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裡三個韻味各異的三個女子紛紛將詫異的目光遞向驚呼的姜雲妨。正在剝另一個葡萄的櫻虞怔愣在當場,手中的葡萄順着指腹滾落在地。
“啊,啊,小,小,小姐。”桔子最先反應過來,表情不知是驚是喜,兩者相交,讓她的表情看起來有些滑稽。
幾乎是毛毛燥燥的從樹幹上抱着樹幹縮了下來,嚇得這邊的姜雲妨直接一腳蹬上窗沿,在櫻虞阿嵐瞠目結舌的表情從裡面爬了出來,一腳落在軟綿綿的草地上。
櫻虞嚇得魂飛魄散,唰的一下跳起身子跑向姜雲妨,這邊的阿嵐撐着大肚子艱難站起,也一步一步挪了過去。三人將姜雲妨圍得水泄不通,在她身上查看。
“小姐你有沒有事?”桔子抓着姜雲妨的手臂左右環顧。
“阿妨,你才恢復了元氣,怎麼幹這麼危險的事?”櫻虞氣鼓鼓的抓着她的雙手輕叱。
“對啊,小姐,你怎麼沒穿鞋啊?”阿嵐一眼捕捉到那雪白小巧的腳丫子還在外面,臉色微微一紅。
“沒穿鞋?”桔子咋咋呼呼,連忙鬆開姜雲妨跑進屋子裡,將她白色繡花鞋拿了出來放在姜雲妨腳下,爲她穿鞋。
“小姐,女子可不能這麼隨便,你以後要注意點。”桔子又開始絮絮叨叨的毛病。
姜雲妨只咧了咧嘴角,由衷的笑了笑。難得還有這麼一天跟這幾個丫頭在這裡絮叨。
最近發生了太多事了,總會在這樣的安寧下感到十分滿足。
當看到阿嵐凸起的肚子時也更加開心,只是微有些生氣的將人反過來攙扶着往屋子裡走:“你肚子都大成這樣了,怎麼還到我這裡來了?孟青玄呢?他怎麼把你一個人丟這?”
阿嵐呵呵笑了兩聲:“小姐,你別怪他,是我自己想來的。阿嵐已經兩個月沒看見小姐了,”聳了聳鼻子,鼻尖勿的紅了一圈,腳步也停了下來,像是要哭出來一般:“沒想到小姐這兩個月來發生了這麼多事,而阿嵐卻不能爲小姐分憂……”
姜雲妨微怔,後朗聲開笑:“阿嵐,你好好養胎便是,我的爲人你還不瞭解?小風小浪能把我打倒嗎?”說着佯裝做了個握拳發狠的動作。撅了撅嘴,哼哼兩聲,倒是讓那清麗的容顏變得有些可愛,引得幾人嗤笑。
還真少見這麼可愛的小姐。
將阿嵐帶到房中坐下之後,幾人在圍成一堂開始聚談。
桔子最先發問:“小姐,你跟我們講講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傳言聽了些名頭,但是還是迷茫了我們。”
姜雲妨點頭,開始述說一切的來龍去脈,包括其中自己用過的那幾個身份,當然在自己還是江府小公子的時候,有一夜幾個黑衣人偷窺,當夜姜雲央便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而姜雲妨沒有隱瞞,將所有的事情都說了明白,並拜託姜雲央小心姜雲柔。後面關於那官印的事,其實姜雲柔確實是派阿銀偷了父親的官印,但是讓姜雲央逮了個正着,偷偷給她換了,所以那官印自然不是姜家的文印。
再者綁架白瑾妍那事其實是白瑾妍自導自演,只是爲了藉機逼出姜雲妨的真實身份,她想在還沒到西北境的時候除掉姜雲妨,奈何姜雲妨的行蹤她並不知道,只知道一直跟隨着她們。
這樣做一來若是姜雲妨在姜雲柔身邊可以找機會逼出她,二來自己還派了人去偷襲姜桓,只是她沒想到姜雲央一直在暗中保護姜桓。
後面護送百姓離城也是多虧了姜雲央和野狼暗中合作,才順利解決了民怨。
所有的事情都彷彿在她預料之中,只是因爲姜雲柔太過驕傲,而白瑾妍最大的錯誤便是相信的姜雲柔。
三人聽得瞠目結舌,沒想到事情竟這般深奧,但是大體串接起來,也就簡單易懂。
只是桔子還以一事不明:“那小姐爲何要假裝成小公子與二小姐有染?這不是多此一舉嗎?還壞了大小姐的頭銜。”
姜雲妨一副衡鐵不成鋼的表情,無奈搖頭:“那時受姜雲柔蠱惑,我本以爲這一切是楚王的陰謀,所以想要阻止姜雲柔和楚王結親,怕他們對姜家不利,結果才發現是我誤會了。再者後面不都澄清了那時候的事全是姜雲柔招惹的嗎?怎麼壞了大小姐這個頭銜了?”
她早就說過,姜雲柔別想頂替她的位置,就算在刑場上她被活活逼得撞牆而死的時候,她也依然是頂着姜雲柔這個名字去了,所有關於她冒用大小姐名聲做的事,別人都會知道那是叫姜雲柔的人做的,與她無關。
桔子後知後覺,抱着腦袋傻傻的笑了兩聲。
姜雲妨點了點頭,勿的想到了什麼,開口疑問:“我回來之後,嫂嫂怎麼樣?還有葉謙?”
她倒是不是很擔心,逼近蕭容來的及時,定不會有事的。
果真,桔子回答:“大少奶奶在房中好生休息着呢,除了受了些風寒,其他都好。葉公子只是受了些皮外傷,現在在客房休息,沒有大礙。”
姜雲妨喔了一聲,覺得有些餓了,便讓桔子去多帶些午膳來,準備讓阿嵐和櫻虞在這裡一起吃。
四人用了午膳之後,也就各自分散,相邀擇日再聚。
而後姜雲妨換了聲衣衫決定去看看葉謙,這些日子以來他幫了自己不少忙。自己之前卻一直把他當小孩子看,他定是有些生氣的。
姜家的後院西邊是客房,距離集市較遠,因而比較清幽,四周程設簡單,格局清雅,四周環繞着假山與小溪,涓涓水流乾淨清澈。院子裡的幾株白色小花開得正豔,中心淡淡的鵝黃在陽光下彷彿閃閃發光一般。
迴廊處坐着一身青竹色衣衫的男子,半身靠在紅柱上,閉目養神。
額頭上纏繞着白色包布,將那碎散的髮絲隔離皮膚,隨着清風微微舞動。
說到底那容貌雖然清美,細看還是帶着少許稚嫩,還是沒有長開來。長長地睫毛彷彿兩把小扇子,濃密而又長。若不是那乾煸的身子,以及忽冷忽熱的臭脾氣,當真會被以爲是女孩子。
姜雲妨輕手輕腳着走到他身邊,緩緩坐在那旁邊,兩人之間隔了一個柱頭罷了。
明媚的陽光恍若金色透明的衣衫蓋在整個院子裡,將所有事物的顏色都映射的彷彿新的一般,很是美麗。
“什麼時候來的?”正在出神的時候,耳畔傳來驚異的聲音。姜雲妨回身轉過頭來。
一身白衣如雲,長髮半挽起,沒有做反覆的髮式,只是用一根白色的髮帶繫上,整體乾淨利落,如雪中一朵金蓮,擁有獨特的美,引人眼球。
“剛剛到。”姜雲妨迴應。再將目光挪開,方在前方不遠處一個小池塘中,一條黃色的小魚兒在湖水中翻滾跳躍,活潑可愛。
葉謙喔了一聲,閉上眼睛,沒有再說下去。
姜雲妨疑惑的歪了歪頭,偷偷看了他一眼,見他沒有出口的打算,便先入主題:“上一次我答應過你,若是治好了瘟疫便答應你一個要求,你說吧。”
葉謙眉頭微微跳動,只是那麼一下,面上又恢復平靜,只是誰也沒看見那放在自己腹前的手微微收緊。久久沒有說話。
姜雲妨不急,自己的來意已經表達清楚了,因而只用靜靜等待便可。
果真過了半響,葉謙睜開了眼簾,看向那完美的側顏,在金陽的映照下,線條更顯柔和,彷彿置身與夢中一般,讓人無法觸及。
“倒也沒什麼要求,”頓了頓,身子直了起來,半身向前彎了彎,垂了垂眼簾:“這次給你嫂嫂治好眼睛之後,我想日後能留在你身邊。”
周身的聲音彷彿瞬間戛然而止,姜雲妨就坐在那回廊臺上望着平靜下來的池水,眉頭都沒眨一下,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不可以?”葉謙挑眉,強壓着狂跳不止的心臟,就怕那粉脣中吐出來的話是自己不想聽到的。
好在久久那人淡然開口:“若是你想留下便留下吧。什麼時候想走了也可以的。”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子,沒有回頭,那單薄的身子在清風中裙襬微微盪漾,背對着他,實在是看不清表情。
“你好生休息!”落下最後一句話,人已經離開了院子。
到最後葉謙都沒有弄明白姜雲妨那話究竟是樂意然是勉強。只是覺得那般疏遠的人不像是他認知的那個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