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4 捨車保帥,自私

黃氏則扯了喬老太太的衣角,邊哭邊嚎,“娘啊,你救救老四,他被縣太爺打了板子,皮都爛了,可拖不得啊……”

妯娌兩個一替一句求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出頭,可卻不想想夏老爺子與喬老太太其人,一個整日與土坷垃打交道,一個整日呆在家裡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半點人脈都沒有,求他們……又有什麼用?!

“娘,你疼疼老四,疼疼你十月懷胎的親兒子……”黃氏還在乾嚎,臉頰紅腫,門牙破風,說話間都聽得到呼呼的風聲。

喬老太太被她扯的不厭其煩,可一下摺進去兩個兒子,心裡難受的緊,想來想去,也不知道有什麼法子,想說請她家大哥幫忙去遞個話什麼的,偏夏老爺子是個在她孃家人面前死要面子的人,她反而不敢自作主張,不由側了頭去看夏老爺子。

夏老爺子吧嗒着煙桿兒,大口大口的抽着煙,一張臉全被煙霧籠罩,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趙氏垂着頭狠剜了黃氏一眼,心裡恨不得咬黃氏一口,若不是她跑上門把他們夫妻騙到公堂上,她男人咋能被縣太爺給關進牢裡?!

他們辛辛苦苦經營人脈爲鋪子拉客人,他們倒好,收銀子時高高興興,出點事就拉上他們當墊背的!

一對賤人!

趙氏恨的牙癢癢,想到再過幾日就到了六月,再熬兩個月她就是秀才娘子,如今,全被四房這對賤人給毀了!

不行,一定要把她男人給救出來!

不,一定要把她男人從偷盜罪名中摘出來!

趙氏不叫了,她垂着頭,腦子極速轉着,想着。她記得二月時去給曾秀才家侄女添妝,他家秀才娘子就跟她說過一件事,說曾秀才的堂哥當年曾想污衊他偷了公中的銀子奪了他讀書的資格,秀才娘子就託了人,把曾秀才摘了出來,把污衊秀才老爺的堂哥給折了進去!是怎麼幫他摘出來的?

趙氏的心騰騰的往上跳,她驀然擡頭,看着夏老爺子,“爹,您可一定要想法子救救我家男人,他可是馬上要參加科考的人,被關進大牢已是不妥,再被牽連偷盜的罪名,到手的秀才可就要飛了啊!”

她最後一句如敲響了西山大鐘,讓夏老爺子吧嗒着煙的動作瞬間停滯。

夏老爺子擡起了頭,透過煙霧看着趙氏。

趙氏想到自己男人跟自己說過的話,“只要我說考秀才,娘就算一百個不願意也得聽爹的話,給我們銀子使。”

夏老爺子對功名的渴望比整日把功名掛在嘴邊的喬老太太更甚!

趙氏眼睛睜的大大的,希冀的看着夏老爺子模糊的輪廓,“爹,您救救您兒子,救救咱們家關耀門楣的希望。我家男人中了秀才一定會好好侍奉爹孃的……”

夏老爺子往旁邊的黃氏看過去一眼,黃氏正揩着鼻涕抹在炕沿上,漏風的嘴裡不時滴下幾滴哈喇子。

夏老爺子嫌惡的皺了皺眉,回過頭,對比了兩個兒媳婦的做派,夏老爺子對趙氏滿意了很多,覺着趙氏跟着秀才兒子確實比走街串巷的黃氏討喜多了。

再想到馬上就是秀才老爺的兒子,心裡既滿足又期待,甚至有點小興奮!

可再想到引以爲傲的大兒子被牽扯進偷盜方子的事,還關進了大牢,就忍不住瞪了黃氏一眼,吧嗒吧嗒又抽了幾口煙。

趙氏眼瞅着夏老爺子有了鬆動,膝行一步,更到夏老爺子身前,“爹,這偷方子的事真的跟我們家沒有半分干係!我家男人是被老四連累進大牢的……”

夏老爺子不是在想這個,胡亂的朝趙氏擺了擺手,“我知道。趙氏,我……”

到底不習慣這樣直接跟兒媳婦說話,夏老爺子眉頭皺的更緊,掃了一眼屋裡,除了自己,只有一個不是自家人的女婿是個男人,不由沉下了臉,再不顧忌什麼,直接問趙氏,“我來問你,若是老四全擔了罪名,大老爺是不是就會把老大給放了?”

黃氏的乾嚎一頓。

趙氏喜悅的連連點頭,“當然當然!這事我們家本來就是被連累的,有爹一句話,大老爺肯定會放了……”

“呸!啥叫你們被連累?你們收銀子的時候咋不說是被連累的?”黃氏轉頭就吐了趙氏一臉唾沫,破口大罵,“你個不要臉的娼婦,忽悠着讓我家拿了方子分了你銀子,出事的時候倒想撇的一乾二淨!我告訴你,沒門兒!”

說完,又撲過去要抱夏老爺的腿,夏老爺臉色大變,往後退到牆根兒,黃氏一點也不覺尷尬,乾嚎道,“爹啊,都是您親生的兒子,您可不能偏心啊,救了老大出來,也要救我們家男人啊……”

一副哭喪的架勢。

夏老爺子心下不免又舔幾分厭惡。

拿起煙桿在炕上那張桌子上狠狠敲了兩下,“給我閉嘴!”

眼神冷冷的瞪了黃氏一眼,黃氏瑟縮一下,到底不敢幹嚎了,只拿一雙眼狠狠剜着趙氏。

一旁的夏紅霞與楊得勢看這架勢,兩人在一旁嘀嘀咕咕說了好半天,等到黃氏吐了趙氏滿臉口水時,自認等到了時機,忙不迭的上前給趙氏擦臉。

趙氏噁心的差點吐出來,乾嘔幾聲,即使擦了臉上的口水,鼻子間依然能聞到黃氏嘴裡的惡臭,撥開夏紅霞衝到了外面,又是一陣乾嘔。

夏紅霞撇了撇嘴,矯情的,還真當自己是秀才娘子了。

面上卻是一臉擔心的模樣,又是送乾淨的涑口水,又是遞毛巾,得了趙氏幾聲謝。

夏紅霞輕聲嘆氣,“老四這事做的太不像樣子了,自己做下的事怎麼能把大哥也摺進去,真是越大越不知道分寸……”

很是爲夏承平抱不平。

趙氏紅着眼道了謝,拉了夏紅霞的手,“還是小姑明白我們。”

姑嫂倆相攜進了屋。

楊得勢正與夏老爺子說話,“爹,我看這事是四弟做的不夠地道,那方子的事我也聽大哥提起過,大哥確實是不知情的,這樣被平白牽連進去,關大牢事小,到手的秀才飛了可是事大了,咱們老夏家盼了多少年,這可是振興老夏家的大事,可馬虎不得。”

這話說到了夏老爺子的心窩上,老四是啥?一個整日遊手好閒、汲汲鑽營的人;老大是啥?他老夏家未來的狀元老爺,誰折了也不能折了老大!

夏老爺子又狠抽了一口煙,似還有幾分猶豫,問楊得勢,“老三真的沒給啥時候回來的準信兒?”

心裡把三房罵的要死,什麼時候去廟裡不成偏趕這兩日,真是個白眼狼!

“爹,我還能騙您不成?”楊得勢無奈的嘆氣,“他們家丫鬟連門都不讓我進,只說老三一家先去走了親戚,後他們孃家幾個姐妹碰到一起,去廟裡上香了,聽那口氣,還要在廟裡吃齋唸佛住上一段時日,哪裡有個準兒!”

說完,又朝夏紅霞使了個眼色,夏紅霞就笑着拍了趙氏的手,低聲道,“大嫂別擔心,爹一定會救大哥的。”

語落,鬆了趙氏,幾步走到夏老爺子身前的炕上坐下,“爹,這事趕早不趕晚,我知道你心疼老四受了傷,可老三這會兒不在,咱們總不能一直這麼等下去,要知道,大牢那是什麼環境?萬一大哥因此受了驚嚇受了寒,影響了考試發揮,到時候再後悔可就晚了!”

夏老爺子一個激靈,從炕上坐起身子,穿過煙霧的臉龐黃瘦卻透着一股堅定,“紅霞說的對,救你大哥要緊。”

趙氏眼睛就一亮。

黃氏撲過去,“爹,還有我家男人……”

夏老爺子卻看也不看黃氏,徑直對趙氏說,“你回去鎮上,把那些來找老大的學生、秀才老爺都穩住,千萬別透露老大被縣太爺關進大牢的風聲。”

又看向夏紅霞,“你守着你老四家的,別讓她出去亂說話。老四家的,你也懂點事兒,等老大中了秀才,少不了你們四房的好處。你敢壞了老大的名聲,就帶着你那幾個孩子回你黃家去,我再給我兒子娶個懂事兒的進門!”

最後幾句,聲色冷厲的對着黃氏說了。

黃氏看着一屋子向着大房的人,餘光撇見一直不做聲的江氏,江氏給了她輕蔑的一個冷笑,不由悲從中來,一時又要哭,卻被夏老爺子瞪着,又生怕自己一嗓子哭出來,夏老爺子立刻就攆了自己回孃家,生生憋住了哭,點了點頭。

夏老爺子便轉開頭,又吩咐楊得勢,“楊女婿,你跟我一塊兒去鎮上走一趟,咱們把事兒給縣太爺說清楚,求他放了你大哥。”

楊得勢忙笑着應聲,“噯,爹。”

夏老爺子又去看坐在一旁的喬老太太,“你把我那件繭綢的直綴拿出來,再把家裡的銀子拿出來一半,我去打點。”

喬老太太啊了一聲,“那直綴可是你最好的一件,要等着老大中了秀才老爺……”又唸叨,“一半銀子太多了些,五十兩成不?”

夏老爺子眼睛一瞪,聲音嚴厲,“讓你拿就拿,哪那麼多廢話?耽誤了事,老大有個什麼,得不償失懂不懂?”

喬老太太忙下了炕趿鞋去拿。

片刻,捧着一件繭綢藍色直綴進來,直綴上放着幾錠銀子,不是零散的,而是整塊的大錠銀子,少說也有八十兩!夏紅霞與楊得勢對視一眼,眸中都有炙熱。

夏老爺子換了直綴,又將銀子小心的用布包了揣在懷裡,梳了頭髮,深吸一口氣,拄着柺杖與楊得勢一起出了門。

趙氏趁夏老爺子換衣裳的空檔洗了臉,換了夏紅霞的一件衣裳,收拾齊整了,與夏老爺子、楊得勢一起回了鎮上。

楊得勢先前在鎮上也是有幾分人脈的,送了點碎銀子給以前有交情的衙役,見了師爺,又送了師爺一回,輾轉幾次才見到了縣太爺樑大人。

本不打算見來人的樑大人,被師爺勸了幾句,“蘇家是什麼人家?還會真跟這些人計較?劉掌櫃的也不過是想出口氣,還能真的把一個眼看要中秀才的秀才老爺怎麼樣?我看老爺不如趁機下坡,左右那夏承樂纔是偷方子的主犯……那夏承平既是老爺親手提拔上來的,再送他一次前程讓他以後也能記牢老爺的恩情……不得白不得……”

樑大人才鬆了口,見了夏家老爺子與楊得勢。

寒暄幾句,楊得勢就眼色使喚夏老爺子送銀子,夏老爺子見過最大的也不過是里正,第一次在縣衙見到高高在上的大老爺,話都不會說了,楊得勢便主持了大局,笑着與樑大人道,“老爺子常唸叨,我們大舅爺全仰仗樑大人,早就想來拜訪,卻千挑萬選卻趕了這樣一個時候,真是……也不知道大人喜歡什麼,索性送了點銀子過來,大人別嫌我們沒規矩……”

夏老爺子便深吸一口氣,將布包裡的銀子放到樑大人面前的桌上。

得了八十兩銀子,樑大人的臉色雖不甚滿意,卻稍緩和了下來,嘆了幾句與夏承平的緣分,做了幾個爲難的模樣,在楊得勢幾番陳詞,夏老爺子幾番磕頭跪求中鬆了口,喊了衙役過來帶他們去牢房,又對夏老爺子道,“承平那孩子是個有本事的,假以時日,定能爲官一方,孝順老爺子的。”

夏老爺子眼中就迸發出熱烈的光芒,笑着又給樑大人磕了幾個頭,弄的直綴下襬全是灰塵,他也不計較。

衙役親自帶着去了大牢,夏承平與夏承樂被關在一處,已兩日沒吃沒喝,夏承樂傷口感染,有些發燒,幾人去時,夏承平正跟牢頭商量要些酒水給夏承樂清洗傷口。

“你以爲酒水是清水,白得的?”老頭嗤笑拒絕,扭頭就看見衙役帶着人過來,笑着上前打招呼。

“怎麼這會兒過來了?”

“大老爺有命,來放個犯人。”

“成,哪一個?”

“夏承平夏秀才,說偷盜的是他兄弟,他是被冤枉的,大老爺發了話,把夏秀才無罪釋放。”衙役笑着說了,指着身後的兩人給牢頭介紹,“這位是秀才老爺的父親,這位是秀才老爺的妹夫。”

牢頭哈哈大笑,行了揖禮,又回頭對扒着柵欄的夏承平道,“原來是夏秀才,真是得罪得罪了。來啊,去給夏秀才取一罈酒來,再備幾個小菜……”

夏承平早聽到了那衙役是來放他的,傲然道,“不用了!”

牢頭有些悻悻然的陪着笑,夏承平卻不再看他,對夏老爺子叫道,“爹,您來了。是來救我們的嗎?老四有些不好,像是有些發燒,得趕緊出去看大夫。”

陰暗的牢房裡,夏承樂躺在枯草堆上,低低的呻吟着,耳中聽得到動靜,渾身卻使不上力氣,腦袋暈的跟不是自家的一樣。

他卯足了力氣叫了一聲,“爹,救命……”

聽到衆人耳裡卻跟蚊子聲嗡嗡一樣。

“老四啊……”

夏老爺子走過去,扒着柵欄往裡面看,牢頭忙笑着上前開了牢房門,夏老爺子進了去,夏承樂的一雙脣已是沒有血色,雙頰卻是紅的如塗抹了胭脂,看到模糊的人影,他伸了手出去,“爹……”

夏老爺子夠住他的手,“老四,你這是咋了?誰這麼狠心把你打成這樣?”

衙役與牢頭輕聲咳了咳。

楊得勢就伸手扯了扯夏老爺子的衣角。

夏承平道,“他死咬着不肯承認偷方子的事,縣太爺就讓人打了他幾板子,誰知道昨兒個就發起了熱,這牢裡又陰暗潮溼……爹,別說了,咱們趕緊走吧。”

衙役笑着躬身,“夏秀才,真是對不住,奉大老爺的命,只能您一個人走,令弟……不能走!”

夏承平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夏承樂,蹙眉叫了聲,“爹。”

夏老爺子蹲在地上,摸夏承樂的頭,“老四,你在牢裡好好的,爹想辦法再救你出去,你要挺住,啊……”

夏承樂雖然渾身沒力氣,腦袋也暈沉沉的,可他能聽到聲音啊,夏老爺子這話一出,他就知道夏老爺子這是要把自己扔在這兒了,自己如今是個什麼情形,他清楚的很,不能出去,沒有藥,拖不過幾日,他這條小命非搭在這兒不可!

“爹,救我……救我……”

眼神迷茫看人已找不到焦點,一雙手胡亂的抓着,似要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樣,夏老爺子有些不忍,可扭頭看到一旁陪着笑彎着腰巴結着與夏承平說話的牢頭與衙役,咬了咬牙,“老四,你在牢裡好好休息,過兩日等你三哥回來,爹帶着他來救你。”

說罷,狠了狠心,站起身走了出去。

“爹!”夏承樂大叫一聲,看向夏老爺子的方向,“……我不想死,救我!”聲音很是瘮人。

衙役與牢頭對視一眼,都有幾分同情,牢頭提議道,“要不,我回頭給四老爺尋個大夫來看看,開點藥,再換個乾淨見太陽的牢房……”

夏老爺子就想道謝,可看到牢頭搓手指的動作,又猛地打住,擺了手道,“不用,過兩日我就帶了老三來換他。”

說罷,臉色難看的急急出了大牢。

夏承平皺起了眉頭。

牢頭見夏老爺子那樣已有幾分不屑,卻因着夏承平這個準秀才老爺在旁邊纔沒呸出口,見夏老爺子一瘸一拐的走了,又去看夏承平。

夏承平身無分文,見狀也不好多說什麼,朝兩人點了點頭,撲了撲衣裳,走出了大牢。

楊得勢朝二人作了個揖,緊跟着走了。

牢頭與衙役面面相覷。

半響,牢頭呸了一聲,“窮書生酸秀才,窮的跟棍捅的一樣,呸!”

衙役就笑,“得了,人家怎麼說也十年苦讀,過了八月那就是有功名的人,說不定再得了造化,那就是大老爺一樣的人物,咱們可開罪不起。”說着,瞧了夏承樂一眼,道,“我聽說這夏家老爺子爲了救他的秀才兒子,可是拿了百十兩來送禮,也不像是沒有銀子的主兒。”

“這……”牢頭倒是對夏承樂真的多了幾分同情。

牢頭指了指被獨自扔下不管的夏承樂,“這……怎麼處理?”

衙役一笑,指點他,“秀才老爺可是一聲沒吭呢。”

“他先前還讓我送酒……”

“你也說了那是先前……”衙役笑,肆無忌憚道,“真要是兄弟情深,怎麼也會留下一句話來,哪會二話不說就走的?可見也不是真好!”

“哈哈,你說的倒在理兒!孃的,這些讀書人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後,一個個狼心狗肺的,沒一個好東西……”牢頭在地上狠啐了一大口唾沫,擡手拍了拍衙役的肩膀,“走,前兒個得了人送的一罈上好女兒紅,哥倆去喝兩杯,你也多教我點用得着的東西。”

“那還不是一句話的事兒!不過我得先去給大老爺回句話,一會兒再來尋哥哥。”衙役也笑着與牢頭說着。

兩人搭着肩出了大牢,衙役去回話不提,牢頭去尋人備酒菜不提。

夏承樂躺在稻草堆上,將二人的對話聽了七七八八,手不由攥了身下的稻草,將夏老爺子跟夏承平恨了個腐心蝕骨。

“老不死的……夏承平你個王八蛋……等爺爺我活着出去……生吞活剝了……”

又渾渾噩噩的叫,“二哥……三哥……救我……”

到底是牢頭沒看過眼,尋了兩個牢役將他擡去了朝陽的牢房,又給了幾口水酒和饅頭。

夏承樂吃了饅頭,又撐着一口氣,自己倒了酒洗傷口,疼的暈死過去幾次……

牢頭看着又是一陣搖頭。

“就這樣的狗屁秀才,你說你還巴巴的供應幹啥?現在就這樣對你,以後得了好,還能念着你?呸!”

兩個牢役笑着應和。

夏老爺子出了大牢,帶着夏承平直接去了夏承平租住的小院兒。

趙氏欣喜的哭出來,服侍夏承平淨身換衣裳,又拿艾草薰了,說是去晦氣,還吩咐啞婆做了幾道好菜,打了二兩酒,款待了夏老爺子與楊得勢一番。

關於夏承樂,卻是誰也沒提及。

等夏老爺子與楊得勢回到九里亭,天已黑透,喬老太太點着燈枯坐在正房炕上,夏紅霞抱着睡在她懷裡的小兒子,夏芳菲在一旁坐着針線。

看到兩人回來,喬老太太着急趿了鞋迎出門,“老頭子,老大救出來了嗎?”

夏老爺子高興的點了點頭,臉上還有着酒後的紅暈,被風一吹,說出的話都帶着酒氣。

喬老太太就念了句,阿彌陀佛。

夏芳菲在旁邊問,“爹,四哥呢?”

場面瞬間一靜,夏老爺子面無表情的看了夏芳菲一眼,大步進了屋。

夏紅霞就去看楊得勢,楊得勢搖了搖頭,指着四房亮着的燈,低聲道,“發熱了,我們去的時候已經昏昏迷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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