
“好美!”男人們讚歎,像只吸血的孽鬼,身上卻散發着純潔神聖的味道——
她吻得認真虔誠,黑瞳晶亮純淨!
這是一種儀式,進行中的神祭洗禮!
我的心早已在遇見她的那刻瘋魔,爲這隻豔麗的孽,爲這隻純淨的鬼——
時刻瘋狂,分秒戰慄!
不需要拯救!
她手箍住男人的脖子,踮起腳尖兒,輕輕一吻印上他的額間,血紅的脣印浮現在他的眉心——
脣離開,她細長的指尖兒描摹着他頸間還在滲血的齒痕,魔魅的笑在她眼底施展的更加肆意,“斐然,記住,你的傷口是我給的,我給的!”
“我知道你的心裡也有這樣一個流血的傷口,那也是我給的,”手指下滑,戳着男人的胸口,“我不允許它癒合,如果癒合了,我會親自再次把它撕開——也會撕開自己,不會猶豫,讓它們一起疼,一起疼!”溫柔的話卻帶着惡毒的殘忍,是對他也是對自己。
劉斐然微笑,專注的盯着她的眼,“斐然的一切都是殊曼的,包括生命!”如果你是食人的魔鬼,那斐然就做祭品!
他捧住她的臉頰,漂亮的眼裡暈出毒液,“殊曼,你的斐然永遠不會背叛你,離開你!”如此真摯,赤誠!
下一刻,卻,
那本淺笑與他對視的人兒——身體沒有徵兆的傾斜,下滑——
眼睛緊閉着,臉色慘白的!
“殊曼,殊曼”劉斐然抱住突然軟軟倒下的殊曼——
呼喚的聲音顫抖無措——
急劇的突變——令不遠處的幾個男人一時怔在當場,
這……
心在下一秒糾結成團——
驚慌失措的,一個個慌忙衝了過去——
“先……先進屋……”
“快!”
劉斐然打橫抱起殊曼,快步往廂房走——
“把她放牀上!”
“彥艏,你他媽快點兒!”
一陣手忙腳亂的折騰——
終於,
“沒什麼事兒,就是雨淋得太久,身體吃不消了。”彥艏手抽離殊曼的脈搏,又附上她的額頭,“還好沒有發燒,睡一覺就好。”
“呼……”幾個男人具是長長呼氣兒——
“都出去吧,讓她睡會。”劉斐然微擰着眉頭,眼始終望着牀上的殊曼,
語氣十分不好,直接趕人,纔不管這是誰的地界兒——
幾個男人也不介意劉斐然的態度,也知道他一心就爲了殊曼好,很配合的轉身出去了——
剛到門外,
“周巖海,你他媽就是畜生!”賦修兩步就到了周巖海面前,幾狠的樣——
“你就這樣照顧她?”擡手就是一拳,力道兇猛,打在男人臉上。
沒有防備,周巖海被賦修一拳掀翻在地,腦袋砰地一聲撞在實木廊柱上——
賦修是個肯罷休的?
不等周巖海反應,接着擡腿又是一腳踹去!
手也不閒着,上去就拳打腳踢!
“你說,你這幾天都對她做了些什麼?”恨聲質問!
“你他媽該死,該死!”賦修亮眼通紅,裡面都是毒!
周巖海血流滿面,倒在地上又捱了賦修無數拳腳——
卻,始終,不躲,不擋,不還手,不吭聲!
此刻的週二少,面容都看不清了,全是血!
慘!
再看看旁邊的小佛和傾右,這也是兩個要不得的禍害哇!
他您這倆,就靠着牆,一副慵懶自得地模樣兒,生生看着,眼神平淡,沒有攔架的意思——
“哼,骨頭挺硬,挺能忍啊!”看着地上一動不動的男人,賦修諷刺冷哼。
賦修氣的要死!真想弄死周巖海——
那也別想讓老子解恨——
終於明白劉斐然掛掉電話時的那一句:“她有些不好!”的含義!
這他媽是有些不好麼?是很不好!
她忘了我,這個老子不氣——
可看她剛纔的樣子,那眼裡豔麗至極的魔魅——
肯定“病情”加重了——
她今天這是在斐然身上咬,要是她再傷害自己呢?
老子……
老子心都破了,疼得——
他媽的,這小子就他媽該打,狠狠的打!
一陣兒暴打,賦修也打累了,啜着粗氣踉蹌退後兩步坐在橫欄上,氣不打一處來的恨恨盯着地上已經血肉模糊的男人。
周巖海這被打的夠嗆!
不過,他確實是有準備的,等着挨這頓打的,接下來纔好跟他們“談”不是?
這次的事兒是他考慮不周全——
可我不後悔!
我不讓他們幾個發泄一下,接下來,就再也別想靠近殊曼。
畢竟——在身體血緣上,他是她的親哥哥!
這幾個混賬,周巖海還是承認,他們是有些本事的——
更何況——再加上一個心腸難斷的“劉斐然”——
他周巖海,有爭的資本?
殊曼,那是個多心枯薄涼的主兒,心裡就惦記着一個“劉斐然!”
你看,這是不是個害死人的禍害?!
他幾能忍,心計又比鬼深,恆心毅力,狠心殘戾,都像天生的,他想辦到的事兒,豈會辦不到的?
除了一樣:殊曼孽障!
這個磨死人的女人,他搞不定,誰讓他先丟了心?
周巖海忍着慢慢爬起來,搖搖晃晃——走到賦修對面兒,身體靠着牆滑下來,直接坐地上——
賦修看他那張慘不忍睹的臉,脣角眼底——
靠!心裡咒罵——
他看着自己還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