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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這一次,卻是太夫人想錯了,她自以爲這一回,又可以像以往那些小事一般,將此事高高擡起,輕輕放下。卻沒有料到,二房雖然不聲不響,可是府裡,甚至她的孃家安國公府接連出了事。

大房夏立忠的官位自是不必多想了,誰料到,偷偷摻合着府外與人一道兒做着生意的安氏,合夥人突然跑掉了,捲走了安氏大筆的銀錢,雖都說人無事便可,但對於大房這般十分注重得失,將銀錢看的比命還要重要的人家,這事兒的打擊,絕對不小。生生讓安氏也病了一場。

雪上加霜的是,夏立忠一直以來,都拿着大筆的銀錢上下打點着關係,也企圖用這種方式重返官場,這事兒也沒什麼不對。畢竟也有很多人都是這麼做的。

偏生誰料到……夏立忠賄賂的主兒竟會東窗事發,上邊嚴查了此事,並且將涉案人員全部都抓進了大牢裡,幸虧夏立忠只是用了銀錢賄賂,罪行不算嚴重,但等到府裡使了銀子將人接出後,夏立忠也差不多脫了一層皮。

大房接二連三受到諸多打擊,但三房這會兒也沒有功夫幸災樂禍,只因他們自家事情,也已經讓他們自己應接不暇了。

被罷官後,夏立平倒是沒有像夏立忠一般,一門心思想要重返官場,他反倒是偷偷做起了生意,而且做得還有聲有色。從南邊進了木材到京中來賣,轉手便是翻兩番的利潤,讓他做得不亦樂乎。

一時之間,三房的腰包也鼓得很快,從三房不斷納進門的小妾與夏錦瀾隔三差五便打首飾做衣裳便可見一斑。

這瞧着倒是欣欣向榮,一切朝好的方向發展了,誰知道,夏立平先時給賣出的一批木材出了大問題,因着裡邊參雜着被蟲蛀了的陳年木,而那戶人家,也拿着這陳年木造了房子,用了那陳年木做支柱的房子塌了半邊頭,恰好砸傷了那家老夫人,苦主一怒之下,將販木給他的夏立平告上了官府。

雖說勇誠伯府只能夠算是沒落的世家,可到底還是爵位在身,又列數世家行列,不至於讓人隨隨便便就可以告倒,但夏立平運氣不濟,苦主一家也並不是普通人家,不僅僅也有爵位在身,甚至那位老夫人的兒子,還在朝上爲官。

對方一點都不差錢,這事兒,絕對不是賠了錢就能算了的事情,對方的意思,是非讓夏立平去坐牢了纔算。

王氏急的不行,求了太夫人又去求勇誠伯,最後還求到了二房這邊來。

夏立平和柳氏自然關了門未做理會,任由王氏在他們大門口苦求的不行,最後王氏還是回了孃家,又讓太夫人做了面子,才求得安國公府使力找了苦主賠了大筆的銀子纔算私了,這麼一大筆的銀子,三房便是這些年來收益頗多,一時之間也難以湊手,而勇誠伯府,莫說是大房鬧着不讓從公中出,便是勇誠伯與太夫人也不樂意。

這夏立平生意做得偷偷摸摸,好處全往自己小家中攬,沒道理風險得讓大家來擔。

王氏沒辦法,將家中所有能動用的銀錢動動用了個乾淨,又當了不少的首飾,還賣了夏立忠好幾個年輕嬌嫩的小妾,這纔將銀錢湊足把這事兒夏立平贖了出來。

大房三房接連出事,出事的事情又恰好是在前不久他們剛剛算計了二房的後,太夫人也不是沒懷疑過是不是二房動的手,可一來這事兒的確是大房三房自己做的孽,二來也覺得,夏立齊應該是沒這麼大的本事,畢竟夏立齊也只是個戶部四品侍郎,還沒有這麼大的能量能夠使喚的動京中各路官員。

當然,這事兒也不僅僅是夏立齊動了手,夏立齊的確是起了個頭,他也知道自己的本事,估計只能夠給大房三房添點堵,是晏淮爲了討好老丈人一家,也在其中推波助瀾了

當然晏淮此次還真是投其所好,至少夏立齊在察覺到晏淮在其中推波助瀾了後,看他的臉色的確是好了許多,甚至偶爾柳氏有意無意的偷偷讓晏淮與錦繡見面的時候,夏立齊的反應也不至於那般大了。

晏淮見此,乾脆一不做二不休,讓人翻出了安國公府幾樁舊事,把安國公府擾的也是紛紛揚揚。

安國公府自然能夠感覺得到其中的不對勁,像他們這樣的人家,誰家沒有點不能外道的事情,他們家也一貫謹小慎微,沒道理麻煩會從天而降。

而等到錦繡與燕親王定親的事情傳來,並且他們家還影影綽綽打聽到了太夫人當初對二房的作爲後,安國公府頓時明白了過來。

搞了半天,卻是太夫人惹來的禍,也因爲這個,氣的安國公差點沒和這個妹妹斷絕往來,最後還是太夫人放低了姿態,再三親自上門致歉,纔沒讓安國公氣的沒認這個妹妹。

經此之後,勇誠伯府上上下下,總算是真的安分了下來。

而晏淮憑此事,徹底收服了丈母孃,也讓老丈人對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晏淮對此,喜不勝收,總算是可以光明正大以準女婿的身份上門了,而晏淮在獲得了批准後,隔三差五,便往勇誠伯府跑去,每回過去,手上都不是空着,給錦繡準備的禮物,給柳氏準備的禮物,甚至連蘭姨太太和陳儀也都沒少收晏淮備下的禮物。

這貴不貴重是一方面,但大家更看重的,自然是他的這片心意。

晏淮態度殷勤諂媚的,比當年的謝文清尤甚,當然這點上,也不得不說,晏淮的身份更佔優勢,便是晏淮做的不如謝文清,恐怕錦繡家裡也一樣會覺得晏淮好,更何況,晏淮做的,還比謝文清更好。

這不是說錦繡家人趨炎附勢,而是不能免俗。

晏淮王爺的身份,其實本來該是錦繡一家去討好了纔是,畢竟錦繡若是嫁給晏淮,那是嫁入皇家,日後不論好壞,孃家都不可能出面做什麼,錦繡家裡又是疼愛孩子的,其實心裡早已經做好了要將這位王爺女婿供起來的準備。誰料到,如今反倒是女婿主動過來討好。

一時之間,晏淮與錦繡一家,相處的其樂融融,關係也越加的融洽了。

隨着上邊下旨給錦繡和晏淮訂了親的消息傳出後,自是滿京城的目光都放在了勇誠伯府裡,而這目光,都十分微妙。幸災樂禍的有之,傷心欲絕的也有……

而消息傳回到謝家的時候,謝修聽罷消息,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讓謝老夫人送了一份賀禮上門。

而謝文清在藍鶯兒的院子裡,聽到這個消息後,整個人神色都給魔怔住了。嚇得藍鶯兒連連喚了好多聲,方纔讓謝文清清醒了過來。

但謝文清的神色還有一些呆呆,彷彿如夢如醉一般,嘴裡輕飄飄的說着:“錦繡和晏淮定親了?是你在做夢,還是我在做夢?”

謝文清的語氣裡帶着疑問,可是他的神色太不對勁了,說像是受了重大的打擊,也不是很像,反倒是有幾分好似聽到了一個笑話的感覺。

藍鶯兒瞧見謝文清這副樣子,心中忐忑,卻還是輕聲道:“少爺,都是鶯兒不好,是鶯兒害的你和錦繡小姐沒了親事。”

謝文清聞言,轉頭看了一眼藍鶯兒,臉上卻又露出了一個很奇怪的神色,他柔聲輕輕道:“這怎麼可以怪你了,我知道,鶯兒你也不是故意的,對嗎?”

謝文清說的雲淡風輕,可是他緊緊抓着藍鶯兒的手,卻並不是這麼一回事情。

藍鶯兒吃痛倒吸了一口涼氣,臉上卻是強忍着依然露出了笑容,對謝文清輕聲笑道:“是。少爺您別太傷心了!”

“不,我不傷心,離錦繡及笄,二人成婚,還有好長一段時間,這燕親王克妻的事情,可是滿京城人人皆知。”

謝文清臉上露出了一個怪異的笑容,無端端的讓藍鶯兒看了心生寒顫。

“少爺……”

藍鶯兒輕聲叫着,不過還未等她說出什麼話來,謝文清卻又彷彿是恢復了正常,臉上露出了溫和的笑容,開口問了藍鶯兒:“思賢去哪兒了?”

“思賢睡着了,我讓奶孃抱下去到屋裡睡去了。”

藍鶯兒輕聲笑着,又假意問道:“我讓奶孃將孩子抱來。”

“不用了,讓孩子好好睡着便是了!”

謝文清笑容溫和,從榻上站了起來,又對藍鶯兒笑道:“晚上我再過來看你和思賢。”

“好。”

藍鶯兒見此,也連忙站了起來,送謝文清出了門。

藍鶯兒身邊的丫鬟瞧見謝文清離開後,走到了藍鶯兒身邊,對藍鶯兒輕聲問答:“姨娘,是不是要把小少爺抱過來。”

“好。”

藍鶯兒點了點頭,其實哪裡是思賢睡下了,分明便是藍鶯兒見謝文清來了,特地讓底下人抱了思賢下去。藍鶯兒其實不願意讓自己的兒子和謝文清過多的相處,也唯恐謝文清那天父愛大發,要把謝思賢抱去親自教導。

先且不論謝文清如今的狀態,會把謝思賢教導成什麼樣子,便是謝文清能將孩子教導的很好,藍鶯兒也不願意讓謝文清來教導,畢竟,謝思賢將來真正的前途,並不在謝文清這個做父親的身上,而是在燕親王身上。

她想了想,又對丫鬟開口道:“準備筆墨,我要給燕親王寫一封信。”

謝文清從藍鶯兒處離開後,卻是朝着書房的方向走了回去,不過他的運氣並不好,在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衛靈兒。

衛靈兒帶着丫鬟站在了迴廊處,看到遠遠走回來的謝文清時,她臉上露出了一個嘲諷的冷笑,並沒有避開,而是直接走到了謝文清跟前,攔住了謝文清的路,然後開口嘲諷道:“喲,這是剛從鶯姨娘的院子回來呢!”

“讓開。”

謝文清對於衛靈兒,也向來沒有什麼好臉色,也並不想與衛靈兒有過多的糾纏。

衛靈兒看着謝文清這副樣子,卻是一陣來氣,不過想到了方纔她聽到的消息,衛靈兒倒是難得沒有發火,依然笑嘻嘻的開口道:“我原本以爲,你還會傷心夏錦繡和燕親王定親的事情呢,不過瞧着你的樣子,這事兒對你沒什麼影響。”

衛靈兒的話音未落,謝文清看向她的目光,簡直便是要殺了她一般可怖,可衛靈兒卻是一點都不怕,臉上依然掛着笑嘻嘻的笑容。

謝文清狠狠的看了衛靈兒好一會兒,卻又冷笑着開口說了一句:“彼此彼此,你聽到燕親王定親的消息,倒也是一點都不在意。”

“你……”

衛靈兒被戳中了心事,臉上笑容一滯,卻又深吸了一口氣,開口回道:“我在意又如何,不在意又如何,我和燕親王,也沒有定過親,也沒有什麼不甘心的,總比某人強,殷殷切切討好了十幾年,臨了卻是給別人做了嫁衣裳。”

“閉嘴!”

謝文清一把扯住了衛靈兒的手,神色恐怖的緊緊瞪着她。

衛靈兒卻是一點都不怕,依然笑嘻嘻道:“夏錦繡家裡估計這會兒正慶祝着呢,和窩囊廢解除了婚約,找到了一樁好親事,可不得好好慶祝一番嗎?她運氣還真是夠好的,哪像我,嫁給你這個窩囊廢……”

“我告訴你,你再敢胡說八道一句,我饒不了你。”

謝文清瞪着眼,完全將往日裡的風度拋之腦後,他恨不得掐斷衛靈兒的脖子。

衛靈兒卻並沒與將謝文清的威脅放在眼裡,又是開口說了一句:“你也就在我面前耍耍威風,和一個女人耍威風,謝文清你夠可以的啊!”

謝文清臉上有些狼狽,他甚至不敢去對視衛靈兒嘲諷的眼神,他狠狠的將衛靈兒摔在了一邊,轉身快步離開了這個地方。

衛靈兒看着謝文清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卻是突然掉下了眼淚,她毫無儀態的用手背擦了擦臉上的淚水,嘴裡卻是很恨的咬牙出聲:“你們不讓我好過,我也不會讓你們好過,謝文清、夏錦繡、藍鶯兒……”

她一字一頓的唸叨名字,面無表情,眼裡透露出濃郁的戾氣。

晏淮收到藍鶯兒的信,只是看過一眼,便笑着擱置在了桌面上,他對着送信人開口道:“行了,你回去轉告藍鶯兒,這信我已經收到,讓她在謝府裡繼續好好盯着謝文清,把謝家的玄孫教導成人便是。”

“是。”

底下人聞言,行了一禮,慢慢退了下去。

而晏淮卻是撿起了那封信,遞給了站在一旁的安慶,開口吩咐道:“把信燒了便是。”

“王爺,不用保護錦繡小姐嗎?”

安慶自然是知曉這夏錦繡,可是晏淮心尖尖上的人,自然與先前頻頻出事的那些小姐不同。

“不用,謝文清沒那麼大的本事。”

晏淮輕蔑的說了一句,先且不論他在錦繡身邊放了不少的人,便是謝文清,他還當自己本事很大,能夠這麼輕輕鬆鬆算計到那些人,可若不是他在其中推波助瀾,謝文清只怕什麼都做不成。

晏淮倒是不想在這個問題上浪費時間,只是看向安慶,出聲問道:“我讓你打聽的錦繡的及笄禮物,有沒有音訊。”

“在南邊有音訊了,不過還不確定。”

安慶面上有些爲難。

晏淮倒也不急,只是笑道:“行,慢慢來,只要在錦繡及笄之前找到便可。”

說罷這些,晏淮撿起了放在桌面上備好的禮物,笑道:“你不用跟着了,讓廚房裡也不必準備我的晚膳,我晚膳在勇誠伯府裡用。”

說罷這些,晏淮拿着禮物,腳步難得輕快的離開了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