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到工資, 餘祈退了玩偶裝,便和陸跡往街邊走。
“陸先生,你怎麼來了?”微微側頭看着陸跡俊郎依舊的臉, 餘祈忽然想起, 他跟陸跡也有好幾個月沒見了。
陸跡倒是十分直接, 笑着說:“山不就我, 我便來就山唄。”
餘祈抿抿嘴, “你打算在這待多久?”這個時間段,陸跡的公司應該是有許多工作需要處理纔對。
“明天上午十點的飛機。”陸跡說的雲淡風輕。
“你——”話還沒說完,餘祈的手機鈴聲便響了起來。是何瑾打來的, 在電話另一頭鬼哭狼嚎餘祈什麼時候回來,他快餓扁了。
餘祈在出門前答應過何瑾給他帶好吃的回來當作晚飯。略帶歉意地說明自己很快就回去, 餘祈掛了電話, 看向陸跡, “陸先生,你要跟我一起回去嗎?”
陸跡當然沒意見。
學校離餘祈兼職的商場不遠, 過一個紅綠燈,再走一小段路,便是學校的東門口。
繞路去後街給何瑾買了份飯。回宿舍的路上,餘祈邊走邊給陸跡介紹自己學校的情況。而陸跡全程安靜地聽着,偶爾適當地問上一兩句, 卻總是一語中的。
剛打開宿舍門, 何瑾的聲音立刻從陽臺傳出來, “餘祈, 你可算回來了。”接着陽臺門被打開, 何瑾走進來,看到陸跡有點驚訝, 疑惑地將視線投向餘祈。
餘祈會意,道:“何瑾,這是我……我哥。”“這是何瑾,我的室友。”最後一句是看着陸跡說的,眼神因不好意思而微微閃躲。
“你好。有勞你幫我照顧餘祈了。”陸跡頷首,氣定神閒地勾脣,嘴角掛着的笑意倒是十分真摯。
何瑾撓撓後腦勺,爽朗一笑,“哪裡的話。”
男生宿舍難免會有些亂。忽略宿舍的地面,餘祈昨天看完書順手整理了一下桌面,看起來還算乾淨。
陸跡自若地在餘祈書桌前坐下,隨手拿過一本書翻看起來。等餘祈忙活完,他們便一起出了門。
因爲放假,學校裡便沒什麼人在。五六點鐘的光景,天陰陰似有雨落,路燈早已成排亮起,像列隊歡迎的步兵。
迎面而來的寒風颳在臉上有輕微的刺痛感。陸跡將餘祈的手攥進自己大衣的口袋裡,微側下頭問他:“冷不冷?”
“還好。”餘祈搖搖頭。
吃過晚飯,再在街上隨意走走消食,也有八.九.點了。
注意到餘祈不時看錶的動作,陸跡意味深長地笑,“今晚不回學校了吧。”
餘祈脊背僵硬了一瞬,又放鬆下來,淡定地點了點頭,“嗯。”
餘祈於是給何瑾打電話說明自己今晚不回去了。何瑾表示明白,“不用管我,好好陪你哥吧。大老遠飛過來見你啥的。”
“嗯,我知道了。”還是何瑾無意中的提醒,餘祈纔想起來這個問題。
陸跡,爲什麼來?
這個問題,在回到酒店後,餘祈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
陸跡脫下大衣,將它隨意地搭在沙發背上,隨後朝餘祈這邊走了過來,“很簡單,我想見你,就來了。”
“哦。”餘祈說不清是失望還是其他什麼地應了一聲,別過臉打算將這個問題就此揭過。
陸跡卻已經走到他面前,伸出手捏住餘祈愈發尖細的下巴,半強迫他擡起臉看向自己。手上的觸感讓陸跡皺了皺眉頭,沉聲道:“你瘦了。”
“唔。”餘祈不以爲意。這種滿不在乎的態度,讓陸跡眉頭打結,但他最後什麼也沒說,只在心中暗想,以後要經常督促餘祈按時吃飯了。
夜色漸深。自然而然地,他們在牀上滾成了一團。是誰先開始的,已經不重要。
在陸跡體內發.泄出來後,餘祈翻身躺在一旁。待一切意亂情迷都平息,餘祈忽然想到,陸跡大概是真的喜歡他的,要不然也不會任由他放肆。只是這喜歡的分量有多重,就不得而知了。
陸跡順勢將手臂搭在餘祈腰部,將餘祈攬進自己懷裡,半摟半抱的姿勢,似情人般甜蜜。
第二天,陸跡在離開前,拿出一把鑰匙遞給餘祈,“寒假你不回來,在這裡也要有個住的地方。我有個朋友在這裡有一套房不用,你去住吧。”言下之意,便是他可以妥協餘祈不回去,但也要在他可見到的地方生活。
餘祈抿抿嘴,沒有接,“陸先生,這個我可以自己搞定。”他已經麻煩陸跡許多了,再這樣一點心理負擔都沒有地接受陸跡的照顧,以後要是有一天分開,他們就更加牽扯不清了。
當然,這些想法餘祈不會蠢到跟陸跡明說。只是,陸跡太瞭解餘祈,他的想法陸跡大致也猜到了一些,臉當下黑了一半。
“聽話。餘祈。”
“抱歉。”嘴裡雖說着歉意,但餘祈還是堅定地搖了搖頭。
陸跡面有慍色,他沒想到自己明明已經將餘祈捧到了心尖上,餘祈還是不肯領他的情。一向驕傲的他瞬間覺得有點難堪。當下便不歡而散。
自陸跡那天怒氣衝衝地回了A市,便一連好幾天都不曾打來過電話,似乎是存心想好好冷落一番不知好歹的小情人。
餘祈大概也預想到了這一情況,因此也沒什麼反應,照常忙碌。
他們就這樣斷了日常的聯繫,在一方有意的情況下。
大學的第一次考試,餘祈還是挺緊張的。
考試周果然名不虛傳,這學期所有的課程都已經上完,一整天都是空閒的時間,完全是靠學生的自制力。往簡單裡說,就是你可以日夜兼程複習,也可以躺在牀上醉生夢死。
餘祈也不是一心都撲在學習上,而是勞逸結合,合理作息。
等待考試的時間就這麼在平靜中悄悄流逝……
考完最後一門。回宿舍的路上,何瑾跑上來,一拍餘祈肩膀,問道:“哥們你什麼時候回家?”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餘祈便直說:“我不回去。就留在W市了。”
“哦……”何瑾不是八卦心特別強的人,最多就是奇怪一下而已。
寒假的兼職,通過阿御學長的介紹,餘祈留在一家小飯館裡當服務生。小飯館的老闆是夫妻檔,丈夫掌勺,妻子負責招呼客人以及收錢,都是本地人。飯館二樓是他們平時住的地方,最後合計了一下,讓餘祈住進一樓廢置的雜物房。
雖說是雜物房,其實裡面也沒放什麼東西。老闆娘也是個愛乾淨的人,平時都有清潔整理。倒是安張牀再稍微打掃一下便可入住。
餘祈的適應能力不錯,當晚還是睡得比較安穩的。自第二天早上起牀開始,餘祈便積極地融入了自身目前的角色與環境,好好工作,天天向上。
大年三十,小飯館歇業三天。夫妻倆要回本地老家過年,但又放心不下自家的鋪子,便讓餘祈留下來看店。
二樓樓梯口便有一扇門鎖禁閉的門,沒有鑰匙打開的話肯定進不去。夫妻倆只給了餘祈一樓大門的鑰匙,其他通通收好,再囑咐幾句,便出門了。
餘祈站在店門口,目送他們離開。進門後,將大門關上,轉身看到小飯館內冷冷清清的樣子,心情忽然有了些許沉重。
晚上,餘祈正百無聊賴地窩在被窩裡看着小電視上的春晚,陸跡的名字突然閃爍在手機屏幕上。
餘祈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
勉強掛上個笑容,客套地問候,“陸先生,新年好。”
大概是從熱鬧的地方走到了比較安靜的地方,陸跡的聲音漸漸清晰入耳,“餘祈,這段時間我認真想了想。”
“元旦那天我去找你,就是想和你說我喜歡上你了。只是,那時找不到機會說,後來我又氣昏了頭……”陸跡沒有繼續說下去,眼睛映襯着周圍閃爍的燈光,有着明明滅滅的光亮。
餘祈一瞬間除了驚訝還是驚訝。他以爲陸跡對自己不過是喜歡,還遠遠談不上愛這個字。
陸跡見餘祈這邊沒什麼動靜,苦笑了一聲,道:“所以別跟我分手,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