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好像無微不至的好友,又似極爲親密的戀人,白天,我和他出走各地,或去北峰山上採樹膠蜂蜜尋冬蟲夏草,或去西塔處行醫見人間百態世態炎涼,或去南湖徘徊對月長談相依偎,或去東林覽遍層林盡處蒼天美。
中午,我會和他匆匆跑回,帶着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東西回來,擺在廚房,我開始洗手做羹湯,他便在旁邊看書邊幫我看着火候,說來也怪,我一直很好奇人真的可以一心兩用嗎?他明明就在看書,可是火候卻絲毫不差,好吧,是一心三用,他還看着我,看着我跑來跑去,竟然沒有絲毫要來幫忙的意思,哼,我瞪了他一眼,他便乖乖的放下書,開始摘菜等等,實在有些滑稽。
下午我們兩手牽手,在山澗漫步,看溪流,看瀑布,看雲起,看霞飛,或者什麼都不看,我給他講故事。
我有好多好多的故事,隨便一個都可以講上三天三夜,從孔雀河畔出發,講着講着才發現半天還在路上,連見着什麼人都要講,買着什麼新奇玩意兒要講,照這速度,哪怕再來三月,一樣講不完,我將不要緊的事情一一省略,趕緊講下文,聽着我的速度漸漸加快,他的眉頭微微皺起,但我卻沒有發覺,已經省略了不少,而且要連貫起來,又要一邊快點說着,着實不簡單,突然見他似要起身,我趕緊拽着他的胳膊,不讓他起身。
“你不知道那個歌女生得有多美,她的歌聲有多動聽,我們聽到她的歌聲,都忘記趕路,連三哥都駐足聽了,她皮膚羊脂白,她看到我們時尾隨我們駱駝,我給了她一兩銀子,但她只要看阿竹的容貌......”
“雲歌,你這不是在趕命。”他板着臉,微微搖頭,不讓我繼續說,而且很堅持。
“玉中之王,我錯了。”我低下頭,拉着他的手就是搖啊搖,眼巴巴地看着他。
他和我約定了講故事要隨心而講,不能快,不能省,如果我講着飛快,省了很多,那他就起身,去幹其他事情,便不再聽我講故事了。
“你說她古怪不古怪,她又不是男的......”一旦講起來,語速又是不覺飛快起來,他作勢要起身,我趕緊拉着他的胳膊,不讓他起,一邊講着,一邊拽着他,但他的力道比我大不小,哪是我能拉着的,看着他馬上就要起身了,顧不得什麼,直接撲到他背上。
“哎呀!”一口氣實在緩不過來,只有在他背上喘着,仍是不讓他起身。
興許是擔心我會咳嗽,他把我放了下來,看着他又要起身,我哭喪着臉,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仍是拉着他的胳膊,而且義正言辭地看着他,不讓他走。
“雲歌,已是申末了。”
我嚇了一跳,情急之下,只有拉着他,“你既然知道,怎麼不提醒我!”今晚肯定會被三哥訓斥的。
“我想起身去做飯,哪想的你一直拉着我,甚至還壓在我身上,不讓我走。”他眼帶笑意,我瞪着他,難道還是我錯了?!
晚上,他閱世間書籍我伴他,偶有疑惑他解答,我和他都在看醫書,在我的極力要求下,他必須給我個能治好他內傷,肺病的方子,雖然我寫不出,但我可以看他的方子有沒有問題,我將煎好的藥靜靜吹涼,快步從廚房跑回房間,遞給他,看他喝完後便趕着他上牀上,他身上的傷痕不少,我便將他配好的草藥靜靜敷在他身上,動作絲毫不敢重,藥性如果能充分吸收,肯定會更好,做完這些還不夠,我還會靜靜幫他按摩,他居然一副愜意的模樣,知不知道生命可貴!
也許他睡得不是很好,我就會輕輕唱歌幫着他入睡,他一直想睡在地板上,但我說什麼也不同意,我讓他就睡在我的牀上,我睡地板就行,他也說什麼都不同意我睡地下,好在興許是爹孃看我睡覺睡得不安穩,我的牀還是很大的,我們就兩人各蓋一張被子,中間再着隔着一層被子,我才發現他睡覺很不穩定,一時風吹草動,他便會立即驚醒,西域風大,竟是難得有安穩,心裡有點傷感,他這是經歷了什麼纔會有的警覺啊,怪不得他知道自己一睡下就雷打不動,他一醒,我也會跟着醒了,我就用手拉着他的手,唱歌或是講個故事給他聽,像個沒事人一樣。
“雲歌,你這幾天都沒有睡好。”他輕輕放下書,有點自責地看着我。
我暗自嘀咕,你都沒睡好,我怎麼可能睡好呢,不過很快我就發現,睡覺拉着他的手,可以讓兩個人都睡得沉一些,看着他睡着,我也就可以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