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您!您注意身體!"靳子良脣角乾涸,別說是團長就算是普通戰友,一起出生入死,任誰能割捨的下。
幾位土匪團的戰士似乎看不下去煽情的場景,撇過臉去,偷偷的揉着眼淚。
抵達鳳城軍區總醫院才用了半個多小時,因爲前頭那輛是師長的車,專門拉了警報負責開路的。
所有的車輛包括高速收費站全都無條件放行,就連軍區總醫院的院長帶着所有腦科外科,以及腦神經科的所有醫生護士都在鳳城高速路口等着迎接。
院方大小事務都已經安排的妥妥的,救護車剛抵達醫院,所有的醫生都以待命狀態守着。
宋德凱被第一時間推入急救室,這一進去便是整整一夜。
孟師長已經跟當地同僚打了招呼,或許是動靜太大,武警部不請自來,原因只有一個,就是孟師長一定會第二天親自來探望這位戰功赫赫的團長。
一時之間,宋團長的名望可謂是爆發性的傳播開來。
只是,這些對於陳雙來說,都沒有用,一點用都沒有。
走廊裡的戰士們個個都撐着,想想在越南那場沒日沒夜的戰鬥,恐怕也比不上此刻的心情這般複雜。
第二天天一亮,整個土匪團不管是負傷的,還是受了輕傷的全都聚集在瞭解放醫院。
整個下半夜,孟豔根本沒功夫理會陳雙,她只是看了陳雙一眼隨後就開始在醫生護士面前拍桌子:
"人要是救不回來,你們都給老孃回家喝西北風去吧!"
"在人還沒有救回來之前,你們誰都別想離開這家醫院。"
本就繁重的人心被這來回的吆喝,擾得不少人都蹙眉,可是又沒有人敢上去說孟豔。
一大清早,靳子良也沒有打招呼喊了一位戰友跟他一起出去了,回來的時候,帶過來不少早點。
"陳雙,你吃點東西吧!"靳子良遞過去一個包子,陳雙六神無主木訥的接過包子咬了一口。
"孟豔同志,你也吃點兒!大傢伙都吃點東西!"靳子良的流痞氣息已蕩然無存。
孟豔擡手把靳子良遞過去的肉包子給打翻在地上,隨後走到陳雙面前,也把陳雙手裡的包子給打掉了,剛咬了一口的肉包子在地上滾了半圈。
"陳雙,你不是德凱未過門的老婆嗎?怎麼?德凱還在急救室裡躺着,你還有功夫吃包子?照我看,你那是虛情假意吧!"
陳雙有些詫異,擡起眼皮看了一眼孟豔,什麼話都沒說,彎腰撿起包子,擦了擦繼續吃她的包子。
靳子良看看陳雙又看看孟豔,眼瞅着陳雙不理她,她似乎怒氣更大了,靳子良真爲陳雙擔憂。
"我吃飯難道會影響醫生救人?還是我不吃,我大哥他就一定能平安活下去?"
陳雙的聲音低沉,卻很平靜,眼神盪漾着一抹叫人心酸的晶瑩。
"你……你這個鄉巴佬,你也不看看這麼重的病全都是軍區出資救人,你們家還不燒高香感謝在這裡說這些沒用的?你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就可以讓我爸不出錢救人。"
孟豔覺得自己臉全都丟在了這些寒酸的臭男人面前。
"我大哥是爲國家受傷,我想,國家不會坐視不理,也不會因爲你一句話就能污衊國家對戰士的厚愛!"
陳雙的聲音依舊平靜,陳雙這話說的很絕,她是孟師長的女兒不假,可是,就算是孟師長今兒在場,他也不敢說出孟豔這樣大逆不道的話。
哪位戰士不是爲了保衛疆土?豈能容她一個沒有軍規沒有任何國家概念的女人在這裡說三道四?
陳雙此話一出,不光是把孟豔給氣的直跺腳,也讓在場的戰士和跟着宋德凱出生入死的兄弟感到欣慰,至少,他們不是白犧牲的。
"我們孟家四代都是軍人,你個死鄉巴佬竟然教訓我?"孟豔揚手就要扇巴掌。
就在這一刻,土匪團的戰士們個個眼睛瞪得溜圓,甚至有些蠢蠢欲動想要上去攔着,可是,接下來的這一秒所有人都驚呆了。
陳雙突然把包子咬在口中起身,孟豔的巴掌落在了陳雙的肩膀,但是還沒有觸碰到陳雙的肩膀,陳雙一側身躲過了那一巴掌,左手扣住了面前的那手臂,右手直掐她的胳膊肘麻骨上。
輕輕往前一帶,孟豔啊了一聲,整個人跌在了陳雙坐着的那張椅子上,若不是陳雙及時收手放開了孟豔的手,讓她足以扶住椅子背,那麼,她一定會一腦門子撞在牆上。
"孟家四代都是軍人,到了你這一代估計你也算是丟了你們孟家四代祖宗的老臉!"
幾位戰士目瞪口呆,手裡的包子掉了都不知道。
靳子良倒是相對冷靜多了,畢竟他見過陳雙用這種擒拿手。
"孟師長到了!"不知道誰說了一句,所有人都起立敬禮。
走廊的盡頭出現了孟師長,身後還跟着獻殷勤的當地武裝部的幾個人,院長慌忙的在前頭引路。
陳雙處於禮貌也站直了身子,誰知道這個空檔陳雙的只聽到啪的一聲。
"你竟然敢打我!"
隨後,陳雙只覺得半邊臉火辣辣的疼。
"爸,你來得正好,這個陳雙她竟公然辱罵我們孟家祖宗,還打我!"
猛然衝上去揉了揉自己剛纔被陳雙捏的發酸的胳膊肘,拽着孟師長的胳膊搖晃着。
孟師長老臉一更,無奈的說:"鬧騰啥?宋團長此刻危在旦夕,你就不能讓我省點兒心!再說,我剛剛明明看見是你打了人家!"
說完,孟師長無奈的搖搖頭,立刻下令讓人把孟豔給送回家去,最好是鎖家裡別放出來了。
"我不走,我得等德凱醒過來我才能放心!"聽父親這麼一說,孟豔回頭瞪了一眼陳雙,似乎再說,你別得意,畢竟孟師長是她的父親,回到家不還是一樣軟聲哄她。
"人家未婚妻都在呢,輪也輪不到你,趕緊滾!"
"爸!"孟豔無奈的搖着孟師長的胳膊,眼下陳雙都能看得出來,孟師長平日裡還是很嚴肅的,面對此刻的閨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對他撒嬌,他老臉都氣紅了:
"滾!"
"哼,滾就滾!"孟豔一聽,一點面子都不給她,剛纔被陳雙羞辱了,現在……
孟豔氣的一跺腳轉身就走。
她這麼一走,所有人都覺得耳朵根子清淨了不少,眼瞅着孟師長一步步的來到陳雙面前,陳雙敬了個禮,也當是沒有辱沒當初她在軍區待過的那半個月。
"陳雙同志,這次意外我代表軍區所有人爲國家效力的軍人家屬致敬!"
孟師長一臉愁容,他可惜宋團長這麼年輕這麼能幹,卻出了這樣的意外,他一邊爲痛失良將而心生可惜,一邊又是因爲他把這對青年的婚期都耽誤了覺得十分抱歉。
說完,孟師長敬了個禮,看似年過半百,可是,敬禮的時候卻盎然一股正氣流露出來,整個走廊裡的所有人,包括土匪團的兄弟們,脫帽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