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周師兄這是……?”算起來兩個人也將近一個月沒見了,周啓鳴依舊一身絹衣,只是渾身生人勿進的氣勢到與以往有些不同,最突出的當屬腰間佩戴的那塊琉璃溫潤的玉佩。

往常不曾見過,很是顯眼。

“我的戶口已經過給了堂叔,明年的秋闈就在京城考,不回來了,”說完,他看着她,“還未恭喜你考中院試,不過這也不過是剛開始,切勿驕傲,好好備考明年的鄉試。也許到會試我們還會再見。”他的目光深如幽潭,甚至伸出手抱住了她。

吳子棟的身子頓時一僵,小小的肩頭被禁錮在他掌中,纖細的腰肢盈盈一握。

大小也十六了,常寧書院的伙食也不差,怎麼就不見一點長胖。兩年的時間吳子棟長高了不少,但是同時別人也在長高,如今她額頭纔剛剛觸到他的下巴。

一聲嘆息過後,周啓鳴放開了她。最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終是拿着行李走了。

他走了之後,齋舍裡就只剩下她,沒了其他人妨礙一個人很是自在。晚上睡覺時也能把裹胸布摘下來,擦擦身體,睡覺的時候也舒服很多。

有一天早上夫子休息,講堂沒開課,她索性多睡了會兒。再次醒來時,覺得身下黏黏糊糊的,還伴隨着一股熟悉的異味,驚跳之下發現牀單上有一大片血漬,身上的裘褲也被浸透。

沒有多猶豫,換了一套新衣服,把徐氏早就準備好的東西用上。還未將髒衣服牀單收拾淨,門外就傳來腳步聲,孫宏斌在門外使勁兒拍。

“吳師弟,你今日未免太懶散了,這都日上三竿了還不起牀,我可是要好好監督你的。別睡了,快把門打開!”又開始砰砰地敲門,生怕她聽不到。

吳子棟慌亂之下,隨意將東西丟下牀底,快速整理了身上衣物纔打開房門。“你怎麼這麼慢啊,”孫宏斌抱怨着推開吳子棟走進屋裡,“什麼味兒啊?”

“哦,可能是窗戶沒打開的緣故,我這就去開。”忘記開窗散味了,她趕緊將屋裡的所有窗戶都打開。

孫宏斌未通人事,身邊女眷也不多,只覺得有些奇怪。這味道……怎麼有點像血?

“大早上的,找我有到底什麼事?”她的語氣有點衝。

“嘖,不就把你叫醒了嘛,這態度,”果不其然周師兄走了都有起牀氣了,“要不這樣,我搬來這屋,若是你睡過頭了也方便叫醒你。有個人監督着,總是好的。”好兄弟雖然走了,但爲了他男人的未來。孫宏斌覺得自己盡心盡力,爲周師兄做到這份上真是偉大!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吳子棟當下拒絕,好不容易她一個人一間房,怎麼可能再讓別人進來。

“而且,聽說山長早就有人選了,也許過不了多久人就搬進來了。”拿出山長鎮壓,孫宏斌才猶豫着打消念頭。

中午是李夫子的課堂,講完課之後他摸着鬍子對吳子棟道:“我有幾句話想跟你說,你先別忙着走,隨我來。”然後她跟着李夫子到了他的半學齋。

“你的學業一向不錯,考中秀才不過是老夫預料之內,但今後的任務更多更重,萬不可放鬆享樂……。”李夫子還是頭一次對她這麼看重,說了很多誇讚之言,並且對明年的秋闈給予了厚望。

吳子棟受寵若驚,恭恭敬敬地行禮,鄭重道:“學生一定不負先生重託!”

“嗯,”李夫子眼睛流露出相當的滿意,“不錯,你有着信心那是再好不過。俗話說“男兒先成家後立業”,你如今也十六了,家中可有看中的人家?”

???

“孃親一心期盼着兒子高中,子棟不敢辜負。且家中貧寒,又於今年剛賣了幾畝,又有那戶人家的姑娘看的中我。”這裡每戶人家多多少少的都有幾畝田地,吳家如今一畝都沒,怎麼會有人家將女兒嫁入火坑?

而且就算嫁那也定不能娶啊!否則豈不是害了別人。

“誰說的。如此的青年才俊,他們看不中是他們沒眼光。我這裡就正好有一人,很適合你,”李夫子沒了剛纔的莊嚴肅穆,彎脣笑道,“我的小女今年正好十五,可謂性格溫善,知書達禮,配你正合適。”

吳子棟的表情驟然僵在臉上,一臉錯愕。

李夫子只以爲他是欣喜過度,本來嘛以吳子棟的身份娶他女兒算是高攀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這件事情你回去跟你母親提提,至於彩禮,你家的情況我也知道,不會叫你們爲難。”他做到這份上,吳子棟是傻了纔會拒絕。

“……是,此事,確實需要與家母商量。”吳子棟離開了,懷着一顆難以言喻的心情。能被這眼高於頂的李夫子看中當女婿,說明她也不差吧……

回到吳家,剛踏進家門,就聽見一陣陣女人的大笑聲。見到吳子博走過來,問:“家裡來客人了?”

吳子博彷彿不是很高興,悶悶不樂:“還不是以前村裡的五嬸,來的時候還提了一包點心,也不知道安得什麼心。”

這五嬸和吳家以前是鄰居,她的標誌性就是嗓門大。不怪吳子博不喜歡她,以前吳子博但凡從山上撿柴回來勢必要經過她家,這時候五嬸總會出來從那柴簍裡拿上一半回去。都是鄰居徐氏不好說重話,還是有一次吳子棟跟她吵了一架,她以後纔沒再敢欺負吳子博。

“她來幹什麼?”函山村的人除了周家外,哪一個她都沒什麼好感。

似是聽到院子裡的動靜,屋子的門簾被撩開,“喲,秀才回來了!來來來,快進屋!”五嬸熱情地招呼着,那雙眼睛笑的像裂開了一條縫。

五嬸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像是打量一塊待買的豬肉,越看越喜歡。“不虧是老姐教養的,子棟如今越發的俊秀了!”

“可不是,瞧瞧這模樣,”屋裡還有一位四十多歲的女人,是跟五嬸一塊來的,“可惜啊,攤上這家世……”話還沒說完就被五嬸打斷了,意識到自己說錯話,訕訕地笑了。

吳子棟和徐氏到是很冷靜,兩人的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最後五嬸說:“眼看着二娃也大了,老姐也得爲他多考慮考慮,今天這話我就放這了,你要考慮好了給方婆說聲就行。她自會告訴我們。”接着又誇了吳子棟幾句,言語中又帶着可惜,兩人又相跟着走了,走之前徐氏好說歹說讓她們把那包點心帶回去了。

徐氏將事情給吳子棟說了一遍,原來竟是那五嬸看中了吳子棟,想要給她家大女兒說親。大女兒今年十八歲,吳子棟也認識,甚至還有過不愉快的經歷。

當初吳子棟跟五嬸吵過架之後,她大女兒氣不過跑來吳家門口大罵了一通,結果原本應該要說親的人家得知她的脾性當天就退婚了,一直拖到現在也沒嫁人。

“想的真美,別說你不是男的。就算是,她家那女兒也是萬萬娶不得的!”想起往事,徐氏心裡就不得勁。

原來又是一個看中她的,嘖嘖。“這又算不得什麼大事,何苦爲這事生氣。反正當初已經得罪光了,我們兩家之間又沒有情誼,直接拒絕了就是。”到是李夫子,畢竟是她的老師,該想想怎麼拒絕又不得罪人才是。

她將這事與徐氏說了,徐氏也很驚訝。不過心裡還伴隨着一絲擔憂,她如今便是這樣搶手,以後又該如何?

吳子棟到是很樂觀,反正這輩子她是不打算結婚了,以後的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歸是有辦法的。

第二天吳子棟帶着徐氏去了書院,見了李夫子。徐氏按照吳子棟教的,家教森嚴,吾兒年幼便失去父親,肩上重擔,一日不及第便一日不成婚!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李夫子也難爲了。人家家母親自登門道歉,即便心裡再埋怨也不能惡臉相待。

李夫子雖理解他們,但是心裡的難堪到底是沒有消除,好幾次上課都沒有點吳子棟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