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房裡，張舟挑了一件比較時髦的衣服穿上，準備去學校之後再跑到市中心玩一玩。
如果周可可一直不主動聯繫他的話，他纔不會慣着周可可，他會直接衝到雪漪浮廊院把周可可揪出來給她說好話。
看着衣櫃裡蘇青青給他買的那幾套LV，張舟並沒有打算穿上。
當然，這只是因爲他是一個非常低調的人，絕對不是因爲擔心被周可可看出什麼端倪來。
一切準備好後，張舟來到家門口，還沒走出家門，手機鈴聲再次響起。
這次是母親何慧麗打來的電話。
今天是週二，何慧麗一早就去上班了，只留了張舟一人在家。
正巧張舟也準備和母親打個電話報備一下。
“喂，媽，我馬上要出門找同學玩了，晚上應該可以回來啊。”
“行，你出去玩吧，我打電話給你是有個事情要和你說。”
“什麼事？”
何慧麗：“剛纔你們班主任給我打了個電話，說希望我勸你不要再搞競賽了，競賽很浪費你的時間，要你把精力都放在課內的學習上。
“但是你搞競賽的這件事情，你好像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我和你們班主任交流的時候還不知道競賽是幹什麼用的。
“小舟，你有什麼事情別瞞着媽媽呀。”
張舟：“嗨，競賽這種小事沒什麼特別的，哪用得着特意跟您說啊。
“不過我可以等你回來之後，再好好講講競賽對於升學的幫助。”
何慧麗：“行，晚上咱們吃飯的時候，你再跟我聊聊。”
張舟：“媽，班主任是什麼時候給你打電話的啊？按理來說這個時候她不應該找你來勸我啊。”
何慧麗：“你班主任大概一個小時前給我打的電話吧，只是媽工作有點忙，所以現在纔打給你。”
“難怪，原來是這樣啊，我明白了。”
掛斷電話後，張舟笑了笑，出了門，向江城三中走去。
…………
江城三中，初三數學教研組裡。
老師們都圍在一起，打聽着張舟競賽的具體情況。
王培慶教授則和他們耐心地講解。
聽說張舟有機會衝擊IMO金牌，並且還有可能在初三就進入清夏大學少年班的時候。
老師們都驚歎道：“他如果初三就考到了清夏大學，那是不是說這個功勞會算到我們江城三初頭上，我們的兄弟學校江城三高甚至都搶不到這個榮譽了？”
“郭老師，你這回真是撿到寶了啊！”
“過幾年，說不定郭老師你就可以去區教育局裡面當處長了。”
徐山玉雙拳緊握着，他沒想到張舟的初賽成績會這麼好，更沒想到數競國家隊親自跑過來給張舟站臺。
等辦公室裡的老師心中的那股新鮮勁過去之後，徐山玉以一種老成持重的語氣說道：
“各位，我們都沒有想到張舟確實是有實力的。如果他要繼續搞競賽，我一句反對的話都不會說，反而會舉雙手支持他，畢竟他也有機會爲學校爭光啊。”
老師們紛紛點頭以示認可。
徐山玉話鋒一轉：“不過，我們切不可對他的期望過高，畢竟這還只是初賽，離IMO還差了十萬八千里。
“更何況王教授都說了，他出的那三道難題是根據IMO的題目改編的，萬一張舟碰巧提前做過那三道題，現場只需要循着已經知道的解題思路去想，那做出來就容易多了。”
話說到這裡，他急忙擺手道：“當然，我並不是在懷疑張舟的能力，我是非常相信張舟可以考進數學競賽省隊的。
“我只是說我們不該對他抱有那麼大的期待。”
張舟進學校之後，沒急着進辦公室，而是在門外悄悄聽了一陣裡面的動靜，老師們的談話都被他聽在耳中。
等徐山玉說完之後，張舟走進了辦公室。
“張舟，你來了，快過來！”
郭裕文搶上前把張舟請到自己辦公桌前。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初賽的出題組組長，江城大學的王培慶教授。”
王培慶熱情地對張舟說道：
“張舟同學，首先恭喜你這次初賽考到了滿分。
“另外，我真誠地希望你能參加我開的數學競賽培訓班，你來了之後，我會親自在培訓班裡面講課。
“只要你能在複賽裡面進省隊，我把你的報名費全部退給你。
“如果你能在決賽裡面拿個獎牌，我們培訓班都會有相應的獎金髮下來的。”
張舟點了點頭：“王教授，多謝你這麼看重我。”
接着他雙眉深皺，悵然地長嘆一聲：“唉~，可惜我應該是不會去您的培訓班了。”
王培慶急忙說道：“張舟同學，您如果是因爲家庭困難，不想交報名費而不來報名的話，可以和我說一下，我可以直接免掉你的報名費，這個你不用擔心。”
“您的好意我心領了。”
張舟搖了搖頭，說道：“不過，我不是因爲報名費而不去的，我只是不太想繼續搞競賽了。”
“啊？！”
辦公室裡，所有老師都齊聲驚呼。
“這是爲什麼？”
王培慶和郭裕文同時問道。
“剛纔學校給我媽打了電話，說想讓我不要繼續搞競賽了，把精力全部放在課內的學習上。
“我覺得很有道理，我搞競賽的天賦也不高，起步也比較晚，拿不了什麼成績，去參加競賽只是徒勞耗費時間罷了。”
張舟以手扶額，愁眉苦臉地嘆着氣。
王培慶看着郭裕文，詫異地問道：“郭老師，你們學校真的這樣和他說過？”
“張舟啊，那些話你別放在心裡去，學校那邊我已經聯繫好了，他們會全力支持你搞競賽的。”
郭裕文此時心中無比緊張，他生怕張舟腦袋突然轉不過來，突然一下把競賽這條線給放棄了。
同時他心裡也非常生氣：鳳娟那邊怎麼回事，不是說了讓他支持張舟嗎！回去我得好好批評她一下了。
王培慶急得直跺腳：“你們江城三中怎麼這麼不成器啊！好不容易出個競賽苗子，就這麼把他給埋沒了？
“也好，你們江城三中今後再有什麼競賽上面的事情，就不用過來找我了，去找別人吧。”
周圍的老師們見狀都開始安撫王培慶教授了，其中一些老師還鼓勵張舟說道：
“張舟同學啊，你不要這麼妄自菲薄，要對自己有信心才行。”
“我們老師全部都期待你在競賽上面拿個大獎回來。”
數學教研組的組長走過來說道：
“張舟，你要知道，我們老師全都對你抱有充足的信任，對你萬分期待，所有的競賽資源都給你了，你不能一句不想搞競賽了，就辜負了我們所有人啊。”
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張舟，想說服他繼續搞下去。
張舟只是輕輕嘆息一聲：
“唉，可是我覺得剛纔徐山玉老師說的很對啊，老師你們不應該對我抱這麼大的期待。”
聽了這句話，辦公室裡的老師們都朝着徐山玉看去，目光中都是譴責之意。
張舟繼續說道：
“更何況，徐老師還說那三道難題是IMO習題改編的，我可能只是以前碰巧見過原題才能做出來的。
“我覺得徐老師說的特別有道理，雖然那三道題我以前從來沒見過，考試的時候單純只是運氣好，腦袋裡面靈光一閃才把三道題的答案都想出來了。
“但是這也只是因爲我運氣好而起，純靠運氣是走不遠的，我可能還是不太適合搞競賽吧。”
王培慶大喊一聲：“你說什麼？那三道題純粹是你自己想出來的？”
張舟弱弱地點了點頭：“沒錯，我只不過是隨便找了一本複賽的教材學習了一下而已，哪裡會去看IMO的題目啊？
“所以我說，我只不過是運氣好了一點，走不長遠的，中考纔是我最好的歸宿。”
王培慶感慨道：“這真是天才啊！”
張舟急忙搖了搖手：“不是的，王教授，我哪裡能稱得上什麼天才，要不是徐山玉老師剛纔那一番話點醒了我，我恐怕還會被陷入競賽的泥潭之中爬不出來。
“其實我倒還是要十分感謝徐山玉老師的。”
王培慶着急地跳了起來，來到徐山玉身前，指着他，咬牙切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你！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嗎！你說的話很有可能浪費了一個數學天才的全部天賦！”
周圍的老師們也都站出來指責徐山玉：
“徐老師，如果真的因爲你而導致我們學校錯失這個天大的機遇，你會是我們江城三中的千古罪人的。”
徐山玉臉色陰沉，感受到了辦公室老師們的壓力，心中緊張，背上都沁出汗來。
他走到張舟面前，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張舟啊，是徐老師剛纔說錯話了，你可千萬別聽我胡說八道，一定把競賽這條路走下去。”
張舟訝然：“怎麼連徐老師都不支持我了，我一直以爲你是最支持我的老師，從好幾個星期前，你就屢次勸郭老師要我放棄競賽。
“可惜那個時候我還沒想明白，要是我聽您的早點放棄競賽備考期末考試，說不定這次期末考試我就可以全市第一了呢。”
“期末考試？”
王培慶教授怒氣攻心，心臟一時都承受不住，摔倒在了一張椅子上面。
扶着扶手才勉強能坐穩。
“就一個區區期末考試的全市第一，有什麼用？能和IMO比嗎？IMO那是代表國家去參賽，而且還是數學這一智力含量最高的競賽。”
說到這裡，他喘了口氣，然後快速喝了一口水，指着徐山玉罵道：
“鼠目寸光！”
王培慶手扶着胸口，感覺呼吸都有些困難。
諸位老師聽到張舟把徐山玉以前說的話又翻了出來，這才紛紛把徐山玉這幾個星期以來的行爲串聯起來。
本來徐山玉說張舟的負面話語頻率並不高，平時老師們只當他是在閒聊。
但是今天，老師們把他以前所有說的話串了起來，纔有了新發現。
“徐老師，你是不是對張舟同學有特別大的意見啊？”
“張舟難道得罪過你嗎？你怎麼能對他有這麼大偏見和惡意？”
“你一個老師，怎麼能這樣針對一個學生呢？”
“難道說，你是看郭裕文老師不順眼嗎？”
徐山玉見到衆人並不友善的目光一齊盯着自己，一時間有些無地自容。
只得乾笑了幾聲：
“嘿，嘿嘿……各位老師們可能都誤會我了。”
突然，他彎下腰，雙手抱着肚子：
“哎呀，我今天吃了什麼東西，真是的，都鬧肚子了。我去一趟洗手間，你們慢慢聊哈。”
徐山玉衝出了辦公室，直接跑到了另一個樓棟。
他站到一堵牆邊，狠狠地朝牆上踢去。
一腳、兩腳、三腳……
他要把全身的情緒都發泄到這面牆上。
一邊踢嘴裡還一邊罵着：
“一個個的都裝聖人是吧。”
“你們不也質疑過張舟，現在把髒水全往我身上潑！”
“一羣王八蛋！”
“郭裕文你不就是運氣好撿到了一個好學生嗎，在我面前耍什麼威風呢！”
……
踢了好多腳，他卻毫不停歇，內心的怒意彷彿無休無止。
“哎，這位老師，別踢了。”
走廊盡頭，一位穿着藍色保潔衣服的阿姨快步走了過來。
“老師，這個走廊我剛拖過的，您把牆上的灰又踢了下來，我還得再拖一遍。
“老師，你踢得這牆上都是腳印，我也不好清潔啊。”
徐山玉的一腔怒意頓時化爲尷尬，單手抱着頭傻笑道：
“阿姨，不好意思啊，我不踢了，馬上走。”
等他走到遠處，保潔阿姨鄙視地看着他：
“好歹還是個老師，心情不好對着牆生什麼氣，跟個小孩似的。”
徐山玉耳朵靈光，聽到這句話，臉都發紅了，卻不敢停留，快步跑了開來。
教研組辦公室，張舟最後答應了王培慶進他的培訓班。
從學校出來，伸了個懶腰，張舟拿出手機想着聯繫一下週可可和蘇青青。
如果周可可實在不想回她消息，而蘇青青也碰巧回了他消息，那他只能打破平衡，勉爲其難地先去約蘇青青出來玩。
這樣的話，他後面就得把周可可約出來兩次，纔算一碗水端平。
如果兩個人都不回消息，那麼張舟就直奔雪漪浮廊院，揪出周可可，讓她直面自己的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