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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無邊無際的火,熊熊燃燒的火,轟轟烈烈的火,燒得整個將軍府紅了半邊天,院外是百姓們的驚呼聲,吵鬧聲,奔跑聲,院內是丫環奴僕們的驚恐,害怕,擔憂。
一桶桶的水,一羣羣的人爭先恐後的涌向了大廚房,可是這竈君神卻似發了威般,一桶桶的水澆上去彷彿隔靴子搔癢,根本於事無補,火依然燒着,燒得很旺很旺!
晨兮站在祖祠的院子裡,即使隔了好幾百米,依然擡頭就能看到遠處熊熊的烈火,甚至還能感覺到火的炎熱與無情。
她神情莫明,脣輕翕出淡淡的譏嘲,風吹而過,拂起她衣袂飄飄,髮絲飛舞,這一刻仿她彷彿不在人間…。
前世的火與這世的火就這麼重疊起來,心情卻是截然不同的,這一刻她是愉悅的,是歡樂的……
楊家,這只是開始,總有一天她要一把火把這個髒骯的地方燒得乾乾淨淨!
“小姐,小姐…。”春兒匆匆地跑了進來,又是激動又是害怕:“小姐,那火似乎有些收不住了,會不會燒到別處去?”
“燒唄,全燒光了纔好!”晨兮淡淡的看了眼火光涌動之處,漠然地轉身走向了祖祠。
“啊?”春兒微微一呆,看着晨兮慢慢隱入陰森森的祠堂,漸漸地與黑暗溶於一體,風中唯有她留下的一絲清香才證明她曾經在院中駐留。
她憑白的生出了些許的恐懼之感,這樣的晨兮彷彿地獄裡冒出來的魔鬼,似乎隨時要吞噬人的靈魂。
春兒呆了呆,咬了咬脣,心中對那陰冷的祠堂雖然有些害怕,終是敵不過對晨兮的忠心,走了進去。
進去後,她看到晨兮無聲無息地站在楊家祖宗的牌位之前,那瘦弱的身體彷彿紙片般的薄,似乎風一吹就要倒去,可是偏偏那嬌弱的身體裡似乎正發散出強大的力量,一種要將整個世界吞噬般的力量…。
“小姐…”春兒害怕的輕囁了聲。
晨兮的身形不動,腦中卻靈光一現,一直以來春兒都是表現的很忠心,也許她還該試試,試試春兒到底是真忠心還是…。
不能怪她,前世風兒,華兒的背叛讓她付出了生命的代價,這一世她必須小心翼翼。
她慢慢的回過頭,脣間竟然還掛着詭異的笑,襯着這樣的環境,這樣的氛圍,讓春兒唯一想到了就是晨兮被鬼附了身了,她更是全身發冷。
“小姐。你…沒。事。吧?”她顫抖着,身體卻不由自主地往門口移去…。
看着春兒往門口移動,晨兮的眼微冷,原來春兒在最危險的時候會放棄她…。
這一刻晨兮的心彷彿被尖針扎過一般,爲什麼她的身邊就沒有一個全心全意忠誠的人?
脣間綻開了一抹悲愴的笑,她不笑還好,只是這一笑春兒卻更害怕了,她猛得發出了淒厲的尖叫。
就在晨兮以爲她要奪門而出時,春兒卻猛得衝到了晨兮的身邊,拉起了晨兮就瘋了般往外跑去。
這是一陣風過,颳得樹影斑駁,驚起老鴰飛起,“呱呱”地叫了數聲。
春兒嚇得更是尖叫一聲,更是不要命般拉着晨兮往着火的方向跑…。
她只知道鬼是怕亮的,鬼是嚇陽氣的,鬼是怕火的,現在廚房的地方火最旺,男人最多陽氣最重,只要逃到廚房,她們就不怕了!
她們就這麼拼命的跑,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跑得筋疲力盡了,終於跑到了人聲鼎沸的地方,跑到了人來人往的地方,春兒才全身癱軟的跪坐在了地上。
剛喘了幾口,她忙看向了晨兮,手摸向了晨兮的臉,待摸到晨兮溫暖的小臉,看到晨兮也氣喘如牛,這才放心的笑了起來,拍了拍心口道:“還好,那東西沒纏上你,小姐你沒事吧?”
晨兮搖了搖頭,臉上卻作出不解之狀道:“你爲什麼要跑?”
春兒驚得看了下週圍,見四周還算熱鬧才餘悸未了道:“小姐你不知道麼?剛纔你被鬼迷住了,樣子好可怕,就象是要吃人般,幸虧咱們跑得快,否則估計咱們都得被鬼上了身!到時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了!”
晨兮笑道:“怎麼可能?那是祖祠哪來的鬼?”
見晨兮竟然不信,春兒急了:“怎麼就沒有鬼了?那祖祠裡一直陰森森的,別說是黑夜了,就算是白天走進去都感覺陰風慘慘的,小姐,您以後千萬不要再進去了,要是實在不得不進去,一定要帶着觀音菩薩的像進去,這樣鬼怪就難侵了!不行,明兒個奴婢就得給您求塊觀音像去。”
晨兮挑了挑眉道:“你不怕麼?”
“怕,怎麼不怕?奴婢都怕得要死了!要不是奴婢跑得快,估計這會就被鬼差抓去當點心了!”
晨兮眼一閃道:“你怕還拉着我?你不怕被我連累了麼?”
春兒聽了臉色一正道:“小姐這是說什麼話?您是奴婢的主子,奴婢怎麼能在危險的時候丟了您自己個逃命去的道理?”
“那要是我跑了,你卻被鬼抓去了怎麼辦?”
春兒臉上現出了害怕之色,語氣卻堅定道:“那也是奴婢的命,再說了,奴婢的命就是賤命,只要能救得小姐,就算奴婢被鬼吃了也算是奴婢的福份了。”
“傻丫頭。”晨兮感動的眨了眨眼輕道:“這世上本無鬼,鬼在人心中,所以不要怕什麼鬼,只要你行得正做得直,鬼還怕人呢!”
春兒一愣:“鬼怕人?”
“當然!”晨兮傲然一笑:“越是心中有鬼的人越是怕人!何況就算真有鬼又怎麼樣?真正可怕的永遠不是鬼而是人!人心纔是最可怕的鬼!”
“人心纔是最可怕的鬼?”春兒咀嚼了一會卻更迷糊了,她想了想不禁問道:“既然您不怕鬼,那您跟着奴婢跑什麼?”
“呵呵,不跑能滿頭大汗麼?不跑能讓老夫人,讓父親知道我也爲楊家而擔心受怕麼?快跑吧,春兒,咱們這就跑到芳園去,一會就有好戲看了。”
春兒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拉着晨兮又往芳園跑去。
待晨兮到了芳園,秦氏,林氏,楊大成,楊大立夫妻,楊大家夫妻,都坐在了芳園的大廳之中了,她算是最晚到達的了。不過祖祠離芳園最遠,所以別人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晨兮給所有的人都見過一圈禮後,就走到了林氏的身邊。林氏見晨兮滿頭大汗的樣子,頓時就心疼起來,拿着絲絹替晨兮抹着汗,埋怨道:“瞧你跑得滿頭大汗的,也不知道慢點,要是摔着可怎麼辦?”
晨兮搖頭道:“沒事,廚房的火撲了沒了?”
林氏嘆了口氣道:“撲是撲了,可是全燒沒了。”
這時秦氏滿臉怒色道:“查,一定要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誰這麼不當心竟然敢把大廚房給燒了!找出來一定要狠狠地打,打到他們以後不敢玩忽職守!”
晨兮暗笑,秦氏能不急麼?幾個時辰之前秦氏剛把管理廚房的權力騙到了手中,現在馬上大廚房就燒了個一乾二淨,這不是狠狠地打了秦氏的臉麼?她不氣瘋了纔怪呢!
文氏向來是會看秦氏臉色做事的人,她見秦氏這般憤怒,以爲秦氏是想借題發揮發作林氏,立刻不懷好意地對林氏道:“哎呀,我說大嫂啊,這是怎麼回事?這管家的權力剛到了你的手上怎麼就出了這麼檔子的事來?要我說啊,你要是管不了,不如讓咱們幾個妯娌一起幫你分擔了得了,省得你身體不好還得操這些心!”
林氏擡起頭看了眼秦氏,卻委曲的低下了頭。
秦氏心頭一跳,她不是沒想到過到時把這責任就推到林氏的身上,可是大廚房的管理權是昨兒個當着楊大成面林氏親自交給她的,楊大成是知道一清二楚的!她就算想推脫也無法推了,難道她還真舍了這張老臉去?讓楊大成笑話她?笑話她搶權時眉開眼笑,出了事就一推了之麼?
何況剛纔林氏那一眼中彼有深意,分明是要她出面相幫,要是她再不幫着林氏,萬一林氏一怒之下把這大廚房的事抖了出來,她在小輩面前不是顏面掃盡了麼?
這時她聽到文氏的話,就感覺是在諷刺挖苦她似的,她狠狠的瞪了眼文氏,心想這個兒媳平日裡倒是知情知趣的,怎麼今日看着這般的討厭?!
文氏心中正得意非凡,總算能打擊林氏了,哪還注意到秦氏的臉色?再說她也不會想到這大廚房是秦氏管轄的。
楊大立倒是看到秦氏的臉色不好,雖然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但他是個庶子一直是仰嫡母鼻息生存的,自然很懂得知眉知眼,於是偷偷地拉了拉文氏,文氏好不易逮着機會埋汰林氏,哪肯善罷甘休,回頭瞪了眼他,一甩袖又神氣活現道:“唉,有些人啊就是不知道自己是吃幾兩乾飯的,沒有這金鋼鑽偏要攬這瓷器活!這下好了,燒了大廚房,我們明天是吃什麼呢?這幾百口人的大家子!唉,還好只是燒了大廚房,要是哪天燒了…。”
她正說得得意忘形,秦氏忍無可忍怒道:“文氏,你不說話沒有人當你是啞巴!你也是大家閨秀出身怎麼這嘴這麼碎?一點沒有涵養!”
文氏聽了頓時呆在那裡,她怎麼也沒想到她一心一意幫着秦氏,卻換來秦氏這般的重言重語!她又是尷尬又是委曲地看着秦氏。
哪知道平日期裡疼她的秦氏根本不看她,板着臉對楊大立道:“你也是的,平日裡只知道提籠架鳥的,關鍵時候就讓你媳婦在這裡大放蹶詞!”
楊大立連忙小聲小氣道:“是,是,是兒子的錯!”
“哼!”秦氏見楊大立小意聽話的樣子,心中的氣稍微少了些,待轉過身看到林氏還是十分委曲的樣子,心中暗歎了口氣,唉,這算什麼?羊肉沒吃着卻惹了一身羊騷味,還得對着林氏陪起了小心!一時間她又是堵心又是懊惱。
可是心裡不順歸心裡不順,她還得安撫好了林氏,於是陪着笑臉道:“兒媳婦,文氏的話你也不要放在心上,我們都知道這事不賴你,你纔剛接手還沒見過管事的,怎麼就能把帳算在你的頭上呢?你放心,一切有我,不要過於擔心了。”
她這話看着是安慰林氏,其實也是說給楊大成聽的,是爲她自己開脫來着。
楊大成如何不知道她的意思呢?本來出了這事追究主子的責任有什麼用?而是要追究失火原因,追究肇事者的責任纔是正理!
他懶得這宅裡的明爭暗鬥,也就睜一眼閉一眼了,只是喝着茶當沒聽見。
林氏卻誠惶誠恐道:“雖然這事來得突然,可是我卻心裡很不安,當務之急還是得把那個話肇事者給找出來纔是。”
秦氏笑道:“誰說不是呢!我這也是擔心你身體不好又擔驚受怕的,所以安安你的心,既然你能這麼想,我就放心了。”
李氏的眼一閃,先是看看秦氏又是看看林氏,心裡漸漸有些明白了,眼鄙夷地掃過了秦氏脣微微撇了撇。
她說怎麼回事呢!按說這大廚房燒了秦氏應該第一個拿林氏開刀的,沒想到卻幫着林氏說起了好話,所謂反常即妖!這裡面沒有貓膩都不可能!
待看到文氏捱了罵,秦氏與林氏之間的互動,讓她更是明白了其中的原委,沒想到秦氏這麼不要臉,竟然跟兒媳搶掌家權,可是偏偏是個沒福份的,這才搶來就出了這麼個大事,哼,看她還有臉搶掌家權麼!
不過,秦氏的做法倒是提醒了她,也許…。
當下她也笑道附合道:“是啊,說來這事也怪不到大嫂,大嫂總共才接手不到幾個時辰,就發生了這樣的事,依我看啊,這分明是有人不服大嫂掌家,給大嫂添堵呢!咱們一定得把這人揪出來,問問她到底是按的什麼心呢!”
秦氏臉一沉,李氏所說的她自然也想到了,這不服林氏的人會是誰?還不就是二姨娘了!
這一刻她恨死了二姨娘,這個眼皮子淺的二姨娘,不過是掌家權被奪了就馬上沉不住氣了,出了這麼個下策,這逮誰都猜得到是二姨娘下的手啊,真是個笨蛋!
關鍵是下手就下手了,挑什麼地方下手不好?偏偏挑了個她剛接手的大廚房,這不是狠狠地打了她的嘴麼?現在好了,就算是一會找到了原因,可是她卻再也沒有臉問林氏要掌權了!
這一刻她恨死了二姨娘!
可是恨歸恨,二姨娘畢竟是秦家的女兒,該幫的還是要幫的,於是她不愉道:“也不能這麼說,什麼事都有個巧字,這天乾物燥的,起個火也是人之常情,只是正好碰上你大嫂剛接手而已,咱們也不能因爲這般的巧合冤枉了人是不是?”
李氏笑了笑道:“老夫人說的極是。這是我失言了。”
秦氏的臉色才稍微好些,嘴上卻不饒人道:“也不能全怪你,你這麼想也是人之常情。只是以後你得注意了,看事情都得站在一個高度去看,莫要信口開河了讓人笑話了去。”
李氏臉上一僵,神情卻更謙遜了:“老夫人教訓的是,我一定會好好琢磨。”
“嗯。”秦氏點了點頭,眼逼視着林氏道:“林氏,你怎麼看這事?”
林氏擡起怯懦的眼輕道:“老夫人說的都是金玉良言,是我們小輩該好好揣摩的。”
言下之意就是認爲秦氏說的對了。
秦氏這才滿意地讚道:“平日裡看你不言不語的,關鍵時候還就你是個懂事的,成兒讓你掌家果然沒錯。”
李氏與文氏對望了一眼,心中冷笑:當然不錯了,全聽你的自然就是個好的。這不是傀儡麼?
楊大成皺了皺眉道:“好了,現在火也滅了,把那廚房的所有人都叫上來,我要好好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來事,怎麼無端端的就起了火呢!”
晨兮神情一冷,沒想到這時候父親還幫着二姨娘,這種明擺着的事,還要替二姨娘找替罪羊,只是這罪是誰都能替得起的麼?
想到…。
她不禁冷笑了起來,今日之事就算父親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也不可能了,一個欺君之罪沒有人能受得起的!
不一會,一羣僕人魚貫而入,一個個神情緊張,各人更有各人的心思,一羣人齊刷刷地跪在了地上。
楊大成看了眼林氏道:“你來問吧。”
林氏有些緊張的看了眼晨兮,晨兮握緊了林氏的手,林氏心下稍定,她挺了挺身子,清冷的眼掃過了衆僕人,聲音輕卻清晰道:“起來吧。”
衆僕人面面相覷紛紛看向了楊大成,楊大成只作未見慢吞吞的喝了口茶。
林氏見狀冷笑道:“怎麼?是我的話沒有用呢,還是你們眼裡沒有我這個主母?”
林氏知道今天是她第一次以當家主母的身份出現在這些奴僕的面前,這些人既然敢燒廚房來給她下馬威,說明眼裡就沒有她,可是她知道要想在楊府站住腳根,今天就是一個契機!
機會與風險是同在的!如果她今天不能制服他們,那麼從此她就不要想有說話的權力!所以爲了她自己,爲了晨兮,也爲了旭兮,她今天哪怕是開了殺戒也在所不惜!
楊大成突然對林氏道:“夫人,今日之事查清後,這些僕人你要看着不上眼的換了發賣了都依着你的意思辦。”
衆僕人聽了頓時大驚,聽將軍這口氣,分明是給夫人撐腰了!
當下一個個嚇得面如土色,哪還敢不聽林氏的吩咐,一個個如蠟燭般站了起來。
林氏吁了一口氣,還好,楊大成這次很給她面子,竟然在這麼多人的面前支持她,讓她更有了信心了。
晨兮手握了握林氏,心裡卻知道:不是父親良心發現,而是父親現在更想要利用母親來攀上林家的潑天富貴!
見所有的僕人都站了起來了,林氏卻不說話了,只是接過琥珀遞過來的茶,漫不經心地喝着,眼卻掃向了一干低着頭的奴僕。
沉默,死般的寂靜,頓時一屋子的主子都彷彿老僧入定般,一個個只是喝着茶,沒有一點的聲息,低着頭的僕人們要不是聽到偶爾發出的茶盞聲,差點以爲這大廳裡空無一人呢!
可是就是這樣的寂靜,讓他們感覺到了害怕,這太平靜了,平靜的讓人恐懼,這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奏麼?
足足一柱香的時間,林氏依然漫不經心的抿着茶,身體挺得筆直,一雙看似溫潤的眼偶爾掃過那些有些不安的僕人。
大廚房的管事嬤嬤白嬤嬤不禁有些心驚了,她一直以爲林氏是個軟弱可欺的,不然也不會被二姨娘壓了這麼多年,可是沒想到只這一下讓她重新認識了林氏,這靜的人比會叫會跳的人更可怕啊!
因爲越是安靜的人,越是不動聲色的人,越是讓下面的人看不出她所想的,捉摸不透她的心思!就如林氏,這麼不聲不響不怒不笑,就如平靜無波的大海,讓人根本無法看到深海中的兇險!
白嬤嬤看了眼氣定神閒的林氏,又看了眼不怒自威的楊大成,心下慢慢明白了一些事,這些日子二姨娘吃盡了虧,連腿了瘸了,聽說臉也要破相了,看來二姨娘的時代就要過去了。
這林氏怎麼說也是嫡妻,又生了嫡子與嫡女,看大小姐人雖小卻也是個沉靜厲害的主,看來這楊府是要變天了,她可不能在一顆樹上吊死纔是,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她是良禽就得擇木而棲。
心下拿定主意後,突然她走到了林氏的面前,撲通一下跪了下來:“奴婢有罪,奴婢有罪。”
她這麼一跪,頓時一干僕人也撲通撲通的跪了下來,他們倒不是真是看好了林氏,只是看白嬤嬤這麼做了,想着跟着頭做沒壞處,再加上主子鬥是主子的事,他們只管哪邊強就往哪邊倒。
就算其中有幾個是二姨娘的心腹,也不敢鶴立雞羣頂風作案,所以一窩蜂的全都跪成了一片。
他們本以爲這下林氏要開口說話了,他們想不怕你說話,就怕你不說話,只要你林氏開了口,我們自然就能惦出來你有幾斤幾兩來了。
誰知道他們跪是跪了,可是林氏卻依然不說一句話,彷彿沒看見般依然慢條斯理的喝着茶。
晨兮的脣間勾起了笑:母親果然沒有白讀這麼多的書,攻人先攻心,這點母親做得極好!要想打敗一個人,打敗他的身體是下下策,從裡到外的打敗是中中策,而打敗他的精神纔是上上策!母親就是從精神上讓這些僕人產生壓迫感,從而慢慢地崩潰。
果然這些僕人的頭更低了,這次的下跪跟剛纔是截然不同的,這次的下跪明顯更敬業些了。
林氏這才問道“:你們都有罪麼?”
衆人身體一抖,白嬤嬤臉色一白道:“是奴婢有罪。”
“你是…。”
“奴婢是大廚房的管事嬤嬤白嬤嬤。”
“噢管事嬤嬤,這大廚房燒了的事你確是難咎其職。”
白嬤嬤臉更白了,她張了張口正要說話時,林氏道:“這火燒廚房的事先慢說,你把廚房的帳先拿來我看看。”
衆僕心裡一驚,沒想到這個林氏不按常理出牌,這燒了大廚房的大事不急着找原因,卻要看起帳冊來了?
不過就是林氏這般看似毫無章法卻更讓他們心驚膽戰,知道這個主母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於是一個老嬤嬤戰戰兢兢的道:“回夫人,帳冊都燒了,拿不出來了。”
“拿不出來了?”林氏的聲音更輕了,輕得有些飄渺,彷彿是軟弱的,讓那老嬤嬤甚至產生了一絲的僥倖,她眼底劃過一道狡猾道:“是的,全燒了。”
林氏漫潤的眼掃過了她,突然笑了起來,問道:“你是不是認爲沒有了帳本我就拿你們沒有辦法了?”
“奴婢不敢。”那老嬤嬤嘴裡說着不敢,聲音卻有些理直氣壯了。
“好,很好,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常嬤嬤,是廚房的二管事。”常嬤嬤說到自己的名字時語有榮焉的直了直身子。
“嗯,不錯。”林氏點了點頭,突然道:“來人,將這個常嬤嬤拉下去打一百大棍,打到她把帳冊拿出來爲止!”
常嬤嬤嚇得魂飛魄散,這一百大棍打下去還有命麼?
她脫口而出道:“夫人,您不能打奴婢!”
“笑話,難道我一個當家的主母打一個奴婢都打不得了麼?將軍就在這裡,我倒要問問將軍我還是不是當家的主母了!”
楊大成聽了怒道:“還不把這個刁奴拉下去狠狠的揍?”
頓時一羣僕人擁上來拖着常嬤嬤就往下去。
常嬤嬤見來真的,鬼哭狼嚎道:“夫人饒命啊,夫人饒命啊,那帳冊真的燒了,就算是打死了老奴也拿不出來啊。”
林氏巍然不動,顧自抿了口茶,對晨兮笑道:“這茶不錯,是明前茶。”
晨兮笑道:“母親不愧愛茶之人,這茶到口中就品出了時節來了。”
林氏笑了笑。
這時門口傳來二姨娘氣急敗壞的叫聲:“你們都給我住手,誰敢打常嬤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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