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鳴軍團已然排好陣式等待國君與攝政王殿下檢閱,全副兵甲武裝的將士們以卒伍以基本單位,以將爲首,氣勢驚人的站在校場之中垂首行軍之禮。
軍團東南方向,是趙國戰車之陣,一輛戰車配備甲士10人,步卒20人,車上主力3人,執矛者居右,執弓者居左,御者居中,駟馬駕車,餘者爲預備和護從。單看一架,便已覺得殺氣騰騰,昭惠在趙信之的伴隨下,走於戰車旁邊,細細看去。這些作爲戰場利器的巨大戰車,統統爲木質結構,但在在重要部位都裝有青銅物件,軍中將士通稱其爲車器,用以加固和裝飾。放眼看去,百十輛墨漆鑲銅的車輛如一羣嗜血惡獸般,散發着讓人膽寒的戾氣。
“怎麼樣?”趙信之問道,看着昭惠一臉驚異的表情,趙信之心中略有些得意,龍鳴軍團的一切,可以說,都是自己一手造就,十年來,在戰場上,這隻軍團不管面對多少強敵,都是無往不利,未嘗敗跡。
“戰場之中,這些戰車也會列陣嗎?”昭惠明顯是對戰車更爲感興趣些。
“對,每當兩軍相對,我趙國將士便會以不同兵種爲單位,在戰場之中排好方陣以決勝負,若是一切順利,往往一次戰陣的衝鋒,勝負可定。”趙信之只是簡單說與昭惠聽道,戰場上的事,並不只是這般簡單,越是浩大的戰事,變數也越多,就像齊國騎兵的突如其來,直接將未成型的趙國戰陣衝散,再逐一擊破。
“列陣?”昭惠只是自言自語道,對趙信之的說法,他只覺得太過於兒戲,難道這亂世之中還能等到列完戰陣才與敵軍交鋒嗎?戰場之上,軍隊應當更爲多樣,就像騎兵的迅猛,步兵的強悍,戰車的堅固,以及不同種類的兵種配合,才能讓整支軍隊的力量最大化,再配與軍師與將領的統率之力,武器鎧甲之鋒利,這樣才能讓戰場的天平向我國傾斜。
是自己多想了,還是這亂世間戰場的粗鄙戰略?昭惠有些疑惑。
於是乎,接下來昭惠便要求趙信之讓龍鳴將士們演練一番,想要從中看出些不妥。可時間已經不早,轉眼間便到午膳時分,趙信之可以不顧自己,可校場之上萬千的將士不能不管,於是,強行將沉思不語的昭惠帶入主帥賬中。雖然昭惠看似精神十足,可任憑誰都清楚,這位君主並沒有看上去那般健康,趙信之一直伴其身旁,昭惠滾燙的身體當然不是因爲來到軍營的興奮引起。
“給本王好好休息,你還以爲自己能強撐多久?”在偌大的主帥帳內,趙信之語氣十分兇惡的罵道昭惠。
“若不能找到如何剋制齊國騎兵之法,我如何能安心休息?你也不會再讓我前來。”坐在輔着黑色亞麻的木椅上的昭惠喝着涼水,不以爲然的說道。
“我不認爲你這種狀態也能想出什麼好辦法。”聽到昭惠抗拒自己的好意,趙信之更是氣憤,不知從何時起,這昭惠便學會不聽自己的命令了。
“趙信之,你很討厭!”昭惠身體已然不適,耳旁又總是聽到趙信之可惡的言語,心情更是煩躁起來。
“本王在你心中一向如此,不過趙昭惠,你也應該適可而止,本王對你的耐性所剩無幾。”趙信之最不能容忍的便是忤逆之人,昭惠對自己而言不過如此,他若再敢違抗自己的意願,那就怪不得他趙信之無情。
昭惠此時才突然間清醒,此時並不是與趙信之翻臉的時候,趙信之也許不能清楚的認識到,齊國騎兵迅猛的迎敵之力並不是那般簡單,若不能想出剋制其之計,那往後每當兩軍狹路相逢,哪怕趙國取得最終的勝利,也會付出難以想像的代價。騎兵的快速反擊,是不會留於趙國排兵佈陣的時間。
“你別生氣,若不能解決這危害趙國的大麻煩,我如何安心。”昭惠對趙信之低聲說道,希望其收起怒火。
“就憑你?趙昭惠,給我回宮!”趙信之的語氣有着不容置疑的強勢,冷冷的看着昭惠,彷彿想要將其整個吞下腹內。
“不要。”昭惠沒有同意,趙信之的咄咄逼人讓他很是反感,此時的昭惠以不是從前那個只能一味隱忍的少年,經過趙國勢力重新劃分後,昭惠手中已然擁有了一支雖然弱小,但緊緊圍繞在其身邊的力量。
“來人,擺駕龍鳴軍營,本王要與將士們一同午膳。”昭惠用力掙開趙信之的牽制,直接喚來自己的親兵將領,厭惡的看了趙信之一眼後,再也沒有回頭,在親兵的護送下離開大帳。
趙信之對於昭惠這反叛的行爲,已經無話可說,這少年已經不是當初那個面對自己,只能唯命是從,顫顫發抖的玩物,他的成長讓人側目而視,不知不覺中,趙昭惠的身影竟與自己一般堅定。或許是自己的殘忍,逼迫他的成長,總有一天,或許他也會一飛沖天,遙不可及了吧。
這樣的昭惠,還能留下來嗎?
當然,昭惠並沒有真的前去軍營之中與士卒們一同用膳,與趙信之的言語衝撞,以及親兵護衛的出場已經讓這個本就心胸不廣的親王殿下殺機頓現,若自己真的再去軍營,就算不用有心之人刻意挑撥,趙信之定然容自己不得。雖然其在趙國看似失勢,但暗中力量卻不曾刪減,明面上雖他無法對自己如何,可背地裡讓人防不勝防的暗殺,昭惠無處可躲。
若是自己的存在真的威脅到了趙信之,他定會毫不留情的泯滅誅殺。昭惠對自己的行爲不曾感到過後悔,畢竟一味的退讓只會讓自己失去已然擁有的一切。
昭惠一行人去了龍鳴軍營的慧智廳,這兒便是軍隊智囊與參謀將士研習陣法軍律之處。
慧智廳外,無人敢攔國主的到來,昭惠並沒讓他們施禮,只是親切的笑笑,駐守的將士們只覺得心頭一暖,被一國之主如此正視的目光看待,真的十分感動。
昭惠讓親兵們與駐守的將士一同守衛於廳外,自己獨身一人走入其中。
正午時分,慧智廳內的將領大部份都離開此地,吃飯的吃飯,回軍營的回軍營,要知道下午還有一場演練作戰要展示給國主與攝政親王觀看。
看着偌大的廳堂之內醒目的粗製地圖,七國疆域劃分圈圈繞繞,而趙國無力的被困於齊、晉之中,奮力掙扎着,以求一線生機。昭惠慢步於前,擡頭望去,趙國想要突圍的話,除了自身的實力增加之外,更需要的是一國盟友,裡應外合,抹殺威脅。隨後,昭惠的目光被廳內巨大的松木桌上的一份絹布文稿吸引住了。走上前去,隨意翻開,原來,這是一份有關趙國軍事制度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