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7同流合污
雖算不上是父女情深,但柳檀雲心裡還是盼着柳孟炎早些回來,許是人離得遠了就覺得柳孟炎沒有早先那樣討厭,於是這會子,柳檀雲嘴上不承認,心裡還當真有兩分想念他。
如此就到了臘月下旬,眼看着過年就幾日了,柳檀雲、何循都疑心柳孟炎路上出了什麼事,以至於這樣遲纔回來。
誰知到了臘月二十五那日晚上,大晚上的,就有人來敲柳檀雲這邊的角門,隨即又有人來跟何循報信。
只聽鳳奴過來後隔着帳子對柳檀雲、何循說道:“少爺趕緊去衙門,衙門裡說是有急事找你。”
何循答應着,見柳檀雲要起來,便將她按住,說道:“凡事由我呢,你且先歇着。”說着,待柳檀雲躺下了,才穿了衣裳向外頭去。
柳檀雲心裡想着三更半夜的能有什麼急事,想着,便也難再睡着。
卻說何循那邊領着人騎着馬急匆匆去了順天府衙門,到了那邊,就見大堂後院四處燈火通明,因瞧見楊從容的身影,忙趕了過去,問道:“楊叔……”
楊從容也不多說,就交代道:“循少爺領了人隨着錦衣衛去抄了京城莫家,小的領着人去碼頭接了大老爺,順道將大老爺從南邊帶過來的莫家人也一併接來送進大牢。”
何循一怔,暗道柳孟炎回京了,難怪這樣急着抄了莫家。
沒等何循多想,便又看見一路錦衣衛過來。何循忙去見了錦衣衛頭領,寒暄之後,那頭領便說道:“如今莫家、睿郡公家已經被圍住。不知循少爺樂意隨着我們去哪一家?”
何循暗道睿郡公家竟然也被圍住了,想着到了睿郡王府勢必要遇見許多相熟之人,於是忙道:“我去莫家。”
那錦衣衛頭領笑了笑,卻不急着走。
等了一會子,就見駱大爺領着駱丹楓急匆匆地過來。
駱大爺過來後,藉着駱丹楓的身子遮擋,將一疊銀票塞到錦衣衛頭領的袖子裡,隨後笑道:“我們家姑奶奶留在睿郡王家裡頭委實可憐,還請頭領多照顧照顧她,莫叫她受了委屈。”
那錦衣衛頭領笑道:“駱家姑奶奶原是女流之輩,這抄家之禍也不是她招惹來的,便是駱大爺要接了她回家也是能夠的。”
駱大爺忙道:“不可,她在那邊已經生兒育女了,怎能叫他們骨肉分離。”說着,有道:“不打攪頭領辦差,我們且去了。”說着,示意駱丹楓跟着何循,自己個便回去了。
那錦衣衛頭領也不在意留下個駱丹楓,對何循說道:“如今咱們就去莫家吧。莫家新建的宅子,裡頭樣樣都是新的,可不能由着這些沒眼力勁的東西四處胡砸。陛下可說了,莫家那宅子便是留給八皇子做郡王府也是能夠的。”說着,便向外頭去。
何循跟駱丹楓對視一眼,心想皇帝當真精明,這抄了人家的新宅子給八皇子做王府,當真是十分省事,只是八皇子心裡定不樂意要了這麼間不吉利的宅子;而且前頭的皇子俱是封王,獨留下他封了個郡王,這八皇子心裡越發難受;尤其是田貴妃死後,田家人得了聖恩升官加爵,唯獨他越發不得皇帝待見,這般,田家勢力越來越大,定會想着八皇子不得皇帝待見,於是指不定動了心思,要棄了八皇子另謀出路。
駱丹楓笑道:“早先有人說八皇子是要留在皇宮裡頭替皇田貴妃守孝的,怎地又要搬出來了?”
那錦衣衛頭領嗤笑一聲,說道:“又不是什麼正經的嫡母,哪有叫皇子在宮裡給田皇貴妃守孝的。”說着,到了外頭,見衆多錦衣衛圍了過來便不再跟駱丹楓說話。
何循心裡嘆了一口氣,心想八皇子當真是不得皇帝待見了,正想着,就見駱丹楓扭着身子向他靠過來,想着,便問駱丹楓:“你過來是?”
駱丹楓幾不可聞地說了個敏字。
何循會意,心知駱丹楓是想在這邊瞧着,若聽見莫家人提了敏王之事,回去後跟駱侯爺等人說,也好有個應對。
想着,纔到了莫家新宅所在的街上,就見敏郡王門下的一人也過來了,那人跟錦衣衛頭領低聲說了些話,隱約瞧見錦衣衛頭領又收了什麼東西。
何循暗道駱丹楓的擔心多餘了,這安陽王府、敏郡王府未免自家的事暴露出來,也在錦衣衛身上了不少銀子,纔想着,便又見那敏郡王門人走到他這邊來。
那人笑道:“柳大人委實辛苦,纔回了京,便要趕着料理這事。”
何循笑道:“爲陛下分憂罷了。”
那人笑道:“何大人說的是。”說着,便又塞了樣東西到何循手上,轉而,便跟駱丹楓寒暄兩句,然後便走了。
何循頭回子從敏郡王這樣的人物手裡頭拿銀子,因覺手上東西單薄了一些,就略有些失望,見駱丹楓看他,便悄悄地將手上東西拿出來瞧,見是一張紙,並非銀票,心裡啐了一聲,暗道難不成敏郡王以爲他是“自己人”就不用給銀子了?微微將紙張弄皺,偷看一眼,見上頭寫着名字,於是便明白敏郡王的意思是這紙張上的人要看牢,其他的人大可以不管。
何循、駱丹楓隨着人進了莫家,果然瞧見這宅子內外簇新的很,因四處都有火把遊走,於是雖是夜晚,這宅子裡也明亮的很。
何循領着駱丹楓緊跟在錦衣衛頭領身後,沒一會子就聽見婦女的哭喊聲,隨後一羣婦人便趕着聚在前院裡。
何循顧不得看這些人,便跟駱丹楓去尋紙上的人,到了五更天,瞧見紙上的人少了兩個,心裡一跳,只當是那人早逃走了,忙問錦衣衛頭領:“這少了的兩個人可要追捕?”
錦衣衛頭領笑道:“那倒不用,早兩日,這人就先被抓起來了,如今人早交到柳大人手上了。”說着,因年紀比何循、駱丹楓大上許多,便有意擺了長輩的譜,對兩人說道:“原本想叫你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什麼叫做富可敵國的,沒成想,這宅子裡的銀子早送出了,如今也沒抄出什麼寶貝來。”說着,又十分惋惜地連連嘆息。
何循瞧見一對錦衣衛領着人擡着箱子出來,心想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這莫家抄出來的東西也不少了,想着,忽地又見錦衣衛頭領遞了個匣子到他懷中。
只聽那頭領說道:“柳大人才回京,也沒什麼好東西送他,就拿了這玩意略表心意吧。”說着,就將匣子塞到何循懷中,見何循小心地看向其他人,便笑道:“都是自己人,怕個什麼。”說着,倚老賣老地拍拍何循肩頭。
何循見錦衣衛頭領這般明目張膽,才抄了莫家就拿了莫家的東西送人,不好在此時推脫,又見錦衣衛頭領叫他領了莫家人走,於是便忙領着人去了。
駱丹楓跟了一路,也沒聽說什麼敏王的事,於是便回家去了。
何循到了順天府外時天已經大亮了,還沒進去,就見一路人推着幾十個小車運送碩大的箱子進入府衙,想着柳孟炎定是回來了,於是忙叫人將莫家人關押到大牢裡,又將人逐一對着名冊檢查一番,纔去見柳孟炎。
到了柳孟炎在衙門裡起臥的屋子外,何循先看見如今又黑又壯的何役哭喪着臉站在門外。
何循蹙眉道:“五哥怎哭喪着臉站在這?”
何役嘆道:“方纔我險些壞了大人的事,大人如今正生我的氣呢。 ”說着,便殷殷切切地向裡頭看一眼,雖門關着看不見裡頭,但何役眉頭皺得更緊。
何循納悶地看何役一眼,倒不是納悶何役壞事,乃是納悶這檔口柳孟炎怎有心思跟何役置氣,於是在門外敲了敲門,聽裡頭柳孟炎出了聲,便推門進去。
柳孟炎瞅了何役一眼,便冷着臉又叫何循關了門將門閂上。
何循雖見何役可憐巴巴的,但也聽了柳孟炎的話將門關上了。
何循笑道:“岳父這是哪邊回來的?怎綁了江南莫家的人。”說着,將錦衣衛頭領送的匣子遞過來,替柳孟炎打開了,就見裡頭擺着一尊翡翠的米勒,那翡翠綠油油的,一看便價值連城,只可惜入不得柳孟炎的眼,“這是錦衣衛頭領送的。”
柳孟炎瞄了眼那翡翠米勒,冷笑道:“既然是抄家,自然要抄的乾淨利落。就你那五哥蠢頓無比,險些壞我大事。”說着,不再看那翡翠,便又坐在椅子上,指着隔斷兩間屋子的幔簾說道:“循小郎,待會子錦衣衛來,你隨着你五哥將後頭兩個大箱子交給錦衣衛。”
何循答應着,拉開幕簾,就見後頭擺着四個箱子,一一打開,就見一精巧的小箱子裡裝着許多精巧的小玩意,其餘三口大箱子,裝的都是一些銀錠金錠。
何循扭頭看向柳孟炎,柳孟炎嘆道:“你五哥那蠢東西方纔在外頭問我這幾個箱子爲何不跟其他的箱子擺在一起關進庫房。”說着,極爲不屑地哧了一聲,“幸虧我機靈將這事敷衍過去,不然……”嘆息一聲,無奈道:“小箱子你拿回去給檀雲玩,她自幼就喜歡這些貴重玩意,想來你家也供不起她,就叫她拿了這些玩去。大箱子兩箱子是打發錦衣衛那邊的,一箱子是打點衙門裡人的。你五哥還以爲我要私吞了這些不成?難怪隨同的人都不喜歡他,實在是……哎!”
何循見柳孟炎氣得眉頭直跳,心想定是柳孟炎領着的人跟着柳孟炎習慣了撈好處,何役這人心思單純,不知道這時候該“同流合污”因此得罪了柳孟炎這羣人。瞧着這邊這三箱子,一邊想着柳孟炎當真周到,思量着錦衣衛那邊沒抄到什麼油水,未免錦衣衛那邊心生不滿,便連帶着將他們那份也算上了,一邊在心裡估着價,對柳孟炎笑嘻嘻地說道:“岳父一路辛苦了,想來岳父自己的個辛苦錢比這……”
柳孟炎斥道:“你這小東西,竟來跟我耍滑頭。你岳父我回京的路上還要躲着唯恐被人殺了,難不成這般辛苦,我還不能要幾個辛苦錢?”
何循連連答應着是,又將敏郡王門下之人給他的紙條給柳孟炎看。
柳孟炎看了一遍,冷不丁對何循問道:“敏郡王那邊的人給你這東西時態度如何?”
何循一怔,想了想,便說道:“只塞了這東西給我,態度上並沒有什麼。且新近,何家、柳家暗地裡跟安陽王府、敏郡王府並沒有什麼來往。”
柳孟炎唔了一聲,隨後冷笑道:“莫家的人說是顧昭那小兒將這信給他們家的。顧家小兒……”說着,心裡不由地後怕,心想這世上的事當真沒有顧昭不算計的,只不知這小兒死了沒有。
何循一頭霧水地聽柳孟炎說這話,纔要問,忽地想到錦衣衛頭領說莫家人在柳孟炎手上,心想柳孟炎定是先審問過莫家人了。
忽地就聽外頭何役聲音洪亮地說道:“柳大人,錦衣衛求見。”
柳孟炎對何循擺了擺手,何循忙將箱子都蓋上,心想這是順天府跟錦衣衛勾結要貪銀子呢,何役竟然還這麼大聲,若惹了人注意那可不好,難怪柳孟炎跟何役置氣。隨後去開門請了錦衣衛進來,只見進來了兩個錦衣衛。
那錦衣衛跟柳孟炎寒暄後,便說道:“頭領說柳大人這邊還有些證據要移交到錦衣衛那邊。”
柳孟炎點了頭,對何循說道:“你與你五哥將東西送到錦衣衛後,便可回家歇着去了。明兒個要忙的事多着呢,今日且養精蓄銳。”說着,又對何役鄭重地說道:“役兒多在家裡歇兩日,年後我還有要事吩咐你。”
何循、何役忙答應着。
何循眯着眼看了眼外頭的天,見外頭天不知何時又暗了,摸了摸自己肚子,暗想這一日怎就這樣過去了,跟何役兩個看着錦衣衛擡了箱子走,隨着這箱子出去,到了外頭,又見許多箱子擺在一處,一羣人將這箱子混在一處搬走。
何循心裡一跳,心想若是弄混了,那可怎麼辦,這般想着,便跟着何役將箱子送到錦衣衛那邊。
因被攔在外頭,也看不見那箱子到底去了哪邊,過了小半日,似是清點完了銀子,那錦衣衛頭領便笑容滿面地出來,挽着何循的手笑道:“你岳父實在客氣,不當給這麼多。”說着,瞧見幾個錦衣衛之中有些頭臉的小頭目過來,便指着何循笑道:“這是柳大人的女婿。”
聽錦衣衛頭領對柳孟炎的稱呼變了,何循便知柳孟炎給的銀子叫這頭領滿意了,笑道:“應該的,統領昨晚上也辛苦了。”又跟那幾個小頭目彼此問好。
何役不知情,只說道:“都是爲了懲奸除惡,那證據放在錦衣衛還是順天府都是一個樣。”
何循見錦衣衛頭領詫異地看着何役,忙笑道:“五哥說的是,放哪不是放。”說着,對那頭領連連拱手,又見那幾個小頭目聽說自己是柳孟炎的女婿便跟他親熱了不少,暗道這幾個只怕也沒少從柳孟炎那邊分了銀子,想着,便領着何役出來了。
出來後,瞧見天越發黑了,何循心想這世道,做個清流就跟做個害羣之馬一樣,既要兩袖清風又要跟同僚同儕和睦當真是件難事。轉而又想到戶部的鹽引之事,暗道何侍郎算得上是清廉了,但也是稀裡糊塗地清廉,睜一隻眼閉一眼,銀子都叫下頭人貪去了,臨了那爛攤子還是要落到何侍郎頭上。何侍郎這般清廉,還不如柳孟炎那般貪着,雖是貪了,但衙門上下“清明”的很,便是他隨着柳孟炎那樣久,也不曾見過什麼官司是糊塗了結的。想着,瞧見何役臉上帶着喜氣,想着何役該是不知陳氏的事,於是開口道:“五哥,還有件事要跟你說。”見何役扭過頭來,便慢慢地說道:“五嫂子出事了。”說着,見何役呆住,便忙簡短地將駱老夫人施計裡間何家、柳家的事說了。
何役聞言呆住,卻不像何循原先想的那樣亂髮脾氣,只是呆愣了半日,便點頭說道:“我知道了。”
“五哥?”何循試探地喊一聲,心想何役出去一趟,這性子怎變了?
何役嘆道:“靜兒……算了,既然那駱家老夫人死了,就算了吧。”
何循鬆了口氣,聽出何役是怕陳氏又傷心於是決心不再提那事。
何循才放下心,不想卻又聽何役嘆息地說道:“沒想到柳大人愛民如子,處處爲百姓當家作主,關起門來,竟然還有這樣難言的苦衷。無怪乎柳大人說做個像他那樣的官,得了天下一半人推崇,就要得了天下另一半人詛咒。同僚也說,牢裡欺凌百姓的貪官污吏臨死之前,總要說句狠話咒罵柳大人。想來,這被人咒罵的多了……”說着,又老氣橫秋地嘆息連連,“饒是如此,你五哥我依舊想做個像柳大人這樣的好官,便是子嗣稀少,但只要能得了老百姓的愛戴就好。”
何循忍不住吸了口氣,屏着呼吸又看了眼比出門前穩重許多的何役,慢慢地呼出氣來,心想何役這會子是因心裡敬重柳孟炎纔不遷怒到柳檀雲頭上的,只是倘若何役知道柳孟炎就是貪官酷吏的典範,何役豈不是要鬧着親手綁了柳孟炎。
兩人一同回了何家,就見何侍郎一房的人都聚在何夫人房裡。
何役進去了,瞧見陳氏肚子果然平着,就似忘了早先陳氏有孕一般,不提那事,按着何侍郎吩咐去見過了何老尚書、何老夫人,便又坐在這邊給何家人說自己這一路的事。
雖天晚了,但何夫人不捨得放何役走,柳檀雲、何循、何侍郎、何徵、何律又想知道何役這一路的事,於是陳氏心裡想叫何役回房說話,卻也沒法子叫衆人識趣地放人。
許是活了這麼大難得瞧見一家子人圍着他等着他說話,何役這會子很有些意氣風發,開口得意地說道:“柳大人說我這一路屢立奇功,回京定能成了一品侍衛。”
何徵雖早知道這事,卻也跟何侍郎驚喜地說道:“果真?那役兒當真有出息了。”說着,又催着何役再說。
何役手舞足蹈地說道:“我們才離了京城,就有人追殺過來。柳大人便叫人兵分兩路,領着我喬裝打扮扮作,躲過人家追殺。你們不知,柳大人雖被人追殺,在這性命攸關的時候,路見不平還是亮出身份拔刀相助了。”
柳檀雲在一旁聽着,見何役說這話竟是十分喜歡柳孟炎的意思,於是微微側着身子問一旁的何循:“我父親也喜歡五哥?”
何循輕聲道:“岳父恨不得將五哥踢得遠遠的。”
何役見柳檀雲、何循分神,便不滿地衝着兩人說道:“你們這兩個錦衣玉食慣了的自是不知道我們這一路受的苦,柳大人能忍旁人所不能忍……”說着,又口若懸河地將柳孟炎一路爲民做主的事說了一通。
何徵點了點頭,心想柳孟炎有蒙將軍的人護着自是有恃無恐,也只有何役會以爲柳孟炎這是當真置生死於不顧,對何侍郎說道:“想來柳大人就是用了這法子拖延着不肯回京。”
何侍郎點了點頭,心想柳孟炎這麼着一路大事小事事事拔刀相助,既得了美名,又能遲些日子回京,當真是一舉兩得。
因何家衆男人都知道柳孟炎的品性,因此原本衆人都興致勃勃地聽何役說這一路的見聞,後頭不耐煩聽何役給柳孟炎歌功頌德,又不好攪了何役的興致,便興致缺缺地耐着性子聽何役說。
何役嘴裡嘰嘰咕咕地說着,半日鳳奴悄聲過來跟柳檀雲說話。
何循低聲問:“怎地了?”
柳檀雲看着何役興高采烈地說着自己一路跟着柳孟炎行俠仗義的事,心裡就覺怪異的很,隱隱覺得何役這會子該是死了纔對,對何循低聲道:“去節州剿匪的兵士包括田家兒郎全軍覆沒了。這消息當是年後才放出來。”
何循聞言,心想過了年再放出這消息,皇帝再真真假假的來個震怒,正好派了大批官兵去剿匪,如此也沒人疑心圍剿個山賊怎還要動用那樣多的官兵。想着,因這會子何役興致正好,不好拿了剿匪的事出來搶了他的風頭,便忍着不提。只是待何役又發誓要做個柳孟炎一樣的好官時,就隨着柳檀雲一同興致昂然地將自家人的臉色一一看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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