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菱姐姐,”姜雲妨的表情微微動容,緊握的拳頭鬆了鬆。
井菱聽見聲音轉頭看去,勿的瞪大眼簾:“雲,雲妨?”再轉頭看向自己上方的姜雲柔:“怎麼?有兩個雲妨?”驚異的瞠目結舌,腦子忽閃方纔只零破碎的片段,剛剛是不是有人想要殺了她?
姜雲柔癟了癟嘴,故作嚶嚶哭泣的表情,擡起衣袖擦拭自己眼角溢出的淚花,輕聲哭訴:“嫂嫂,那個女人想要冒充我,想要那你威脅於我。”
“井菱姐姐,不是的,姐姐,我是雲妨啊。”姜雲妨右手垂上胸口,纖纖細眉幾乎凝在了一起。
井菱一腦子漿糊,完全蒙了,左右看來,長得確實是一模一樣,只是兩人給她的感覺截然不同。但是這種情況也不能斷然,因而她猶豫了。
姜雲柔看着她猶豫不決的表情,雙肩膀逐漸震動了起來,陰森而有僵硬的笑聲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迴盪久久:“你們一個一個都是這樣,眼裡只有那個女人,不論何時何地都忘不了那個女人,爲什麼?她到底給你們灌了什麼迷魂湯?爲什麼?”
姜雲柔的情緒再次失控,咆哮一聲,將雙手支撐着地面半起身的井菱重新壓回地面,好不憐香惜玉,那身子與腦袋猝不及防的砸在地面上,砰咚一聲巨響。
井菱嗚咽一聲,痛的腦袋眩暈,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姜雲妨大驚,一個沒忍住,連忙要衝上去把姜雲柔推開,與此同時兩個大漢唰的一下來到她面前,將人抓住。
葉謙忍着渾身劇痛,猛然站起身子,抓住姜雲妨的手臂:“放手。”冷聲威脅。那兩個大漢一個激靈,趕緊鬆了手,擋在姜雲妨面前,也不讓她過去。
姜雲柔咬着下脣嘴角勾起一抹圓滑的弧度,許是太過用力,那下脣都被撕磨出血,額頭大顆大顆冷汗低落。雙手用力撐在井菱的脖子上,骨骼凸顯,青筋暴起。充血的眼望着姜雲妨咆哮:“你死不死?你不死她就代替你死。”
井菱渾身又疼又憋,難受至極,腦子沒有哪一刻比此時清醒,雙手即便是沒有力氣也狠狠抓着掐着自己脖子的手,扭曲的五官強壓着痛苦,那眼角都因此深深皺了起來。
餘光瞟向焦急萬分的姜雲妨,嘶啞着聲音想要打消姜雲妨的念頭:“雲,雲妨,不要,聽,聽她的。”
她斷定真正的雲妨是不會傷害她,所以那邊站着的女子纔是她真正的妹妹!
姜雲妨死命咬着下脣,丹蔻深入手心,穿透了皮肉,涓涓血痕蜿蜒淌出,一顆一顆血紅珠子低落在黑石地板上,清脆的響聲概括了心臟的噗咚聲。
久久,井菱因爲窒息雙手垂落在石板上,才猛然提醒了姜雲妨。咬咬牙:“住手,我答應你。”
話落,自袖中滑落一把匕首被她握在躺着血的手中,在姜雲柔期待的目光下,將那手中的匕首緩緩拿了起來,貼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冰冷的感覺讓她雪白的肌膚上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葉謙緊握着那人的手臂,手心裡出了一層又一層的冷汗,雙目不曾移開那緊貼着她纖細脖頸的匕首:“等等,”正在那匕首即將劃破血肉的時候,葉謙忍不住叫出聲來。
姜雲妨猛然停住。姜雲柔見此,一絲不悅浮上容顏,怒瞪葉謙:“怎麼?還想廢話?”
“她若是死了,你別想得到解藥。”葉謙咬緊牙關,看向那惡毒的女人,不曾想過世間竟然有如此歹毒的人。
而姜雲柔也是破罐子破摔,對於這柔弱的威脅根本不放在眼裡,掐在井菱脖子上的手轉向她的兩腮,微微用力便陷了兩個窩。井菱早已不省人事,那慘白無力的模樣彷彿死了一般。
“哦,是嗎?那隻能委屈嫂嫂現去下面,隨後雲柔在下去陪她了。”
“不許你動她。”姜雲妨怒喝,打消姜雲柔那個念頭。隨後甩開葉謙的手,轉頭看向他,目光恍若二月寒冰:“你不要多管閒事。”
葉謙語塞,只能握緊雙拳,壓制自己躁動的心情。他痛恨自己,自己原來是那麼的無力,連想要保護的人都保護不了,也難怪姜雲妨一直把自己當作孩子一般,暗暗保護着他。
自己又有什麼好不服氣的呢?
“姜雲妨你動不動手,你不動手,我就不客氣了。”姜雲柔失去了耐心,只要看見姜雲妨還在這個世上,她便全身不舒服。彷彿只要那人還活着,自己就沒有了生存的理由。所有人都想通過她抹殺自己啊。
姜雲妨怕她再一個激動,井菱便真的沒救了。連忙抖擻着雙手,緊緊握着那冰冷鋒利的匕首架上自己的脖子,手上的力道逐漸增大,都能感覺刀刃沒入肌膚的痛感,滾燙的鮮血從匕首與皮膚相交處緩緩流淌。
她猶豫了。
牙關咬着下脣,淚水止不住流淌,誰來幫幫她?她不能死啊。
姜雲柔心裡七上八下,見那刀子怎麼也沒割斷那纖細的脖子,怒斥一聲,猛然跳起身子,從大漢手中搶過長劍便向姜雲妨衝去。
正在以爲自己即將死去的時候,大門砰咚一聲被踢開,不偏不倚的正將衝來的姜雲柔砸中。狼煙滾滾,伴隨着匕首落在地上的聲音而消散。
姜雲妨一臉錯愕的看着擋在自己面前的身影,握着匕首的手腕被寬大的手掌緊緊箍在手心,沉重的氣息噴灑在發頂上,有些暖暖的,也有些壓抑的感覺襲來。
“不是答應過我,要好好保護自己嗎?”頭頂傳來低沉喑啞的聲音,每一個字的音量都像撥動的琴絃發出的低音,陣陣入耳,撥動了她的心跳。
“你……怎麼來了?”姜雲妨緩緩擡起腦袋,那人的臉色泛着紅光,大汗淋漓,喘着粗氣。可想他方纔一定是一路狂奔而來。
蕭容身子往後退了一步,與她拉開了一段距離,沒有回答她剛纔的話,只是將目光定格在那躺着血液的脖子與手心。刺得心都在顫抖。
凌厲的一個轉身,橫眼掃視全場,怒喝出聲:“來人,將這裡的全部抓起來。”
門口涌進打量人馬,將屋子的幾名壯漢不費吹灰之力全數抓了起來,而後也將被突然飛來的房門砸暈的姜雲柔五花大綁,帶出了房間。
葉謙嘲諷的咧了咧嘴角,呵呵笑了兩聲,沉沉地瞌上眼簾。
只怕自己面對那個人的時候,永遠都是輸吧。本來他就是一個路人,根本沒有介足的餘地。反而欠她了更多。
蕭容的及時趕來,使得這場危機暫且落下尾聲,而後沒有多做停留,在蕭容的命令下,葉謙和井菱都被帶下去醫治,而姜雲妨則是跟蕭容離開了百里緣。
在離開之前,蕭容直接一個命令將百里緣所有知情人全數燒死在百里緣,本就遭受流言蜚語的百里緣就此被一場火消滅的一乾二淨。
而這百里緣的幕後主使自然是落在了姜雲柔身上。
按照聖旨,今日午時午門後便是姜家被斬首的時候,如今不過一個時辰便是午時。
姜雲妨坐在蕭容前方,兩人快馬加鞭的往刑場趕去。
午門刑場
陰沉的天空飄散着綿綿細雨,已經下了四個時辰,將乾燥的石面潤溼。低坑處都已積了一個小小的水窪,水窪乾淨清澈,將灰濛濛的天空倒映無遺。
午門寬大的場地中央有一個方方正正的高臺,檯面上正跪着姜家正室兩人,起下方跪着姜家全府地位較高的側室及側房約摸二十餘人口。至於丫鬟小廝則是被綁在了集市口,大約兩百餘人頭,在絕望中等候着午時的到來。
午門門口及刑場周圍除了紅衣侍衛以外,堆積了看熱鬧或是送行的百姓,衆人懷揣的心情各不相同。
而刑臺對面是一共四十個臺階的高臺,正對着兩把交椅,爲首坐着當今皇上,其次是白家老爺。再往下則是三尺案臺,案臺旁坐着的是刑部吳大人。
雖是坐在座位上,他卻不停地發抖,如坐鍼氈,放在桌面上的手忍不住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冷汗溼了大片衣襟。
“午時已到,行刑。”簫音身旁的中年太監觀望着時辰,扯着嗓子開口下命。
與此同時在場的所有百姓都跪在了地上,悽悽苦苦的祈求:“陛下開恩啊。”
吳大人眼裡滿是掙扎與遲疑。目光看向右上角的黑木盒子裡放着的紅色令牌,雙手彷彿在桌面上紮根一般,沒敢挪動半步。
簫音不悅的挑起眉頭,輕聲嗯了一聲,音調高提。身旁的太監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連忙對着吳大人下命:“吳大人,陛下的旨意可是沒聽清楚?”
吳大人倒抽口冷氣,嚇得猛然跳起,向高高在上的簫音拱手行禮:“臣不敢。”話落將目光轉向邢臺上依舊一臉坦蕩,無所畏懼的姜桓,艱難的嚥了口唾沫。
國公大人,對不住了。
顫巍巍的手接近那紅色令牌,牌子上的紅漆彷彿鮮血般刺激着他的眼球。心裡掙扎不已,乾脆閉上眼,心一橫,勿得伸手將那紅色令牌抽了出來扔了出去。
啪嗒一聲響,在全場炸開。
刑場上的袒胸的劊子手紛紛行動了起來,將自己手下的凡人脖子後面的行刑令牌抽了出來扔在地上,那幾聲響與場下民衆的哭訴聲融合在一起,淒厲滲耳。
然而閃着寒光的大刀還是高高舉起,將在場灰死的場面全數收入鋒利的刀刃上。
眼見着刀就要往下,城門口驀然響起一道冷厲的聲音:“住手。”
簫音聚精會神的目光被拉至城門口,那騎在黝黑馬屁上的玄衣男子與他有着相仿的樣貌,卻帶着威嚴冷峻的氣場,他懷裡正窩着一身白衣勝雪的女子,由於距離過來看不清模樣,只覺得熟悉。
儈子手因爲那一聲住手果真停下了動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城門口。連同白老爺也是,雙拳勿得握緊:“愣着幹什麼?沒聽見行刑嗎?”
忍不住怒喝,眼見着就要除掉姜家了,怎麼能關鍵時刻掉鏈子。
蕭容一個冷眼飛到宛向白老爺:“本王看,誰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