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殘陽發現自己被五花大綁,固定在椅子上,他身處一個陌生的房間,周圍一片漆黑。左殘陽感到渾身冰涼,這倒不是因爲他怕黑,而是在黑暗中,他能夠清晰地聽到什麼東西正想自己靠近的聲音。起初左殘陽還以爲是自己的呼吸聲,但是他屏住呼吸幾秒鐘後,發現那聲音還是沒有消失,他馬上警覺了起來:聽那個聲音,好像是什麼東西在地板上蠕動,而且,那聲音越來越大,說明那蠕動的東西距離自己越來越近了。
蠕動的東西,還能有什麼?
左殘陽的腦袋裡飛快地想着能夠蠕動的東西,最後他小心翼翼地吸了吸鼻子,聞到了一種草腥味,這讓他更加確定了:在地上向着自己過來的,如果沒有猜錯,應該是蛇,而且還不止一條。
左殘陽不知道是誰把自己放到這裡的,也不知道這些蛇有沒有毒,但是他知道,如果自己逃不出去的話,等待自己的應該不會是什麼太好的結果。想到這裡,他開始拼命掙扎,想要掙脫捆綁着自己的繩子。但是無奈的是那繩子實在是太結實了,每一根繩子都有左殘陽的手指粗細,而且捆綁的手法很專業,如果不是有人拿着刀子在一旁幫忙,恐怕很難自己解開。左殘陽搖撼了幾下那些繩子,便有點兒絕望:難道自己真的要在這裡被蛇吃掉嗎?
正在想着,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如果害怕的話,就試試把害怕的東西吞掉吧!”
“什麼?”左殘陽聽到那個聲音,本能地擡起頭,想要尋找聲音的來源,但是眼前一片漆黑,看不到說話的人,他也沒有找到聲源的具體方位。
“你不用找我。”正當左殘陽疑惑着,那聲音又說話了。
“爲什麼?”左殘陽皺起了眉頭——一個只說話而不願意露出自己的真面目的人,能相信嗎?——“你到底是誰?”
“我是誰並不重要,”那聲音聽起來很是蒼老,“重要的是,你想成爲誰。”
“成爲誰?”左殘陽有點兒發矇。
“對,是成爲一個爲別人而害怕的人,還是成爲一個讓別人害怕的人。”那蒼老的聲音緩緩地說着,但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話自然而然地傳到了左殘陽的腦袋裡面,然後馬上左殘陽就感覺自己放鬆了警惕,心中有一個聲音在說:“當然要成爲讓別人害怕的人了!快回答!快回答啊!”
“成爲一個讓別人害怕的人。”左殘陽被腦子裡的聲音叫得煩了,本來想大聲質問那個聲音的主人到底是誰的,但是沒想到的是自己的嘴剛剛張開,這個聲音就替自己做了決定,直接喊了出來。
“嗯……不錯……不錯……”那蒼老的聲音好像很開心的樣子,一連稱了好幾個“不錯”才慢慢地停下來。
正當左殘陽不知所措的時候,那個聲音又突然響了起來,但是這次不同於剛纔的蒼老,渾厚低沉的聲音中夾帶着一絲威嚴:“如果想要成爲讓別人害怕的人,那麼就先擁有讓別人害怕的東西吧!”
左殘陽皺着眉頭,聽着那個人的話,沒有琢磨出道理來,但是他聽到了身邊衣袖揮舞的聲音,然後就聽到腳下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顯然比剛纔的那種聲音要大了許多。
“什麼?!”左殘陽沒有疑惑多久,因爲他感覺到很快就有一個條索形的東西攀附上了自己的膝蓋,那東西冰冰涼涼,滑滑溜溜的,盤在膝蓋上沉甸甸的,讓人不寒而慄。左殘陽想要掙脫開繩子,把膝蓋上的東西趕走,但是直到他的手腕已經被那繩子磨得出血了,他還是沒能把手抽出來。眼看着那滑溜溜的東西就要朝着自己的臉爬過來了,左殘陽驚恐地大叫:
“你到底是誰?你要幹什麼?!”
“你不想成爲一個讓別人害怕的人了嗎?”那個蒼老的聲音又傳了過來,只不過這次帶着點兒淡淡的失望情緒。
“可是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還沒有成爲那種人,我就已經死了!”左殘陽憤怒地吼道,“你到底是誰?你想幹什麼?”
“我是誰不重要。”那個聲音緩緩地說,“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話,就試試把它們吞進去?”
“什麼?!”聽到那人的話語,左殘陽震驚地停止了掙扎,然後瞪大了眼睛,看着面前的一片黑暗。
“如果真的害怕的話,就試試把它們吞進去。”那個聲音溫和地又重複了一遍。
“你……”左殘陽感覺到那條蛇已經爬上了自己的脖子,盤在自己的脖子上面,嘴裡往外吐着信子。
“試一試,把你所害怕的東西吞進去,讓它與你融爲一體,你就不會再感到害怕了。”那個蒼老的聲音耐心地重複着,如果仔細聽的話,就會發現他的聲音中,夾帶着一絲蠱惑的意味。
“……”左殘陽還想說點兒什麼,但是脖子上的那條蛇已經不允許他這麼做了,只是蛇尾輕輕地一擺,那條蛇就爬到了左殘陽的臉上,開始在他的頭上、臉上四處遊走。左殘陽閉了閉眼睛,嚥了一下口水,心下一橫,就張嘴,咬住了那條蛇恰好甩到自己面前來的尾巴。突然被咬住了尾巴,那條蛇顯然被嚇了一跳,開始拼命地擺動着腦袋。
左殘陽只好繼續咬着那條蛇,正在一人一蛇搏鬥的時候,左殘陽忽然聽到那個好長時間沒有出聲的老人開口,好像是唱歌一樣唸了一段咒語似的東西。聽到咒語,那蛇馬上停止了掙扎,然後乖乖地爬進了左殘陽的嘴裡。
左殘陽連咀嚼的機會都沒有,就感覺那條蛇一下子溜進了自己的喉嚨裡。
正當他驚訝的時候,那蛇就已經從自己的臉上消失了。
“這就……”左殘陽剛想開口說話,突然感覺一陣劇烈的胃痛。這劇痛來得如此猛烈,以至於上一秒鐘他還在爲自己剛剛生吞活剝了一隻蛇而驚愕,下一秒鐘他就疼得完全忘記了自己吃蛇的事情,腦海裡只有一個字——“痛!”
那種劇痛,就好像是吞下了一個裝滿了小刀的氣球,雖然氣球表面比較光滑,能夠順利地通過食管,但是一旦到了胃裡,胃酸的作用讓氣球爆炸開來,頓時讓其中所容納的所有刀子都噴涌而出。每把刀子都狠狠地插進了胃壁,並且隨着胃的蠕動而上下左右地切割着。左殘陽覺得自己的腹部好像是被那無數把刀子掏了一個洞,他想彎下腰去,感受一下自己是不是還有腹腔,但是一彎下腰去,又覺得那些刀子的切割行爲更加猛烈。
“啊——”左殘陽滿頭大汗,忍不住叫出聲來,猛地從椅子上面彈了起來。
……
“呼呼——”坐在牀上,左殘陽甩了甩腦袋,想要把剛纔的感覺從腦子裡面甩出去。搖了幾下腦袋之後,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面前,是自己居住了很長時間的位於蕭宅中的臥室,雪白的牀單和被褥,褐色的、帶有暗花的牆紙,古色古香、結構精巧的櫃子……左殘陽鬆了一口氣,按摩了一下自己的胃部,然後又躺回了牀上。
“原來只是一場夢啊……”左殘陽自言自語道,“嚇了我一跳……”
“咕咕……”正在左殘陽感慨萬分的時候,肚子突然傳來了一陣哀鳴,左殘陽抱歉地笑了笑,又揉了揉胃部:“怪不得剛纔肚子會那麼疼……看來是餓的……不過現在想想,如果真的能有蛇吃,也不錯啊……據說老蛇還是大補的東西呢……”
這麼想着,左殘陽從牀上坐了起來,然後準備起牀。
已經是斷糧的第十二天了,左殘陽依靠着院子裡的各種野菜維持了這麼長的時間,說實話,連他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但是眼看着院子裡的野菜越來越少,一開始挖野菜的時候,左殘陽還能稍稍“挑肥揀瘦”一下,把那些老了的菜根都扔掉,但是現在,他不得不開始挖樹根填飽肚子了。
“難道真的要讓我去森林裡面找吃的嗎?”左殘陽在睡衣外面套上了一件外套,信步走到臥室的牀前,看着清晨霧氣中顯得有些朦朧的森林。
因爲島上人煙稀少,甚至可以說是個近似於無人島的地方,所以這裡的森林顯得格外的寧靜,在晨霧中若隱若現的森林,給人的感覺是清新和淡雅,完全不會讓人與在其中發生的數起慘案聯繫在一起。但是左殘陽知道,這片森林中的土地,曾經飲過人類的血液,這片森林中的樹木,曾經見證過生命的流逝——這就是他不想進入森林的原因,就好像是一頭從未吃過人類的老虎,如果有一天真的咬了人或者吃了人,就會被擊斃,因爲它已經知道了活人的美味,很可能會再犯。
“這片森林,會不會也想吃人了呢?”左殘陽把額頭抵在玻璃窗上,站在那裡出神。
(PS。)劍前明天開始上課了…寒假還真真是極短的…
上面大家看到的內容,是一個多小時前劍前完成的,因爲宿舍的網速實在達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所以今天的更新有點兒晚,劍前鞠躬致歉……
寒假結束了,祝一樣要上學去的同學們新學期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