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日,蘇依反覆琢磨幻千源昏迷前與那女子說過的話。
想那時,他曾提及,多年前讓幻千影躲過一劫,想必是蛇靈附身的魔劫。
又道,乾坤珠仍是白色的,幻千影註定要殞命於此,也就是說乾坤鐲裡的旋珠是理應爲另一種顏色,而被乾坤鐲吸進來的人應該是幻千影而非幻千源,幻千影正因如此,才這麼看重這異父同母的弟弟也說不定。
“乾坤定數!到底是什麼意思?”蘇依盯着腕上白珠分明的乾坤鐲,暗暗思量道。
擡手對着陽光,她一個個細數裡面流光下隱隱轉動的旋渦,目光恍然一滯,心神微微駭然:“竟有十個!難不成要......”她不敢想下去,心底升起些許忐忑,她從不知道,自己身體中還隱藏着一個以守護之名的靈魂!乾坤局與她想象的似乎截然不同。
“呵呵,你想問什麼?”七凝突然打斷蘇依的沉思,笑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蘇依俯視看去,七凝冷漠的眼角輕輕上揚,她對她異乎尋常的好,“他正在回來的路上,你最好不要再來無淵了。”
七凝身子一怔,看向蘇依的眼中閃過一線幽光:“你能感知到他!”
“相思蠱,一種相思兩處閒愁,他只想鎖住我,卻料不到我能破了他的封界!”蘇依勾脣輕笑,她所做的終究沒有白費,母蠱的干擾一除,身體中的蠱蟲立即喚起另一蠱蟲的迴應,她甚至能感覺到他起伏的心境!
七凝愣了半晌,突然慘然一笑:“你果然能做到。呵!難怪冷月會死,她不該招惹你。”
蘇依見她落寞的轉身,步履踉蹌的走出視線,嘆息一聲,閉上眼睛。
七凝太過愛他,也太過恨他。所以無論她付出多少。這麼些年,還是不得解脫,跟他府裡那些可憐的女人一樣,逃不出他的掌心。
夕陽西斜。紅色霞光停在蘇依的睫毛上,似被驚擾的蝴蝶,輕顫一下。蹁躚着翅膀,越過山崖飛向無盡的滄海,她睜開雙目。追隨餘暉極目遠眺,山巒疊嶂,漸漸帶走眸中的色彩,不久沉寂於黑暗。
蘇依仰頭看着眼前愈來愈多的,似伸手可及繁星,倏然咧嘴燦笑,伸出掌心。輕輕一握:“終於,要反擊了!”
她會讓她的思念無處不在。將他深深裹挾進她爲他縛成的繭中!
眼前,點點明星模糊成一張冰冷而妖孽的面孔,蘇依目光堅定而狠厲,似要將那刻入骨髓的人撕扯着沉入黑暗的地獄。
心突然一緊,揪痛不已!她咬着脣,直到一股血腥味瀰漫開。
這是她對他的宣戰,當他再踏入尋良、站到無淵的一刻,她要他跟她一起萬劫不復,抵死不休!
再睜開雙眼,目中已清冷如月光,蘇依不悲不喜的看着西北方,隔着不遠的江山河水,那裡似乎站着一個男子,捂着突然劇痛的心口,遙望而來。
他眼中一抹恨意,咬着牙關,久久吐出兩個字:“找、死!”
蘇依頷首,滿眼深情:“我,等你!”
第三日午時,尋良莊門大開,迎入滿臉陰沉之色,眉宇淡淡疲累的幻千影。
他看也不看跪地請安,卻深深不安的妻妾和屬下,大步流星的邁進九重笑顏樓。
蝮蛇和青蛇兩人守在門口,聽着裡面傳出的陣陣咆哮怒吼,擔心的對視一眼。從昆嵛山回來的一路,他時常這樣間歇性的心痛,面對那越發冷漠而略顯疲憊的眼神,他們只能恪守沉默。
以連成熙爲首的一干女子站在笑顏樓外,不敢上前一步。
“哎,源少至今昏迷不醒,好得也要懲戒了那罪魁禍首,”有人開始出謀獻策,急急切切道,“嚴刑逼供,還怕她不放出源少的三魂六魄不成!這樣我們也算爲殿下分憂了,總好過站在這裡,聽着殿下在裡面難過。熙妹妹,殿下向來寵你,要不你進去勸慰一下?”
連成熙眉間微蹙的聽着,轉而暗下譏誚一笑,這麼找死的事,真當她是白癡麼?別人不知道,她又豈會不清楚,他對她好不過是做給四國看得樣子,迄今爲止,她連碰都沒碰過她。而幻千源昏迷,分明是乾坤出現端倪的徵兆!就她的瞭解,那丫頭聰明狡黠,絕不會當衆做出這等有違天道的事,其中曲折,她即便不知,也不會貿然行動,她還指望着他兌現承諾,放她離開呢。
“丹姐姐真是說笑,殿下正在氣頭上,誰敢上前言語一句,何況九重笑顏樓規矩嚴明,妹妹又豈可有違。”連成熙雖養尊處優,性格無拘束,卻到底是靖王府出來的,頭腦也非愚鈍之人,這一婉轉之下,巧妙避開鋒芒。那被連成熙喚作姐姐的人,正是南疆當朝丞相之女嶽丹,出了名的驕橫跋扈,與連成熙的前後腳入府,卻自恃家世過人,比連成熙這背井離鄉的公主高貴得多,又還沒見識過無淵獄的殘酷,說話句句爭鋒。
“哎呦!你個死丫頭,竟敢碰我的衣服,弄髒了你賠得起!”虞素婷、穆卿和玉瀾兒突然緊張的擡頭看去,卻是嶽丹惱羞成怒,退後一步,將將火氣撒到了靜立一旁的沈墨身上。
剛揮起手,卻被一人憑空抓住!
只見青蛇擋在沈墨身前,冷喝道:“你敢?”
嶽丹深知青蛇的地位,不由退後幾步,但轉念想她是殿下明媒正娶的妃子,豈能怵了他,厲色道:“你個狗奴才!敢當本妃......”
這時,一聲暴怒的吼聲傳來:“滾!”所有人生生打了個冷顫,顫顫的倒退幾步!
只見幻千影突然打開笑顏樓的硃紅殿門,從裡面一臉暗沉的走了出來,不耐煩的掃了一眼,對蝮蛇道:“杖責三十,關起來!”
嶽丹以爲他說得是那髒丫頭,正要得意,眉間的笑還沒綻露,卻被身邊突然閃出的黑衣人嚇得花容失色,只來得及哭喊一聲:“爲什麼!”
幻千影步出笑顏樓,警告性的掃了眼青蛇,獨自朝偏僻的伊人居走去!
他,迫不及待去見見那個暗中搗亂的丫頭了!
無淵獄比以前更加荒涼,不太的洞道充斥着陰寒,石階上密佈着溼滑青苔。
幻千影站在陽光與陰冷的交界處,擡頭看去!
蘇依正好俯瞰而來,雙眼彎成月牙,淡淡一笑:“你來了。”她等他很久了,似乎有光陰那麼漫長。
“你想死!”幻千影滿眼狠絕之色。
蘇依卻不爲所動,仍一臉淡然:“恨來自於心底的畏懼,你怕我才這麼折磨我,不是嗎?乾坤鐲要收的人是你幻千源......”
幻千影突然握緊拳頭,打斷蘇依,冷冷道:“不許再提那個名字,我是南宮栩牧!”
蘇依歪着頭,慵懶的坐在鐵籠裡,睥睨着他:“呵呵,既然你喜歡南宮栩牧的名字,那我以後叫你栩牧好了,不過,不管你是誰,是幻千影或者南宮栩牧,你都殺不了我!而且幻千源是爲救你才這樣,你也沒必要這麼遷怒於我。”
那張鐵青的臉似乎被陰雲籠罩,眼色憤怒過後,是越發的寒冷。蘇依嘴角依舊淡淡的笑意,一雙明媚的眸子柔情似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上演着一幕咫尺天涯的相思,若不是深刻到骨髓的恨意,很難讓人不信她對他發自內心的愛戀。
他明明知道,卻偏偏被那一雙明眸晃了一下神,心痛一陣陣洶涌而來,他垂下眼簾,臉色越發難看,怒哼一聲:“真是小瞧了你!一個連自己都能騙的人!明明恨我入骨,竟還能這麼一副深情的樣子!你不覺的噁心麼!”
蘇依只是笑望着他,不哭不鬧,卻痛徹心扉,淡淡道:“栩牧,你看,乾坤鐲在等你染成血色。”
這一刻,她笑得像一個嗜血的女鬼,聲音蒼白無力,卻攝人心魄。
南宮扶着心口,眉頭緊鎖道:“看你能笑到幾時!”
蘇依卻不爲所動,仍一臉淡然:“恨來自於心底的畏懼,你怕我才這麼折磨我,不是嗎?乾坤鐲要收的人是你幻千源......”
幻千影突然握緊拳頭,打斷蘇依,冷冷道:“不許再提那個名字,我是南宮栩牧!”
蘇依歪着頭,慵懶的坐在鐵籠裡,睥睨着他:“呵呵,既然你喜歡南宮栩牧的名字,那我以後叫你栩牧好了,不過,不管你是誰,是幻千影或者南宮栩牧,你都殺不了我!而且幻千源是爲救你才這樣,你也沒必要這麼遷怒於我。”
那張鐵青的臉似乎被陰雲籠罩,眼色憤怒過後,是越發的寒冷。蘇依嘴角依舊淡淡的笑意,一雙明媚的眸子柔情似水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上演着一幕咫尺天涯的相思,若不是深刻到骨髓的恨意,很難讓人不信她對他發自內心的愛戀。
他明明知道,卻偏偏被那一雙明眸晃了一下神,心痛一陣陣洶涌而來,他垂下眼簾,臉色越發難看,怒哼一聲:“真是小瞧了你!一個連自己都能騙的人!明明恨我入骨,竟還能這麼一副深情的樣子!你不覺的噁心麼!”
蘇依只是笑望着他,不哭不鬧,卻痛徹心扉,淡淡道:“栩牧,你看,乾坤鐲在等你染成血色。”
這一刻,她笑得像一個嗜血的女鬼,聲音蒼白無力,卻攝人心魄。
南宮扶着心口,眉頭緊鎖道:“看你能笑到幾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