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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立齊深吸了一口氣,好不容易將煩躁的情緒給平復了下來。

說實話,他不是不知道眼前這一位是王爺,而且今日若不是他及時趕到,恐怕他和柳氏根本護不住錦繡,可是,一想到先前晏淮所做的事情,他心裡想起來便如鯁在喉,讓他無法給這個人好臉。

而這會兒,他前邊的事情還未理清楚,轉頭晏淮又成了他的女婿,錦繡的未婚夫,反轉太突然,他的心裡還沒有回過神來。

晏淮夜探錦繡香閨的事情,實在有桲他這麼多年來受到的觀念與教育,偏生這人表現的不引以爲恥,反引以爲傲的樣子,如今又打蛇上棍,若無其事的來攀關係。

一下子便將夏立齊方纔的那點子感激,都給折騰的無影無蹤。

他深吸了一口氣,看着晏淮一臉嚴肅道:“王爺,您雖與錦繡有了親事,可在錦繡還未出嫁之前,您還是迴避……”

“胡說什麼呢!”

夏立齊的話還未說完,柳氏卻突然出聲打斷了他所言,她轉頭笑着看向了晏淮,溫聲出口道:“燕親王……”

“伯母喚我阿淮便是,都是自家人,千萬不要客氣。”

晏淮能夠感受得到未來丈母孃這邊好說話許多,他連忙笑眯眯的拉近了關係。

柳氏雖然也被晏淮那句“阿淮”的稱呼雷了一下,但她對於晏淮的態度還是十分滿意,晏淮能夠對待她和夏立齊都這般和和氣氣,這也說明他對錦繡是真的很重視。原本想到自己女兒要嫁入皇家的忐忑,也終於平息了一些。

她臉上帶着柔和的笑容,上下打量着晏淮。

晏淮長得自是極好,不然也不會在當年進京之時,便僅憑着相貌,成了四位王爺裡最受歡迎的一位,並且一躍成爲京中炙手可熱的如意郎君人選。

而柳氏對於自己女兒錦繡的相貌也很滿意,她左右看了一下,只覺得郎才女貌,天生一對,心中也是越看越歡喜。

她又轉頭看了一眼面色仍有幾分不豫的夏立齊,心中輕輕的嘆了一口氣,真是一個牛脾氣,和晏淮對着幹,對他、對錦繡、對他們全家有什麼好處。

柳氏這般想着,笑眯眯的開口道:“阿淮,家裡現在正是亂糟糟的,不過你說的也對,咱們都是自己人了,也不需要避諱,要不,你到屋裡去幫忙瞧瞧有哪些地方需要收拾的,我和錦繡他爹,就在門口先收拾了。”

說完這話,柳氏又仿若無意的開口說了一句:“錦繡,你也到裡屋去,外邊亂糟糟的,免得衝撞了!”

“這怎麼……”

夏立齊聞言,立刻不幹了,連聲出口反對。

但話還沒說完,卻被柳氏掐住了胳膊,柳氏臉上笑眯眯,嘴裡卻是威脅道:“怎麼,我安排的不好嗎?”

夏立齊不情不願息了聲,而晏淮在邊上瞧着,簡直便是大開眼界,他強忍着笑意,連連應和:“是,伯母,我這就去屋裡瞧瞧。”

方纔一羣人連屋裡都沒有進去過,何來屋裡有什麼地方會需要收拾,柳氏這話,顯而易見是要給他和錦繡創造相處的機會。

這未來丈母孃,實在是太給力了。

晏淮立刻露出了感激的笑容,一臉激動的看着柳氏,柳氏瞧着,心中也是十分滿意未來女婿這感恩的態度。

錦繡看了一眼自己老爹這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又看了一眼柳氏縱容的模樣以及晏淮期待的神情,想了想,少數服從多數,她就不照顧自己老爹的情緒了。她默不作聲跟在了晏淮身後,慢慢的回到了屋裡,一走進裡屋,她這還沒有站定,晏淮卻是一把伸手緊緊的將她抱進了懷裡。

錦繡下意識看向四周圍,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周圍早就沒了人。

她倒也乖巧的任由晏淮抱着,還伸手拍了拍晏淮的肩膀,一副慰問的樣子。

晏淮看着錦繡這番動作,也配合的彎了彎腰,嘴裡竟然難得帶了一絲撒嬌的語氣:“這段時間,可把我累壞了!”

“……是嗎?”

錦繡雖然心中無語,但還是做出了一副包容的模樣來配合着晏淮撒嬌。

晏淮卻是緊緊抱着錦繡喟嘆了一聲,方纔鬆開手,看着錦繡輕聲道:“如今,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和你見面了,只可惜,你長得實在太慢,不然我現在就可以將你娶回家裡去。”

“……”

其實也不算是光明正大見面,像夏立齊那般堅持的,纔是正理,這未婚夫妻,在成婚之前其實也不該見面的,只是柳氏有意放了水罷了。

錦繡擡頭看見晏淮一副小可憐的樣子,忍住了笑,卻又是拍了拍晏淮的肩膀,一臉認真道:“誰讓你這麼老呢!”

“……”

這一回,卻是晏淮被錦繡噎了一下,他面上神色十分委屈,頗有一些期期艾艾,在他那張臉上出現這樣違和的神情,實在是有些好笑,而錦繡也是忍俊不禁,笑了起來。

晏淮卻是滿臉的不滿與委屈,語氣頗有些試探:“我真的很老嗎?”

“……還好。”

錦繡決定不逗他了,伸手拍了拍他那張俊美的臉蛋,語氣笑嘻嘻道:“挺好挺好,我挺喜歡。”

說這話的時候,她倒是難得的一點都不羞澀,而晏淮也不羞澀,他也笑了起來,牽着錦繡的手,笑眯眯道:“那是,不過你爹還是看我不順眼!”

晏淮理直氣壯的告狀。

錦繡則是一挑眉笑了:“誰讓你先前大半夜的跑我屋裡來,活該啊!”

看着聽了她的話,又一副焉吧了模樣的晏淮,錦繡倒是不忍心了,輕聲安慰了一句:“我娘不是蠻喜歡你的,慢慢來嗎!”

“這倒是!”

晏淮頓時自豪的挺起了胸膛,倒不是他自誇,他這樣的好女婿,那是打着燈籠都找不到,能不喜歡嗎,而且都說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喜歡,日後柳氏一定會更加滿意與喜歡他。

晏淮想到夏立齊待他冷淡而且還有幾分嫌棄的態度,這會兒心裡一點都不在意了,反正他是瞧出來了,錦繡家裡,真正做主的人是柳氏。夏立齊的意見,當然還是重要的,可有一個對他滿意的丈母孃在,日後想光明正大見到錦繡,也不是那麼困難了!

錦繡也笑眯眯道:“我家小事,都由我娘決定,而決定是大事還是小事的人,還是我娘。”

“噗嗤……”

晏淮被錦繡繪聲繪色的描述給逗樂了,他也是笑眯眯的湊到了錦繡耳邊,輕聲道:“以後我也都聽你的。”

晏淮舉止親密,滿口甜言蜜語。

也讓剛和柳氏從門外回來、被勸說的好不容易勉爲其難接受了晏淮的夏立齊,看的血液全往腦袋上涌去,若非柳氏伸手緊緊拉住了夏立齊,夏立齊直接論起擺在桌面上的花瓶就要往晏淮腦袋上砸。

這登徒子!

晏淮雖然戀戀不捨,可到底知曉今日自己已經佔了便宜,若是還想厚臉皮留着,指不定得不償失,破壞了好不容易在柳氏心目中留下的好印象。

所以他一副風度翩翩、彬彬有禮的告了別。

一等着晏淮離開,夏立齊便忍不住衝着柳氏開口道:“你還說讓我對他態度好點,也不瞧瞧他做的什麼事情!”

“……”

柳氏瞧着夏立齊一副看待晏淮怒不可遏的樣子,心中嘆了一口氣,只涼涼的開口說了一句:“阿淮又不是做了什麼罪無可赦的事情,這小年輕嘛,總歸是容易衝動,這恰恰也證明了他對咱們家錦繡是真的喜歡啊!而且先前謝文清偶爾見見錦繡,也沒見你這麼大的反應,你這不是厚此薄彼嗎?”

夏立齊看向柳氏的目光,滿是無語,一副簡直不敢相信這話會是從柳氏的嘴裡說出來。

“我厚此薄彼,你也不瞧瞧他這做的都是什麼事情,他對錦繡動手動腳,就是不對。”

夏立齊說完這話,又是仔細的看向了錦繡,出聲道:“乖女兒,快告訴爹爹,他還有沒有佔你其他便宜?”

“爹!”

錦繡又羞又惱,嬌羞的瞪了一眼夏立齊,躲到了柳氏身後。

柳氏也無奈的看了一眼夏立齊,拍了一下他開口道:“你這都說的什麼話啊!有你這麼直接問女兒的嗎!”

柳氏看向了躲在她身後的錦繡,笑着開口道:“你去蘭姨太太院子裡,只怕今天的事情,把她嚇得厲害,好好安慰安慰她。”

錦繡聽得出,柳氏說這話,是想要支開她對夏立齊說什麼,也隱隱能夠猜得出柳氏可能會說什麼,對她可能還是好事兒,所以她笑着點了點頭。

等到錦繡離開後,柳氏倒是沒有耽誤時間,直截了當開口道:“我要和你說兩件事情。”

“什麼?”

夏立齊瞧着柳氏嚴肅的樣子,倒也認真了起來。

“第一件事情,咱們家得好好考慮一下和府上的關係,說實話,我真想立刻便搬離了這府裡,便是什麼都不分也是無所謂,平時小打小鬧也便算了,可一想到,他們竟然會這麼心黑來害錦繡,我便忍受不了。”

“我想辦法……”

夏立齊雖然有些無奈,卻還是認真的說了。

而柳氏這會兒搖了搖頭,輕聲道:“行了,這事兒咱們家也沒有做錯,若是真的在此時鬧着要分家,估計指指點點都往咱們家來了,對你仕途影響也不好。”

父母都健在,斷然是沒有分家一說的,若是他們家強行要分家,等於是將勇誠伯府內部的矛盾捅在了外邊,不管勇誠伯府裡的其他人對他們家做的有多過分,但你將家醜捅在外邊,總歸是你的錯。

不管是夏立齊在官場上的仕途、還是世家間的往來,都可能受到影響。

“我今日和你這麼說,並不是說想讓你去鬧分家,只是,這一回的事情,決計不能夠就這麼輕輕放下,不然還真當咱們家是好欺負的,誰都敢來算計了!”

柳氏面色十分不悅。

這件事情,不管是衝在最前邊的大房、還是躲在背後的三房,亦或者是,從頭至尾,只是吩咐了大房三房這般行爲的太夫人,柳氏都覺得,絕對不能夠這麼輕輕鬆鬆便放過了。

說來先時晏浩沒看上夏錦瀾,她還真是挺失望的。莫說她這個做伯孃的心黑,而是夏錦瀾那丫頭,自己骨子裡便是壞透了,

柳氏一想到之前,夏錦瀾明明看着錦繡被拐,卻選擇看之任之,心裡便氣的要死。

但那會兒,這件事情也沒有什麼證據,真鬧騰起來,指不定還會被夏錦瀾反咬一口。二來,那個時候夏錦瀾年紀也小,將這件事情捅出來,估計也沒有人會相信夏錦瀾這麼小的孩子,心便這麼黑。

所以這件事情,柳氏也一直只是壓在心底,但壓在心底,並不意味着已經忘記了,今日夏錦瀾幸災樂禍看着錦繡這般,她也不介意將夏錦瀾扯下水。

想想先時夏錦瀾那張扭曲了的臉,柳氏只覺得一陣暢快。

可先且不論夏錦瀾所受到的懲罰夠不夠,單單隻有夏錦瀾一個人受到懲罰,她忍不住心有不甘。

夏立齊也慎重的點了點頭,但想要對付其他兩房,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情,所以柳氏立刻又說起了第二件事情。

“第二件事情,便是你對燕親王的態度,好好改改。”

柳氏說到這件事情,心裡有一些無奈,其實她也不是很喜歡燕親王對於錦繡這逾越的舉止,但想想對方的身份以及對他們家、對錦繡的恩情,更何況,日後錦繡也會嫁給燕親王,到底是太高嫁了,錦繡日後究竟過得如何,只能靠她自己和燕親王對她的態度,家裡不拖累已經算不錯了,幫忙,那是不必想了。

所以他們家如今是萬萬不能夠拖累錦繡。

晏淮如今瞧着彷彿是不在意他們一家對他的態度,可到底是天之驕子,誰知道他會忍多久,日後又會不會想起,舊賬重算,全算在了錦繡的身上。

夏立齊心裡其實也不是不知道這一點,可是,到底是自小接受到的觀念與教育,讓他實在有些難以接受,他有些臭脾氣的開口道:“日後我會把他當王爺敬着。”

柳氏聽了,尤是不滿,只冷聲道:“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女兒重要,還是你心裡那道坎重要!”

這邊柳氏和夏立齊二人在細細商量着事兒,另一邊,太夫人的屋子裡,也是靜默一片。

勇誠伯來過一趟,見太夫人暈着,二話不說,便擡腳走人,攔都攔不住,當然這會兒也沒有人去攔他。

除了找了府裡的大夫來看太夫人之外,她們這會兒可是熱鬧的很。

又是擔心着怕二房報復,又是狗咬狗的針鋒相對,太夫人醒來的時候,便見到滿屋子亂糟糟的樣子。

她這次受到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大的讓她現在都沒有恢復過來,可是她還是強撐着站了起來,看着站在屋子裡的那些人,她嘶啞着嗓音開口道:“都給我閉嘴!”

“娘……”

“祖母……”

七嘴八舌的叫聲,此起彼伏。

而太夫人卻是咬牙撐着一口氣,開口道:“這段時日,你們老老實實都呆在自己房間裡,不要再做出什麼事情來。”

她的目光掃過大房和三房衆人,此時此刻,她也沒有和他們算賬的想法,今日之事,莫說是這兩房沒有想到,便是她自己,這會兒還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夏錦繡那丫頭,竟然會成爲燕親王妃。

原本的毒計,可謂是天衣無縫,若非出現晏淮這這一變數,只怕錦繡這會兒,早已經老老實實呆在恭親王府,如今他們又怎麼會擔驚受怕。

幸好,到底她是長輩,只要夏立齊想要他的仕途,便註定了他不能對她做什麼,對勇誠伯府裡的其他人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