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不孝不肖
柳檀雲被何夫人不尷不尬地餵了飯,隨後一是有些着涼,二是吐得厲害,偏又睡不着,於是就有些控制不住地矯情起來,看見何夫人忍着,越發“得寸進尺”,又在那嘟嘟嚷嚷地將肚兜的事也說出來了。
何夫人見柳檀雲能認出自己的針腳,臉上微微發燙,心裡不耐煩,但又瞧見柳檀雲說這些話的時候臉色不好且神情萎靡,深怕她有個萬一,於是也就不跟她計較,由着她在那邊胡說。
待到晌午,外頭雨停了,陳氏、何二少夫人便也過來探望柳檀雲。
何夫人唯恐陳氏觸景生情,又怕何二少夫人將柳檀雲這邊的病氣傳到何老夫人身上,便將這兩人打發走了。
熬了一日,傍晚,何夫人才從柳檀雲這邊回去,回去後,又叫人去門首等着,交代人見何循回來便將他叫過來。
誰知,等了半日,不見何循回來,偏何侍郎的小廝又來說今兒個何循、何律都不回來了,又叫何夫人收拾了幾件衣裳給他送過去。
何夫人無奈叫人收拾了衣裳,隨後纔剛拿起筷子,那邊鳳奴就紅着眼睛跑來了。
何夫人忙道:“可是出事了?不然你怎不守着你家少夫人?”
鳳奴說道:“少夫人方纔出恭流了兩滴血,少夫人說不叫跟夫人說,但耿媽媽、穆嬤嬤叫奴婢趕緊跟夫人說一聲。”
何夫人心裡一跳,暗道自己才離開一會就出事了,於是也顧不得吃飯,便又叫人請了太醫,然後向後頭去,一路上心跳個不停,心想何役不在,陳氏出了事,如今何循不在,若是柳檀雲也出了事,不說對着兒子,就是對着何侍郎,她也沒臉了。
想着,便趕到後頭,待到了後邊,依舊見柳檀雲無精打采地躺在牀上。
何夫人過去了忙道:“你身上怎樣了?方纔不是還好端端的嗎?”
柳檀雲敷衍地唔了一聲,心裡也有些慌,於是嘴上說道:“可稱了母親的心意了,這倒黴的孩子沒了,母親也不怕他克了家裡誰了。”
何夫人一噎,氣道:“我知道你心裡不好受,但你說這話做什麼?我什麼時候盼過他沒了?”
“母親不喜歡他,自然是想着眼不見爲淨,一邊不喜歡,一邊還慈悲地說沒盼着他沒了,母親這也忒虛情假意了。”柳檀雲說着,似是忽地就想起自己上輩子生孩子那會了,雖說那會子駱丹楓便是守在外頭自己也免不了一死,但他若在外頭自己好歹能安心一些,於是想也不想,便對鳳奴說道:“叫人去請了少爺回來,就說這會子我沒他不行。”
何夫人早先雖覺柳檀雲越發任性,心裡煩躁不已,嘴上卻耐着性子勸道:“循小郎今晚上不回來了,他跟你父親還有要緊事要做。”
柳檀雲嘰歪道:“兒子都快沒了,還做什麼要緊事,得趕緊叫他回來。”
往日裡,柳檀雲就算“無理取鬧”的時候也還是“通情達理”的,這會子竟是一點道理都不講了,何夫人啐道:“胡說什麼,不過是見了兩滴血,定是你這兩日沒歇息好。”說着,聽說太醫來了,忙又安撫柳檀雲,叫她安心等着太醫來把脈。
太醫看了後,只說並無大礙,不過是動了一些胎氣。
何夫人叫人送了太醫走,又見何老尚書叫人來問,忙叫明月去跟何老尚書說柳檀雲無事。隨後,自己個又硬着頭皮向內去看柳檀雲。
這會子柳檀雲卻不鬧了,原來方纔太醫把脈之時,簾子拉下來,柳檀雲便清醒了許多,心知自己這會子鬧對自己身子沒好處,於是靜靜地閉着眼睛躺在牀上,不言也不語。
何夫人清了清嗓子,對柳檀雲說道:“檀雲,太醫說沒事。”見柳檀雲臉色煞白,一聲也不吭,就疑心她被嚇傻了,“這樣的事也是常有的,你莫太過操心。”
柳檀雲嘟嚷道:“我自己不操心,母親又不叫循小郎回來,誰來替**心?”
何夫人原本不言語,但瞧着柳檀雲閉着眼睛不說話,就覺她那小鼻子小嘴看起來可憐的很,一時間鼻子一酸,啐道:“你又胡說什麼,難不成就你跟循小郎兩個在何家裡頭相依爲命,我們都是不管事了?”說着,心裡便勸自己說柳檀雲心裡不自在,隨她如何說吧。
叫人煎了安胎藥,何夫人看着柳檀雲喝下去,隨後又見何老尚書叫人來探望柳檀雲,將人打發後,因怕柳檀雲再出了什麼事,便叫了何二少夫人過來陪着,自己個重又回前頭歇息。
何二少夫人過來洗漱之後,便在隔間榻上歇着,半夜裡又聽到柳檀雲那邊有聲響,便忙叫丫頭掌燈,披了衣裳過去,看見柳檀雲在那邊小口地啜着雞湯,便笑道:“可是餓了?”
柳檀雲笑道:“辛苦二嫂子了。”雖說這雞湯被撇去了油,但依舊有些不好下嚥,喝了兩口,便又嘔了出來。
何二少夫人笑道:“這算什麼辛苦,依我說,你就該這麼着,你纔是正經的小兒媳婦,等循小郎回來了,你也只管去纏着母親。”
柳檀雲一怔,疑心自己白日裡對何夫人發火叫何二少夫人誤會了,忙道:“二嫂子,我是心裡難受,瞧見母親就在跟前,就不管不顧地……”
何二少夫人忙道:“我知道,我跟你交代一句話,母親這人,你若是省事一些,像大嫂子似的,她就對你不冷不熱,你若是跟三弟妹一樣多事,她嘴裡興許會抱怨兩句,可凡事她都會替你思量了。我看你這樣大的反應半夜裡循小郎也歇息不好,與其你自己個防着循小郎偷人,倒不如就跟母親抱怨兩句,滴兩滴淚,將你擔心循小郎移情的事說給她聽,母親就算原本要勸着你挑了人伺候循小郎,聽你這樣哭訴後,也要打消了那念頭,轉而去罵循小郎不體諒人。這人啊,總是得寸進尺的,若是咱們什麼都不說,母親自是一心爲自家兒子着想,恨不得將天下美人都塞她兒子房裡。咱們若是扮成可憐兮兮的樣子,母親必定又成了菩薩心腸。”
柳檀雲點着頭說道:“受教了。”
何二少夫人這話,柳檀雲早先也並非不知道,不過是拉不下臉來跟旁人哭訴,今日發了一通火,卻也發現何夫人這般的賢良人,自是恨不得將天下的事做圓滿了,對她客客氣氣,她心裡未必自在;若是動輒對她發發火,她反倒樂意做出一副大度忍讓的模樣來討好你。
何二少夫人因見柳檀雲睡不着,便叫人將被褥拿來,就在柳檀雲牀上睡着,又絮絮叨叨地跟柳檀雲傳授了許多婆媳相處之道。
柳檀雲上輩子也沒跟哪個妯娌這樣親近過,因此不由地就覺得何二少夫人當真比何大少夫人會爲人,何大少夫人就算瞅見何徵、何慕跟她親近也沒想着怎麼拉攏她,反倒是何二少夫人,這麼不動聲色地,就叫她這弟妹跟她親了許多。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柳檀雲才起牀。
起牀後,因見外頭出了太陽,便隔着窗子去看外頭的景緻,隨後又叫人去尋何循,交代他幾句話。
耿媽媽送了飯菜過來,說道:“少夫人睡着的時候夫人叫人來看了一回。”
柳檀雲吃不下飯,對耿媽媽說道:“媽媽將這飯菜拿去給別人吃吧,也免得糟蹋了,去跟母親說一聲,就說我什麼都吃不下——別提昨晚上我喝了雞湯的事。”
耿媽媽答應着,忙去跟何夫人說了。
於是乎這麼一日,柳檀雲事無鉅細都叫人跟何夫人說去。何夫人先還有些不勝其煩,隨後就覺柳檀雲不是肯叫人代勞的性子,於是就疑心耿媽媽、鳳奴等人回話的時候有意將大事說成小事,因此處置完了家事,便提心吊膽地去柳檀雲那邊看着。
待傍晚何循回來的時候,就瞧見柳檀雲在牀上看書歇着,何夫人守在外頭。
何循心裡吃驚不小,暗道何侍郎不過是吩咐何夫人來看一看,怎何夫人還當真在外頭歇着了?因覺事有反常,何循心裡嚇得了不得,揹着柳檀雲,便悄聲問何夫人:“母親,雲妮可是出什麼事了?”
何夫人疑心何循背後跟柳檀雲說她偏心,於是就敷衍地道:“沒出什麼事。”
何夫人這邊神色淡淡的,何循一時會錯意,眼圈一紅,急道:“母親莫瞞着我。”
何夫人見何循急紅了眼,忙道:“都說了並沒什麼事,不過是出了兩滴血。”
何循一聽說出血了,臉色更白了,急忙道:“怎沒人告訴我一聲,雲妮一個人在家裡頭該多害怕。”說着,便向裡頭奔去。
何夫人心裡忽地就又氣起來,暗道自己守了那樣久,在這不孝子眼裡反倒成了柳檀雲孤零零一個人在何家了。雖氣得要轉身就走,但又怕屋子裡那兩個人太過年輕因怕事反倒誤事,於是忙又進去,纔到了裡間紗門邊,就瞧見何循哽咽着握着柳檀雲的手。
何循說道:“你都這樣了,怎不叫人喊了我回來?也罷,外頭的事我不管了,就守着你吧。”
柳檀雲瞄到何夫人在門口,就說道:“也好,你不在,我孤單單的,心裡怕得要命。”
何夫人忙道:“循兒,男子漢自是要忙着外頭的事,家裡就交給女人。”
何循落淚道:“原本母親就不喜歡檀雲,也不喜歡她肚子裡的孩子,兒子哪裡敢將她交給母親?只怕母親心裡巴不得她這樣呢。”說着,便摸着柳檀雲的手,哭道:“我哪都不去了,明兒個我也不出門了。”
雖說這些話,柳檀雲也說過,但何循說這話的時候,柳檀雲在心裡便不由地念叨着不孝子三字,瞧見何夫人被氣得哭着走了,便伸手拍了拍何循肩膀。
何循低聲問鳳奴:“夫人呢?”
鳳奴回道:“哭着走了,明月姐姐她們也跟着走了。”
何循嘆了口氣,說道:“等會子父親定要叫了我去教訓一頓,你這紅顏禍水當真是名至實歸。”說着,伸手在柳檀雲臉上掐了一下,又罵道:“怎不跟說見血的事,方纔聽母親那麼一說,嚇得我都忘了聽你的話做戲了。”
柳檀雲將何循的手拿下來,笑道:“是小事,說了怕你擔心。”說着,向外頭瞧了一眼,“咱們是小兒子小兒媳婦,年輕不懂事,三天兩頭鬧事也是應該的。如今你在外頭總能放心了吧,母親總會照顧我的。”
何循笑着答應,又細細去看柳檀雲臉色,關切道:“你當真沒事?”
柳檀雲點了點頭,隨後側着頭乜斜着眼睛說道:“有事,如今就覺得自己彷彿被母親上身了一樣,說話做事矯情的很。”
何循聽柳檀雲這般說,回想一番呂氏當初有孕時的行事,想了一下,雖記得不確切,但在腦海裡依稀浮現出一個披着昂貴銀狐皮的貴婦,於是眯着眼睛,一本正經地說道:“你也要銀狐皮?你放心,你家循郎銀子沒有,臉皮還是夠厚的,明兒個我就去柳家跟丈母孃要銀狐皮去。”
柳檀雲聞言,笑道:“也是,既然要一視同仁,婆婆不自在了,孃家母親也甭想舒坦。你明兒個,就去跟母親要,還有這時節就算父親不在,我家裡也有人送了冬季進補的藥材食材,甭管我吃不吃得了,你都給我要來。既然母親不爲**心,那就叫她因我鬧心。”
何循答應着是,果然,沒一會子,前頭明月過來,說何侍郎叫何循過去說話。
何循在柳檀雲脣上咬了一口,待要說聲叫柳檀雲等着他捎好消息回來,就見柳檀雲捂着嘴做出嘔吐狀,於是不尷不尬地向外頭去,疑心柳檀雲如今“矯情”地連他都嫌棄了。
柳檀雲在屋子裡等了一會子,直到天黑之後,何循紅着眼睛從前頭回來了。
何循過來後,笑道:“放心吧,從明兒個起,母親除了料理家事,就過來守着你。”
柳檀雲細細去看何循的臉,說道:“沒捱揍?”
何循說道:“那兩下子算不得什麼,總歸當着父親的面,我痛斥了母親偏心的事,還說三哥之所以那樣都是因母親偏心的緣故。”
柳檀雲訝異道:“你這不孝子,竟然往母親傷口上撒鹽,做什麼提三哥的事?”
何循長嘆道:“我也是沒法子,要麼叫我在家守着你,要麼就得叫母親看着你,你這邊雖說要什麼有什麼,但母親看着你,我心裡也能放心。若不然,憑什麼叫我一邊替這個家奔波,一邊還要掛心你?”說着,不敢去親柳檀雲,便擠着她,在牀邊側着身子躺着。
柳檀雲問道:“父親沒說什麼?還有外頭的事如何了?”
何循說道:“父親自是要向着母親,但他哪裡敵得過我那三寸不爛之舌。我一提三哥,父親便也沒話了,最後父親反倒還跟我一起勸母親守着你呢。至於外頭的事,就不跟你說了,免得你煩心。”
柳檀雲笑道:“不是煩心便是憂心,你說了也能叫叫我安心一些。”
何循將手伸進被子裡,一邊摸着柳檀雲的肚子,一邊說道:“平日裡也沒覺自己怎麼喜歡這孩子,怎一聽出血了我就嚇成那樣?”說着,又說道:“父親求了柳公、陳御使,叫他們拖着御使們遲兩日再上摺子。於是太子姐夫、父親搶上了摺子,彈劾了葛家、莫家,鹽引也料理清楚了,果然那鹽引裡頭莫家牽涉了許多,父親領着我跟二哥處置這事,定不會留了後患。除了葛五國舅,葛四國舅,還有葛家幾個老爺也被太子姐夫彈劾了。太子姐夫的意思是既然葛家無用,就該永絕後患,免得再被葛家拖累。”
柳檀雲聽何循說得簡短,心知他是不肯叫自己擔心,外頭的事未必如他說得那樣簡單,想着,便說道:“不知父親什麼時候能回來。若是父親知道京裡的事,必要等着葛家的事處置完了才能回來,不然撞上謀殺朝廷命官的事,葛家的事又要難辦了。”
何循說道:“可不是麼,如今皇后騎虎難下,只怕也要被太后逼着‘大義滅親’呢。”
柳檀雲嗤笑一聲,待要說什麼,又忍不住作嘔。
果然這一晚上如何二少夫人所說,何循跟着柳檀雲也沒睡好。
第二日一早,柳檀雲看着何循眼下有些淤青,便說道:“母親看你這樣,定會叫咱們分開睡。分開睡了,又怕被衾寒冷,定要挑了美人給你暖被。”
何循扭頭看向柳檀雲,笑道:“我今兒個可是要去尋丈母孃給你弄銀狐皮去呢,你這會子要吃酸,可叫我連帶着也從丈母孃那邊要兩罈子陳醋回來?”
柳檀雲心知何循去柳家必是要尋柳老太爺說話,就笑道:“你看見什麼只管要回來,我如今就是提醒你一聲,我想要先發制人,在母親想起給你挑個暖香溫玉之前,先去狀告你薄情寡義。”說着,便想等何夫人來了,她就依着何二少夫人的話跟何夫人哭訴說何循“嫌棄”她了。
何循眼珠子轉了轉,心裡想明白柳檀雲的意圖,就笑道:“由着你吧,總歸你是紅顏禍水,你昨兒個叫我做不孝子也好,今兒個叫我做薄情郎也罷,都隨着你的心意。”說完,便向外頭去了。
何循到了前頭,瞧見何侍郎過來上轎子,便堆着笑說道:“還是父親疼我們。”說着,親自替何侍郎打了簾子。
何侍郎昨晚上纔回來,看見何夫人被何循氣哭了,便叫了何循來問話,隨後又聽何循痛斥何夫人偏心,恰也覺何夫人對柳檀雲心存偏見不利一家和睦,於是便順着何循的話語重心長地勸說了何夫人一通,待何循走後,靜下心來,又見何夫人那般委屈,才又覺何循這回過火了,於是這會子也不給他好臉看,“你媳婦自有你母親照料,日後不可再給你母親臉色看。”
何循忙答應着是。
何侍郎嘆息一聲,扭頭對何循說道:“你大哥病了,且叫他在家裡好好歇着,你去尋柳公說說話,務必要拜託柳公委託蒙將軍好好照料慕兒。至於是誰在渾水摸魚,且等着葛家、莫家的事塵埃落定了,再慢慢地清算。”
何循答應着是,又送了何侍郎起轎,隨即便自己上馬,纔要走,忽地就見一陌生家丁上門,聽人說是駱家人,便立住馬。
不等何循問,那駱家家丁忙恭敬地遞了帖子過去。
何循接過看了,見這是駱老夫人過世的訃聞,上頭寫着駱老夫人過世了,因見着這信,何循便知道駱老夫人藏在蒙將軍麾下的廖家人被抓到了,將這訃聞還回去,便又趕緊向衙門去。
待到了順天府裡頭,何循才進去,便被一羣人圍住。
衆人七嘴八舌,問的俱是葛家的事。因葛家乃是皇親國戚,因此這些人一時也拿不準該如何處置了他們。
何循聽衆人說了一會子,便袖着手,說道:“甭管他是什麼皇親國戚,到了咱們地頭上,咱們就只管秉公辦理,上頭柳老爺沒回來,咱們這些小兵卒能拿得了什麼主意?”
一人訕笑着說道:“聽說何侍郎也彈劾了葛家,這樣看來,這葛家國舅是沒有翻身的機會了吧?”
何循點了點頭,嘆息道:“葛家國舅爺可是叫錦衣衛抓來的,只說這一樣,你說他們還能不能翻身?”說着,又有意搖頭唏噓,待衆人散了,才向內去,隨手看了份邸報看,忽地就瞥見上頭寫着節州刺史駱柍回京路上被山賊擒住後腰斬身亡,心裡不由地一墜,心想這節州便在柳孟炎、何役回來的路上,若是柳孟炎、何役兩個也被這山賊擒住,那可就了不得了;且若是有心人趁機對兩人下毒手,然後再推到山賊身上,這柳孟炎、何役兩個便是死也難能瞑目。
因看了這邸報,何循心裡便有些恍惚,忽地聽人說駱丹楓來了,便忙叫人請了駱丹楓進來。
駱丹楓進來後,便說道:“你聽說我叔叔的事沒有?”
何循說道:“也纔看見,今早上纔看見你們家的訃聞,如今又看見了一條。”
駱丹楓說道:“只怕我家裡還沒收到信呢,不然定要炸開鍋了。這山賊也忒猖狂了一些!”說着,便咬牙切齒。
何循聞言,心想他跟駱丹楓的交情還沒到駱丹楓見到這事便來找他的地步,於是說道:“妹夫,你這會子過來……”
“陛下有恙,今日並未上朝。父親跟何侍郎見了面,知道今兒個你要去柳國公家,因此便叫我隨着你一同去。也好問問柳公這次剿匪的事。父親說,定要叫那羣土匪血債血償!”
何循看駱丹楓那氣憤模樣,問道:“你這是要親自上陣?”說着,心想駱侯爺、柳老太爺都老了,上不得戰場;剩下的年輕將領裡頭,大多就都是這些老人的兒孫輩抑或者弟子門生。因此出了這麼大的事,陛下又病了,可不得他們這些老人先商議着由誰剿匪最好。且駱刺史都能被擒住,可見這羣山賊定非等閒之輩。
駱丹楓文弱書生一個,哪裡能上陣,有意不理會何循這話,只說道:“我看你也無甚事做,不必等下午,如今咱們就去柳家吧。”
何循失笑道:“我岳父說過,就算沒事也要做出個忙碌樣子,我早先幾日不在這邊,如今來了,就該多待一會,也免得有人說我白領了俸祿。”
駱丹楓蹙了蹙眉,似是不信何循也會在意這些細枝末節,於是便耐着性子坐下,又跟何循商議着剿匪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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