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這次的地方換了個更大也更豪華的包廂，唐昱略微掃視了一下，他這個以前因爲業務關係常常需要出入這些場合的老手一眼就看得出，原先應該還有裝備的節目的，雖然只是一些無傷大雅的節目，不過很顯然，在知道沈副書記十六歲的小女兒要過來之後，那些即便是無傷大雅的節目也被撤下去了。
估計宋宛如之後又親自打過電話吧，唐昱心中暗道。不過想來方建銘也會知道輕重的，他們這些人之間相互之間總會多一些瞭解。
進了包廂，早有服務員把酒水飯菜送上來，唐昱和沈芸都還沒有吃晚飯，反正都不算是外人，也不客套，兩人就大快朵頤起來，邊吃唐昱還邊感慨，“方哥，咱們在這種地方只吃飯，那可是浪費了點啊。”
方建銘沒有說話，瞟了一眼正低頭夾菜的沈芸，那意思是，你自己明白怎麼會事兒。
他卻不知，那一眼正好被沈芸看到，桌下邊的手悄悄的擰到了唐昱的胳膊上，低聲道，“除了吃飯，你還想幹什麼呀，哼！”說完得意的把一塊挑了刺的魚放到唐昱的盤子裡，算是對剛剛擰了一下的補償。
唐昱強忍着倒吸冷氣的感覺，暗道，這小姑奶奶，下手真夠狠，是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會這一招啊？不過她貌似還是小女孩吧！
就他們四個人，都算是自己人吃飯，自然也不必把氣氛搞的那麼熱烈，四個人吃着，隨意的閒聊幾句，方建銘倒是注意不冷落了沈芸，讓她時不時的也能插上幾句。
等到唐昱和沈芸都吃的差不多了，方建銘這才倒好酒站起身來對着唐昱，“上次我就說過，若是真的被唐昱你言重了，那就是我們方家欠你一個大人情，一個天大的人情。今天話我也不多說，這一杯我代表我們家老爺子敬你，我先乾爲敬。”
唐昱也不敢託大，趕忙起身喝了酒，“咱們都說着輕鬆的話題，方哥你一下子搞這麼嚴肅，可讓我和小芸都很不適應呢。”轉眼看看旁邊坐着的沈芸，果真表情有些小別扭。
“你小子可別隨意的岔開了話題，今天可別想糊弄你方哥，那不管事兒。該感謝的，即便你方哥和你二叔是老交情，和你上次的見面也算是變成朋友，不過這該感謝的還是要感謝的。嘿，要不是你的一席話，你方哥今天不要說坐在這裡和你喝酒，便是方家的門怕是也進不去了，只怕早成了喪家之犬。”
今天國務院下發的紅頭文件他也看到了，簡直是招招致命的釜底抽薪的殺人之策。
若是他當初沒有聽信唐昱的話而從那邊撤離出來的話，那他在海南的掌控的那方家的價值十多億的地皮和樓盤，只怕在幾天之內就要給蒸發的一乾二淨了。要知道，那是近十億的資金，集中了方家九成九的財富，是方家幾代人的積累才攢下來的，也是方家老爺子力排衆議才把開枝散葉的離散資金都集中起來、經營，若是那麼多的資金就那樣蒸發乾淨了，也就意味着方家幾代在商業上的積累都變成零了。到時候的後果，可不單單是進不了方家的門這麼簡單。
一想到這兒，想到那有可能造成的可怕後果，方建銘就忍不住心有餘悸，倒是對唐昱越發的感激，也對他在那種情況下能夠看出上邊會調控樓市這種眼光的歎服。
要知道，便是從副國級的位置上退下來的他家老爺子也是在聽了他轉述的唐昱的那番論述之後才肯定了朱延山副總理會調控海南樓市的事情。在此之前，不說他家老爺子一點察覺都沒有，便是中央之中也幾乎沒有人察覺到了此事，在昨天朱副總理兼任人行行長之前，幾乎一點口風都沒有從上邊流傳出來。
一直到朱延山副總理兼任了人行的行長之後纔有些風言風語，不過大多人還不確定，甚至沒有注意到這個不起眼的消息。不過那時候，即便是有人察覺也已經晚了，當天晚上朱延山就代表國務院宣佈，要求終止房地產公司上市，全面控制銀行資金進入房地產業，那時候，即便是知道了也來不及了，更何況今天國務院就雷厲風行的下達了紅頭文件，而且從人行下手釜底抽薪，便是四大國有銀行都沒有一絲反抗的餘地，更何況他們這些房地產商。
幾杯酒下肚，方建銘的話也有些多了起來，“唐昱啊，你方哥這輩子服的人不多，我家老爺子是一個，你也是一個。你也別和方哥謙虛啥的，就說章家那小子，這幾年搞飛龍口服液弄的紅紅火火，都說是新一代之中的翹楚，你方哥可不鳥他，看他不爽，該下他臉的時候就落他臉。真要說能讓我服氣的，你的眼光算一個。”
頓了頓又喝下兩杯，“方哥和你說，我們方家這次真是託了你的福，要不還不知道要落到什麼地步。你也別和方哥謙虛，說什麼我家老爺子能從身邊提前得到消息什麼的，那些都只能糊弄人。或許放在別人身上還可行，不過若是放到我們這位貫以鐵腕手段稱著的朱副總理身上，那都是白搭。海南那邊，根子像你方哥這麼深的地產開發商沒有十個也有八個，規模在十億以上遠遠強過你方哥的，也大有人在，而且爲數不少，可是這些人，全折了，今天全部折在了海南和北海。就是我們省一貫以省內民營第一企業稱著的吉隆集團，集團下屬的房地產開發公司也折在了海南。所以，你也別和方哥說那些況外的話，總之，方家這次欠下了你天大的人情，這個人情欠下了就是欠下了。你若是以後有什麼事情需要我們方家幫忙的，只要不是很過分的事情，你方哥決不二話，就算咱能力不成，不還有我們家老爺子嗎。”
方建銘說着，情緒也漸漸的激動起來。
想想，若是你昨天還是擁有近十億的資金的大富翁，今天就有可能一無所有，那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方建銘雖然沒有這樣的感受，卻一直在頭腦裡邊模擬那樣的前景，因爲他知道，若是沒有唐昱先前的提醒，或許那樣的前景就要落到他身上了。
“方哥都把我當自家人了，怎麼說話還這麼客氣呀。再說，若是方哥自己沒有那樣的魄力，捨得在盈利前景一片光明的時候收手，那我說再多也白搭呀。關鍵還是需要一個決斷的人，有取捨的人。再者說，我們也還不是也讓方哥幫忙算計蔡明財的萬建嗎？也算是讓方哥做了一次惡人，平白的得罪了蔡明財那小人，說來方哥也算是有所付出啊。”
方建銘大笑了兩聲，“對，是自家人沒錯，說這麼客氣幹什麼。老爺子原本是想和你這個他一直念念不忘的小友見一面的，不過他最近到京城的療養院去訪友了，還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回來之後，唐昱你若是有時間，就和方哥一起去祖宅看看我家老爺子。再說那得罪萬建的事情就更屬子虛烏有了，商場上邊歷來不是溫情脈脈，他吃了虧那自然只能怨自己眼光不好。況且，若說這也算是方哥的付出的話，那這種平白賺了一千萬的事情你方哥可是願意做的很，以後多請我去做幾次。”說着自己的倒是哈哈大笑起來。
話說上次唐天浩找他合計算計萬建的事情，當時他在海南那邊恰好有三億多的樓盤和地皮沒有出手，就對蔡明財那邊放出風來，急於插入海南樓市的蔡明財果然就聞風而來。
一邊蘇慕儒緊逼不捨，一邊方建銘這邊又擺着誘惑，於是在多付出了一千多萬的代價後，蔡明財自以爲得意的拿下了方家在海南那邊價值三億多的地皮和樓盤，自然不知道那是唐昱換着法兒設計他呢。至於那從萬建得到的多餘的一千多萬，對於方建銘來說就算是額外收入了。
酒酣耳熱，雙方之間越來越是熟絡，也就省去了好多客套的東西。沈芸自始至終都如小媳婦一般，乖乖的坐在唐昱身旁給他倒酒夾菜，偶爾也插幾句口。
也是因爲方建銘這個人身上帶着幾分豪爽的氣息，沒有大家族出身的大多數人身上擁有的惡習，所以才能和唐昱、和唐天浩他們打成一片。
“方哥，話說，你從蔡明財身上詐來的一千多萬，不能就這麼偷偷摸摸的揣到自己的口袋裡邊吧？”熟絡起來，說話自然就不必拐彎抹角，唐昱也老實不客氣的開了口。
看唐昱終於忍不住先問起這事，方建銘神秘一笑，“唐昱，你說我若是送你點什麼的，你敢不敢收啊？”
唐天浩也在一邊配合着，“小心你老子打你屁股。”
唐昱也腆着臉着一笑，“那有什麼不敢的，方哥送我東西，那是朋友之間禮尚往來，外人便是知道了，他們總不會說方家的人通過唐家的小子來賄賂他老子吧，我老爸可沒有讓方哥你賄賂的資格。”頓了頓，“不過方哥你要是想直接給我幾百萬幾千萬的，那還是算了吧，咱小孩子家家的，可經不起那樣的刺激。”
唐天浩也笑罵了唐昱兩句，“你這小子，哪有這樣編排自家老子的？回去看大哥聽了會不會收拾你的屁股。”
方建銘笑了笑，“你大哥可不捨得打他這個寶貝兒子，有這寶貝，不知道你大哥多省心。”
頓了頓，從身邊的皮包裡拿出一串寶馬車的鑰匙在手裡邊來回拋了兩下，“知道你會開車有駕照，上次見你看我那奔馳的時候兩眼放光，嘿，那時我就知道你小子眼饞車，興許是個小車迷。太貴重的東西方哥也不好送你，這輛車就算是這次見面的禮物。”
看唐昱兩眼放光的盯着鑰匙，故作不捨的給他扔過去，唐昱忙不迭的接着，愛不釋手的手裡邊把玩了兩下。
“你小子這次可有福了，這原本是爲集團裡邊準備的，寶馬316icoupe，國外上市都沒有多久，也是家裡邊的關係才弄到的進口配額，便宜你小子了。”
唐昱原本就沒想着拒絕，他可不知道“不好意思”那是啥玩意兒。況且，幫了方家那麼大的忙他可沒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收禮也收的心安理得，方家也不需要他來矯情。現在一聽是寶馬316icoupe，那心中就更加的興奮了，他原本就是個小小車迷，前世不過是因爲沒有能力而已。
寶馬316icoupe呀，單單那16氣門的四缸引擎就讓唐昱眼饞不已，想着就心中放光。
“方哥，那我可就不客氣了啊。”
見唐昱沒有拒絕而且還很高興，方建銘也笑了起來，
“就知道你小子喜歡車，送你車你準不會拒絕，上次就見你開着宋小姐的車滿地顯擺。”
頓了頓，“你這般年紀，你爸在東陵市又在官場上，車子現在也不適合放到你的名下，其他人名下就更不適合了，暫時還是掛在我們方家集團的戶下，等到時機合適了，有機會再過戶到你的名下。”
唐昱理解的點了點頭，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若是平白無故的把車過戶到他的名下，他老子混官場，那可就不容易說清楚了，還是等到機會合適的適合再說，反正車是給他開的，其他的倒是無所謂，方家總不至於黑了送給他的車。
“上次你那車掛的那牌子厲害，不過那是你宛如姐的路子硬，你方哥沒那本事，沒給你弄到，只能給你整了個稍次一些的。嘿，不過那牌照放咱們遼海省，那也足夠你小子威風的橫着走了，要是不滿意，等隔一段時間再給你換，弄那種牌子還要多花一些時間。”
還有牛X的軍牌，唐昱更樂了。
方建銘說稍次一些，其實也差不到哪兒去，一個是總政的，一個是遼海省綿州軍區的前號牌。綿州軍區作爲全國七大軍區裡邊排名靠前的，軍牌自然也是橫着走的那種，而且還是那種號碼靠前的前號牌。有這種好事攤到了身上，唐昱自然樂意了，那樣的軍牌，怕是不比車得價格便宜。當然，具體方家是什麼門路唐昱就不太關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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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他相當厚顏的收下了價值好幾十萬的車外加價格不下於車得軍牌。至於厚顏這兩個字，那自然是沈芸用在他身上的了，他自覺是應得的，收之無愧。
“車還在公司那邊，你回東陵的時候和你二叔一塊去取就得了。”
頓了頓，“方家欠你的人情歸欠你的人情，這個我家老爺子和我日後慢慢還你。你上次把蔡明財的萬建這頭肥羊送到了我的嘴下邊，事後算了算，差不多要比預期多一千六百多萬，這好處也不能讓我們方家獨佔了。我自作主張，零頭我們留下，一千萬就當咱們分贓了，你現在不方便拿也沒關係，咱們總有合理的機會整到你的名下。”
“這，這不太合適吧？是不是多了點？”唐昱自然知道方家不能毫無表示，不過除了欠下的人情，張口就是一千萬，對於唐昱這般大的年紀來說，着實還是有些震撼，他二叔拼死拼活這麼多年，也不過是六個一千萬而已。
“有什麼不合適的，就像你剛纔說的，總不會有人會認爲是我去賄賂唐秘書長了。再說，這又不是不勞而獲，咱們一起詐了蔡明財這麼多，總不好讓你方哥獨吞了吧，那也太看不起你方哥了，你方哥不是那樣的人，要不也不能和你二叔相交是吧。這一千多萬反正是意外之財，沒什麼多不多的，要不是全給你怕你不要你方哥就全給你留着了，嘿，咱們就當時分贓了。”
反正都在意料之中，除了數額不小，感嘆方家出手大方，唐昱也就在沈芸不可思議的眼光和他二叔半幽怨半羨慕的眼神中，半推半就的答應下來。
當然，這一千萬自然也不能放到唐昱的名下，暫時還是在方建銘的手中，只能通過合適的時機用合理的理由把錢轉移到唐昱名下。
這個卻需要等待或者創造時機，唐昱相信，這個時間不會太晚。
……
四個人一直到十點多鐘才差不多散了，方建銘和唐天浩晚上繼續留在凱撒，不用想也知道他們不幹什麼好事兒。
若是沒有沈芸的話，興許唐昱晚上也要在這邊住下，雖然不一定會真刀實槍的來一段，但是飽飽眼福過過手癮也不錯。不過既然沈芸過來了，那些自然就不可能了。
沈芸總不好在這邊留宿，唐昱只得開車和沈芸一起回香榭苑，他總共就喝了不到三兩酒，對他來說自然不會影響到開車。
路上小姑娘依然不可思議的看着他，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方建銘就把車加牌照不下於一百萬的東西送給了唐昱，而且還生怕唐昱不收。還有一千萬的資金，就那麼眨也不眨眼睛的送給了唐昱，他到底有什麼樣的魔力，能讓方建銘這個心高氣傲的人都折服，而且心甘情願的送這些東西。
要知道，這可不是賄賂，不是收買，而是類似於感謝酬勞之類的。而且在方建銘的口中，僅僅是小小的謝禮，他們方家欠唐昱的人情還沒有還。方家欠下的天大的人情，那該用什麼來換？沈芸雖然不太去了解這些事情，但是生於政治家庭，她自然明白方家老爺子的分量，連這樣一個人都要把唐昱當小友看待啊。
這樣想着，小姑娘看着唐昱的眼神也有些好奇和迷醉起來。
他，真的就是這般的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