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處心積慮反擊

紫枝亦是不信:“楊家若有這般大膽子,莫非不怕得罪陛下?”

蕭夫人卻不慌不忙,她容貌軟和,可這麼多年來能在蕭家翻雲覆雨,又豈能沒點手腕?

聞言,她頓時憐憫無限的說道:“若陛下當真有意婚配,離京時候,就該下了聖旨將這樁婚事給定下來。縱然九公主一時不好成婚,可訂婚之後卻也是能好生安心。說到底,陛下還是會顧忌楊家心思,不好太強硬了些。楊丞相畢竟是文臣之首,而楊煉畢竟也是有名才子,以後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只要楊家託詞,譬如爲母親沖喜之類,只要有一個孝字,誰還能說些什麼?”

王珠冉冉一笑:“蕭夫人果真懂得多,這些門門道道的,可都是清楚得很。”

聞言,蕭夫人卻不覺有些尷尬:“平時我性子軟和,連跟人拌嘴都不會,哪裡會弄這些?無非,是聽別人說起過而已。”

隔着面紗,蕭夫人也瞧不清楚王珠的容貌,卻也是對王珠說不出的好奇。

究竟這個九公主,到底是什麼樣子的性情?

這可真是讓她萬分的好奇了。

“公主金枝玉葉,低嫁到楊家,本來就是他楊家的福氣。可惜有些人鼠目寸光,踩着公主做筏子。其實這傾慕公主的人,原本就不少。就是我那寶貝兒子,見着公主一面,就覺得你性子好得很,真是好生傾慕。”

圖窮見匕,蕭夫人意思也很是明白,是爲自家兒子牽線。

紫枝等幾個都是面色頗爲不好看。

楊煉也還罷了,她蕭家嫡子還來湊什麼熱鬧?

公主金枝玉葉,何等尊貴,蕭家居然也敢想,當真是不知羞恥。

也不瞧瞧自己身份,以爲公主被人議論幾句,居然就會屈就?

當真是將王珠瞧低了去了。

蕭夫人的麪皮倒是頗厚:“公主初來兗州,我兒雖來迎接,想來公主也不記得她了。他容貌俊俏,可是不比京中兒郎差。聽說謝小侯爺號稱是京城第一美男子,我雖沒見過,但我兒也是不見得差了吧。”

她眼珠子一掃,瞧到了這些年輕宮女眼睛裡的輕蔑之色。說不定在她們眼裡,自己這個蕭夫人是失心瘋了,或者是什麼事兒都不懂,所以才這般言語。

可蕭夫人卻是泰然自若,公主尊貴又如何,想來現在還狂,可終究還是她蕭家的人。

以後沒人要,還不得順順當當的進她蕭家的門兒。

至於這幾個小蹄子,現在給自己浪,裝什麼裝,以後還不是被自己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誰也不知道這個美貌軟和的美婦,心裡卻是也這般心思。

王珠不知在想些什麼,過了陣子方纔擡起頭,柔柔說道:“蕭夫人,若是能見到謝玄朗,你倒可以去比一比。”

這般言語,卻隱隱有諷刺的意思。

以蕭夫人的身份,就算是貼着臉湊過去,恐怕謝家也是絕不會多瞧她一眼。

蕭夫人面頰熱了熱,暗中生恨,心忖王珠果真是情況,如今名聲盡毀了,居然還是這樣子的狂。

“遠來是客,公主身份尊貴,更不可怠慢,若公主有什麼入眼的東西,我替公主買了,好送去給公主。”

蕭夫人討好之意也算明白,暗想這王珠也不過是個蠢貨,能有什麼本事呢?

可就是這個蠢貨,名聲都毀掉了,仍然是活的這樣子的招搖,卻也還不是那尊貴身份?

蕭夫人那柔和麪皮之下,眼底卻涌起了一絲貪婪。

若這些權利自己掌控,再配上自己的心計,自然也是絕不會如王珠這般浪費。

至於王珠這個蠢物,等嫁到了蕭家,卻也是還不輕易被自己拿捏。

現在這等狂傲,以後還不是爲自己所用,慢慢的拿捏纔是。

王珠眼波流轉,不覺說道:“蕭夫人好客不好客,我還不知道,卻知道蕭夫人必定是個好脾氣的人兒,就如你自個兒說的那樣子,就算拌嘴兒也是不會的。蕭夫人,你脾氣可真好。”

暗暗諷刺蕭夫人看着軟綿綿的,卻刻意委曲求全。

蕭夫人這麼多年都是這麼樣子的人,可是不知爲何,聽到王珠這樣子說的時候,她內心居然升起了一股子惱怒之意。

王珠淡淡含笑:“不過蕭夫人既然如此殷切,我若不領你的情,豈非是讓你難受。這東西我倒是已經挑好了,待會兒夫人替我給了銀錢吧。”

看着王珠這漫不經心,恩賜似的樣兒,蕭夫人也是心中不快。

她強忍心中不滿,再次心裡罵了王珠是個草包,卻柔聲說道:“公主放心,這區區小事,也是我的榮幸。”

以後,必定是吃了她的就給她吐出來,用了她的給她還回來。

蕭夫人眼波流轉間,面頰一片溫軟柔膩之色。

這個蕭家的填房,就是個軟到了極點,膩到了極點的人。

也不多時,那紅姐兒也是迴轉。

一枚首飾盒子輕輕盛裝這髮釵,紅姐兒面容也是恭順到了極點。

方纔王珠讓她換了那珠子,紅姐兒還覺得王珠十分多事,如今卻也是被震懾住了,王珠挑的那東西確實也是珍貴無比。

蕭夫人搶身過去,不覺說道:“今日她買的東西,都記在我的賬上。”

紅姐兒知曉蕭夫人的身份,眼見蕭夫人對王珠這般奉承,更是好奇之極。

卻也是不知道這姐兒究竟是何等人,居然是如此尊貴。

轉頭等王珠走了,紅姐兒方纔說道:“方纔那小姐挑的髮釵,折算下來,正好是紋銀萬兩。”

蕭家雖是鉅富,可萬兩白銀一枚髮釵卻也是少見的。

更何況此事走的是蕭夫人私賬,更不能動蕭家公賬上銀子。

蕭夫人想到這裡,頓時也是生生覺得肉痛,面色更不覺一變再變。

好個王珠,當真是那等厲害的人兒,就這般捨得花銀子?

蕭夫人付了了銀錢,卻也是不覺不動聲色。

“紅姐兒,我也是常來的主顧,你道今日,我爲何如此殷切?”

紅姐兒滿面堆歡,卻不覺說道:“這位姑娘好大的氣派,必定是出身不俗。”

蕭夫人嘆息:“何止出身不俗,咱們兗州城,便沒哪家小姐比她尊貴。人家可是皇族公主,金枝玉葉。”

紅姐兒頓時愕然,不由得吃驚:“就是那,就是那九公主?”

想來紅姐兒也是聽聞了王珠的厲害,自然不覺奇怪。

難怪,難怪。

瞧着眼生,卻分明是通身的氣派,不同尋常的胭脂俗粉。

一想到王珠的狠辣手段,紅姐兒也是生生捏了一把冷汗。

虧得自己小心服侍,並無怠慢,否則還不知會如何。

“我細細瞧來,公主果真是一派雍容大度,不同尋常。”

紅姐兒趕緊說道。

蕭夫人暗笑這紅姐兒軟滑,嗤笑了一聲,方纔悠悠說道:“她身份尊貴,自是不必提了。這次你道我爲何如此奉承?可憐天下父母心啊。這做父母的,總是要爲兒女多多謀劃。”

一邊這般說着,蕭夫人頓時將一枚小小的金錠送了過去。

紅姐兒眼底頓時透出了貪婪之色,卻並沒有立刻將這金錠拿到了手中,反而頗爲遲疑了起來。

“所謂無功不受祿,更何況,九公主可是個厲害人兒。”

“這滿城都是九公主的謠言,也沒見九公主如何。說到底,這些話兒如何傳出來的,又有誰知曉?況且這些話也不必落到了實處,只是要聽說那也就夠了。八分真情,再加上兩份猜測,別人自然會添枝加葉,聯想頗多。”

蕭夫人一番暗示,頓時亦是讓紅姐兒眼前一亮。

想了想,她那手指悄悄勾住了蕭夫人的緊盯,露出笑容:“奴婢自是明白了。”

只要她說一句蕭家因爲嫡子對王珠示好,送上枚髮釵,王珠也是已經收下了,別人自然也是會覺得十分曖昧。

對於紅姐兒此舉,蕭夫人也是極爲滿意的。

她就知道,這個紅姐兒是通透的人,送到手裡的銀子那也是一定會要的。

先是滿城言語暗示,這況且別人印象之中王珠不是個水性楊花的張揚之人?她這樣子一說,別的人必定是會相信的。

紅姐兒手指撫摸金錠,這金錠原本是涼絲絲的,也是被紅姐兒捂得有些熱乎了。

蕭夫人更貼過去,軟膩膩的說道:“等到事成之後,我必定是會好生酬謝。就算你是想給我兒爲妾,我也是未必不會同意。”

紅姐兒頓時打了個寒顫,面頰上也是擠出了一絲笑容:“奴婢可沒這個福分。”

蕭家少爺有龍陽之癖,別人不知道,她卻知道幾分。

紅姐兒雖然出身卑賤,可卻總是接待那達官貴人。

既然是如此,總是會聽到了些個風言風語。她還想攢足了銀兩,尋個殷實的人家嫁了,可不想去蕭家趟渾水。

況且王珠本來就是厲害無比,既然是如此,她又如何敢去?

實則蕭夫人也就這般說一說,雖然蕭景不好,可也不是隨便什麼貓兒狗兒能進入的。

看到了紅姐兒面色都變了,蕭夫人只吃吃的笑了兩聲,方纔也是離去。

馬車之上,王珠輕輕打開了匣子,將那髮釵給拿出去。

這枚髮釵原本就做工精緻,如今原本鑲嵌的珍珠給挖了去了,換了一顆上等的好珠。

葉靈犀不是送了王珠一枚清涼夜明珠?如今這顆夜明珠子就鑲嵌在這髮釵上面。

如此一來,這枚髮釵更是精緻貴重。

王珠召喚了含黛過來,親手將這枚髮釵插在了含黛頭上。

明珠生輝,也襯托含黛添了幾許嬌豔。

含黛面頰之上卻是滿滿的惶恐,不覺說道:“公主贖罪,這枚髮釵若是我戴了,總是不好的。我哪裡配戴這個,戴了恐怕是要折壽。”

王珠卻不以爲意:“不過是塊石頭,誰戴也不會折壽,除非葉家在這髮釵之上下了什麼毒藥,你可是這個意思?”

含黛軟軟說道:“那,那葉家可當真有下毒?”

王珠搖搖頭:“葉家自然是不會下什麼毒的。就算葉家的人也許會不喜歡我,可也是絕不會用下毒這般拙劣之計。只不過,倒是有心思讓我做葉家的踏腳石,將我壓一壓。含黛,今日可是要讓你替我露一露了。”

葉靈犀既然想要演這個好戲,她就陪葉靈犀好好玩一玩兒,看看誰將誰當成了踏腳石。

王珠輕輕的撩開了窗簾,瞧着外面的風物。

這兗州,倒也是確實好生熱鬧。

只是這般繁華熱鬧之下,卻也是少不得暗潮洶涌。

紫枝的話兒,卻也是在王珠耳邊迴盪:“公主,既然如此,那葉小姐今日邀約你去瓊花樓,原本也是不必去的。前些日子,葉小姐不是也發了請帖來咱們這兒,你不是也沒有去?想來縱然不去,也是沒什麼打緊。”

王珠含笑搖頭:“若是不去,我是沒什麼打緊,可卻豈不是讓葉小姐失望了?”

這些日子,兗州老是流言蜚語不絕,將王珠傳得是好生不堪。

可是縱然是如此,王珠一直也是深居簡出,似乎也沒出過木蘭行宮。

可能在有些人的眼中,她王珠卻是怕了。

到底還是在意這些流言蜚語,故而也是不肯現身,生怕見着人。

連蕭家這樣子的貓兒狗兒,那也是來自己面前玩弄些個小心機小手段。

可今日,她卻必須得去,她王珠也是時候,讓着有些人瞧一瞧自己那等手腕了。

這纔是有冤報冤,有仇報仇的好日子。

瓊華樓,原本便是兗州第一等的酒樓。

粉牆畫壁,雕欄玉砌,翡翠臺,明珠盞,件件奢華。

更不必提今日葉家請客,葉靈犀更也是取出葉家定製的器具杯碗,食材也是葉家從遠處遠遠的運了過來的,件件珍稀。

賀蘭月孤零零的坐在一旁,臉頰薄施脂粉,卻掩不住容色憔悴。

從前賀蘭月是兗州女眷之中的人尖尖兒,如今卻無人理會,連個搭理她的人也是沒有。

賀蘭月原本也被禁足,與韓家定親之後,方纔容她出來。

如今賀蘭月輕輕撫摸自己手臂,輕輕一按,還是生生的疼。

那韓軒方纔與她爭執,一時動了手,卻也是不見半點留情。

賀蘭月酸楚無比的想,從前自己風光的時候,韓軒還不是對自己千哄萬哄?

可如今又如何?

陳蕊雖不至於如賀蘭月這般落魄,此時此刻,陳蕊其實也有淡淡的不自在的。

習慣自己是人羣之中被關注的焦點,一時冷待,自然也是有些不習慣。

如今衆人的關注焦點,卻分明是在那葉靈犀的身上。

葉靈犀淡淡一笑,卻也是輕靈嫵媚。

不但兗州男兒,便是兗州女子,哪個不是對葉靈犀倍加奉承?

說到底,也還不是因爲葉家和兗州權貴利益息息相關。

葉靈犀容貌絕美,容光照人,只那麼隨意坐着,就是豔壓羣芳,讓在場其他的女子無不是喘不過氣來。

而如今左手邊是陳蕊,右手邊卻是賀蘭柔。

許多道嫉妒的目光落在了賀蘭柔的身上,也是恨不得將賀蘭柔給千刀萬剮。

這賀蘭柔也不知道走了什麼狗屎好運,居然靠着調香之技得到了葉靈犀的喜愛。

如今葉靈犀更是跟賀蘭柔好得不得了,送了賀蘭柔那許多珍惜之物,連帶着賀蘭柔在賀蘭家的地位也是水漲船高。

而在場無論有多少人嫉恨賀蘭柔,最恨賀蘭柔的卻分明就是賀蘭月。

原本賀蘭月是嫡出女兒,賀蘭柔是庶出,說到容貌也是賀蘭月更勝一籌,所以賀蘭柔方纔去學那調香之技,討父親歡喜。可這調香之技不過是小道,父親也不如何在意她。

可如今賀蘭柔忽而就被葉靈犀瞧中了,調出的香料居然也是頗受歡迎。

那姨娘在家中好生張揚,尾巴不知曉翹得多高,生生氣疼了陳嬌的心肝。

不過是個庶出女兒,卻居然也是這般招搖。

賀蘭月恨得心肝欲碎,卻也是無可奈何。

“原先也不知曉,賀蘭家居然有這麼個靈秀的女兒,倒是賀蘭家小氣,養在家裡不讓別人瞧見。”

有人便不覺奉承賀蘭柔,一番言語卻是在暗指賀蘭月是那等可笑之人。

賀蘭月高調時候得罪的人也不少,自然少不得有人落井下石。

而這,卻也是讓一旁的賀蘭月頗爲難堪。

賀蘭柔眼觀鼻鼻關心,一副羞怯姿態。

葉靈犀使了個眼神,一旁頓時有女子詢問楊薰:“楊大小姐,聽聞九公主與你大哥的婚事雖然在京中有人提及,可是卻也是並未當真下旨,可有此事?”

楊薰頓時微微尷尬,這些話兒,是她不小心說出口的。

實則夏熙帝就是那意思,楊家也是心知肚明。

只不過未正式下旨這一點,確實也是頗爲引人遐想。

衆目睽睽之下,楊薰實在也不想說什麼王珠的好話兒,只是說道:“大約也正是這樣子。”

衆女頓時也是議論起來,十分好奇。

那些流言蜚語雖不足採信,可楊家這個嫡出女兒的話卻總該不假。

楊煉出身不錯,容貌不錯,雖初入兗州,卻有不少妙齡女子瞧上他。

想不到楊煉和王珠的婚事並未板上釘釘,這也是讓那些暗暗愛慕楊煉的女子頗爲有心。

瞧來王珠這個九公主,那也不算那般得寵。

楊薰卻不覺陣陣心虛,大哥早便說了,不得在外人面前說王珠的不是。如今這些人議論,卻彷彿是楊家嫌棄王珠名聲不佳一樣。上次因爲朝鳳的事情,楊煉已經是頗爲不悅,若非自己是楊煉親生妹妹,恐怕早就被楊煉好生處置了去。

饒是如此,楊薰卻也是對楊煉畏懼入骨。

可轉念一想,楊薰又覺得此一時彼一時。

從前楊煉處處維護王珠,想來另有考量,可那個時候王珠並沒有聲名掃地。

如今王珠已經是壞了名聲了,若非王珠還有那公主的身份,恐怕早就是一文不值。

以後的事情,誰也是說不準的,說不定王珠也沒那麼順利嫁入楊家。

想到這裡,楊薰頓時也是沉默下來,原本到了脣邊的話兒,也是讓楊薰生生的嚥下去。

葉靈犀目光落在了賀蘭柔身上,柔柔的笑起來:“我聽聞楊公子也跟二小姐有交情,不知真還是不真。”

本是絕色佳人,一笑起來更是宛如明珠生輝。

賀蘭柔卻一副靦腆姿態:“楊公子,他,他只是喜愛我的香料,還是爲楊夫人和楊小姐求的。至於別的,卻也是並無其他。”

雖一句並無其他,賀蘭柔滿面紅暈,卻也是曖昧無限。

葉靈犀感慨:“果真是我見猶憐,照我說來,誰能娶了賀蘭家的二姑娘,方纔是福氣。”

楊薰目光落在了賀蘭柔身上,忽而覺得葉靈犀說得也沒有錯。

若能娶個本本分分的,不鬧幺蛾子,難道不比那王珠好了許多?

葉靈犀這樣子一說,周圍的人卻也是無不紛紛附和。

“娶妻求淑,就算不夠賢淑,也不能不乾不淨,不清不白的。”

“我瞧賀蘭二小姐就挺好,本本分分的,自然一心一意待人。”

“咱們高門淑女,那也是要修身立德,不得仗勢欺人,否則豈不是壞了家族的名聲?”

“有些人出身再高,名聲卻不好,這樣子貨色擱在那兒誰肯要?”

雖不敢指名道姓,然而在場的女子你一言我一句,卻也是都在暗酸王珠。

陳蕊略略不自在,畢竟陳後是陳家出來。論關係陳家與王珠似乎也是更爲親近了一些。這樣子雖然刻薄的是王珠,陳蕊也不太痛快。

可她自然不會替王珠說話兒。這原本是王珠自己品行不端,也是怨怪不了別的人。

這一次陳家長輩不也說了,說王珠過於招搖,不肯韜光養晦,陳家最好也不要跟這個九公主牽扯在身。

想到了這兒,陳蕊舉起了杯子,輕輕品嚐了一口薄荷酒。

還是因爲皇后娘娘病了,故而王珠不知輕重行事,居然也是無人能阻止。

“二小姐心靈手巧,又謙虛恭順,我倒是與你投緣,當真是一見如故。”

葉靈犀瞧着賀蘭柔,如此誇獎,更是讓賀蘭柔面頰浮起了紅暈。

“既然如此投緣,若不給些個好東西給二小姐,倒是顯得小氣。”

葉靈犀一句話,頓時讓在場女子的眼神一亮!

要知曉,葉家在大陸之上是何等聲勢。葉靈犀當衆送禮,自然絕不會差。

賀蘭柔也聽聞葉家的闊綽,聞言頓時也是又驚又喜。

她面露驚喜,又忽而覺得不妥,趕緊生生壓下去,又是那麼一副清秀可人的姿態。

然而這般姿態落在賀蘭月眼裡,卻讓賀蘭月內心諷刺,窮酸!

庶女到底是庶女,就是這般上不得檯面。

葉靈犀一揮手,一名婢女頓時將一枚小小盒子給送上來。

一打開,一枚髮釵頓時展露在衆人面前,讓衆女眼前一亮。

這枚髮釵,不單單是做工精美,上面那顆珠子更是瑩潤剔透,是一等一的上上佳品。

“這上面鑲嵌,是一顆夜明珠,觸手生溫,夜來生輝。若二小姐晚上調香,燈火不夠明亮,無妨將這髮釵戴在頭上,也是夜夜增輝。”

說到了此處,葉靈犀更是紆尊降貴,將這枚髮釵輕輕的插在了賀蘭月的發間。

賀蘭柔原本就肌膚滑膩,宛如細瓷,如今被這髮釵一映,更是說不盡的瑩潤動人,平添了幾分楚楚風姿。

而賀蘭柔也是激動得身軀輕輕發抖,縱然盡力遮掩,卻也是掩不住那內心之中的激動之情,狂喜之意。

這可是夜明珠,若非葉家拿出來,便是有錢也買不到。

這天底下的女子,也是沒誰不愛這金銀珠寶。

方纔賀蘭柔還努力做出那淡然的樣兒,如今卻也是再遮掩不住臉頰之上的盈盈喜氣。

她不過是個庶出女兒,得到這樣子的賞賜,自然也是受人嫉妒。

眼見賀蘭柔喜色頓顯,也有人覺得這個庶女當真輕狂。

然而就算如此,卻也是難掩內心嫉妒。便算瞧不上那夜明珠,也羨慕葉家大小姐的另眼相看。

賀蘭柔顫聲說道:“承蒙葉大小姐的厚愛,我,我只怕福氣不夠。”

她嘴裡說着怕福氣不夠,可這髮釵戴了上去之後卻自然是再不想摘下來。

葉靈犀身邊丫鬟牡丹頓時插口:“這夜明珠原本尋覓來是一對,可惜有一顆卻已經不在了,否則雙雙對對的,豈不是更加吉利?”

葉靈犀微嗔:“此刻哪裡有你說話的餘地。”

她目光輕輕掃過眼前一張張芙蓉花面,如花容貌,不覺說道:“這一次與九公主同行,那一顆珠子是在九公主那裡,故而不能雙雙對對的。”

明明是葉靈犀主動將那顆珠子送出去,可讓葉靈犀這樣子張口一說,那珠子頓時好似是被王珠強要了去。

更不必提葉靈犀是當衆點明,另外一顆珠子是戴在了王珠頭上。

可王珠乃是大夏公主,身份尊貴,賀蘭柔卻不過是個庶出女郎。

兩個人一般穿戴,豈不是羞辱了王珠?

然而葉靈犀做的自自然然,甚至讓人不由得覺得,這就是葉家的底蘊和氣度。有些事情,葉家隨隨便便的做,就是理直氣壯。

葉靈犀掃過了賀蘭柔,眼底深處卻不覺流轉幾許輕蔑。

這在場女子,她沒一個瞧得上眼,賀蘭柔區區庶女,更是宛如螻蟻。

可是正因爲這樣子,她方纔偏偏將那珠子給了賀蘭柔。

今日宴會散去之後,恐怕王珠也就多了一個笑柄,更有不少人會將王珠與賀蘭柔這個下賤庶女相提並論。

賀蘭柔撫摸發間明珠,心尖兒更是微微發熱。

她也隱約覺得葉靈犀是處處針對王珠,可那又如何?

就算是被利用,她也能抓住葉家這棵大樹順杆子往上爬了去。

賀蘭月看着賀蘭柔,先是惱恨,忽而漸漸露出了微笑。

瞧來今日,她賀蘭月也還不是最可笑的笑柄。葉靈犀當衆贈珠不就是爲了羞辱王珠?賀蘭柔這個賤人不但將自己折磨好苦,現在也是給王珠些個顏色瞧瞧。

賀蘭月原本痛苦不堪,可一想到有人會更加丟臉,不覺也是來了精神。

她擡起頭,嗓音微微沙啞:“都這個時辰,九公主怎麼還沒有到,不會是名聲不好,又不現身了吧。”

葉靈犀卻是氣定神閒,淡淡說道:“我倒是算出來,今天九公主必定是會來的。不過她既然是金枝玉葉,自然也是要晚些遲些,方纔顯露她的尊貴。”

她內心一股子惡毒之意蠢蠢欲動,這些日子,她想着夏侯夕對王珠的行禮,都快要氣瘋了。

她葉大小姐從小到大,什麼東西不是唾手可得?沒什麼東西是她得不到的。

這段日子,葉靈犀腦子裡不知道浮起多少個念頭,想要用盡手段,將王珠給一番羞辱。

終於到了今天,可以一一回報到王珠身上。

所謂贈珠之辱,不過今日的開胃小菜,還有大餐件件送到了王珠面前。

葉靈犀語調淡淡的,配合她絕色的容貌,自然有那麼一股子空靈之感,讓人覺得她說的話兒當真是無可違逆。

然而她話語方落,就聽到了那麼一道無比清脆的嗓音:“葉大小姐說的話兒怎麼會有錯,我來遲了,是我王珠的不是。”

那嗓音字字清脆,宛如王珠相撞,卻也是煞是好聽。

只是不知爲何,那清脆的嗓音之中,卻似乎添了一抹冰雪之意。

王珠盈盈而來,舉止從容,在場貴女居然一個個都是啞口無言,也無言語。

這九公主在兗州好大的名頭,心狠手辣,狂傲無恥,既然是如此,鄙夷之餘卻也是讓人不覺好奇——

好奇這九公主究竟是個什麼樣兒的人。

她惡名昭彰,千夫所指。

可王珠如今過來,卻居然不見那一絲一毫的侷促之情,反而是說不出的大方雍容。

就算名聲壞掉了極點,王珠卻也是沒有一點兒不好意思的樣子。

原本兗州也有傳聞,只說王珠自知名聲掃地,乾脆躲在了木蘭行宮之中,不敢出來。

可如今王珠既然是現身,自然令那些話兒統統都是變成了謠言。

觀眼前少女的舉止,又哪裡有絲毫的侷促,哪裡有絲毫的不好意思?

想要鄙夷她,可這些少女內心深處,卻也是不得不承認,只這麼個出場就是一股子壓迫的氣派。

這驕橫的樣兒,當真是皇家方纔能養出的惡女。

王珠踏入房間之中,頓時卻也是去了面上罩着的面紗。

她容顏雖然不算如何的美麗,可那一雙冰雪也似的黑漆漆的眸子,讓在場的女子誰都不能忽視。這樣子的氣勢,甚至讓人忘卻王珠容顏,只唯獨記得王珠帶來那等冷絲絲的感覺。

王珠目光與葉靈犀相對,目光碰撞間,仿若有火光迸射!

葉靈犀面頰頓時冷了冷。

這倒是她第一次見着王珠,卻不願意承認,王珠身上煥發一股子壓迫之力,居然是讓她有些不舒服。

這樣子的感覺,她似乎只從一個人身上感受到,就是那碧靈宮宮主!

而葉靈犀這一刻甚至想要甩甩頭,將這些心思從腦海之中給甩出去。

區區王珠,這般尋思豈非捧了王珠?王珠也配?

葉靈犀擡起頭,嬌聲說道:“九公主自然該有些脾氣,來遲一些,原本也是應該的。”

葉靈犀嘴裡說得柔和,卻不見動靜。

她一左一右,分別是賀蘭柔和陳蕊,卻沒留下王珠的位置。

王珠若是要坐,必定是要坐在下手,這豈非又落了王珠一頭,讓王珠備受羞辱?

陳蕊也是聰慧,猜測透了,一時也是如坐鍼氈。

這葉靈犀和王珠如何鬥法,她原本不想理會,可自己偏偏佔了這好位置。

縱然她裝醉離席,那也是得罪了葉靈犀,可她也不想爲了王珠得罪葉靈犀。

可自己好生坐在位置上,豈不是代表陳家幫忙羞辱王珠。

一時之間,陳蕊不覺頭痛,也想不到什麼好法子。

可這轉念之間,王珠也是輕輕拍手,自有人搬來桌椅板凳。

她與葉靈犀面對面坐着,一頭一尾,面對着面,明明坐在宴席之尾,卻分明有那分庭抗衡之勢。

食盒之中,菜餚酒水也不覺紛紛送上來,不必葉靈犀招呼,王珠已經入座,並且不落氣勢。

陳蕊雖覺頭疼,卻也是不覺有些佩服。

在場貴女卻也是無不這麼想着,覺得王珠雖然惡名遠揚,卻也是不墜皇族氣派。

這兗州男子女子都爲葉靈犀傾倒,唯獨王珠卻好似不將葉靈犀放在眼裡。

王珠雖被葉靈犀針對,卻恍若未覺,嫣然一笑:“葉大小姐當真寬宏大度,可我既然遲來了,總是有些不是的。不如罰酒三杯,作爲賠罪。”

而王珠脣角雖似帶着淺淺的笑容,眼睛裡那雪潤之意卻不減半分。

“只是我不勝酒力,若是自己喝醉了,豈不是在各位面前失態?不若,讓我這宮女替替我,含黛,你替我飲兩杯。”

含黛盈盈上前,卻也是恭順到了一杯子酒。

原本含黛站在王珠身邊,本來也是沒誰留意,可如今王珠這樣子一說,卻也是吸引住衆人目光。

一個宮婢罰酒,自然也是沒算如何,可偏偏含黛發間居然是別了那一枚髮釵做工精美,而且那髮釵發間,一顆明珠更是灼灼生輝,吸引人眼球。

賀蘭柔更下意識的撫摸自己發間那髮釵,手指悄悄撫摸那夜明珠。

這兩顆珠子,似也是一模一樣。

席間諸女,一時悄悄的一點兒聲音都沒有。

這可當真是棋逢對手,葉靈犀將那一模一樣的珠子給了賀蘭家一名庶女,不就是爲了羞辱王珠。

葉靈犀已經夠狂傲,卻沒想到王珠更狂,乾脆將珠子給了個下人。

含黛喝了口酒,雪白的臉頰浮起了兩片紅暈,輕輕晃了晃,發間的明珠卻也是光彩生輝。

葉靈犀素來眼高於頂,十分狂傲,可這一刻,她卻也不覺死死盯住了含黛發間那珠子。

明珠柔潤,光彩生輝,卻沒想到居然落到這個下賤的人身上。

這個王珠,簡直放肆,羞辱自己至此。

王珠也輕品了一口酒水,眼波流轉:“怎麼葉大小姐也好生關注我宮女頭上這髮釵?釵兒是新買的,珠子卻是葉小姐送的舊物。葉大小姐與我一見如故,贈我以明珠,我的內心又如何不感激萬分?含黛一向服侍我小心用心,就乾脆將這珠子給了她,犒勞忠僕,卻也不錯。只是千金易得,忠心難求,明珠雖貴,卻也是未必比的上我的含黛。”

葉靈犀從未覺得這麼丟臉過,葉家何等身份,她身爲葉家嫡出女兒,遊走各國,那也是身份尊貴,身負多國官職。

可卻未曾想,居然被王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給得罪。

王珠算什麼,她眼界短淺,卻不知葉家底蘊,方纔這般不自量力的得罪自己。

再過片刻,王珠方纔知曉她是何等愚蠢,何等不智。

如今葉靈犀在人前萬分的尷尬,卻也是不能失去儀態:“東西送給九公主,那就是公主你的。便是扔了去,我也不見得因爲不捨而處處計較。”

葉靈犀能一副通透大方的姿態,賀蘭柔卻也是有些坐立不安。

那明珠雖好,可偏偏戴在王珠下人的頭上,自己雖是庶女,卻原不該被這般羞辱。

許多道目光落在了賀蘭柔的身上,卻也是不覺隱隱添了嘲諷之色。

賀蘭柔眼眶頓時微微發紅,更不覺委屈無限。

今日受辱的原本是王珠,爲什麼會變成自己?

一想到這裡,賀蘭柔內心更不覺發酸。

耳邊,卻聽到葉靈犀柔聲說道:“九公主可是知曉,我身邊這位賀蘭家的二小姐,那可是精通調香之技,那合出的一手好香料,端是難得。就連,就連楊公子,也向她討要這個香呢——”

賀蘭柔微窘,實則楊煉不過託人送貼要了些香料,她連一面都沒見到。

可不知道爲什麼,這件事情卻傳遍了兗州,人人都覺得楊煉對自己有意。

賀蘭柔很喜歡那些羨慕的目光,可內心卻始終有些惶恐。

然而今日,王珠如此羞辱於她,賀蘭柔卻也是不覺真有些怒了。

王珠,她當真是欺人太甚!

鬼使神差,賀蘭柔卻不覺在想,總要讓王珠也難受一二。

莫非只能讓王珠羞辱自己,自己卻始終不能反抗?

難道王珠就是那麼尊貴,自己就合該如此的卑賤?

賀蘭柔頓時擡頭,眸子含淚,怯生生的說道:“九公主恕罪,楊郎君,他,他真的只是喜歡我的香而已,還盼望你萬萬不可誤會!”

雖明着是解釋,然而賀蘭柔卻說得十分曖昧,好似楊煉當真對她怎麼樣了一般。

更不必提賀蘭柔眸子含淚,楚楚可憐,仿若王珠問一問,就已經是委屈了她了。

賀蘭柔甚至不覺在想,說不定楊煉真是對自己有意思的。否則,爲何別的人香都不要,只要自己的?

葉靈犀嗤笑,這賀蘭柔果真是個狐狸精。

這狐狸精本就下賤,裝可憐的功夫總是會的。

楊煉自然不會當真對賀蘭柔上心,這男子很有野心,眼界很高,絕不願娶一個庶出女兒。也許楊煉要點香料,不過是心血來潮,向着賀蘭柔調情而已。可用賀蘭柔噁心王珠,讓王珠當衆沒臉,那也是綽綽有餘。

王珠卻容色不變,輕輕掏出一枚盒子:“那此盒香料,可是賀蘭二小姐所調之物?這上面芳卿兩字,可是二小姐的表字?”

賀蘭柔瞧得頓時一怔,眼珠子也是顧不得落了,眼睛裡卻也是滿滿的驚訝之色。

不錯,這盒子確實是她賀蘭柔的。

當初賀蘭柔知曉楊煉要香,也不覺心緒起伏,春情暗生,有了許多別的心思。

她有意示好,暗通款曲,又恐做得太明顯了,若猜錯了心思反而不美,故而悄悄的將表字刻在了盒子上。

只是沒想到,這盒子居然是落在了王珠的手裡。

既然是這樣子,賀蘭柔更不覺好似被狠狠的打了一耳光!

她還以爲楊煉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想不到這男子卻是個軟骨頭,被王珠說一說,東西都給送出去。如今自己一番心血調好的香,卻作爲王珠羞辱自己的東西。

賀蘭柔強笑:“我調的香那也不是什麼稀罕之物,公主既然去要,楊郎君絕沒有不給的道理。”

言下之意,王珠卻是含酸吃醋,連別的女人送的一盒香也容不下。

王珠卻不覺嫣然一笑,越發風姿綽約。

“前些日子,我待在行宮無聊,就讓楊公子爲了我去尋一盒香。若當真是楊公子自己想要,我倒是不會奪了他的心頭好。”

王珠卻言明這不過是賀蘭柔的自作多情,自始至終,楊煉都是對賀蘭柔沒什麼興致。

賀蘭柔垂下頭,睫毛顫抖:“公主說什麼,那就是什麼。”

葉靈犀更添了一句:“原來居然是些個風流官司,九公主瞧來有些酸了。”

無論王珠說什麼,葉靈犀都是一口咬定,楊煉是對賀蘭柔有意,而王珠不過是善嫉罷了。

且不論事情真相如何,她總要在這上頭噁心王珠一二。

而這樣子的風流韻事,原本就不是那麼容易說明白。

以後這樁事兒外邊傳得如何,就全靠在場的貴女一個個的自由心證。

今日賀蘭柔受辱也是一樁好事,改明兒,這王珠因吃醋羞辱賀蘭柔的事情必定也是會傳得沸沸揚揚的。

而王珠卻未因爲葉靈犀的噁心而心中動怒,反而輕輕的解開了香料蓋子,那套了指套兒的手指更輕輕挑起了其中些許粉末。

“賀蘭二小姐,你這所調的香料,確實也是絕好的,瞧來你這調製香料,確實也是有些天分,好生令我佩服。”

王珠的話兒,實在也是令人摸不着頭腦。

她突然挑這樣子話說,實在也是不知道爲什麼。

賀蘭柔也不明白王珠是什麼意思,也是隻得順王珠的意思,不覺低低說道:“不過是些個雕蟲小技,那也不算什麼。”

王珠卻忽而冰冷一笑:“這香料確實也是調製得不錯,只是你不該在裡面加一樣東西,一件萬萬不能加的東西——”

她驀然抓起這香料盒子,猛然甩到了地上。

那盒子頓時也是碎了,四分五裂,那香料頓時也是灑了一地了,一時之間香氣陣陣,十分馥郁。

葉靈犀更冷淡說道:“縱然九公主心中不快,也不該有失儀態。莫非你心中,居然是當真吃醋不是?”

王珠卻噙着一絲冷笑,對葉靈犀的話兒不理不睬,只盯住了賀蘭柔:“這香料之中,你多添的一樣東西,那就是五石散,原本此物你是斷斷不能加的。此物用得久了,必定會上癮發狂,實在是那等歹毒害人的物件兒啊!”

一言既出,更是激起了千層浪!

要知曉賀蘭柔調香的技巧本來便是一絕,向她求香的人更是不少。

若衣衫生香,想來也能更引起男子注意,更是能添些桃花運勢。

故而在場的兗州貴女之中,倒是有那一小半,均是用過了賀蘭柔的香。而這些女子,此時此刻,更是恨不得將賀蘭柔給生吞活剝。

偏偏王珠還在一旁煽風點火:“在場諸位,想來也是有不少用過賀蘭柔的香。平心而論,二小姐的香自然也是極好的,可若要讓人念念不忘,一求再求,那也是總該加點不該加的東西。比如這五石散,那就讓人迷戀而不可離開的東西。”

其實跟賀蘭柔求香的人之中,確實也有這般感覺,總不由得覺得,賀蘭柔那香真是絕好,用了之後就是再也是離不開。

每隔一段日子,總是要再用一次。

正因爲有這樣子古怪的感覺,也是讓她們此時此刻,不覺更對賀蘭柔充滿了疑惑了。

有人更是不覺跳起來,憤憤不平的說道:“賀蘭柔,你到底有沒有在香料里加這個什麼東西?”

“難怪每次我用了你的這個什麼香,總是覺得有些奇怪,整個人兒好似就離不開了一般。隔些日子總會跟你要,到了那時候,你向我要什麼我總是給你了。你,你,你簡直就是蛇蠍心腸!”

“這世間怎可有你這般歹毒之人,做出這等歹毒的事情。”

“瞧你頂着一張清秀臉頰,卻裝什麼裝?大家都是明白人,又沒有男人,你這樣兒給誰看?”

一時之間,卻也是不覺羣情激憤!

有些人長期用賀蘭月的香料,分明也是快要上癮了。

可是他們原本不知道香料裡面居然是有這個,當真也是冤枉得緊。

賀蘭柔頓時泫然欲泣,含淚說道:“諸位姐姐妹妹,我便是再有膽子,也是絕對不敢在香料之中放些個不乾淨的東西。九公主,我如何得罪你了,你居然說了這樣子的話兒來污衊於我。你污衊我不要緊,我不過是小小的庶出女兒,就算是當真被污衊了,又有什麼打緊呢?可是連累賀蘭家,連累我父親,我,我也是於心何忍呢?這裡面當真沒有什麼髒東西,只是大家覺得我香好,用不慣別人的,可不是什麼五石散啊。求求你們,一定要相信我,相信我並沒有在香料之中做什麼手腳。”

賀蘭柔言語柔柔的,說得更是哀婉無比。

她言之鑿鑿,衆人就算是在氣憤之中,一時之間也是狐疑起來,卻也是不知曉究竟誰是誰非。

更何況那些已經出現上癮症狀的貴女,內心深處也暗暗盼望,盼望着王珠所說都是假的。

若都是假的,她們自然也沒什麼事兒。

正如賀蘭柔所說那樣子,不過是多用了些個香料就是了,又是什麼大事兒呢?

眼見衆人情緒平復,賀蘭柔略定了定,卻也是不肯罷休,更瞪着王珠,悽然無比的說道:“況且九公主,你說我居然是做出這樣子的事兒,總是應該拿出些個證據。難道就任由你空口白話那麼一說,那就是證據了?”

紫枝等都是有些愕然,想不到賀蘭柔庶女而已、明明已經是揭破真相,賀蘭柔非但沒有心虛,然而不依不饒,並且反咬一口。

賀蘭月冷哼,瞧着賤人,瞧來她在賀蘭家裝模作樣,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兒了。

紫枝呵斥:“公主何等身份,又豈會污衊於你。這香料之中的五石散,已經讓御醫給檢查出來了,絕不會假。這東西都是髒了,萬萬不能用。”

賀蘭柔卻一改方纔溫順的樣子,反而是不依不饒起來:“說不定這盒子裡原本沒有五石散,讓公主手摸一摸,頓時也是多了五石散。”

含黛呵斥:“莫非你的意思,堂堂公主,還故意用那五石散,算計你這個庶女不成。”

賀蘭柔卻道:“我這個庶女身份卑賤,有也罷,無也罷,總是沒什麼可言語的。”

言下之意,自然是王珠以勢壓人,不肯放過了。

王珠低笑一聲,瞧不出,當真伶牙俐齒。

賀蘭柔嘴裡說沒什麼可言語的,然而實則卻也是咄咄逼人。

“九公主又不懂醫術,區區一盒香料,又是楊公子送的,哪裡費得着硬要人來瞧瞧,這裡面是什麼東西呢?莫非九公主連楊公子都信不過?”

“這隨行的御醫必定是被九公主買通了,所以特意前來,污衊於我。”

衆人本來也算得上是半信半疑,可讓賀蘭月這般言語,倒是不覺有些偏向賀蘭月了。

賀蘭月所言,也是未必沒有道理。

王珠卻不動聲色:“好端端的一盒香料,又如何會檢查,這其中自然是有緣故的。”

就在此時,外頭卻傳來一道清朗的男子嗓音:“兗州推官楊煉,見過各位小姐。實則此事,一直都是應我而起。原本來兗州,五石散這等禁物居然也是悄悄出現,也是令我好生不解。染此毒的大部分都是兗州權貴,我卻不知是誰做的。之後懷疑到賀蘭二小姐身上,疑惑這香料本有古怪,故而索取了一盒,並且請九公主代爲鑑定。要知曉,唯獨九公主身邊御醫,不算是兗州本地人。”

楊煉言語很有條理,並且和王珠所言也是對得上,故而衆人頓時又信了楊煉。

楊煉身爲推官,原本管的就是刑名之事,如今官府都找上門來了,賀蘭柔又豈會是清白?

更不必提賀蘭知原本是楊煉上司,若非者有其事,楊煉也是絕不會隨意得罪賀蘭知的。

賀蘭柔雖然曾經對楊煉有過一些朦朧的心思,可那樣子的心思大部分來至於楊煉的容貌家世,對楊煉本人卻也是沒什麼太多感情。

如今楊煉要她性命,賀蘭柔又如何幹休:“楊煉,我,我當真沒想到你是這樣子的人。你爲了討好皇族貴女,爲了追逐你那精緻物業,居然是如此狠毒,污衊我這個無辜女子,這一切居然只爲了你那私心而已。我父親身爲知府,又如何比得上九公主這條大腿。枉費你是讀書人,居然是會做出這等事情。你,你簡直是恬不知恥,妄爲楊家的人。”

一番話,卻簡直罵得痛快淋漓。

楊煉頓時皺眉。

以楊煉的城府,倒也是不至於當真與賀蘭柔置氣。只是如今的賀蘭柔,倒也是讓楊煉開了眼界。

這賀蘭柔他似乎也撞見過幾次,那個時候溫溫柔柔,跟小綿羊也似。

想不到撕破了臉皮,她居然是這般戰鬥力十足。

賀蘭柔更咚的跪下來,跪在了葉靈犀面前:“葉大小姐,旁人都不肯幫我,唯獨你是最爲仁慈善良,我求求你,求你一定要救救我。”

葉靈犀原本是滿頭黑線瞧着這事兒,也是漫不經心,可是忽而葉靈犀的臉色卻不覺變了。

似乎瞧見什麼,葉靈犀卻不覺柔柔說道:“九公主,除了這盒必定能檢查出這五石散的香料,可還有別的人證物證?”

王珠一臉困惑的樣兒:“莫非這還不夠?”

“我自然是想要相信九公主,只是有些事兒,我倒是不知如何啓齒。關於二小姐和楊公子的傳聞,你想來也是聽得清楚,總是擔心你心中有怨,動了什麼手腳。”

葉靈犀嘴裡說着難以啓齒,卻也是將自己疑慮之處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了。

楊煉在外朗聲:“賀蘭柔所調出的香料,也不是那一盒兩盒,細細檢查,卻也是總能尋出其中端倪。”

賀蘭柔心裡恨,恨王珠,可是她所更恨的居然是楊煉。

恨楊煉視若無睹,恨楊煉見死不救。

恨楊煉總是幫襯王珠,卻不對自己有半點柔情。

葉靈犀反而冷笑不已:“既然如此,此時此刻,你們究竟是沒什麼證據的。還是等人檢驗過那香料盒子,再瞧瞧是否當真冤枉了賀蘭柔。只不過這一次,卻應該挑別的人檢查。”

她葉靈犀要保住的人,誰也是不能動。

更何況方纔賀蘭柔抱着自己哭訴的時候,卻將一枚葉家的令牌晃了晃。

想不到,賀蘭柔居然是爲葉家做事的!

那些檢查的人,她必定能全部拿捏在自己的手裡,讓賀蘭柔的香料絕對檢查不出別的什麼就是。

無論是王珠還是楊煉,他們到底動不了賀蘭柔。

她葉靈犀翻雲覆雨,甚至能讓此事變成一樁賀蘭柔受害的事兒。

王珠與楊煉合起來逼迫一個弱女子,這樣子的事兒反而是更加吸引眼球,更加有趣。

王珠卻是氣定神閒:“不錯,所謂的物證,就是這麼一盒被打翻的香料。若這物證當真這般重要,我也是絕不會輕易輕易打翻就是。其實哪裡還需要什麼人證,更不需要什麼物證。這樁事情的鐵證,分明就是在賀蘭柔的身上。”

這般言之鑿鑿的話語,又再次讓衆女目光注視賀蘭柔。

楊煉眉頭略皺,忽而輕輕鬆開,似乎應該想到了王珠言下之意。

這個九公主,除了容貌差些,別的可是樣樣不差。

楊煉最初還對王珠頗爲嫌棄,可是如今卻是對王珠有一種十分不一樣的感覺,這樣子的感覺有些陌生,可是楊煉卻也是說不出來。

賀蘭柔看到了衆人的目光,頓時也是不覺微微慌亂。

她仔細想一想,自己身上是絕沒有什麼罪證的。賀蘭柔又不是傻子,又怎麼會將五石散帶在身上呢?可王珠這般自信,反而也是讓賀蘭柔不覺有些不自信起來了。

王珠紅脣輕啓,冉冉說道:“若用了那五石散,長期接觸,必定也是會神智錯亂,當衆發狂。更何況平時還不覺得,若是用了那五石散,再飲用酒水,必定也是會激發五石散的藥性。”

王珠這個話兒,頓時讓在場的貴女紛紛失色!

有些用了那香料的,今日又飲酒的,自然面色更加難看了。

------題外話------

謝謝蕭引風親送的3朵鮮花

謝謝susannw親的1張月票

021 草包示弱?134 到底跪了144 當衆下跪506 終曲(大結局)354 甦醒蜜寵215 道出真相430 純善之心147 性命最重要003 故作柔弱329 再遇故人051 嚴拒勾引394 陰謀再起327 選妃085 挑人分寵073 禍水460 王妃被囚347 許婚之事044 故意入局393 撕破真相401 困獸猶鬥175 天人交戰258 指證容太后099 處處打壓249 處置流言番外 凌雪梅169 滅門176 虛僞臉皮(二更))423 真相大白223 各懷鬼胎番外 葉允藍(下)152 楊煉發瘋237 別有內情223置辦美妾088 加倍奉還415 美醜之別007 遇人不淑番外 凌雪梅176 虛僞臉皮(二更))334 連環計中計151 栽贓陷害014 決絕004 一鳴驚人338 冒名頂替014 決絕486 攝政王登基(15)077 退婚與否?015 爭風吃醋223 各懷鬼胎034 引君入甕494 保胎(4)408 心思落空461 黑暗之間108 惡名滿兗州160 殺伐果決015 爭風吃醋200 晏修的夢魘287 撕破假面具177 假哭263 公主嫁人190 接二連三算計283 誰是獵人348 失寵232 精心算計裴家086 斷然打臉169 滅門番外 王洵篇(上)326 中辰春色015 贏了298 算計環中環119 妖孽來相會111 公主腦子壞掉了?258 指證容太后200 晏修的夢魘335 當衆爭執341 太后真情043 前世陷害430 純善之心403 再遇故人121 葉家再受挫095 偷香竊玉418 惡毒心思162 免死金牌203 分家番外 林墨初(下)160 殺伐果決225一耳光430 純善之心244 算計死陸明卿366 嫁衣340 再相見204 滅陳家464 損了面容444 卿卿婚事替死鬼255 當衆審問286 殺人滅口173 最兇殘最無恥115 雖死猶生254 退親189 自食其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