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告訴向嵐程肖揚來了電話，她馬上說回頭再跟我說就掛了電話。
“我在醫院，團團又病了。”程肖揚開門見山就說，我哦了一聲就問怎麼了，他說不知道怎麼又開始發高燒，一回來就直接到了醫院。
“你回來就好了，是王佳雯照顧團團呢嗎？”
“是，也多虧她了，還要管着兩個孩子。”
感覺程肖揚找我絕對不會只是告訴我他女兒病了，我就問他找我有什麼事，程肖揚就問我什麼時候方便見面，他要見面。
我說不方便，我想着今天回家要跟蔣衛東把話說開，誰知道會談成什麼樣子，我沒有時間見他。
本來以爲我這麼說他會不高興堅持，可是程肖揚聽了就只是淡淡說了句那再說吧，然後說團團唸叨想我了，最好我能去醫院看看。
我聽了就說好。
在周志紅家裡吃的這頓飯，我真是體驗到了什麼叫做味同嚼蠟，整頓飯大家都不說話，我本以爲周志紅會說很多，誰知道她只是認真吃飯，說了幾句話也就不再說了，婆婆很沉默，蔣衛東更是。
我總算把碗裡的最後幾個飯粒吃下去時，婆婆突然把碗重重的放到了餐桌上，我們都被嚇了一下去看她，只見婆婆板着臉指着碗說，“保姆怎麼了，保姆也要吃飯啊，都不給盛滿了。”
沒有人去接婆婆的話，恐怕我們都聽不懂婆婆話裡的意思吧，最後還是周志紅先開口，“再盛一碗嗎，我去。”
“不用，我去，這是我該做的。”婆婆懦懦說着就站起來，她拿着碗就往廚房裡走。
“媽！”蔣衛娟叫了婆婆一聲，婆婆扭回頭看看，眼神裡有些茫然。
“我媽這是怎麼了啊，哥，大夫不是說沒什麼事嗎，你看咱媽現在糊塗的，說什麼誰聽得懂啊……”蔣衛娟着急的衝蔣衛東喊着。
我也去看蔣衛東，他坐在我對面背對着婆婆，他還在夾菜吃着，好像婆婆的反常舉動在他看來沒什麼。
“哥……”蔣衛娟又喊了一句，婆婆已經進廚房去了，周志紅也跟了進去，蔣衛東擡起頭看了我一眼說，“你吃好了嗎，我們可以回家了。”
他說話的時候，表情嚴肅的讓我心裡緊張，婆婆這麼反常的說話他好像壓根沒聽見一樣，蔣衛娟鬱悶的哼了一聲，我說吃好了，可是婆婆這樣子我們走嗎。
蔣衛東沒理會我的話，他跟蔣衛娟說要把婆婆帶回家去，讓蔣衛娟去給婆婆收拾東西。
“我們回家吧，媽。”蔣衛東站起身迎上從廚房裡出來的婆婆，婆婆看着蔣衛東的眼神好溫柔，可是聽見他說要回家就馬上變了臉。
“這就是家裡還要去哪，去你家我可不去！我不去！”婆婆說着把手裡端着的碗塞給身邊的周志紅，她自己側着身子從餐桌旁邊狹小的空間朝着臥室的方向挪過去，我們幾個人都看着她。
“回哪個家啊？”我沒明白蔣衛東說的回家是去我們家還是送婆婆回她那裡，蔣衛東看都沒看我衝着婆婆過去了。
他邊走邊說，“回她自己家去。”
“衛東，你這是幹什麼啊，乾媽在我這裡不是很好嗎，你別刺激她好嗎？”周志紅跟着上去拉住蔣衛東，我看見蔣衛東眼神嚇人的回頭瞪着周志紅。
“我們家的事情，你管的太多了，到此爲止。”蔣衛東說完甩開周志紅，婆婆這時候已經進了臥室，我聽見她在說關門不回去什麼的。
蔣衛東緊走幾步搶在門關上之前制止了，他對着站在餐桌旁沒動的蔣衛娟喊着快過來收拾東西，蔣衛娟看我一眼小跑着過去了。
“哥，你要幹嘛，媽不想走就……”蔣衛娟的話沒說完就打住了，我想肯定是被蔣衛東的眼神嚇回去的。
“衛東，衛東……”婆婆從臥室裡走出來，她看着一隻手擋着門的蔣衛東叫着他的名字，那聲音聽起來怎麼說，透着一股子無助的感覺，就像在懇求一樣。
“媽，我們回家好嗎，你早晚也得回去，別演了。”蔣衛東看着婆婆老半天說了這麼一句，說完他還陰沉沉的笑了一聲。
別演了……我尋思着蔣衛東說的最後這幾個字，他是認爲婆婆在裝傻嗎，我可沒見蔣衛東對他媽這種態度過，他以前可是婆婆說什麼都是笑着聽的。
婆婆沒有說話，但是情緒好像也變了，她慢慢走到周志紅面前，說要回家了，然後走到門口鞋櫃那裡把自己的鞋找出來換好，站直身子等在那裡。
蔣衛娟很快也把婆婆的東西收拾好了，蔣衛東看了一眼就跟我說走吧，我看看站在一邊的周志紅，她居然什麼也沒說。
婆婆由蔣衛娟攙着下了樓，蔣衛東走在前面一言不發，我拿過蔣衛娟手上的包，心裡面不知道蔣衛東這到底要幹什麼，幹什麼非要讓婆婆回去，還說婆婆在演戲。
蔣衛東今天把車開得飛快，我一度都擔心他是要帶着全家人一了百了了，一路提心吊膽的到了婆婆家，他停下車子回頭看着婆婆。
“媽，這纔是老蔣家，你這輩子都在這個家裡的，我爸走了還有我呢，你不會在老蔣家沒人管的。衛娟，你陪媽上樓吧，我明天再來。”
婆婆聽着蔣衛東的話，她坐在原地半天沒動，蔣衛東再次回頭看着婆婆問怎麼不下車。
我從來沒聽蔣衛東這麼冷淡的跟婆婆講話，婆婆應該心裡很不是滋味吧。
“哥……”蔣衛娟剛一開口就被蔣衛東說了一句閉嘴。
“媽，上樓吧，我明天過來，以後我每天都過來。我爸的照片也掛起來吧，人雖然走了，家還是他的，讓他每天看着你陪着你吧。”蔣衛東又說了一遍。這回婆婆終於動了，我看着她下了車朝家裡走去，背影看起來再也不高大了。
我們兩個開車回家，一路上默默無語。
到家的時候，蔣衛東讓我別開燈，說要說什麼就摸黑說吧。我想想也好，看不見彼此可能想說的話更容易說出口。
坐下後，我直接問他，“你跟周志紅到底什麼關係，我要聽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