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 86 章

酒館老闆一見那女孩,連忙招呼,“竹姑娘,又來取酒糟麼?”

那女孩應道,“不錯。徐伯,今日可有我能用的酒糟?”

酒館老闆笑道:“昨日聽說了姑娘要這樣特異的酒糟,今日就留心讓夥計們專門爲姑娘選了些,應該是可以用的。”說完取出一小瓷盆,盆中有半盆顏色微泛了紫紅的酒糟。

那女孩伸了青蔥般的玉指在那盆中輕挑了一點,放在鼻尖一聞,又就了光亮處仔細查看片刻,微微一笑,說道:“成色很好,徐伯,真是多謝了!”

酒館老闆聽了,面上笑容更甚,歡喜道:“這麼點小事哪裡用得着謝,竹姑娘肯要,那纔是賞光呢。”

那女孩微笑道:“徐伯這麼上心,當然是要謝的。恩,多少錢?”

酒館老闆笑道:“竹姑娘這就見外了,這些個酒糟要什麼錢。姑娘只管拿去就是!”

那女孩說道:“徐伯,這可不成。我家大人吩咐過了,可不能隨意拿百姓的東西,即便是這些個酒糟也是要付錢的。否則讓我家大人知道了,奴婢必然要受罰。況且這樣的酒糟,其實是徐伯你老家傳名釀的底窖,多少人都想取了去仿製呢!這樣珍貴的東西更是需要付帳的。徐伯萬不要推辭。”

酒館老闆微一沉吟,知道這位大人言出必行,一干手下僕衆從不會違令行事。當下說道:“既然如此,那就紋銀一兩好了。竹姑娘放心,老頭我絕沒有少要。這些個酒糟,雖說只有我這裡有,卻也只能值這麼點銀子。”

那女孩微微一笑,當真取了一兩紋銀放在櫃檯上,纔將那酒糟倒進手中的紅漆盒中。口中說道:“這幾日就請徐伯多費心了,這半旬裡,這樣的酒糟我每日都要來取些。”

那老闆眉開眼笑的應是,又奇怪,問道:“竹姑娘,難道大人府上也在研製新酒麼?不知每日取這麼點酒糟又有什麼用處?”

那女孩聞言不由掩脣一笑,說道,“徐伯,你老放心,我們斷不會制了新酒來搶你生意的。我們大人公務繁忙,哪有閒暇的時間用在制酒這些花樣事上。”

那老闆臉微微一紅,笑道:“姑娘多心了。大人勤政愛民,體諒百姓生計,來我們地方上任不久,就爲我們這些老百姓做了多少實在的好事,我們心裡都明鏡似的。大人這樣的貴人自然是不會親自去做制酒這樣瑣碎的事,更不會和我們這樣的老百姓爭利。這點,老頭我當然是清楚。我問這話只是有些好奇,姑娘要的酒糟也特怪異。”

那女孩見老闆一番解釋,自己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臉上泛了些微的紅暈,更顯得嬌俏可人。只聽她說道:“徐伯,你老別見怪。奴婢只是跟你開個玩笑,這話自然是當不得真的。你老可別往心裡去。”見那老闆釋然,又說道:“其實,我這酒糟是拿去養花!”

那老闆奇道,“養花?”

那女孩點頭,“不錯,是用來養一朵奇花。這花是我家大人前日裡去山裡探訪獵戶,偶然間在一幽密的山洞發現的,據說當時還有巨蛇猛獸護着這花呢!大人說這花要百年才成形,百年纔開花。那花將會是瑩白如玉的花瓣中託了一顆紅寶石般的珠蕊,所以叫做什麼。。。什麼紅珠。大人說這花不但是豔麗無雙,百年難見,更是一樣極爲珍貴的藥材,有化毒生肌之效。現下這花已經蕊心微展,眼見就是要開了。不過,因爲離了原土,所以需得用特別的紫酒糟培育,那纔不至於夭折了。”

店中衆人聽了都嘖嘖稱奇,如此奇花,確實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海底針,水中月對視一眼,眼中驚喜詫異,同時低聲說道:“優曇紅珠!”心中都是大喜,想不到在這裡居然能聽到這種奇花異卉的消息。看來這趟遠遊打秋風總算不會白辛苦。眼見那女孩又向那老闆道了謝,才離開。海底針,水中月兩人互使眼色。水中月走向櫃檯,向老闆旁敲側擊探聽那女孩的底細。只聽那老闆說道:“這位竹姑娘,就是我們知府大人的侍女。。。。。。”

月黑風高,星光暗淡,正是盜賊出沒的好時機。

海底針,水中月兩人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悄無聲息的從高牆上一越而過,潛進知府衙門的後院。

兩人日前已經通過多方渠道打探清楚了這衙門後院的狀況。此時在暗夜中見了這所在院落的狀況佈置,知道應是堆放雜物的所在,位置偏僻,少有人至。兩人沿了院落通道直向主院落摸去,連身行也沒有多避諱。兩人都是藝高人膽大,心想,這小小的知府衙門,斷然不會有人能察覺他們的身行,即便是不小心被發現了,也攔不了兩人。出入這樣的地方,自然是猶如無人之境,哪裡用的着小心謹慎。

哪曾想,剛潛過小院通道,就聽到一聲低喝,“什麼人?”跟着眼前人影躍動,兩人一轉眼,已被幾名護衛裝扮的人圍在當中。兩人心中一驚,這知府的護院居然如此警覺,防護倒還嚴密。眼看那幾名護衛剛纔騰挪翻越的身行,只怕功夫也不太差,兩人有些詫異,這知府衙門倒還有些好手。即便如此,兩人也還沒有太在意。微微皺眉,眯眼打量圍在四周的四名護衛,打量之下,心中詫異更甚。只見眼前四人體形精壯,眼現精光,顯然功力不低。四人見海水兩人不做聲,也默不作聲的冷冷看着兩人,目光犀利,面色沉着,四人均是不急不燥的神情,並不首先發難。兩人此時已有些心驚,眼前這四名護衛顯然是訓練有素,更有江湖一流好手的氣勢。小小一個知府衙門,居然請有如此幾名好手做護院,實在是令人驚訝。兩人當即脊背一靠,左手銀鉤纏絲一挽,右手彎刀一揮,如月彎刀攜驚虹破空之勢各自向近前的一名護衛攻了過去,這卻是虛招,眼見兩名護衛凝神接招,兩人嘴角微笑,左手一揚,手中銀鉤纏絲擲了出去,纏上遠處主院落的一棵大樹,兩人身行一躍,就了那纏絲的力道凌空飛起,兩個乾瘦身子輕飄飄的就向那處掠了過去。卻見有名護衛見兩人這樣向主院落闖去,當即一聲喝,身行越空而起,直衝了過來,輕功身法竟然堪堪能追及兩人。那護衛手中腰刀更借勢一劈,力道沉穩厚重,一道寒光直向兩人背後斬去。兩人大吃一驚,這人居然有這等的功力。兩人成名數十年,武藝高強,更是身經百戰,雖見這護衛功力不弱,心中吃驚不小,卻並無慌亂,眼見那刀來勢兇猛,立即手中纏絲又一繞,在空中一個轉身,右手彎刀一挑,將那護衛手中腰刀挑了開去。不過,經此一阻,兩人身行一沉,只得就勢落在另一院落,不能到得主院落中。

兩人心中驚奇,一落地,立即隱蔽在暗處,不像初時那樣的大意。果然,立時就見院中有人執了火把搜尋過來,腳步聲漸密,人聲卻不嘈雜,顯然是紀律嚴明。只聽了衆人都壓低聲音回報,“東面搜過了,沒見到賊人的蹤影。”“西面也搜過,沒發現賊人。”“院中廂房也查了一遍。。。。。。沒有蹤跡。。。。”又聽有人說道:“外圍各個院落再仔細搜一遍,不得張亂。”衆人低聲應是,聽得腳步聲遠去。

兩人此時其實是用手中的銀鉤纏絲依附在院中那口深井的井壁上,這纔沒被發現。兩人在井中聽得院中護衛已經散去,卻仍屏息靜氣,不動分毫。果然過了半晌,又聽得有人輕聲說道:“看來果然不是在這院落中,去別處查看。可不能讓賊人驚擾了主子。”又有幾人低聲應是,聽得那幾人身行掠出院落。兩人又等了片刻,這才從那井中一躍而出,靜立院中片刻,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驚疑。這知府衙門中居然如此的戒備森嚴,好手衆多,實在令人詫異萬分。兩人互使眼色,心中都想,看來今日取那花是有些麻煩了,不過,這樣的情勢卻是更加的刺激有趣,自然是不能打退堂鼓。心中一轉念,看這陣勢,飛檐走壁是不成了,更容易暴露,還不如從偏徑悄悄摸到主院去。兩人互一點頭,躡手躡腳沿花間密徑小心翼翼潛伏而行。兩人發沾花草,衣布塵垢,好不容易潛進一段距離,突然耳邊又聽到一聲低喝,“什麼人?”跟着眼前寒光一閃,一枚大刀迎面劈下。這處地方居然也有暗哨巡查,兩人見又被發現了,只得手中彎刀一封,從花木從中躍了出來,站定一看,又被幾名護衛圍在了當中。見這幾名護衛執刃凝神的氣勢,只怕比剛纔那些護衛的身手是隻高不低。兩人此時心中已經是叫苦連天,不就闖個知府衙門的後院,居然跟闖個龍潭虎穴一般,如此的棘手,實在是所料未及。兩人眼光一轉,知道不能糾纏,否則大批護院趕來,今日就要陰溝翻船了。一念及此,兩人立即左手一翻,銀鉤纏絲在夜空中猶如一絲銀光一現,纏到遠處東面院落的一飛檐上,兩人身行立即就勢越空而起,疾如流星般向那處彈射而去。兩人此時已顧不了暴露身行,只想,今日已經打草驚蛇,只怕已經不能得手,還是明日做足了準備再來。那幾名護衛見兩人越空而起,當即輕聲冷笑一聲,足下一點,手中飛索一拋,那索鉤搭上纏絲,也借勢沖天而起,當下兩名護衛後發而先至攔兩人面前,手中兵刃橫空一擊,凌厲迅疾。兩人心中一驚,這些的護衛的身手果然又比剛纔那些要強上幾分,已可與江湖上高手媲美。看來越接近主院,這護衛的身手越好。兩人見對方來勢兇猛,立即手中彎刀迎了上去,半空中兵刃相擊,對方果然功力不凡,居然能擋住兩人的攻勢,不退半步。其餘幾名護衛此時也足下輕點,越空向兩人圍攻。只見衆人足下在院中花木牆檐輕點,翻越跳躍,兵刃相擊聲不絕於耳,雖衆人都沒有驚呼喝斥,但打鬥也已驚動了他人,只見火把光亮,細密的腳步聲向這方涌來。兩人心中暗暗叫苦,卻使盡渾身解數也擺脫不了眼前這幾名護衛的糾纏,眼見形勢越發的不妙,兩人忙亂中對視一眼,心中一發狠,並肩一靠,水中月手中彎刀如流星趕月般揮出,海底針卻右手一探,隨即一揮,頓時細如髮毛的鋼針如漫天銀光般灑落,根根勢如利箭。這正是兩人的殺手翦,看家絕技,逐月撈針。兩人縱橫江湖二十餘年,闖過無數險關,年歲越長,武功偷盜修爲越深,近年偷盜生涯中已經很少需要使出看家本領了。今日眼見情形不對,這纔不得已,只得把壓箱底的功夫都使了出來,只盼能一舉擊退敵人,纔好脫身。那幾名護衛見這招來的兇猛,也是吃了一驚,立即手中兵刃迴轉應對。正在此時,卻見一名管家裝扮,體形略胖的中年人已來到近處,見兩盜招式兇猛,冷笑一聲,手中長劍一揚,側空一翻,身行已立在那幾名護衛之前,立地之前更是手中長劍急揮,幾道密集劍網瞬間將那招銀月撈針化解開來。兩人大驚失色,這人的武功只怕已不在江湖名門大派的掌門之下。心中頓時有了一絲懼意,這知府衙門的防衛實在是匪夷所思。卻見那人更不遲疑,手中長劍就勢一展,身行躍空而起,猶如飛鷹撲兔般向兩人凌空擊下,漫天劍光立時將兩人的後路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