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近一個晚上冰冷中的蹲守是那麼的漫長,相比之下被窩之中舒服的假寐就顯得格外短暫。羅小兵感到身體的疲乏纔剛剛有一點點的緩解,無比強烈的晨光就撕開了黑夜的包裹,直直地射進帳篷、照到了自己的臉上。兩隻眼睛隔着薄薄的眼皮,被暖暖的紅色團團包圍着。
羅小兵又在被窩裡賴了十幾分鍾纔不情願地起來,就算這樣輕輕動一動肩膀和脖子,骨骼之間還是會發出“戈戈”的響聲。羅小兵洗臉的時候特意照了照鏡子,裡面的自己臉上寫着滿滿的都是疲憊,一雙眼睛佈滿了殷紅殷紅的血絲。
羅小兵洗漱完畢,晃晃悠悠地往餐帳走去,沒到餐帳遠遠地就聽到了揚科斯基的招呼聲。這個素以紳士自詡的傢伙自從和幾個東北大兵交往之後,由於他的職責就是給幾條蝰蛇提供最好的服務,所以在他的身上看到更多的就是酒店服務生的做派,絲毫沒有了翩翩紳士的風度。
“小兵,今天咋起得這麼晚?”揚科斯基是誰啊?俄羅斯數一數二的特種兵啊!雖說暫時扮演着蝰蛇老媽子的角色,但是他的軍事素質那可是足夠過硬的啊,一雙眼睛不說是火眼金睛吧,明察秋毫的本事總還是有的。他一眼就看出了羅小兵的疲態,問道:“怎麼,沒休息好?你看這滿眼的血絲啊!”
羅小兵深知揚科斯基的本事,任何人想瞞過他那真真的都難如登天。所以羅小兵來的時候就是晃晃悠悠的,絲毫也沒掩飾自己的疲憊:“嗨,可甭提啦!”羅小兵假裝抱怨道:“平時吧,他們打呼嚕煩得都不行,可是誰承想還習慣了,鐵哥和程哥這倆火車一開走,我他孃的反倒失眠了。好好的一覺睡稀碎!”
“那也難怪。”揚科斯基似乎對羅小兵的謊話並沒有絲毫的質疑,一邊把早上的飯菜端上桌來,一邊應和道。
羅小兵沒想到自己想都沒想就編出來的瞎話竟然會有如此藥到病除的功效,做賊心虛的羅小兵原以爲要和揚科斯基好好掰扯掰扯才能令他相信呢。這下可好,都沒用他辯解第二句,揚科斯基貌似就已經對他的說法深信不疑了。
這天早上揚科斯基爲羅小兵準備的是中國很多家庭都無比喜愛的早餐——豆漿和大果子,也就是大家常說的油條。羅小兵吃了個溝滿壕平才意猶未盡地擦擦嘴角的油漬站了起來,這次沒等揚科斯基問他,羅小兵就主動提到了那個任務。
“揚哥!兄弟我的‘捕蛇行動’就要開始啦!”羅小兵隨口給自己的行動取了個冠冕堂皇的代號,信心滿滿地對揚科斯基說道。
“加了個油!”揚科斯基伸出右手,兩支男人的手掌在半空之中拍出了格外響亮的一聲。羅小兵在心裡感到格外的不忍,他看得出揚科斯基對自己的支持是發自內心的,他的手掌是那麼的用力。
但轉念一想,羅小兵的不忍就全都化作了縷縷塵埃紛紛破滅了。他一想到揚科斯基很有能正暗暗爲王鐵、張鵬程、何思圖三個鬼東西提供着幫助,他就完全釋然了。心說,既然你騙了老子,那老子騙你豈不是天經地義?!
羅小兵回到帳篷,穿上了昨天晚上的行頭,臉上塗又上了厚厚的迷彩。照照鏡子羅小兵根本就看不清自己的面容,鏡中的自己被象徵着軍人的迷彩包裹着,他突然間感覺到迷彩是那麼的耐看,那麼的養眼,那麼的精神。包裹在迷彩之中,他整個人似乎都充滿了力量。
羅小兵並沒有攜帶任何的裝備,他從開始到現在一直都不被允許使用制式武器,就連那些迷彩也都是在王鐵那裡偷偷拿的,因此他根本就連一把稍微像樣點的傢伙都沒有。不過好在他這次的訓練任務只是偵查,而非戰鬥。
話說又說回來了,羅小兵要面對的可是三條比真的蝰蛇都要精明的蝰蛇,就算他真的有足夠趁手的傢伙,在他們的面前也毫無優勢可言!羅小兵知道作爲一個未來的兵王應該有足夠的自信,但他更知道如果這自信是建立在不自知的基礎上的,那這自信就成了自大,成了東北人常說的“虎逼”!
明修棧道暗渡陳倉,羅小兵並非真的要去“捕蛇”,他之所以像模像樣地穿上作訓服,在臉上塗上迷彩,這一切的一切全都是做給揚科斯基看的。羅小兵如果還自己悶頭在帳篷裡睡大覺,難保不被揚科斯基看出馬腳。
只有這麼做,羅小兵才能最大限度地瞞天過海,爲晚上的監視行動打好掩護。他的“捕蛇行動”的第一步,並非是“捕蛇”本身,而是要釋放一個大大的***,這個***既是放給王鐵他們的,更是放給揚科斯基的。只有讓他們徹底放鬆警惕,羅小兵纔有足夠的機會完成任務。
羅小兵整裝完畢,從帳篷中走出來,迎頭就碰上了揚科斯基。揚科斯基的突然出現,在羅小兵看來卻並不突然,對於隱藏在暗中的王鐵三人,及時得到羅小兵的情報十分必要,而這個情報員的最佳選擇又非揚科斯基莫屬!
“小兵!這是就要出發啦!”揚科斯基的明知故問更加讓羅小兵明確了一點,這**子是過來打探虛實的,“嗯,早找到,早利索!”羅小兵顯得十分着急,匆匆忙忙地飛出帳篷:“不跟你說了,揚哥。我該開始行動了!”
羅小兵火急火燎地從帳篷中奔出來,沒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莽莽訓練場中。揚科斯基爲他感到欣慰,看來前些天的折返跑並沒有白練,這小子的機動能力確實提升了不少。揚科斯基一邊朝着遠方點頭,一邊操起笤帚給羅小兵打掃起了衛生……
前面說了,羅小兵的行動並非只是給揚科斯基一個人看的,他的觀衆還有王鐵、張鵬程和何思圖。他要把自己的戲份做足,才能夠讓這些猴精猴精的傢伙放鬆警惕,才能增加自己晚上行動的成功率。
因此,羅小兵的搜索必須格外賣力才行。他首先要在叢林裡進行搜索,叢林是他最有信心的地方。也許是從未參加過正規的戰鬥的原因,直到現在羅小兵還總是會想起自己在東西伯利亞叢林裡的那段經歷,危險叢生、驚心動魄卻又充滿光榮。
叢林是他最瞭解的地形,他首先就要從這裡入手。羅小兵一步挨一步慢慢地穿梭在一棵接一棵的大樹之間,感受着周遭的不同。他似乎天生就是屬於叢林的,一進叢林羅小兵就感到神清氣爽,似乎聽覺、嗅覺、視覺,所有的感官都變得格外靈敏。用武俠小說中的說法來講,這大概就是打通了任督二脈的感覺。
羅小兵搜索的無比仔細,他幾乎要把每一根雜草都撥開、每一片葉子都揭起來翻看一遍。他知道無論多麼強大的隱身術,只要不是真正的隱身就一定會有破綻,只要有破綻自己就有發現的機會,而只要自己足夠仔細,那麼這個機率也會隨之變得足夠的大。
羅小兵對叢林有着獨特的認識,他雖然抱着打***的想法進入這裡。但冥冥之中,羅小兵竟然感到,這個叢林是那樣的不同,自己一定會在這裡發現什麼線索。他把重心儘量放低,蹲下來一寸一寸地向前推進。
他悄悄地把地上的雜草撥開來,又再蓋上。功夫不負有心人,不知道已經搜索了多久,羅小兵在撥開了一層雜草之後,驚奇地發現了一個外觀極其規整的小土坑。雖然不知道這個小土坑是用來做什麼的,但是它的形狀絕對不是天然能夠形成的。
這個發現讓羅小兵明確了一點,那就是這個小土坑的附近一定會有更加令自己驚喜的發現。羅小兵一回頭,發現自己雖然已經進入這個叢林很久了,但是由於自己太過仔細,整個搜索的距離實在有限——只有四五十米的距離。
羅小兵做了一個決定,他要以這個小土坑作爲原點、以身後的幾十米作爲基準,進行一個扇形的搜索。他並沒有把小坑上面的雜草和枯葉蓋回去,而是進行了一個更徹底的清掃,不但讓小土坑周圍直徑約兩米的部分完全露了出來,更在小土坑的旁邊堆起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小草堆。
這樣就在這片不小的叢林之中建立起了一個足夠醒目的地標,這個林子的長寬不過不到一千米的距離,這個距離再去掉幾十米就只剩下了九百多米,九百多米的範圍內,自己的視力足以看到這個小草堆,不至於失去基準,以免盲人摸象般地瞎找。
由於確定了叢林中至少有一條蝰蛇曾經來過,羅小兵的搜索也變得粗獷起來。過分的細緻不但會影響到他搜索的進度,更會讓他的體力得不到有效而充分的利用。另外,對某個細節過分的專注,也會使他注意力的廣度受到嚴重的侷限,這就極有可能會給隱藏者帶來可乘之機,爲其逃脫創造有利條件。
羅小兵雙腳趟在枯草、落葉之中,向前扇形推進。他的眼睛不停地排查四周,絕不放過任何的蛛絲馬跡;他不停地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周圍的聲音,很怕錯過任何一個足可以引起警覺的動靜。
羅小兵深知在這片叢林之中,樹木、枝葉、雜草都是大同小異地鋪展在視野裡,總會有視覺的盲點;而相反,聽覺卻絕不會存在盲點,這裡除了松樹、蚊蟲等小動物之外沒有大型的野生動物,足可以用萬籟俱寂來形容,耳朵在此刻比眼睛更加可靠。
“嘩啦~”
——這是一個讓羅小兵感到狂喜的聲音,他的面部肌肉都在因爲激動不住地抖動着、抖動着。原本只是裝裝樣子而已,沒想到竟會有如此意外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