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衛東沒有被打中,我驚呼着朝他們兩個衝過去時,蔣衛東抓住了程肖揚的胳膊。
“我媽有話對你說的,她最後都沒說有話留給我!”蔣衛東這句話裡開始帶着哭音,程肖揚一下子渾身泄氣的沒了進攻的架勢,我張着手不知道該拉誰,他們兩個也壓根沒看我。
他們兩個就這麼扯着不說話,很多人圍上來看熱鬧。
“走開,有什麼好看的!”小齊衝着圍觀的人喊着,我看見周志紅跟小齊一起過來了。
看來是小齊通知了周志紅,不知道爲什麼一看見她我心裡的怒火就騰地着了起來,好像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似的,我厭惡至極的盯着周志紅。
不知道是時間來不及還是什麼,她穿着一件紅色的連衣裙就來了醫院,這鮮豔的顏色和蒙着白被單躺在那裡的婆婆真是太扎眼了。
“人呢,我要見乾媽!”周志紅眼睛紅紅的看着我問,我沒理她,小齊在旁邊說帶她過去,周志紅看了一眼扯在一起的蔣衛東和程肖揚什麼也沒說。
“你們別這樣,媽還在裡面呢。”我終於開口說了,兩個男人一齊看向我,我不敢直視他們之中任何一個人,我說完就不管不顧的轉身往急救室那邊走,他們要是還想打架就讓他們繼續吧,我也管不了。
往急救室走的路上我感覺自己就是在做一場噩夢,雖然我不喜歡婆婆,可是我寧願現在的一切都是夢,這樣的現實太殘酷了。
“別看了,太慘了……”我剛走進急救室,就看見周志紅動手要去揭開婆婆臉上擋着的被單,蔣衛娟在一旁不肯,他的手攔住了周志紅。
“那也要見見最後一面啊……”周志紅堅持着要看,蔣衛娟眼睛瞪的溜圓一副怒容,眼看着就要發作了,她這個樣還真是像極了婆婆。
“我是她女兒,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你是誰啊,滾一邊去!”蔣衛娟擡起頭看見我進來,“嫂子,我哥呢,剛纔說讓我們趕緊處理呢!”蔣衛娟一見到我就又哭了起來,周志紅也看着我,眼神裡第一次明確的帶着敵意。
我可沒功夫搭理注意周志紅怎麼看我,看見她那個眼神我也不屑的看着她,周志紅看我這樣很快就低下頭繼續哭了。
我告訴蔣衛娟他哥在外面呢,讓她去喊,小齊聽見了就說他去,說完就出去了。
等要把婆婆擡起來放進棺材裡時,蔣衛娟又再次嚎啕大哭起來,她的哭聲被蔣衛東喝止住,“不許哭!哭也不許把眼淚落在媽身上!”
我聽着蔣衛東的話不明白這什麼意思,蔣衛娟還真的就哭得沒聲音了,程肖揚一直呆呆的看着一切,我從他臉上看不見什麼劇烈的情緒變化,可我瞭解他,他這個樣子纔是最痛苦的時候,可是這個時候我不能安慰他。
離開醫院去殯儀館的時候,程肖揚木然的站在醫院門口不動地方,蔣衛東堅持不讓我和周志紅跟着去,他說跟蔣衛娟過去就行了。他也沒問程肖揚要不要去,整個過程需要簽字什麼的都是蔣衛東以兒子身份來籤的,程肖揚一直不說話只是看着。
車子要離開的一刻,程肖揚突然說話了。
“我要報警!不能就這麼走了,誰也不許走!”
在場的人大概都被他這話驚到了,每個人幾乎都去看蔣衛東,我卻看着程肖揚。
“你什麼意思……”蔣衛東走到程肖揚面前,程肖揚突然就哭了起來,我看着他哭眼睛也跟着一熱。
沒想到他在這個時候終於哭了,雖然他只是流淚沒有哭出聲,可是在我看開這已經是他最悲傷地狀態了,因爲很多年前我們失去孩子的時候,他也是這麼哭過的。
程肖揚再張口說話的時候,聲音裡透着悲傷,“到底是不是意外總要交給警方處理,你不會連這個常識都沒有吧,這不是正常死亡。”
蔣衛東哼了一聲,程肖揚舉了一下手裡的手機,“你自己打比較好吧。”
“你有資格在這裡說話嗎,你跟我媽有什麼關係呢,也是……畢竟主顧一場過,謝謝你來送她,事情我們家裡人會處理的。”蔣衛東說到這裡不知道爲何看了我一眼。
我此刻心裡也在想,要是不想程肖揚出現的話,蔣衛東干嘛要讓我通知他呢,不說的話他不會第一時間知道婆婆出事了,不知道蔣衛東到底目的何在。
程肖揚也不跟蔣衛東鬥嘴,他拿起手機要撥號,正這個時候周志紅走到他身邊,“程總,先跟老爺子打個招呼吧。”
程肖揚聽了這話就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周志紅拿出她的手機,“大家都低調點吧,畢竟是家事,現在正在風口浪尖上,我想老爺子絕對不想這時候程家再成爲新聞頭條的。”
我沒想到周志紅也什麼都知道了,從她這句話裡就知道她知道了程肖揚跟婆婆之間的關係。
“好了,繼續吧,你沒意見吧?”蔣衛東看着程肖揚,見他不出聲就當了默許,殯儀館的工作人員繼續工作。
車子離開的時候,程肖揚似乎說了一句什麼,可是正巧這個時候急救室那裡爆發出一連串的哭聲,我就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可能是又有人經歷生死離別了,醫院裡這樣的突然爆發的哭聲太常見了。
周志紅沒跟我和程肖揚站在一起,蔣衛東他們離開的時候她就開始打電話,只剩下我跟程肖揚兩個人站在原地不動。
好半天,我看了一眼程肖揚先開了口,“回去吧,團團不是還一個人呢,你節哀。”
我也只能對他說這些,程肖揚一直看着醫院大門口,婆婆剛纔就是從那裡離開的。
“管佳,我還是沒有媽媽的孩子,我還沒跟她叫過媽媽呢,我以爲……我以爲時間有的是,我還以爲我可以在明年的五月十九號給她過生日,可是……到底爲什麼會這樣,她怎麼會跳樓呢!你告訴我!”
我看着程肖揚,我沒辦法回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