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珏,夢絕?夢不該絕!
“於安,孟珏去的是那個方向?”
“雲姑娘,你在說什麼?孟珏早就死了啊?”於安有點詫異地看着我,看着身上,沒有一點水的痕跡,剛纔,難道是夢嗎?
“我怎麼暈過去了?”
“雲姑娘,是你讓我去找船家的,回來時,你就昏倒了,雲姑娘,你再這樣,我怎麼和先皇交代,你直接要了老奴的命算了。”於安很是無奈,大概從未見過我如此狀況吧。
我一直以爲隨着陵哥哥的離去,我的心也已經死了,可這幾日,心疼得我是真的麻木了。
回到家,睡覺像是安穩了一些,但每每驚醒便再難睡下,玉中之王,你都死了還不放過我嗎!對啊,你都死了,我還不願意回想嗎?兩行淚水汩汩流淌,多少次,每每想到他眼淚便像止不住的泉水,源源不斷,原來自己竟從未能放下他。
“娘,我要和娘睡!”
“不行,雲歌兒都這麼大了要自己睡!”爹很不情願,但娘卻笑着,拉着我的手便走向我的房間。如果他還活着,我能不能和他像爹孃這樣,攜手便是永恆。
“娘,你可以和我講下師父的事情嗎?”
娘好像有些猶豫,但更多的是釋然,師父原來是這麼一個人,實在難以想象師父這麼一個偉大的人卻一直坐在輪椅上。
經營偌大的石舫,一面要應付劉徹,保全石舫內無辜人的性命,一面要幫助西域各國百姓,讓他們少受兵禍之苦,一面要考慮匈奴對各方的威脅,一面還要彈壓底下來自西域的勢力,特別是這些勢力背後還有西域諸國的影響,匈奴在遠方虎視眈眈,西域諸國在一旁心懷不軌,劉徹又在高處用警惕猜疑的目光盯着,一個不慎就會滿盤皆亂.....我又在想他了。
師父也爲了娘找遍天地嗎,甚至還進宮找了皇上,以師父的身份,去尋皇上,這是正確的選擇嗎?不過師父哪裡會想到娘會被爹連夜帶回,如果爹沒有找到娘,是不是就不會有我了?
我彷彿回到了師父最後一次爲爹醫治的時候:
“我現在不管是誰射的,只求你趕快替他把毒解了。”娘滿心焦急地嚷道。
師父細細查看傷口,娘趕緊把斷劍拿給他,師父將它湊到鼻端聞了一下,僕人們將各種器具消毒給他,他仍在研究木屑,研究了很久,娘滿懷期冀聞到:“你的醫術不是很好嗎?你肯定能解這個毒吧?”
一旁的僕人瞪了娘一眼,娘馬上反應過來,忙說道:“對不起,我不該......”
師父搖搖頭:“玉兒,你不用對我說對不起.......”
箭上的毒是七日瘟?和玉中之王學過醫,亦在張大夫那裡學了很久醫術,就算自己仍不精通,也知道這是天下至毒啊,我心涼了一大截,小聲地問道,後來呢?
娘心冰寒,聲音乾澀地問道:“你能確定順序嗎?”
師父滿是傷痛自責:“我現在不能,世間毒藥一般只要判斷成分就可以嘗試解毒,可七日瘟......”
“可以嘗試嗎?如果順序配錯的解藥飲用下,會怎麼樣?”
“會催發毒藥的發作,活的時間更少。”師父沉默一瞬說道。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你們原來的計劃是什麼”娘已經滿臉恨意地看着師父,我在旁呆呆地,心似有些觸動,在某處,無人發覺的小角落。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麼辦,怎麼辦?”娘說着說着,眼淚沒有忍住,已經汩汩而落。
“霍去病在你心中比.....比任何人,甚至比你自己的性命都重要,對嗎?”師父眼中悲傷憐惜痛楚,緩緩說道。
娘扭轉身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我已知道要發生了什麼,呆呆的如同一個木人,娘,最後呢?
“玉兒,別哭,我一定把霍去病還給你,給我五天時間配置解藥,如果五天後,我沒有拿出解藥,你怎樣做我都幫你。”師父語氣平和,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竟像臨刑前已經心死的囚犯。“你不要來打擾我,我有結果自會找你。”
師父扮作老頭,可能是佝僂着腿,但我卻知道,師父的腿,是真的不堪重負,我心一痛。
第五日,薩薩兒來通知娘轉移爹到師父住處,卻不許娘進入,我已知道發生了什麼,但只能在一旁獨自落淚,什麼也幫不上,除了以身試毒,怎還有他法可行?
“九爺,九爺,爲什麼不讓我進去?解毒的過程會很痛苦嗎?不管怎樣的場面,我一定要陪在去病身邊!”
“你進來吧。”
“九爺,爲....爲什....”
淚水汩汩流淌,我心恍惚,師父已經離開,只剩一張疊好的白絹:
霍去病:
餘願已盡,君意亦了
白雲悠悠,物過人老
黃沙漠漠,各尋逍遙
今日一別,相見無期
慧極必傷,情深不壽,此次一別,相見無期,娘或許以爲師父是放她自由,但怎知師父離去是多麼無奈惋惜,甚至不惜用爹的名義來寫下別離,怕是孃的名字師父已經無力提起吧,雲歌,你一定能尋得屬於你自己的寧靜,他當日是是否就如師父一樣呢,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