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這麼大的一個地方，連個人影兒都看不到？”杜子規在寬闊的樓道里面轉了幾圈，奇怪地說。
“北京61年以來最大的雨，大家都出去搜救了。”恩泰從手機上面擡起頭，“微博上說了，這場雨已經造成了三十多個人遇難了。”
“真可怕！”道搖了搖頭，“像我們那個時候一樣……”
“有的人是在自己的汽車裡面被淹死的，真是可惜……”恩泰又說道。
“汽車？”道睜大了眼睛，他已經看到了現代的那種叫做“汽車”的東西，但是不明白爲什麼會有人在那裡面淹死，“可是……爲什麼啊？一看到有水……就趕快開門開窗逃生啊！”
“一進水，一些高級汽車的通電裝置就會自動關閉，也就是說，這樣的汽車的電動車窗就不管用了，而此時，車外的水過多，對車門造成了很大的壓力，人在裡面，很難推開的。”杜子規停了下來，認真地說，“不過這樣的，真的是很可惜呢……”
“那應該怎麼做？砸窗戶？”道接着問。
“嗯，恐怕只有這樣了。”恩泰點了點頭，“但是據說用一般的鞋跟或者是重物撞擊的話，是不可能砸碎汽車的玻璃的，所以那個車主很可惜地遇難了……”
“啊？”這下子道恐怕是真的不敢坐車了。
“所以這個時候，就需要把頭枕拆下來，然後用頭枕的尖端來把窗戶砸碎。”恩泰回答，“據說這樣的設計是在汽車設計的時候就已經想到的情況，只不過很少的人知道。”
“唉……如果那個車主知道的話，現在也不會這樣了吧？”道有點兒惋惜地搖了搖頭。說話間，三個人已經走到了停屍間的門口，已經能夠看到停屍間裡面的兩個人影在晃動了。
“真沒想到殘陽竟然找了聶蘇做助手！”杜子規搖了搖頭。
“唉……是啊……”恩泰和道同時點頭，然後三個人在準備間穿好了藍色的一次性服裝，然後又帶好了帽子、口罩、鞋套和手套，這才走進了停屍間。
“怎麼樣，有何進展？”恩泰一邊走向左殘陽，一邊問。
“大體的檢驗工作已經完成了，”左殘陽因爲戴着口罩，所以說話有點兒悶聲悶氣的，“但是還是找不到能夠證明死者身份的東西，所以接下來我們準備進行胃內容物和其他更細緻的檢查。”說着，左殘陽擡起頭，一把扯下了口罩，大口呼吸了幾口空氣，“呼呼——這個地方雖然涼快，但是戴着口罩還真有點兒悶吶！”說着，向新來的三位偵探點了點頭，算是打招呼，然後轉身走向了試驗檯，在那裡，有一排鋥亮的手術刀。
“接下來的檢查，拜託各位戴好口罩。”左殘陽在低頭之前嚴肅地說道。
“可是……”聶蘇奇怪地指了指左殘陽，“殘陽你怎麼不戴口罩？”
“因爲法醫在解剖屍體的時候一般是不會戴口罩的。”左殘陽心平氣和地解釋道，“他們通常需要根據自己的嗅覺進行判斷，比如說是否有異味，或者根據屍體的腐爛而散發出來的氣味判斷一些東西。”
“天哪！”聶蘇聽了，不禁瞪了瞪眼睛。
“還有一件事兒就是……”左殘陽再次用眼神掃過大家，叮囑道，“如果想吐的話，呃……那邊有垃圾袋。”說着，沒有任何徵兆地迅速地頭，然後迅速地剖開了屍體的軀幹。
“呃！”雖然聶蘇曾經手刃數人，但是還是第一次這麼近距離地看到法醫解剖屍體，不禁有點兒發愣。
“……”剩下的三個偵探除了瞪着眼睛看左殘陽的嫺熟的手法以外，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在左殘陽的刀下，屍體從下頜到恥骨聯合的部位被切出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然後又在起點和終點劃出了兩條互相平行的口子，這樣一來，屍體的皮膚就好像是一扇窗戶一樣，被翻向了兩側。
“皮膚上除少量酸液造成的腐蝕性傷口外未見其它傷口，”一邊分離死者的皮膚和脂肪層，左殘陽一邊介紹着情況，站在他身邊的聶蘇趕忙打開了錄音筆，開始錄音，同時也在一個筆記本上面記錄着重點。“分離皮膚後未見脂肪層異樣。肌肉收縮程度較強，說明死者在生前曾經掙扎，可以證明死者系生前被強酸液毀容。”
“其它部位未見病變或特殊變化。”左殘陽剖開了屍體的肌肉層，然後露出了屍體的胸腔和腹腔。胸腔已經被酸液腐蝕的不成樣子了，好在腹腔的情況稍好，能夠分辨出肝臟、胃和腸等。
“接下來要怎麼做呢？”道站在那裡，小聲問。
“進行胃內容物化驗。”左殘陽回答，然後眼神奇怪地掃視了一下面前的四個人，“請務必戴好口罩，如果想吐的話……那邊有垃圾袋……”
“誒？”聶蘇正奇怪着爲什麼同樣的話左殘陽要說兩遍的時候，就看見他已經手持解剖刀，小心翼翼地將死者的胃部劃開了，頓時，聶蘇就明白了左殘陽同樣的話說兩遍的原因：胃中的食物已經腐爛，混合着胃液，散發出一種難聞的氣味。雖然戴着口罩，但是還是能感覺到那種氣味一股一股往鼻子裡面竄。聶蘇皺了皺眉頭，又去旁邊的準備室拿了幾個口罩，分給大家。
“謝謝……”道感激地接過聶蘇手中的口罩，然後套在了自己的臉上，看着左殘陽依舊沒有戴着口罩地在那裡“裸檢”，不禁嘆了口氣，“唉……這當法醫的……真不容易啊……”
“過一會兒還需要進行腸內容物的化驗，建議你們迴避一下。”聽到了道的話，左殘陽擡起頭來，微微一笑，說道。
“啊？”聶蘇回頭，“還有比這更恐怖的？”
“腸子裡面的東西……相信你也知道是什麼吧？”左殘陽表情有點兒尷尬地低下頭去，小心地把胃中的物質蒐集起來，放進了一個瓶子裡面，然後給瓶子編上了號碼。
“呃……”聶蘇開始幻想腸子裡面的各種各樣的東西，然後她猶豫了，不知道是不是還應該待在這裡。
“殘陽，你還好吧？”恩泰看着正在忙碌的左殘陽，“用不用休息一下？”
“還好！”左殘陽擡起頭，自信地說，“這點兒東西……沒關係的！”
“通過胃內容物化驗，我想我們能夠知道死者在生前吃了什麼，這樣找起身份來就會容易得多？”杜子規看着那個小瓶子，問道。
“正確。”左殘陽點了點頭，“胃內容物和腸內容物應該都能夠提供一些證據的。”
……
“化驗結果出來了。”幾個偵探和聶蘇坐在檢驗室門口的塑料椅子上等了一會兒之後，就看見左殘陽揮舞着一份材料走了出來，“兩項內容物的檢驗證明，死者在生前最後的一頓飯應該是……”說着，他翻開了那份材料，展示給大家看，“少量蔬菜，大量的牛肉和魚肉，然後還有一些乳製品和水果。”
“應該是西餐啊……”恩泰點了點頭。
“這麼多肉，怪不得她的胃內容物會變成那個樣子！”杜子規吐了吐舌頭。
“那也就是說，我們的下一步行動，就是去找找死者生前就餐的餐館了？”聶蘇看着檢驗報告上面的菜單，說道。
“沒錯。”恩泰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就來看看能從這裡找到什麼有關於死者身份的線索吧！”說着，他擡起頭來，“殘陽，辛苦了！”
“沒關係。”左殘陽抿嘴一笑，“這裡是我根據死者胃腸內容物檢驗結果草擬出來的幾份菜單，你們看看能不能從這裡找出什麼吧！”
“太感謝啦！”道接過菜單，說道，然後低頭去看，“嗯……開胃菜……當季蔬菜沙拉……主菜……七分熟的牛排……外加伏爾加魚子醬配香蔥麪包……飯後甜點是水果冰淇淋……天哪，好豐盛！”
“是啊……沒想到吃了這麼豐盛的一餐，就死了……”聶蘇搖了搖頭。
“不管怎麼樣，先從死者周圍的西餐廳開始找起吧！”恩泰做出了結論，“爲了縮短尋找時間，我們分組進行。”
“我們兩個一組？”杜子規看着聶蘇道。
“好的，那就子規和聶蘇一組，查找東邊的西餐廳。”恩泰點點頭，“然後……”這下，恩泰可有點兒爲難了——剩下的，算上左殘陽之後，就是三個男的了……三個男的……就算是一個人單獨調查，另外的兩個不管怎麼說都有點兒彆扭啊，你看見過兩個女生，身邊放着大包小包，坐在西餐廳或者是咖啡館裡面談天說地，但是你看見過兩個男的坐在那裡嗎？……
“要不……找你家小丫頭？”杜子規提議道，“不告訴她案情，就說你請她吃飯好了。”
“嗯，那就再把小雨叫上。”恩泰點了點頭，“我和小池負責西邊的餐廳，道和小雨負責北邊，那麼南邊的餐廳……”
“我來吧！”左殘陽脫下了身上的白大褂，說道。
“就你一個人？”
“嘿嘿……”左殘陽詭秘地一笑，“把成巖叫上，有他在，不愁身邊沒有女性陪伴！”
“呃……”這下，幾個人的腦海裡浮現出了段成巖身穿白大褂，走在醫院的樓道里，然後他走過的地方全都是眼冒桃心的年輕小護士的景象，“成巖這個傢伙啊……”
（）緊趕慢趕，還是在零點之後提交了更新……呃……劍前自知錯誤，正準備檢討。
北京的大雨實在是讓人不知所措，有那麼多鮮活生命從此離我們而去——死者安息，生者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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