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件啊……三年前,你上門找本王的正妃,本王傷了你,她替你包紮傷口的那方帕子,本王要。”
“墨修淵,你發什麼神經?”男子眉頭皺得緊緊的,他只是爲了一方帕子?可偏偏對方的眼神太過認真,認真到男子突然想到了什麼,忍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尤其是目光落在他一頭的銀絲上,笑得瘋狂,笑得差點流出了眼淚,他突然就想到了那些傳聞,“世人皆傳九王爺在其正妃逝去之後愛其成癡,我本來還不信,畢竟當年你對她的殘忍連我都看不下去,可今日所見,我卻是信了。可墨修淵,時至今日,她長埋於土,你就算拿回了她所有送出去的東西又如何?她至死最不想見的……就是你!就是你這個豬狗不如的畜生!”
墨修淵漠然地聽着,一張臉完美的彷彿雕塑,只是靜靜地看着他,慢慢站起身,“那麼,你到底是想要留着對你來說無用的帕子呢?還是想要換你一樓人的性命呢?”
男子倏地收了笑,“王爺既然想要,就給你!可上面可是沾了我的血,王爺你真的能從那帕子裡在尋到丁點兒她的存在?墨修淵,那不過是癡人說夢!她生生世世都不可能原諒你!”不知道是不是男子“生生世世”那四個字刺激到了墨修淵,他緩緩勾起了嘴角,“還這麼有力氣,那就繼續打吧,給本王狠狠的打,留口氣就成。”
“是!”
“墨修淵你是怕了嗎?你就算尋到無數個相似的,一模一樣的,那也不是她,她死了,她被你害死了……”
鐵牢的門咣噹一聲被關住了,卻不能隔絕男子的聲音,墨修淵一張臉陰冷的彷彿狂風暴雨來臨的前奏,陰冷地掃向身旁的侍衛:“堵上他的嘴!”
耳邊終於清淨了,墨修淵走出地牢,頭頂的月光清冷孤單,不知道是不是被男子的話刺激到了,墨修淵沒有按照往日那般直接回了百鬼竹林,而是朝着王府的後院而去。墨修淵一路來到流雲閣,不經意擡頭,卻在掃見對面同樣的苑子同樣的牌匾,眸色陰戾下來,掌風一動,揮手把蘇岑所住的苑子牌匾給掃了下來。
蘇岑原本已經睡着了,聽到外面傳來“咚”的一聲,睜開了眼,一雙水眸在夜色裡泛着森然的光。披了一件外衫下了牀榻,打開門像是暗夜的鬼魅一般朝着苑外走去,當打開外院的院門,視線所及落在墨修淵的身影上時,捂着嘴低低笑出聲,再掃了一眼地上的碎成兩半的牌匾,笑聲更加清脆,明明銀鈴一般的笑聲,卻被墨修淵聽出了嘲弄,彷彿在嘲笑他的幼稚一般。
墨修淵眸色黑了黑,腳步一轉,數步之後,站到了蘇岑的面前,居高臨下地望着她,一雙眸瞳黑得發沉。
蘇岑笑夠了,才倚着門框眨了眨盈盈水眸,“王爺這是做什麼?有什麼火,竟然連一個牌匾都不放過,知道的還以爲王爺心情不好,不知道的,還以爲王爺你小肚雞腸,連一個牌匾都不能容忍。”
“來人。”墨修淵卻只是深深盯了她幾眼,並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出聲換來了暗衛。
“王爺有何吩咐?”
“牌匾換了,換回以前的名字,再改回來,殺無赦!”
“是!”暗衛辦事很速度,轉瞬間就把廢棄的牌匾擡走了,蘇岑眼睛眨都未眨,彷彿對他的所作所爲根本不生氣,在他轉身的同時,臉上的笑意卻冷了下來,慢條斯理地撫了撫眉心,看他走進了對面的流雲閣,才慢條斯理地轉身,重新回到了房間裡。只是卻沒有再重新安寢,而是拿出了案臺上的瑤琴,在茶几旁落坐,蔥白似的手指翩然落在琴絃上,嘴角勾起了一道惡意的笑。
怎麼辦,只要是能讓他堵心的事情,她都覺得做起來很舒暢,很愉悅呢。
食指一撥,頓時琴調傾瀉而出……
而同一時刻,正在顏雲惜舊居里緬懷的墨修淵詫然聽到這琴聲,彷彿覺得心口被重重擊打了一下般,猛地衝出了房間,卻在下一刻蹙然黑了一張臉,死死抿着脣,低沉的聲音恨不得將其千刀萬剮:“蘇——岑——”
蘇岑原本正彈到興頭上,突然一道黑影來到面前,還沒等到她反應過來,面前的瑤琴就被劈成了兩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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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絃崩裂,劃傷了她的手指。
血瞬間滴落了下來,蘇岑“慌張”地擡起頭,盈盈水眸對上了墨修淵黑沉的俊臉,而原本正在盛怒的墨修淵卻在遏制住蘇岑的脖頸把她擡起頭,卻在看到那張泫然欲泣的小臉時,像是被燙到一般,猛地鬆開了手,恍惚間,詫然涌上了一道茫然的無措的狼狽。一頭銀髮在他身後飛舞,看起來多了幾分可憐。
蘇岑卻覺得格外快意,蹲坐在地上,仰着頭,無辜地眨巴了一下眼,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滑過凝白如玉的臉頰,“王爺,你這是做什麼啊?”
墨修淵許久才反應過來,死死盯着蘇岑的臉,片許,猛地轉身一拳砸在了身側的桌子上,整張桌子瞬間四分五裂。蘇岑漠然地瞧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抹嘲弄的笑,看了一眼手指上還在往外涌着血的傷口,隨意拿起帕子抹了一下,就扔在了地上。
“誰讓你彈錦瑟調的?”
“咦,不能彈嗎?”蘇岑裝傻,“爲了闖過百鬼竹林,這首曲子妾身可是練了很久很久啊,王爺不喜歡?”
墨修淵把拳頭握得咯吱作響,這女人一定是裝傻!
她既然把他的底摸的這麼清楚,會不知道那首曲子對他的重要性?如果是以前他還會覺得找到這個一個相似的人而高興,至少能把人假裝是她不是嗎?可偏偏太過想象,反而讓他覺得再次回到了當年,一想到當年他對她做的那些事,就像是重新剜一遍他的心窩,當年她有多痛,現在他就有多疼。
“以後不準再彈!”墨修淵獨斷的決定,蘇岑不說話,也沒有拒絕,只是在墨修淵看不到的地方慢慢勾着嘴角,擡起手摸着自己這張臉,指腹間的冰冷讓她眉心冷漠的不像是真人,彷彿只是一尊陶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