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身。朕問你,你知道些什麼,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姜桓就是幕後主使?”簫音問道。手掌放在龍椅之上,緊緊地攥着龍頭。
金碧輝煌的殿堂中寂靜無聲,都在聽那欽差大人接下來的話。
欽差拱手回答:“回陛下,前日,考工令葉大人在淨水樓被殺害,大人臨終之前說出了正是國公大人勾結外史,想要謀反。”
說着在自己的懷裡掏出了許多的賬本,然後遞交上去:“陛下請過目,這是白大人交給微臣的賬本,而這賬本上正好是記錄了國公大人近來的與人交往。”
上面的太監走了下來接過那本帳冊。而簫音頗爲意外的問起:“白侍中近日可是經歷了喪女之痛?”
在前幾日白瑾妍被王家趕了回去之後,第二日的洛陽就傳言她已經不是貞潔之身。與人酒池肉林,各種亂七八糟的傳言都出來了。她名聲盡毀,當天回去之後就自殺在自己府上。算起來昨日纔將亡者出殯。
所以這些日子一直沒有白老爺的身影。
“是的,陛下。但是侍中大人不辭辛勞,考慮陛下的周全,便找到了一絲縫隙,陰差陽錯之下得到了這個賬本,特此獻給陛下。還請陛下定奪。”
簫音從太監手中接過那本帳冊在自己眼下看了許久,然後點了點頭,最後臉色都氣得發青,憤怒之下,把手中的賬冊狠狠地砸在下面姜桓的腦袋上,砰咚一聲落在姜桓面前。
“你還有話可說?近日你的帳冊上記了多少黑債?你那那麼多錢幹了什麼?”
姜桓看了眼眼前的賬本,矢口否認:“陛下明鑑,這本帳冊並非微臣的。”
“不是你的?呵呵,好啊,看來你是不到黃河不死心啊。”簫音冷笑,隨即瞪着另一個跪在地上的黑衣人,冷聲冷氣的開口:“你,應該沒有忘記自己昨天晚上是怎麼說的吧。把你說的話再說一次。”
那黑衣人嚇得哆嗦,匍匐在地上,一雙豆粒大的瞳仁在眼眶裡不停的打顫:“回,回陛下,是姜老爺吩咐小的刺殺陛下的。姜老爺他是算準了時機,因爲……”
“不用說了。”簫音打斷他的話,是不想讓所有人聽見這件事情和姜雲妨還有千絲萬縷的關係。
“姜桓,現在人證物證具在,你有話可說?”簫音喘息了幾聲,怒氣伯伯。他曾因爲姜雲妨的緣故打算相信一次姜家的人,但是狗總是改不了吃屎。他該明白這一點。
姜桓痛心疾首的把手放在冰冷的地板上叩首,額頭碰在地板上的聲音尤其清脆:“清者自清,陛下若是這般以爲,臣無話可說。”
伴隨着他的這句話而落,姜家的罪名算是敲定了,而就在當日姜家所有人都被抓了起來,收押大牢,簫音一起之下,下了死命,在三日之後姜家上下都要被處斬。其中包括了姜雲妨。
牢房中
悲鳴哀叫聲響徹了整個牢房,悠長的小道被潮水沁的溼潤,走過去的時候,連同腳心都沁的刺痛刺痛的。
她每經過一個地方就會聽見自己府上的人叫喚的悲鳴聲。是他們這些主人的緣故纔會害了這麼多人。
姜雲妨感覺自己的手指都在發顫,整個人的腦子嗡嗡作響,看着一路路而過的犯人們哀怨哭泣的聲音,她心灰意冷。
原來這就是當初她父母經歷過的事情,是多麼怨恨自己,心痛如絞。
被帶到姜桓旁邊的牢房,是一間單獨的牢房。姜雲妨被押送她的人重重的推進裡面,人一個踉蹌撲騰在地,旁邊的王氏等人連忙跑過來,抓着牢門鐵桿,詢問姜雲妨的狀況。
姜雲妨擡眼看了眼,掃視着裡面的一衆人:“父親,母親,我沒事。”她站起身來,走到王氏面前,隔着冰冷的鐵欄,跪在他們面前:“是女兒的錯,讓你們受苦了。”
“孩子,哪裡是你的錯。都是自作自受啊。姜家能存活到現在已經是感恩戴德了。”王氏哀嘆,眼角的皺紋是姜雲妨不曾見到過的多,一雙眼睛都紅了一圈一圈的,腫的不成模樣。
姜雲妨咬了咬下脣,臉色慘白。當她看了眼周圍的牢房之後,眼裡閃過一絲慌亂:“哥哥和嫂嫂呢?”她還想問守生怎麼也不在了。
王氏連忙抓住她放在鐵欄上的手,壓低了聲音開口:“你先別激動,他們沒事。在姜家出事的時候,你哥哥帶着井菱已經離開了。這件事情我們本來就預料到了。”
姜雲妨鬆緩了一口氣,遲疑了片刻,問:“那守生在哪?”她不相信哥哥還能抱着守生和他自己的孩子離開,多一個人都是累贅。
王氏一臉狐疑的看着她,許久之後才反問道:“你不知道?”
她搖了搖頭,一臉迷惘。她近日做的事情太多了,身體上也不舒服。而自己始終只有一個想法,因而忽略了很多事情。這件事情的來臨無疑是讓她措手不及。倘若能再來一次也不至於變成這個樣子。
但是姜雲妨雯心自問,即便是再來一次恐怕她還是同樣的選擇。
想了想,手緊緊的收緊,懷裡的藥丸必須送出去。
“在出事的前幾天,殿下就派人來府上把守生帶走了。”王氏回答。
這個結果是出乎她意料之外,但是提在嗓子眼的心瞬間落了下來。她苦笑着勾了勾脣角,乾澀的脣瓣就好像即將枯萎碎裂的花朵。笑容慘烈。
她點了點頭。
洛陽城門
蕭容快馬加鞭的趕了回來,昨夜被簫音支開到城外之後,他本來不放心,便派人去保護姜雲妨。當一夜之後,他得到的消息竟然是整個姜家都被連根拔起。
蕭容聽了之後,即刻返回,與酉時回到自己的王府。
而在外面打聽的情況無一不是姜家人這一次死定了。叛國的證據確鑿,陛下那邊也不會鬆口。
蕭容剛換了一身衣裳準備往府外而去,陳景洲便從外面走了進來,連帶着還有王之末。三人在王府的門口碰頭。陳景洲連忙攔住準備出門的蕭容。
“殿下,你準備去哪?”他也是在外面聽到了不少消息,然後有了預感,所以才從洛陽之外匆匆趕了回來。本初在他沒有結識姜雲妨的時候,他就知道蕭容所做的一切都會因爲姜雲妨在某一天用盡全力保護她。
因而他也回來出一份力。
蕭容看了他一眼:“回來正好。”然後理了理自己剛穿戴好的玄色長衣:“你不用跟着去,你只需要把屋子裡的寶物帶出去就好。”說完之後又準備出門,被王之末生生攔住。
“殿下,現在恐怕還不是時機,你這樣做的話,與她的計劃會衝突在一起。”
蕭容停住腳步,斜起眼角,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你什麼意思?”
王之末鬆開抓着他的手,從自己腰間掏出一枚小小的宣紙摺疊的小方塊遞給他,然後開口道:“這是之前她給我的東西,其中一份便是給你的。那兩份我都送出去了。而且也知道內容。”
蕭容接過,打開一看,上面草草的幾行字,已經讓蕭容看出來了,接下來的計劃將有多瘋狂,她告訴他,想要在最後的時候見他一面,不論她身在什麼地方。而她更不需要他對即將發生的變故做些什麼。
看完之後,蕭容臉色鐵青,一把將自己手中的紙條給揉碎。一雙眼睛就好像要噴火了一般,死死的盯着不遠處的門檻。
“說,你說她還寫了兩個,都是送給誰?什麼內容?”他不明白爲什麼到了這個時候她還要一個人逞強,難道依靠一下他都不願意嗎?
王之末回想了下,一臉猶豫。不是他不說,而是這個想法怎麼也不能想到是一個豆蔻年華的少女出的主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