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兮微微一愣,沒想到他真的動手了,他用事實告訴她他對她的在乎!
她不希望別人插手她的事,那好,他不插手,他只是守候在她的身旁,爲她保駕護航,看她翻手爲雲覆手爲雨,可是這不代表他可以眼睜睜看着別人欺侮她,所以他採用了激烈的手段,用了讓人根本難以接受的手段,用了讓二姨娘母女最難堪的手段,直接剃了她們的頭髮與眉毛!
這比毀她們的容還讓她們難過!毀容只是毀形,這卻還毀了她們的尊嚴!這種事也只有他能做得出來!這個表面上雲淡風清,謙若君子的腹黑無賴!
相信這下子父親不但是憤怒,更是會對二姨娘厭惡了。
試想哪個男人願意自己的女人衣衫不整的出現在別的男人面前過?二姨娘半夜裡被人神不知鬼不覺的剃了頭髮與眉毛,難道就不可能被人做點別的事麼?
想到他可能進了二姨娘的內室,突然她心裡一陣煩亂。
“小姐。小姐…。”春兒見晨兮並不開心反而陷入了沉思,不禁拉了拉晨兮的衣袖。
晨兮回過神斥道:“好了,不就是被剃了個頭發麼?瞧你這幸災樂禍的樣子?要是被父親知道了,看不扒了你的皮!?”
春兒伸了伸舌頭,辯道:“只是在兮園說說罷了,奴婢知道分寸,一出這門立刻變得心事重重的樣子。”
“撲哧”晨兮忍不住地笑了起來,啐道:“要你心事重重作什麼?又不是你家小姐被剃了頭髮。”
春兒一急,連呸了幾聲道:“小姐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可不能胡亂說嘴的。”
“好了,好了,知道了,管家婆。”晨兮見春兒急怕的樣子也不再逗她了,笑道:“快幫我更衣,這會兒我要不去如琳那裡問個好,到時就被人說了嘴去了。”
“是。”春兒麻俐地拾掇起晨兮業,一面幫她梳髮一面還不願意道:“就二小姐那樣子真是活該,小姐就是仁慈還去看望她,她這是惡有惡報!”
鏡中晨兮白了她一眼,道:“你就是這麼沉不住氣,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就算是再討厭一個人,再恨一個人,你也得對着她笑,讓她抓不到你的把柄,讓她對你掉以輕心,你怎麼就學不會呢?”
“奴婢哪是學不會?就是做不出來,明明心裡恨她恨得要死,偏偏還要做出一副恭敬的樣子,奴婢實在是看得明白卻做不出來。”
“傻春兒,這世上多的是戴着面具過日子的人,你又哪能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既然你看不清別人,那就只能把自己藏得深深的,讓別人也看不清你,最起碼這樣不會讓人輕易看穿你,很容易的就能傷害到你,知道麼?”
春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道:“知道了。”待編進最後一根頭髮後,對鏡中的晨兮笑道:“小姐,看,這髮式好不好?襯得您更可愛了。”
晨兮滿意地點了點頭,讚道:“春兒的手藝更精湛了。”
“小姐謬讚了,這哪是奴婢的手藝好,分明是小姐長得好,就這頭髮就生生嫉妒死了二小姐了。哈哈。”
晨兮沒奈何的搖了搖頭,啐道:“好了,瞧你樂得這樣子,走吧,叫上風兒,去如琳屋裡瞧瞧去。”
“爲什麼要叫風兒去?”
晨兮眼一冷,笑得卻很柔很柔,柔得彷彿滴出水來,卻滲着無邊的陰森:“她老主子出了這檔子的事,她總得去看看不是麼?不然別人也會說她忘恩負義的。”
春兒不平道:“小姐還真是爲她着想,奴婢見着她不象是什麼能念恩義的人。”
不得不說春兒的眼光極準,卻更讓晨兮心頭一揪,前世她真是被鬼迷了心竅,竟然從來沒看穿過風兒這樣的人!
她淡淡地一笑,意味深長道:“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不一會主僕三人趕到了如琳的屋內,才進了內室,就看到一屋子的人,楊大成鐵青着臉坐在太師椅上,滿臉怒色,也是,他能不怒麼?都這麼被人登堂入室如入無人之境了,這還好是剃個頭,要是摘個腦袋什麼的,他這個將軍就不要當了!
何況午時所有的賓客就要臨門了,更重要的是四皇子和九皇子都要來了,這個事情要是傳了出去,那豈不是讓人懷疑他的能力?
秦氏坐在另一張椅子上,餘巧兒十分乖巧的替她掌着扇,看得出秦氏也是很生氣的,畢竟如琳也是她一手帶大的,總是有些感情的!
趙老太太則坐在客座之上,她兒媳賈氏則坐在一邊嘆着氣,其餘的就是各房的姐妹了。
晨兮走了進去,給幾個長輩見了禮,又與幾個姐妹見禮,只等全見過之後,才走到楊大成的身邊。
這時秦氏哼道:“晨兮,不是我說你,如琳出了這麼大的事,你卻姍姍來遲,你到底心裡還有沒有一點姐妹情誼?”
晨兮默不作聲,頭卻低得很低。
楊大成若有所思地看了眼晨兮,眼中一閃後對秦氏道:“母親也莫怪兮兒了,她與如琳手足情深,如琳出了這事她定然也是十分傷心的。”
秦氏一愣,她沒想到楊大成竟然爲了晨兮而頂撞她,一時間又氣又怒道:“她能與如琳手足情深?我看她幸災樂禍纔是!要不然怎麼來得這麼遲?這連大嫂都趕了過來,她難道連長輩的速度都比不上麼?”
晨兮不禁冷笑,如琳所居的院子是楊家除老太太外女眷中最好的位置,是地處楊府正中的,冬暖夏涼,交通便利,趙老太太是貴客,自然安排在好的院落,故而離如琳是最近的,到得早有什麼稀奇?而她卻是住在楊府最西北邊,那裡不但是夏天熱得要死,冬天更是冷得要命,偏偏二姨娘當初跟她說,那裡的方位最好,是府裡最旺盛的寶地,她看着那裡清靜又信了二姨娘的胡謅就住下了,可是誰都知道,她那裡卻是離大門最遠的,平日裡出個門得走半個時辰,現在秦氏卻拿來說事了。
於是她更是委曲的低着頭道:“回老夫人,孫女聽聞此事就緊趕着過來,這不連衣服都來不及整理…。”
說完還有意把腳往裙子裡縮了縮。
楊大成眼尖地看到晨兮竟然還是穿着睡鞋,心底的一絲不悅立刻散了開去,想到晨兮的遼落又是偏遠又是冷清,不禁對晨兮有了幾分歉意道:“兮兒不必放在心上,你祖母也是因着你妹妹的事傷心以至於言語有些激烈。你對如琳的愛護之心,父親是明白的,你祖母也是知道的。”
春兒這才明白爲何晨兮不換平時出門的繡鞋而穿着平日在屋裡的軟鞋,原來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出,這時她對晨兮的神機妙算又多了份敬佩。
晨兮躬了躬身道:“幸得父親理解。”
她只說感激楊大成的理解,卻不說秦氏,分明是暗中指責秦氏。
秦氏眼中閃過一道怒意,她怎麼也想不明白這楊大成是怎麼了?竟然三番四次的不給她臉!那口氣裡更是對她不滿了,甚至是暗責她不該借題發揮對晨兮苛責!不過她也是一個精明之人,既然楊大成表明態度了,她自然不會跟楊大成對着幹,於是皮笑肉不笑道:“唉,是啊,都是如琳的事讓我心亂如麻,倒一時錯怪了晨兮,晨兮,你不會怪祖母吧?”
晨兮擡起頭,誠惶誠恐道:“老夫人這是怎麼了?這愛之深才責之切,孫女自是明白的,心裡對老夫人感激都感激不過來,又怎麼還敢怪罪呢?”
秦氏聽了臉一僵,晨兮用了個敢字,意思是不敢怪罪,但不是不會怪罪!
這一字之差意思就差了千里了,這不敢是因爲孝道!
楊大成一個粗人哪能聽出這個道道來,聽晨兮這麼一說,自然十分高興道:“兮兒果然是孝順的,母親說是不是?”
秦氏臉皮抖了抖,不自然道:“是啊,可不是麼?唉,如琳這丫頭也是個孝順的,這麼些年還都虧她在我身邊陪着,這怎麼就出了這事呢?”
聽秦氏這麼一說,楊大成的神色也變得沉重了。
晨兮道:“父親,女兒去看看妹妹可好?”
“去吧。”
晨兮帶着春兒與風兒往內室走去,剛到門口,一個茶杯就飛了過來,晨兮靈巧的一避,那茶杯甩到了她身後風兒的頭上,立刻血流如注。
晨兮嚇了一跳,急道:“哎呀,流了這麼多血,快去叫大夫!”
“大小姐。”風兒拉住了晨兮的手,眼中閃過一道莫名的情緒道:“不要緊,奴婢只是皮外傷,看二小姐要緊!”
“怎麼是皮外傷?這都流了這麼多的血,還是讓大夫看看吧。”說完又要叫大夫。
風兒一急道:“真的沒什麼,大小姐千萬不要爲了奴婢耽誤了您的正事。”
她哪敢讓晨兮叫大夫啊?要是真叫大夫了,非但二小姐會恨死她,就連外面坐着的主子一個個都會認爲她不知道分寸,從而對她生出不滿來,所以她就算是疼得要死也不敢讓晨兮叫大夫的。
晨兮自然是知道的,她只是爲了對風兒示恩,卻也不是真要爲她請大夫!笑話,她恨不得讓風兒吃盡苦頭呢?怎麼可能爲她請大夫?何況剛纔一幕也是她算計好了的!
臉上卻關切道:“真的沒事麼?要是有事你一定要說啊!”
“真的沒事,讓大小姐費心了。”
“唉,可憐介的,這如琳也真是,不過是頭髮沒了,過些日子長出來就行了,怎麼這麼大的脾氣呢?你這一下子流了這麼多的血也不知道會不會破相。”
風兒聽了身體一凜,呆在那裡一動不動。
晨兮抿了抿脣眼底閃過一道冷意,邁開步子往裡走去。
她這是潛移默化,慢慢的離間風兒與如琳之間的感情,總有一天當怨恨積累多了,風兒就會與如琳分崩離析了,到那時,風兒不必她出手,如琳就能讓風兒生不如死!對於風兒這種人,她出手都嫌髒!
拿出了手絹,輕輕的擦了擦剛纔被風兒碰過的肌膚,手一鬆,手絹飄然而落,腳踩了過去。
“二妹妹,我來看你了。”
晨兮有意將聲音放柔,彷彿她與如琳真是姐妹情深般,外面的人聽了都覺得晨兮對如琳是友愛的。
如琳聽了卻全不是這味道了,她猛得將枕頭砸向了晨兮,怒吼道:“你滾,你滾,誰要你假好心?你不是來看我的,而是來看我笑話的!”
楊大成在外面皺了皺眉頭。
這時聽晨兮依然溫柔如初地勸道:“我知道妹妹陡遭大難心神不安,所以才語無倫次的,我不會在意的,不過現在事情已經出了,咱們還是得想個辦法解決纔是,免得老夫人擔心,父親擔心纔是。”
“我呸!你給我滾!你別貓哭老鼠假慈悲了,看你這樣裝腔作勢的樣子,我就噁心,你給我滾!”
“妹妹…”
“滾,你滾…”
楊如琳幾乎是咆哮出聲的,這時楊大成怒不可遏的掀門而入,對如琳怒吼道:“如琳,你瘋了麼?這麼對你姐姐?你這是什麼態度?”
如琳一愣,她沒有想到一向疼她的父親竟然爲了晨兮而斥責她,頓時她接受不了這事實了,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曾經明知道她誣陷晨兮還誇她的父親現在居然爲了晨兮反而怒吼於她!
頓時號啕大哭道:“父親,您不喜歡我了?你居然這麼對我!您以前是最喜歡我的,常抱着我說家有如琳有如一寶,現在怎麼全變了?爲什麼啊?就是因爲我沒了頭髮沒了眉毛麼?”
楊大成聽了心頭一疼,這個女兒他還是真是所有孩子中最喜歡的,一直抱在手中長大的,現在又陡逢大變,會出口傷人也是在所難免的,正想對如琳說幾句安慰的話,這時如琳卻指着晨兮又吼了起來:“父親,您睜大眼睛瞧瞧,她有什麼好的?不過是長着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矇蔽人的眼睛罷了!其實她是蛇蠍心腸,陰險狡詐,根本不是您所看到的那樣孝順聽話啊?父親您可不能被她矇蔽啊!也許女兒這頭髮就是她讓人給剃的,父親,您得替女兒主持公道!”
聽了楊如琳不着調的話,楊大成本來已經軟化的心頓時又堅硬起來,怒道:“孽女,你胡說些什麼?你姐姐怎麼可能害你?害了你她又有什麼好處?”
如琳正想開口,晨兮跨上一步,拉住瞭如琳的手,一副語重心長的樣子道:“妹妹,我知道你爲了二姨娘的事怨恨姐姐,可是姐姐做的也都是按着規矩來的,不是針對二姨娘的,你也知道不久後父親可能要進京城,咱們楊家指日就要高升,這沒有規矩不成方園,在大西北倒是沒什麼,上了京城就要惹人笑話的,所以這一切也全是爲了二姨娘好,你知道麼?還有你剛纔這話要是傳了出去不僅毀了你姐姐,也毀了你自己,更是毀了楊家,到時人家會怎麼看待楊家?人家會怎麼看待父親?人們會說父親連自己的女兒都管不好,總共兩個女兒還跟個仇人似的,家都不治何以治國?你這話說出口不但是讓人對父親失了人心,也讓父親失了聖心啊!以後千萬不能這麼信口胡言了知道麼?”
如琳臉脹得通紅,氣得發抖,她拼命的掙扎,卻沒想到晨兮的手如鐵鉗一樣的緊,她根本掙脫不了。
這時楊大成恨鐵不成鋼地瞪着如琳,責道:“你聽聽,你聽聽,好好聽聽你姐姐的話,好好跟你姐姐學學,什麼是楊家的女兒!怎麼做楊家的女兒!做楊家的女兒不是一味的跟楊家索取,還得時刻爲楊家考慮!如琳,以前我是寵着你,可是你越來越大卻越來越讓我失望了!”
說完一甩袖就要出門。
如琳大急欲追上去求楊大成,她拼命掙脫晨兮的手,無奈晨兮的手勁十足,她哪掙得開?一時情急,她低頭咬向了晨兮的手腕…。
“啊。”晨兮一聲慘叫。
待楊大成回過頭,卻正好看到晨兮被如琳大手一揮揮倒在地。
他大吃一驚,回手扶起了晨兮,定晴一看看到晨兮手腕上的齒印,眼中立刻冰冷,對如琳怒道:“如琳!你太讓我失望了!”
“不,不,父親,不是您所看到的,是她陷害我的!是楊晨兮陷害女兒的啊…”
如琳嚇得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陷害?”楊大成不怒反笑了,指着晨兮手上的齒印與血跡道:“這是兮兒陷害你咬的麼?你把她推倒在地也是她陷害你的麼?你以爲我是老糊塗麼?還是以爲我是瞎子?還是以爲我耳聾?我親眼所見你姐姐對你苦口婆心的勸慰,我親耳聽到你姐姐對你語重心長的教導,可你是怎麼對待你姐姐的?這就是你所謂的陷害麼?”
楊如琳面如土色,一時間急得不知道如何是好,情急之下只是說道:“是楊晨兮,是她抓着我,我一急才咬她的!”
“她抓你?她抓着你你就咬她?你就是這麼對待你姐姐的麼?她抓着你也是爲了你好,你又憑什麼咬她?”
楊如琳心痛如絞,這次她終於嚐到了被父親遺棄的滋味,更是嚐到了百口莫辯的心酸。
晨兮掩住了眼底的譏嘲:楊如琳,你也嚐到我當初嚐到的滋味了吧?是不是很傷心?也許你會比我更傷心,因爲我從來沒有得到過,所以無所謂失去!你卻不一樣,你曾是站在雲端的,如今你卻掉到了泥裡,這種落差相信你更無法忍受吧?
當她擡起頭時,已斂盡了所有的情緒,有的只是對楊大成的仰慕與對如琳的友愛,她扯了扯楊大成的衣袖道:“父親,不要怪如琳了,她只是一時接受不是了頭髮被剪的事實,所以纔出言無狀的,我是她姐姐,不會放在心上的。”
楊大成的臉色頓時變暖,嘆道:“她要象你這麼懂事就好了。”
“如琳還小。”
“小?”楊大成苦笑了笑,他象如琳這般大時已然懂得看人臉色了,一心討好秦氏了,哪象如琳這般不懂事?唉,真是寵壞了!被二姨娘寵壞了!
想到這裡眼不禁一冷。
他的表情都被晨兮看在眼裡,這就是她的父親,只要有錯事永遠都是推在別人身上,如琳的這般性格還不都是父親養成的麼?是父親對她的溺愛才造成了如琳這般的刁蠻任性,狠毒自私!
當下她十分乖巧的不接口,只是道:“午時賓客都要來了,這可怎麼好?”
“有什麼好不好的?不過一個庶女參加不參加還不一樣?算了,這事先放一放,爲父定然會查清到底是何人所爲的,眼下你和你母親全力辦好這場宴會纔是。”
楊如琳聽了立刻哭喊了起來:“不,不行,我要參加宴會!”
聽了她任性的話,楊大成氣結道:“你都成這樣了,還參加什麼宴會?去做什麼?去丟人麼?”
“哇…。”楊如琳受不了得大哭了起來,她怎麼也不甘心啊,這麼好的機會,兩個皇子親臨楊府,她如果參加了,出了風頭,要是入了兩位天家的眼,說不定以後就會飛黃騰達的!
“哭,哭,哭,就知道哭!”楊大成不禁煩燥道:“你就算是哭死也給我老老實實地呆在院裡,別想着丟人現眼!”
“哇”楊如琳哭得更是傷心了,那傷心的樣子比死了爹孃還傷心。
晨兮這時道:“父親,其實妹妹想要參加也不是不可以。”
楊如琳頓時停止了哭泣,抹了把淚道:“姐姐,快說,我怎麼才能參加宴會?”
這會她倒不生晨兮的氣了,也不恨晨兮的,連姐姐都叫上了。
楊大成沒好氣道:“她都成這樣了,還參加個什麼勁?難道去丟人現眼麼?”
“怎麼會?”晨兮胸有成竹道:“只要妹妹有了頭髮,有了眉毛不就能參加了麼?”
楊大成白了她一眼:“這還用你說?”
如琳卻眼睛一亮,經過這幾次的事,她知道晨兮其實是很有辦法的,當下也不管晨兮這麼做的動機了,拉着晨兮的手道:“姐姐,快說說,你到底有什麼辦法?只要你能想出好辦法,我以後一定都聽你的。”
晨兮不禁內心鄙夷不已,這如琳跟二姨娘真是一個德行,那就是沒皮沒臉!剛纔把她罵得狗血噴頭,不認她爲姐姐,這會倒姐姐姐姐的叫得這麼甜。
不過爲了讓如琳進她的套,她也假裝親暱道:“現在叫我姐姐了?知道我的好了?”
如琳難爲情的低下頭,撒嬌道:“我一直知道姐姐的好,那只是童言無忌嘛,姐姐不會當真的噢?”
“撲哧”晨兮忍不住笑了起來,啐道:“你啊?真拿你沒辦法!誰讓你是我的妹妹呢?讓我罵也心疼!”
春兒目瞪口呆地看着,想到來時晨兮說的話,終於是有些明白了,這兩個明明是死對頭活冤家,怎麼這一會就能做出這麼親密無間的動作來?真是讓她大開眼界!怪不得小姐說人都是帶着面具活着的。
楊大成見姐妹倆和好如初的樣子倒是十分高興,也忘了方纔的怒火,好奇道:“兮兒,你真有辦法麼?”
“這個自然。”晨兮笑道:“其實只要做個頭套就行了,至於眉毛的話更好辦了,弄些黑色的馬尾粘上去,只是要費些時間了。”
“頭套?”楊大成不解道:“頭套是什麼東西?”
“這也是女兒從宮裡妃子用的假髮上產生的靈感。”
“你見過宮妃麼?她們都是戴着假髮的?”楊大成更奇怪了,晨兮從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怎麼可能見過宮妃呢?
晨兮一驚,她忘了自己是從來沒有出過門的,怎麼可能見過宮妃呢?
定了定神道:“這自然是外祖母告訴女兒的,她說宮妃們爲了讓頭髮呈如雲般的緻密,都是用假髮盤在真發中,這樣才顯得頭髮高聳而美麗,使人也顯得高挑而高貴。”
楊大成聽了眼中出現嚮往道:“這原本以爲在這大西北過得很是得意了,沒想到卻是個井底之蛙,連京城的妃子長什麼樣都沒見過。”
晨兮心裡一陣不屑,這個父親真是好色的太可以了!
臉上卻不動聲色地笑道:“這有何難,等父親將來高升了,有的是機會見宮妃,知道京城的繁華。”
她有意將楊大成的遺憾說成了不能看盡京城繁華,楊大成聽了老臉一紅,心想,幸好這晨兮是個孩子,不懂得男人的心思。
當下咳了咳道:“說說你所說的髮套吧。”
“是這樣的,只要將他人的頭髮剃下來,編織起來,套在如琳的頭上,這不跟她的頭髮不是一樣了麼?”
“這倒是個好主意。”
“太好了。”如琳大喜,指着春兒對晨兮道:“我就要她的頭髮了!”
晨兮眼一冷,這如琳真是會過河拆橋,才幫她解決了難題,她就想着報復了!竟然拿春兒開刀!
她要是不答應就說明剛纔對如琳的好都是虛情假意,要是答應了,春兒會怨恨她,而別的僕人更會看不起她,認爲她連自己的丫環都保不住!
這如琳的心思倒是狠毒不已,很有二姨娘的風範!
當下她柔柔地一笑道:“我倒是沒意見就怕春兒不願意。”
如琳眉頭一豎道:“她敢!”
春兒很適時道:“奴婢不願意。”
“你說什麼?你信不信我把你發賣了?”如琳騰得一下跳了起來,對楊大成哭道:“父親,您看看,連個丫頭也敢看不起女兒了!”
楊大成眼中閃過一道怒意,看着春兒森然道:“不過一頭頭髮能值幾何?你竟然敢違了二小姐的意不成?”
晨兮這時道:“父親,用春兒的頭髮確實不妥!”
“有什麼不妥的?分明是你不願意讓我恢復原來的容貌,怕我搶了你的風頭!”如末尖酸道。
晨兮訝然道:“妹妹,你怎麼這麼說?我要是不願意又怎麼會出這個主意呢?實在是春兒不適合啊!”
“怎麼不適合了?”
“這編頭套的事只有春兒會做,你說你用了春兒的頭髮,她看着自己的頭髮心中悲傷不已,又怎麼能編得好?你說是不是這理?”
如琳聽了一呆,她沒想到春兒纔是會編這頭髮的人,她眼珠轉了半天,想想晨兮身邊也就是春兒比較得力了,就算她要晨兮身邊別的丫頭的頭髮,估計也傷不了晨兮,一時間她百無了賴地隨手指着風兒道:“那就拿她的頭髮吧。”
風兒嚇了一跳,登時就叫了起來:“不,不要,二小姐,不要剃奴婢的頭髮啊。”
如琳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怒道:“你們一個個平日說得好聽,爲了我上刀山下火海都願意,現在呢?不過一頭頭髮一個個都推三阻四的,難道你們平日都是騙人的麼?”
風兒聽了只是哭,死活不肯。
晨兮不禁暗笑,這就是風兒一心跟的主子,其實心裡根本就沒有她,虧她前世還爲如琳而出賣了自己!
不過她真是爲了如琳出賣自己麼?
眼底不禁劃過一道疑慮。
看着風兒苦苦哀求,如琳不爲所動的樣子,晨兮脣間的笑意更冷了,她真想就此讓如琳剃光了風兒的頭髮,讓她們狗咬狗去,可是不行,風兒一會在宴會上還是有用處,這仇恨的種子埋下就行了,不見得馬上要收穫的。
於是勸道:“妹妹,這風兒也不行的。”
如琳諷刺道:“姐姐這是怎麼了?不過用你丫環的頭髮而已你左一個不行,右一個不行!這到底哪個是行的?你倒是給妹妹我出個主意呢?”
晨兮不以爲意地笑道:“這風兒會粘眉毛啊,你用了她的頭髮,要是她心中不滿,或者心裡傷心,把你的眉頭粘得歪了什麼的,你這不是給自己添堵麼?”
如琳看了眼風兒,懷疑道:“你會粘眉毛?”
風兒連忙道:“會,會,奴婢從小就會動物繡,爲了繡的動物逼真,經常拿貓毛放在刺繡裡,這貓毛輕柔無比,奴婢都能把它融入刺繡做得活靈活現,別說馬毛還是比較硬質的,奴婢一定會把它粘得跟真眉毛一樣!”
如琳這才放過了風兒道:“好吧,要是你粘得不好,就算我有了頭套,也得剃光你!”
“放心吧,二小姐,奴婢一定做得好。”
“嗯。”
聽了如琳這聲嗯,風兒才放下心來,不過有些奇怪晨兮怎麼知道她有粘毛絕技,這手絕活她可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過!
她哪知道晨兮兩世爲人,前世自然是瞭解她的。
如琳見晨兮帶來的兩人一個都用不了,不禁把主意轉到了自己的丫環身上,她看了眼成兒道:“成兒,把你的頭髮給本小姐,本小姐定有重賞。”
“小姐!”成兒大驚失色。
“怎麼?你不願意麼?”如琳陰狠的瞪着她。
成兒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哭求道:“不是奴婢不願意,實在是奴婢明年要成親了,這沒了頭髮可怎麼成親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