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無理取鬧
不說何三少夫人跟何夫人說了什麼話,只說那邊柳檀雲隨着何二少夫人向後頭去。
何二少夫人想起何三少夫人那話,就對柳檀雲笑道:“你別將三弟妹的話放在心上,她嘴裡的話夾槍帶棒的也是常事。姨娘也每常說兩個小妹妹被你帶的十分好。”
柳檀雲聽何二少夫人還記掛着何三少夫人的話,就對何二少夫人笑道:“我進門也有些日子了,哪裡會不知道三嫂子嘴裡說出來的話該是什麼樣的。至於老姨娘們那邊,我沒覺得哪裡得罪了她們,她們如今也沒得罪我。以後怎麼樣,走着瞧。”說完,心想那些老姨娘們定是因兒子出息了,被人捧久了就忘了自己的身份,對着她也敢拿了長輩的架子。
何二少夫人聽柳檀雲這話,心裡跳了一下,暗道該及早勸着何二少爺的姨娘識相一些,別跟那些老姨娘一起胡鬧。就連何大老爺、何侍郎也要讓着柳檀雲兩分,那些老姨娘們再嫌棄柳檀雲沒跟旁人一樣敬着她們也沒法子。
兩人到了準備給大皇孫的屋子前,就瞧見屋子裡滿滿當當地堆着東西。
柳檀雲失笑道:“原當一家的東西擺上一樣就好,如今這樣多的東西,一家家篩出來,再找了地方擺上去,也要費上不少功夫。”
何二少夫人笑道:“可不是麼,這些還只是咱們尚書府裡頭的,外頭堂叔家的還沒送來呢。”說着,就向衆人送來的東西看去,雖不是貪心之人,但也有些眼饞,“聽說太子要送了大皇孫過來,這些人就這般大方了。”
柳檀雲一怔,說道:“太子要親自送了皇孫過來?”
何二少夫人說道:“我也才聽說的,不然伯母嬸子們怎會這樣急趕着過來?”
柳檀雲問道:“早先大伯母家的妹妹也進了太子宮,如今不見人提起,這是爲什麼?”
何二少夫人笑道:“得了一場風寒,人就沒了。”說着,拿起一個錦盒,打開了,就看見裡頭裝着個白玉做成的福祿壽三星。
柳檀雲示意何二少夫人將東西放下,笑道:“二嫂子,咱們去叫祖父來處置這些東西。等祖父發話了,指不定咱們能撈到點什麼好處。”說着,就拉着何二少夫人去找何老尚書。
何二少夫人剛進門的時候何老尚書還在朝爲官,等何老尚書不做官了,何老尚書又成日裡領着何循四處轉;且前有何徵,後有何循,何二少爺並不得何老尚書寵愛,連帶着何二少夫人跟何老尚書也沒說過幾句話。雖知何老尚書性喜胡鬧,卻不敢跟他玩笑。因此,這會子也不知柳檀雲說的“撈好處”要如何撈,只跟着她身邊去見何老尚書。
何老尚書這會子正跟何慕說起早年柳孟炎剜肉給柳太夫人做藥引的事,一旁何慕不住地摸着自己的手臂,似是下不了決心的模樣,柳清風也目光炯炯地看着。
柳檀雲疑惑道:“何爺怎跟慕兒說這事?難不成要他剜肉給唐老夫人做藥引?”
何老尚書笑道:“怎麼樣?這一刀子剜下去,唐家那曾孫媳婦就算定下了。”
柳檀雲笑道:“祖父病重的時候慕兒都沒剜肉呢,唐家老夫人連面都沒見過……”
何慕忙道:“我進去見了,那老夫人很是喜歡我。”
柳檀雲哧了一聲,說道:“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況且如今你跟唐姑娘還沒說上話呢,就使出這招,未免叫人家姑娘以爲你是二傻子,想起你腦子裡就是血淋淋的。”
何慕忙道:“那嬸子說我該如何?如今也進不去,也瞧不見人家姑娘的模樣。”
柳檀雲笑道:“駱家姑娘生辰,也請了唐姑娘去。到了那日,你上了駱家門,就瞧瞧有沒有人樂意助你一臂之力,叫你得償所願,見了第一美人。”說完,心想她就不信駱老夫人會坐視田貴妃跟唐家成了親家,便是田貴妃看不上她孫女,駱家也不樂意這事,駱老夫人也不會輕易放棄跟田貴妃聯姻的事,畢竟在駱老夫人心中,這以後坐江山的定是八皇子了。
何慕聞言笑了,說道:“既然嬸子這樣說,我就信了嬸子的話。”說着,斜着眼睛看着何老尚書,未免何老尚書再給他出什麼餿主意,便向外頭去了。
柳清風許是覺得跟着何慕比跟着何老尚書有趣一些,於是嘴裡喊着“慕兒大侄子”,就一路小跑地跟着何慕走了。
何老尚書問柳檀雲:“你們兩個過來做什麼?”
柳檀雲笑道:“伯母嬸子嫂子們送了許多好東西給大皇孫,我們想了半日,也不知該如何擺了那些東西。”
何老尚書笑道:“這用想什麼?叫人將東西全放在我這,看誰敢來問一句,等我一閉眼,就全是你們的了。”
柳檀雲笑道:“何爺長命百歲,這是想叫我們眼紅幾十年纔拿了東西?”
何老尚書閉着眼笑道:“你們看上什麼自己挑,只別叫人認出來。其他的都給我乖乖地放到我房裡,沒想到大皇孫來,還叫我賺了一筆。”
柳檀雲笑着說是,就又領着何二少夫人走了。
何二少夫人隨着柳檀雲走,納悶道:“你早先不是說要將東西挨家還回去的嗎?”
柳檀雲笑道:“二嫂子,這到手的寶貝哪有放回去的道理?”
何二少夫人笑道:“看你也不像是貪心的人。”說着,顧不得講旁的,猶猶豫豫地看向福祿壽三星,待見柳檀雲挑起寶貝來,就也大大方方地挑了幾樣。
柳檀雲心裡也不是十分看得上這些東西,但興許就是遺傳了柳孟炎的作風,看見這眼皮子底下的東西,就覺得沒有不佔爲己有的道理。挑了兩樣能看得上的,又見何二少夫人比着自己也挑了兩樣出來,就叫人將剩下的拿到何老尚書新開的庫房裡頭去。
何二少夫人頭回子得了這“不義之財”心裡既激動又緊張,看着柳檀雲幾次,低聲道:“不會叫人發現麼?”
柳檀雲笑道:“發現了就說是大皇孫賞賜的。”
何二少夫人聞言點了頭,笑道:“若是三弟妹知道了,定要後悔只顧着跟母親抱怨,沒跟咱們過來。”
柳檀雲笑道:“可不是麼。”說話間,就見遲了一步何三少夫人過來了。
何二少夫人見柳檀雲衝着她你知我知地笑了一下,就忙端着笑臉看向何三少夫人。
隨後幾日,因諸事都處置好了,剩下的不過是等大皇孫過來,柳檀雲就跟何老尚書一起等着何慕的消息。
果然,駱家姑娘生日那天,何慕歡歡喜喜從駱家出來就過來了,對柳檀雲笑道:“多謝嬸子相助,這會子侄子卻不是單相思了。原來美人心裡也惦記着我呢。”
柳檀雲笑道:“難不成你當着唐姑娘的面也喊她美人?未免太輕浮了吧。”
何慕忙道:“那自然不是了,唐姑娘原來叫清妍。”說着,又喃喃地將清妍兩字唸了兩遍。
柳檀雲開口道:“徵大哥不在,你犯不着在我跟何爺面前做出深情模樣。”說着,就想這第一美人什麼時候改名字了?
何慕聞言,果然不再做出癡態,一本正經地開口道:“唐姑娘比我大上一個月,算不得飽讀詩書,詩畫一道也不甚精通,沒進過廚房,古琴古箏略知一二。”
何老尚書聞言沉默了,想了想,又問:“烹茶、下棋呢?”
何慕說道:“並沒有問,但看她呆呆的,應當是不會。”
柳檀雲疑惑地看了何慕一眼,說道:“你說的當真是唐姑娘?”
何慕說道:“就是唐姑娘,第一美人。”
柳檀雲抿了抿嘴,忽地醒悟到自己眼中的第一美人未必就是何慕眼中的第一美人,“慕兒,你果然成事不足。”
何慕皺着鼻子,一時沒弄明白,半日開口道:“我弄錯人了?可是她也姓唐,也是唐尚書的嫡出閨女。”
何老尚書忙笑道:“罷了罷了,既然慕兒說她是第一美人那就是第一美人吧。只是這美人什麼都不會,若做了你媳婦是不是有點……”
“曾祖,叫第一美人琴棋詩畫樣樣皆通,是不是有點太無理取鬧了?”何慕探着身子說道,“曾祖,你說我該何時向唐家提親?”說着,就眼巴巴地看向何老尚書。
何老尚書開口道:“水到渠成,既然你看上了人家,人家也看上了你,等秋闈過了就去提親。”
何慕忙笑道:“多謝曾祖,只是對着父親,還請曾祖、嬸子多美言幾句,暫且別提清妍身無所長的事。”說完,心想何徵的意思是叫他跟個貌美如花又才華橫溢的姑娘一見鍾情、兩情相悅,若是知道那唐清妍呆呆的,不定心裡怎麼難受呢。
何老尚書答應了,揮揮手,叫何慕去了。
柳檀雲笑道:“果然是駱老夫人有意留出空子叫慕兒見了唐姑娘,只可惜慕兒找錯了人。只怕駱老夫人知道這事,也當是氣得了不得。”
何老尚書笑道:“可不是麼,隨駱家老夫人折騰去吧,我就等着看你徵大哥知道自己兒子喜歡個呆呆的姑娘會如何。”
柳檀雲看何老尚書的意思是由着何慕,就笑道:“興許人家姑娘見慕兒頭回子見面就問這些,有意謙虛呢,興許人傢什麼都會呢。”
何老尚書笑道:“別無理取鬧了,總歸是慕兒媳婦,咱們摻和這麼多做什麼?”
柳檀雲見自己委實有些無理取鬧了,原當叫何慕一見鍾情的人非第一美人莫屬,不想卻是另有其人。
如此沒多大會子功夫,何徵回家後就聽何慕說了唐姑娘也傾慕於他的好消息,於是很有些飄飄然地稱讚了何慕一番,隨即就歡喜地跟何老尚書商議着何慕的親事,將早先說過叫何慕過了二十再成親的話拋在了腦後。
就這麼着,何徵日日催促何慕去唐家,見着唐尚書的時候也有意無意地提起何慕該娶妻的事。唐尚書那邊早看出何徵、何慕的意思,但因不知何徵要求的是哪一個,又對自己家那德才兼備的姑娘寄予厚望,因此不敢答應了何徵。
又過兩日,因大皇孫要來何家的日子近了,何徵也不再盯着何慕的事,又跟何侍郎商議了一回大皇孫在何家的讀書之事,說定叫柳清風、何慕先陪着大皇孫讀兩日書。
這麼着,就到了大皇孫來何家的日子,因太子也要來,一早何大老爺、何侍郎兄弟幾個就等在何家前廳裡。
何侍郎左右看了看,見幾個兒子都在,獨獨缺了何循,因近來何循跟太子親近的很,就忙問何徵:“循小郎呢?他太子姐夫要來,怎不見他出來?”
何徵想了想,笑道:“興許是一早出去迎着太子了。”才說完,就瞧見何循手裡拿着塊點心奔了過來,似是倉促間起牀沒來得及吃早飯。
何侍郎蹙眉道:“你早已成家立業了,怎還是這麼個憊懶模樣?”
何循笑道:“父親既然知道兒子成家了,就該知道兒子家庭負擔重,許多事做得不及早先那般利索了。”
何侍郎皺了皺眉頭,待要問爲何柳檀雲不早叫他起來,又怕問出柳檀雲也賴牀的事,就閉嘴不問,叫何徵、何律、何徎、何循兄弟四個去外頭迎着太子。
出了前廳,何徵伸手搭在何循肩膀上,笑道:“可是你們公婆兩個一起沒起牀?”
何循伸手將何徵推開,笑道:“雲妮纔不會做這事,是我有意跟她賭氣呢。”說着,意猶未盡地摸了摸嘴角,心想兩口子偶爾鬥嘴賭氣有趣的很。
何徵又將胳膊搭在何循肩膀上,笑道:“等我那第一美人的兒媳婦進了門,你媳婦就叫比下去了。”
何循嘴裡說着是,忽地轉向何三少爺何徎,說道:“三哥最好將你在外頭的宅子給賣了,不然我就告訴母親你將外頭的女人帶回京城了。”
何徎罵道:“多少年不見,你一點子兄弟情誼都不講,也不替我遮攔一些。”說着,就小心翼翼地看向何徵,“一日夫妻百日恩,怎麼說都是陪着我幾年的人了,哪裡能說處置了就處置了。”
何徵將手臂收回來,掐着腰微微弓着身子看向何徎,一邊看他,一邊問何循:“你怎麼知道的?”
何循說道:“駱丹楓跟我說的,駱丹楓說瞧見三哥向個小巷子裡去。三哥纔回來,無緣無故地去那邊做什麼,我就跟着去看了。”
何徵冷哼一聲,說道:“老三長本事了。”
何徎忙道:“大哥,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這都是緣分的事,老天爺安排的,怪不得我。”
何徵笑道:“難怪一回來就給三弟妹臉色看,是要先降服了她,由着她開口求你將女人接回來呢。”
何徎懦懦地不敢言語,又看向何二少爺何律,何律左右看了看何徵、何徎,就對何循笑道:“你小子,這麼多年了,還是改不了老毛病。”說着,就攬着何循快走幾步說話。
走開了幾步,何律就跟何循一同豎起耳朵聽後頭何徵教訓何徎。
何律說道:“我當大哥跟三嫂子有仇,不愛管三嫂子這事呢。”
何循見何三少夫人跟何徵兩口子的恩怨連何律也知道,就跟着嘆息道:“大哥是刀子嘴,豆腐心。”說着,瞧見前頭太子跟大皇孫的轎子來了,忙回頭跟何徵說了一聲。
作者有話要說:下午兩點還有一更哈,這更字數有點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