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蘭說了一通,看見楚狸的臉色不對。
忙道:“王妃,您怎麼了?”
“你說的可是真事?”
“您說的是哪件?哪件都是真的,第一件,我們的廚娘與王家的廚娘是同鄉,說起來那個正室也可憐,聽說每次孩子掉了,她都象死了一回一樣,可是大夫也瞧了,藥也吃了,就是不好。聽那家廚娘說,她家夫人說了,如果這次孩子還保不住,她就出家了。還說出不活的話來,他家的老爺也不夠體貼,這回妾也給他添了丁,便對她也不上心了,整日間的也不去瞧她,可能他認爲,現在雖然肚子裡的孩子還在,她肯定同以往一樣,是保不住這個孩子了,這樣想,更不去去瞧了,說心煩。您說這女人多可憐。”
楚狸聽完站起身,在地上轉了兩圈,一副愁眉苦臉。
冬蘭沒看出來,還繼續羅嗦地道:“王妃,您說,這女人一沒了孩子,是不是跟沒了命一樣,奴婢就不理解,這孩子真的那麼重要嗎?您說,是不是女人不能生孩子就沒有用了?”
“在這個社會,是的吧。”楚狸想了想回答道,如果是在現代,那是另一個問題了,不過也是一件悲慘的事情。
如果是夫妻不想要孩子那是另一回事,如果想要沒有,卻也是夠慘的,因此離婚的也大有人大,不過,總比古代好些,女人離了婚至少還能生活。
“社會?”冬蘭好像沒聽明白,又接着道:“我們一直在議論這件事情,也不知對門那家最後會怎麼樣,老爺回來沒準得氣死。哎,她們還說,這女人保不住孩子,倒是上輩子錯事做得太多了,這世得到報應了,奴婢就不那麼認爲,怕是這世錯事做得多了,也會有現世報的。您說是不是?”
“冬蘭你們一天都說些什麼呀。”
“當然是想起什麼說什麼啦。奴婢就只不過說了一小部分,她們還說了好幾件這樣的事呢,還有李張的兒媳和婆婆一起懷上孩子,倒是兒媳婦年輕輕的沒能保住,婆婆卻生下了一個大胖兒子,據說還要辦滿月酒呢,也不知兒子兒媳會怎麼想。您說,這一喜一悲的事情,都發生了,這一家人該怎麼想?好像那兒子對媳婦很不滿意,警告若是不能生,就納妾了。男人就是這樣,什麼事情都怪女人,不能生就納妾,哎,女人到底是命苦些,也不知道我們王爺會不會再納妾。”
說到這裡,她捂着嘴,知道自己是說錯話了,便小心翼翼地看着楚狸。
而楚狸的心思根本沒在這裡,哪會注意她說錯什麼,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
終於她停下腳步:“冬蘭,去廚房備些吃食,要軟的,有營養的,對了,燉只當歸雞。”
“您午飯沒吃飽嗎?”
“不是我吃的,你去做就是了,對了,我上次給你的銀子夠用嗎?”
“夠用。還剩許多呢,前個,管家不是給了這個月的月俸嗎?您的錢奴婢也領了,都存着呢。”
“那好,燉雞的
時候,你在廚房裡看着,千萬別讓別人碰。所有的食材你都要自己經手,好不好?”楚狸交待着。
冬蘭聽了,神情肅穆。
楚狸雖然知道那毒十有八九是斐凝香下的,但是,這碗吃的是送給她的,自己與她的流產有很大關係,這回送的吃食當然得小心,不能讓誰動了手腳。
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這麼想,但是以防萬一總沒錯。
斐凝香這也是第一個孩子,如果落下病,像那個王家的夫人一樣,這輩子做不成母親,自己的罪過就大了。
上帝保佑,她沒事最好。
再保佑她快些懷上孩子吧。
要不,自己真該進地獄了。
楚狸在屋子裡坐立不安。
終於,一個時辰後,冬蘭提着食盒回來了。
楚狸看了眼那碗湯,香氣四溢,還不錯。
她深吸了一口氣,自己提起食盒往外就走。
“王妃,您要去哪裡?”冬蘭在後面跟着。
“我去瞧瞧斐凝香,你不用過去了。在家裡等我。”
“奴婢還是跟着吧。”冬蘭面露難色:“那斐侍妾的孩子掉了,奴婢覺得同您肯定沒有關係,您不可能推她打她,您這樣去瞧她,不是承認這件事情與您與關嗎?”
“我雖然沒有推她打她,但畢竟是我和她起爭執的時候出的事情,別人願意怎麼想就怎麼想吧,我自己知道我該怎麼做,另外我也不放心,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大夫怎麼說的,會不會落下什麼病根。”
楚狸說完嘆了口氣。
冬蘭仍跟着:“王妃,奴婢怕您自己去會吃虧,奴婢不用想都知道,斐侍妾她現在一定恨您呢,您這樣送上門去,她能放過你嗎?”
“放過不放過,我做自己該做的,否則我良心不安啊。”楚狸心裡想,斐凝香現在身體弱,讓她罵兩下,打兩下,出出氣也好,省得憋在心裡生出病來。就是不生病,一直憋着,指不定想出什麼狠招來對付自己呢。
自己倒是不怕她對付,只是現在可憐她。
冬蘭還要說話,楚狸擺擺手走了。
冬蘭在後面跟着。
楚狸任她跟着,反正斐凝香的院子她是不會讓她進去的,一個是怕斐凝香拿冬蘭撒氣,另外怕自己低氣下氣去陪不是,冬蘭再插話,將事情弄僵。
終於看見了斐凝香,楚狸進屋的時候,她在牀上躺着,頭上扎着一塊寬寸餘的綢帶,,因爲丫環通報過了,她知道楚狸來了,但是身體仍沒有動。眼睛盯着牀底的布縵發着呆。
楚狸將食盒放在桌子上,端出雞湯,看着躺在牀上的斐凝香。小心翼翼地端上前道:“你可好些了,這是當歸人蔘雞湯,很補的,你喝一點吧。”斐凝香沒什麼反應。
楚狸盛到了小碗裡,自己端着碗坐在她牀頭的小凳上,陪着笑臉:“我知道我有錯,你心裡一定恨我,但是你不能不顧自己的身子,聽
臘梅說,你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樣不行,我知道你心裡難過,但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身體,然後你再跟我打跟我鬥也有力氣不是?”
斐凝香仍沒動作。
楚狸繼續道:“其實我知道是我的錯,無論你做出什麼事來,我都不該和你吵的,你就吃點東西吧。”
臘梅在旁邊也着急地道:“是啊,斐主子,您就吃兩口吧,把身體養好,孩子很快還會有的。”
原本臘梅看着楚狸眼神都是惡狠狠地,但是她主子這一天沒吃東西,她也無法了,便試着跟楚狸一起勸。
牀上的斐凝香終於有了反應,她轉過頭來,臉蒼白如紙,眼窩深陷,這一天的時間,猶如老了十歲,楚狸更加內疚,對她歉意地笑笑:“這湯還是熱的,你趁熱喝兩口吧。”說着,用湯匙盛了一點,放到她嘴邊。
斐凝香盯着楚狸,起初眼神煥散,漸漸地好像看清了眼前的人是誰,她騰地坐起來,楚狸躲避不及,那一湯匙的湯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碗也斜了一下,灑出了許多。
她也沒管,只是看着斐凝香:“我是來給你道歉的,發生這樣的事情我覺得很對不起你,也不對不起王爺,給你們惹了這麼大的麻煩,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彌補,這樣,你說吧,只要你心情能好點,能出口氣,你說讓給什麼,我就做,服侍你也成,怎麼樣?”
斐凝香眼裡漸漸有了神采,目光盯着她,眼中的狠色越來越濃。
楚狸心裡清楚,她恨不得要殺了自己。
楚狸弱弱地道:“你倒是說句話呀。”
斐凝香突然一揚手,將楚狸手裡的碗打飛在地,摔成碎片。
楚狸的臉上頭上濺到了熱湯,她忙用衣袖抹乾,這時,斐凝香已下了地,指着楚狸的鼻子道:“你來做什麼?想瞧瞧我死沒死?告訴你,我不會死的,我心裡苦,我自己知道,但我不會讓你瞧熱鬧。”
“我只是來道歉,這個時候,誰會看熱鬧呀。”楚狸分辨了一句。
“哦?道歉?”
“是啊。”
“你爲何道歉?”
楚狸愣了,然後道:“爲昨天的事情,我不該和你吵。”
“是嗎?那你承認昨天是你推打我,把我的孩子害沒了?”斐凝香咬着牙道。
推打她?楚狸不明白她爲何要這樣說,如果這樣說讓她心裡能好過些,她沒意見。
所以她沒說話。
“你來這裡,是不是想讓我原諒你?”斐凝香嘴角扯起冷笑。
“如果那樣最好。”楚狸溫和地道。
“那你是做夢,我爲什麼要原諒你?原諒你,你心裡就好過了,你可以睡個安穩覺了,那我呢,我一閉上眼睛,都是我那未出世的孩子,不管他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都是王爺和我的骨肉,王爺也心疼呢。你說,這讓我怎麼原諒你?啊?你說?”斐凝香一說激動起來,手指戳着楚狸的胸,狠狠地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