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紫河咯噔了一聲,不知道洛清嫵是故意問的,還是真有那個心思。
但無論如何,洛清嫵在這個時候問這個,蘇紫河心情都好不到那裡去。
別說她喜歡衛書存,別的男人她都不可能嫁。
單說,這歐陽晨是洛清嫵不要的,蘇紫河就不會嫁。
憑什麼洛清嫵能嫁給衛書存,而她卻要嫁給洛清嫵不要的男人?
聽洛清嫵這麼問,歐陽夫人目光旋即也落到了蘇紫河的身上,似乎想看蘇紫河會怎麼回答。
若是蘇紫河也願意嫁給歐陽晨的話,歐陽夫人倒也有心思,怎也得說服自家兒子將蘇紫河娶回去,如斯,也能斷了歐陽晨對洛清嫵的念頭。
“嫂嫂就會打趣紫河,歐陽公子固然是好,只是怕歐陽公子瞧不上紫河。紫河也還想在書存哥哥跟嫂嫂身邊,多伺候幾年。”她低着頭,像是害羞了。
是啊,歐陽晨在怎麼好,不過也是世間俗人,怎比得上宛若謫仙的衛書存?
歐陽夫人是個過來人,怎看不出,蘇紫河並沒有想嫁給歐陽晨的意思。
不過蘇紫河的話,說的那般好,歐陽夫人也就不說什麼,自討無趣。
“紫河年紀也不小了,確實是該嫁人了。若一直留在我跟王爺身邊,成了老姑娘,百年黃泉下,我跟王爺,也不知該如何跟蘇老先生交代。”洛清嫵一番話別有深意。
蘇紫河臉色微白,忙道:“怎會,爹爹定能體諒紫河,不會怪罪嫂嫂跟書存哥哥的。”
“蘇姑娘倒是難得有孝心。”歐陽夫人淡着聲音說道,眼裡對蘇紫河的喜愛也黯然了一些。
蘇紫河臉色不太好,生怕洛清嫵還會再說什麼,那裡顧及的了歐陽夫人的情緒?忙道:“嫂嫂,紫河就不打擾您跟歐陽夫人,先告退了。”她盈盈一拜,讓冰心攙扶回去,萬不能再中了洛清嫵這心機深沉女人的圈套。
歐陽夫人盯着蘇紫河離開的背影,擰了擰眉,不解問道:“王妃,蘇姑娘是受傷了嗎?”不然這走路,怎還需要人攙扶,一扭一扭的,看着怪怪的。
一旁的雁容道:“前些天蘇姑娘摘花不小心扭了腿。”
歐陽夫人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倒是沒再問,只是隱隱覺得,怕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再想剛纔蘇紫河跟洛清嫵的交流,明顯比之前還要生疏了不少。甚至剛纔,歐陽夫人還注意到了雁容瞧蘇紫河的眼神,還隱隱有些氣憤不屑?
不過這都是王府的事情,歐陽夫人一個外人,也不好參與。
時辰不早,歐陽夫人來湛王府也有一會了,眼見快到了午膳的時辰,歐陽夫人就道:“晨兒的事情,我都聽春生說了。湛王妃,這事還得謝謝你,之前是我誤會你了。”歐陽夫人感謝又愧疚,是她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險些就誤解了洛清嫵。
這幾日,歐陽晨雖然精神不濟,整個人都悶悶地不愛說話。但卻乖巧了許多,也沒有再想空心思,想要出府,往湛王府裡跑,而是乖乖地跟歐陽瑞賦學起了賬來。
這不單止令歐陽夫人欣慰,歐陽瑞賦也是欣慰的感慨,歐陽晨真的懂事了,爲此還高興了好幾天。
歐陽夫人不知歐陽晨怎突然間就轉了性子,變得那般乖巧了,還是問了春生才得知,是洛清嫵的緣故。
今日來,除了替歐陽瑞賦傳個話,也是爲了親自上門感謝洛清嫵。
“歐陽少爺能懂事便好。”洛清嫵只是笑笑,並不想多說此事。
歐陽夫人點了點頭,無再多的話,就跟洛清嫵告辭了。
回去的路上,經過孟橫波住的客房,洛清嫵想了想,便進去。
孟橫波正準備用膳,就見到洛清嫵過來,有些驚訝,站了起身,“湛王妃,您來了。”她謙卑着問道。
洛清嫵頷首,在一旁坐下,“孟姑娘坐吧。”聽她這麼說,孟橫波好似才膽敢坐下。
“孟姑娘住的可還習慣?身子可好些了?”
“多謝湛王妃關心,橫波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多,住的也習慣,沒有什麼不適的。”只是想到什麼,孟橫波又道:“只是橫波住在這裡,給王妃添麻煩了。等橫波的身子一好,橫波馬上就會走的,不會給王妃添麻煩。”
洛清嫵淡淡說道:“你一個姑娘家的,如今孤苦無依,離了這裡,你還能去那裡?便就在這裡住下吧,多一個人,不過也就是多一雙筷子罷了,並無什麼大礙。”
“王妃待橫波如此,橫波不知如何答謝王妃。”孟橫波眼眸微紅,十分感動。
“孟姑娘,我們最是王妃心善了。”一旁伺候照顧孟橫波的丫鬟紅萍甜甜的說道。
孟橫波點頭,如果不是洛清嫵救了她,她現在怕不知道在那裡投胎了。
只是……想到了什麼,孟橫波又氣憤怨恨說道:“只是可憐我爹爹一生打拼,終是要落到別人的手裡。被自己信任的還害死,我這個做女兒的,還不能幫他報仇。”
孟家從前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商戶,並無現在的勢力。能有今日,都是孟烈一手打拼起來的。怎也沒有想到,會被自己信任的弟弟給謀害,落得個不得善終的下場,如今,家產落入別人的手裡,愛女也險些喪命。
洛清嫵淡淡的看了眼眼前的孟橫波,清楚的看到她眼中強烈的恨意和不甘,尋思了一下,洛清嫵突然間說道:“孟姑娘想不想奪回孟家的一切?”
孟橫波一愣,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洛清嫵:“王妃,您這是什麼意思?”
洛清嫵不說話,就靜靜的看着她。
孟橫波輕咬着紅脣:“王妃您願意幫我爹爹報仇,奪回我爹爹的東西嗎?”她問的小心翼翼,眼裡有些期盼。如果洛清嫵願意的話,那她指不定真的可以把屬於她爹的東西拿回來,可以幫她爹爹報仇。
孟橫波猛地跪在洛清嫵跟前:“王妃,我雖知我這請求過份突兀,但現在只有您能幫我,若是您能幫我爹爹報仇,奪回我爹爹的東西,橫波定當爲王妃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感謝王妃的恩情的。”她磕着頭,淚聲俱下。
洛清嫵攙扶孟橫波起身;“孟姑娘先起來。”
孟橫波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洛清嫵,眼眶逐漸被染紅,可憐楚楚的看着她。
“如果孟姑娘真有這個決心的話,我倒是可以幫孟姑娘一把,只是這路路途艱辛,怕沒有那麼容易。孟姑娘不怕嗎?”這路,要是走了,可回不了頭了。
孟橫波一臉堅決:“只要能夠給爹爹報仇,我一切在所不惜。”
“那好,你這忙我幫了。”洛清嫵脣邊綻出一抹笑,那勾勒出的弧度,很是迷人。
孟橫波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女子,一瞬有些失神。
緩過神來,她本想說什麼,卻聽洛清嫵淡淡說道:“不過在此之前,孟姑娘須得先把自己的身體養好。”她眉眼淡淡,卻寫着對孟橫波的關心。
這些天,孟橫波住在湛王府裡,也想了許多。
想過洛清嫵救她可能是有目的,也想過,如果洛清嫵沒有目的,她該怎麼跟洛清嫵開口,讓她助她給她爹爹報仇,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卻沒想過,洛清嫵竟然這麼好說話,也沒提出什麼過份的要求,反倒還這麼關心她。
孟橫波一輩子都被父親孟烈捧在掌心,順風順水,可這段日子父親被害,自己顛沛流離,嚐盡苦楚,還險些喪命。難得現在還有人願意幫她,關心她,此時心中一股酸澀,孟橫波吸了吸鼻子,點頭:“多謝王妃,橫波定當會養好自己的身子。王妃您的大恩大德,橫波永世難忘。”
洛清嫵頷首,不再多說什麼,在孟橫波的屋子裡待了一會兒就離開。
孟橫波擠出一抹笑意,總算,總算有希望了。
不然,若不得給爹爹報仇,不能殺了那人,孟橫波也無顏苟活在這世上,更無顏到泉下去見那拼了命保住她的爹爹。
“孟姑娘,飯菜要涼了,你還是快點用膳吧。”紅萍笑着對孟橫波說道。
孟橫波拿起筷子,想到什麼,孟橫波又突兀擡眸問紅萍,“紅萍,王妃……她待誰都那麼好嗎?”
紅萍一愣,答道:“王妃心善,對每個人都很溫和。”
孟橫波若有所思的點頭,便沒再說什麼,用起了膳食來。
孟橫波是孟烈的女兒,洛清嫵會幫孟橫波,芷萃等人也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但總覺得那裡有些不對勁,卻又說不上那裡。
“芷萃,你去修書一封,給王爺送過去,就給他說說孟姑娘的事情。”回到清音軒,洛清嫵叮囑了芷萃一聲。孟橫波的事情,前幾日衛書存回來,洛清嫵已經跟他說過,並且說過她的打算,但具體卻並沒有說。
現在孟橫波已經打算報仇,奪回孟家一切,她須得再修書一封前去才行。
聽洛清嫵這樣說,芷萃愣了愣,應了一聲是,就去了。
“王爺,王爺……”聽到王爺二字,一旁的跳跳又忍不住扯着嗓子叫了起來。
洛清嫵眉眼含着淡淡的笑意,將跳跳提到自己的跟前來,“小傢伙,可是想王爺了?”她順了順跳跳的毛髮,心裡愛惜極了。
每當看着跳跳,就想起衛無憂,這會兒看到跳跳,還能想起衛書存來了。
“芷雲,你可見過繁星長公主?”洛清嫵突然間開口問道。
芷雲一愣,有些訝異洛清嫵怎麼會問起繁星長公主的事情,不過還是如實的點頭,“見過幾次。”
本是隨口一問,洛清嫵卻不想,芷雲竟然真的見過衛無憂。
“她是個什麼樣啊人?像皇上多些,還是像明惠皇后多些?”洛清嫵似是無意的問,心中卻有些切迫的想要知道。
衛書存太聰明瞭,慣會觀顏察色。
她雖幾十年的道行,但在衛書存跟前,底氣也不是那麼足,甚至好幾次險些露出破綻。
她雖然想知道衛無憂的事情,但無論是衛書存還是衛謹承,洛清嫵都不太敢問,便一直把事情剋制在心頭,現下如今得知芷雲竟然見過無憂,倒是好奇,長大後的無憂,是何等模樣。
“繁星長公主十三歲就和親魏國,如今算來,也有八年時長,那會兒奴婢剛進府不久,記得倒是不多。不過無憂公主性子活潑,是個很好相處的姑娘。長相的話……”芷雲皺着眉毛似乎在努力回想,頓了頓,才繼續說:“明惠皇后奴婢沒有幸可以見過,並不知明惠皇后長相如何。只是繁星長公主的眉眼,倒是像極了皇上。”雖然大家都說洛清嫵長得像明惠皇后,但芷雲也不敢肯定洛清嫵有那些地方像,而幻想出明惠皇后的模樣。
“是嗎?”洛清嫵有些晃神。
芷雲點了點頭,不解地看着洛清嫵:“王妃怎麼突然間問起這個來了?”芷雲有些好奇。
“王爺說,跳跳是繁星長公主的愛寵。我便想,能養這般可愛的鳥兒的主人,定當是個活潑可愛的姑娘吧。”洛清嫵隨便扯了一個藉口,芷雲也不疑有他。
“王妃說的倒是不錯,繁星長公主確實挺活潑可愛的。王妃有所不知,當年的王爺,可沒有現在這般好相與,總是冷冰冰的,板着臉不說話的時候,還能把膽小的姑娘給嚇到。但每回看到繁星長公主,王爺就完全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笑的可好看了。”說起這些,芷雲思緒有些飄遠,臉上也不禁露出了笑意感慨。
“芷雲,你給我講講王爺以前的事情吧。”洛清嫵倚靠在軟榻上,淡淡說道,手裡還逗弄着跳跳。
芷雲不知洛清嫵今日怎這般多雅興,不過既然洛清嫵問起,芷雲就把她所知道的一些事情,告訴了洛清嫵。
這一說,不知不覺,整個下午都過去了。
“王妃,您要不去歇會兒吧。”該說的說完,芷雲見洛清嫵情緒不是很好,就對她說道。
洛清嫵頷首,讓芷雲她們都退了下去。
“你就是嫂嫂救回來,住在西廂房裡的哪位姑娘?”蘇紫河看着眼前穿着天青色長裙,模樣清秀的女子,不解地問道。
早就聽說過洛清嫵救了一個女子,只不過,這位孟姑娘甚少出客廂,蘇紫河又不好貿然前去,這才一直沒有見過孟橫波。
今日倒是好巧,這位終日在西廂房裡的姑娘,倒是出來了。
孟橫波大略問了紅萍一些王府的情況,知曉這王府裡就只有洛清嫵跟衛書存兩個主人,還有一個半個主人的蘇紫河。
這會兒見到蘇紫河,孟橫波頓時就瞭然了眼前女子的身份。
“我叫孟橫波。姑娘是蘇姑娘?”孟橫波微笑着說道。
她是平洲孟氏的千金,也是個大家閨秀,見着蘇紫河,並沒有任何巴結,反倒是平平淡淡,不卑不亢的。
洛清嫵對孟橫波的身份做了保護,並沒有讓人傳出去,以免那些找孟橫波的人會找上門來。
蘇紫河並不知孟橫波的身份,只以爲孟橫波不過是個落難乞丐。這會兒見到孟橫波不卑不亢的,眸色一瞬有些複雜,倒也沒說什麼,反而還笑的客氣平順:“原來是孟姑娘。”
“孟姑娘的身體可好些了?”
“多謝蘇姑娘關心,我的身體已經好多了。”
“那就好,我還有事,就先告退了。”蘇紫河笑了笑,沒跟孟橫波多有交流,就轉身離開。儘管蘇紫河表現的很好,但孟橫波心思細膩,並沒有忽略掉蘇紫河眼裡一閃而過的不屑。
孟橫波皺了皺眉,一旁的紅萍說道:“姑娘,前面的芙蓉花開了,我們去看看吧。”
“嗯。”
“……”
***
落墨見衛書存已經盯着手中的信箋發呆許久了,便道:“王爺,王妃寫了些什麼?”
衛書存緩緩吐出一句話:“孟氏女要來了。”
落墨一愣,不過只是一瞬,就緩過了神來。
早前就聽衛書存說了,孟氏女已經找到,就住在王府裡。此時聽到孟氏女要來,自也沒有什麼好奇怪的。
“爺,那孟江該怎麼處置?”孟江就是前任孟氏家主孟烈的哥哥,孟烈突然間暴斃,現在孟氏已經落到了孟江的手裡,正跟衛珏留下來的勢力首領黃勝安有所接觸。
不過,在衛書存的安排下,這份接觸,怕也維持不長,甚至,孟江現在已經有了要跟衛書存合作的念頭。
但如果,孟氏女孟橫波要來的話,必然是不能再留孟江的。
“你去安排一下,將孟江有心背叛黃勝安的事情,告訴黃勝安,就讓他們窩裡反。”如果孟江跟黃勝安鬧翻,衛書存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趁虛而入,幫孟橫波奪回孟氏。
孟江是有心跟衛書存合作,但孟江三心二意,連自己的親弟弟都能下手,甚至想害死自己的親侄女,可見不是什麼良善之輩,跟孟江合作,還得提防孟江何時反咬一口。
但孟橫波不一樣,洛清嫵對她有救命之恩,且,孟橫波年紀小,不至於跟孟江那般歹毒。就算是猛虎,那麼現在也還是個牙齒沒長齊的小老虎,暫時不足爲懼。
各種利益相較,扶持孟橫波,都比跟孟江合作的要好。衛書存是個聰明人,又如何不得知,該如何做選擇?
明白衛書存的意思,落墨就立刻下去辦。
鍾離進來的時候,剛好看到落墨出去。
“怎麼了嗎?”鍾離問衛書存。
衛書存讓鍾離在一旁坐下,就把孟橫波的事情,告訴了鍾離。
鍾離點了點頭,對於衛書存的做法,並沒有任何反對,甚至是支持衛書存的做法。
事情說完了,衛書存又問眼前的鐘離:“鍾叔怎麼來了?”
“我剛剛接到洪剛的來信,我們的人出事了……”
孟橫波的傷勢已經養的差不多,在王府裡也呆不住了,但見洛清嫵遲遲沒有說什麼時候送她回去,助她一臂之力。
孟橫波就咬脣去找了洛清嫵,也不跟洛清嫵繞什麼圈子,就說了自己的目的。
孟橫波心急報仇,洛清嫵並沒有什麼意外的。畢竟,她也是恨不得立刻將衛珏從那高高在上的位置拉下來,殺死他。只是到底活了幾十年,心急報仇的同時,洛清嫵比孟橫波多了幾分耐性,知道她要對付的不是普通人,一時半會急不來,她須得蟄伏,等待最好的時機。
“既然如此,明日我就讓人送你去平洲。到時候,哪邊自有人接應你。”洛清嫵對孟橫波說道,末了,洛清嫵又叮囑了一句:“這事可不是一般的小事,凡事須得小心謹慎,萬不能魯莽行事。”
孟橫波心中有些激動,吸了吸鼻子:“謝謝你湛王妃,我一定會謹記您的話,不會魯莽的。”
洛清嫵點了點頭,道:“不必急着謝我,事成之後再謝我也來得及。”洛清嫵脣邊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雖然是這樣說,但孟橫波心中仍舊是對洛清嫵感激不盡的謝意。
第二日,洛清嫵就讓暗衛的人,低調送孟橫波離開,萬不要讓人發現。
衛書存的回信中說了,孟江的人還在找孟橫波,若是讓他們知曉孟橫波還活着,定當不會善罷甘休的。
鄭春秋賑災回來,恰逢生辰,就給洛清嫵派了請帖。如今蘇紫河的傷勢已經好了許多,洛清嫵就把蘇紫河一同帶去,也好讓蘇紫河多出去走走,看看有沒有中意的郎君。
鄭春秋讓人往王府裡送請帖,原本只是抱着僥倖的心理,也沒全想,洛清嫵竟然真的會賞光過來參加他的壽辰。雖然沒有見到衛書存挺失望的,但這湛王妃,跟那神秘的蘇紫河蘇姑娘能出現,鄭春秋心裡也樂呵。
這不,聽到洛清嫵來了,當下就放下手中的事情,出去迎接洛清嫵。
“鄭大人不必多禮。”
鄭春秋笑了笑,“那裡那裡,王妃能賞光來我鄭某的壽宴,真是我鄭某的榮幸。王妃,裡邊請。”鄭春秋客氣的對洛清嫵說道,請她進去。
鄭春秋在郡都也是叱吒一方的官員,在衛書存還沒有來郡都的時候,他就是這裡最大的官兒了,今日他的生辰,來了不少人,整個鄭府都熱熱鬧鬧的。
這會兒聽到湛王妃都賞臉來了,惹得不少人紛紛側目,想要看看這湛王妃的真面目。
這不看還好,單單一眼,頓時都被眼前的洛清嫵跟蘇紫河給驚豔到了,紛紛不禁讚歎,天下竟然有如此絕世女子,不愧湛王如此寵愛她。
蘇紫河雖然遜色一些,卻也是不可多得的美人,不難怪之前歐陽晨會爲了她浪子回頭。
洛清嫵好像沒有看到這些人驚豔的目光一樣,只是微微一笑:“今日是鄭大人的壽宴,諸位就不必多禮,都自便吧。莫要讓本王妃搶了鄭大人的風頭纔是。”她半開着玩笑的話,令衆人一愣,紛紛應是。
“王妃請吧。”鄭大人將洛清嫵往裡邊請,蘇紫河則尾隨在後面跟着進去。
宴廳內,按照身份循序來排序,往前面越近的,則是身份越尊貴,與鄭春秋越好的。
早前給湛王府下了帖子,雖然不可揣測,這湛王爺是會來呢,還是不會來,但鄭春秋都在與前面設了座,做好準備。
今日衛書存雖然沒來,但洛清嫵來,也正好可以上座。
“蘇姑娘長得可真是傾城絕色,怪不得王妃把蘇姑娘藏的這般緊。”一道女音傳了出來,令衆人皆是一愣。
順着視線看過去,說話的正是張夫人,她眼裡含笑。到過湛王府幾回,跟洛清嫵也還算是相熟。也正因此,才膽敢開口打趣。
鄭夫人則附和着笑道:“張夫人說的有理,不過我要是有這麼好看的女兒,我也得把她藏着。”
“諸位誇獎了,紫河不過是平庸之姿,那裡有諸位夫人說的那般好。”蘇紫河繡帕掩嘴,謙虛說道。眼裡卻飛快的閃過一抹得意,恰好落到雁容的眼裡,忍不住冷哼了一聲,小人得志。
“今日是鄭大人的壽宴,諸位就別讓紫河搶了風頭纔是。”洛清嫵打了個圓場,衆人這才閉上了嘴。
不過這個壽宴,卻是吃的人心各異。
用了壽宴之後,鄭夫人卻是把洛清嫵拉到了後院。
“鄭夫人可有什麼事情?”洛清嫵仿似不解地看着鄭夫人,眸色暗藏。
鄭夫人而是不急着說話,而是給身旁的侍女使了個眼色,侍女退下,隨後領了個二十出頭的男子出來。
“在下鄭平見過湛王妃,王妃萬福。”鄭平走到洛清嫵跟前,拱手作揖。
洛清嫵打量着眼前的鄭平,二十出頭的年紀,身高八尺,相貌雖不說多英俊,卻也是眉清目秀,眉眼間噙着一股文人的儒雅之氣,看着倒像是個謙謙君子。
“王妃,這便是我兒鄭平,您瞧,配您家蘇姑娘如何?”鄭夫人笑眯眯地對洛清嫵說道。
今日洛清嫵把蘇紫河帶了出來,都見了蘇紫河那樣貌,明日上門說親的人怕是就要多了起來。俗話說,先下手爲強,鄭夫人也是想在洛清嫵跟前打頭炮。
本來之前還顧忌着跟歐陽家的交情,不好搶歐陽家看中的兒媳。但前幾日鄭夫人跟歐陽夫人閒聊的時候,探的口風,知曉歐陽夫人沒了那心思,鄭夫人這才無所顧忌找洛清嫵開的這個口。
“鄭公子一表人才,只是,紫河的婚事,我答應讓她自己做主。”洛清嫵沒說配,也沒說不配,只是把問題留給了蘇紫河。
鄭夫人一愣,倒是沒想到洛清嫵會這樣說。不過也沒什麼意外的,畢竟這可是帝京裡來的人,汾陽哪兒的皇權貴胄都沒有瞧上,這要一下子就瞧上了她兒,纔是怪事。
不過……“王妃,這自古婚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有姑娘家做主的道理?”鄭夫人擰着眉,還是試圖說服洛清嫵。
眼前的鄭平樣貌英俊,一表人才,鄭家的官爵也不低,正四品,且,這鄭平看着也不像是個壞的,配蘇紫河倒也不差,只是……洛清嫵有意,也得蘇紫河自己點頭纔是,若是她硬是逼着蘇紫河嫁,蘇紫河還指不定玩出什麼花樣來。畢竟,蘇紫河可是個對自己都狠的人呢!
“蘇老先生臨終前將紫河託付給王爺,我與王爺自當憐惜她,別的事情,我們無法彌補,但親事上不可勉強。鄭公子一表人才,樣貌英俊,若我們湛王府能跟鄭家聯姻也是極好的,可……若是要當紫河的夫婿,還得紫河自己點頭才行。”言下之意,蘇紫河的婚事她做不了主,但如果蘇紫河自己肯點頭的話,洛清嫵也是很滿意這樁婚事。
鄭夫人雖然還想說服洛清嫵,但話說到這個份上,鄭夫人倒也沒再說,懸着的心倒也落了一些,至少洛清嫵沒拒絕不是?心中的心思也活動了起來。既然得蘇紫河親自點頭,她還得想個法子撮合一下她兒鄭平跟蘇紫河纔是。
對於自己的兒子,鄭夫人還是很有信心的。
“嫂嫂,可是跟鄭夫人在說什麼呢?”洛清嫵剛回到席位,蘇紫河就一臉好奇的問洛清嫵。
洛清嫵笑笑:“說你的婚事。”
蘇紫河一愣,小臉微白。
洛清嫵仿似未覺,只是淺淺說道:“我答應過你,你的婚事,我不會逼你,你且放心。”
言下之意是洛清嫵已經拒絕了鄭夫人。雖然不相信洛清嫵有這麼好心,但見洛清嫵拒絕了,蘇紫河一顆懸着的心,總算是放下了,對洛清嫵說道:“謝謝嫂嫂能如此爲紫河着想,紫河感激不盡。”
洛清嫵只是笑笑,並沒說什麼。
蘇紫河的感謝,洛清嫵不奢求,只要別再她給折騰出什麼幺蛾子,洛清嫵已經謝天謝地。
只是……她拒絕是一回事,鄭夫人死不死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早早,洛清嫵就離了鄭府,否則不然,那些夫人還不得跟鄭夫人一樣上來帶他去見各式各樣的公子。
不過在出府的時候,洛清嫵剛好看到了,同樣剛出鄭府的歐陽瑞賦與及歐陽夫人。
蘇紫河見只有二人,並不見歐陽晨,便道:“歐陽老爺,歐陽夫人,怎不見歐陽少爺的?”
歐陽瑞賦剛剛已經見過蘇紫河,知曉她的身份,卻並不知道歐陽晨喜歡的人其實是洛清嫵,而非是蘇紫河,現下聽起蘇紫河問歐陽晨,還以爲是歐陽晨跟蘇紫河的進展好了,便沒隱瞞就說,“誒,晨兒那孩子也不知怎的了,這幾日發奮圖強,現在還窩在書房裡學賬,看賬,怎的也不肯出門。”雖然歐陽瑞賦看似無奈,但眼裡卻盡是滿意。
混賬兒子總算是懂事了,這事換誰能不高興?
蘇紫河眼裡閃過一抹異色,早就覺得歐陽晨跟洛清嫵之前好像有了什麼古怪,但蘇紫河卻一直讓人打聽不出來,現在聽歐陽瑞賦這樣說,更加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歐陽公子懂事,這是好事。”洛清嫵淡淡的笑道。
歐陽瑞賦一愣,連連點頭,“王妃說的是,確實是好事。”
沒多聊,就各自上自己的馬車。
“冰心,這歐陽晨跟洛清嫵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蘇紫河皺着眉問坐在自己對面的冰心。
冰心一愣,做出一副思考的模樣:“姑娘不說,我倒也沒多想,姑娘這一說,我也覺得有些不對勁。從前歐陽少爺三天兩頭就找着機會上王府來,可這段時間,歐陽少爺就老實多了,竟然也不來王府,不來找王妃了。”想到了什麼,冰心眼睛睜得溜圓的問蘇紫河:“姑娘,莫不是吵架了吧?”
蘇紫河想起之前,自己跟歐陽晨說的那番話,聯想起來,跟洛清嫵不跟歐陽晨來往的日子也相近……蘇紫河咬着脣,頓時就瞭然了。
只不過,如今蘇紫河好奇的是,歐陽晨的事情,到底是成還是沒成?她要不要往裡面加點調料,再把這把火燒旺點,才能看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了?
“姑娘,您在想什麼呢?”冰心見蘇紫河若有所思的不說話,便不解地問道。
蘇紫河搖了搖頭:“沒什麼。”
冰心擰着眉,眸色幽幽,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自從那日過後,鄭夫人來王府來的也就開始勤快了起來,並且還親自去蘇紫河的院子,探望蘇紫河,這讓蘇紫河多少有些受寵若驚。不過從鄭夫人的話中,也可聽出鄭夫人對自己的意圖,無非就是想自己嫁給她的兒子鄭平。
鄭平,那日遙遙一眼,蘇紫河也是瞧見了,看着倒是不差,但拿來跟衛書存一比,就不值一提了,如斯,蘇紫河怎麼可能看得上鄭平呢?
只不過,蘇紫河也不急着拒絕鄭夫人,只當是看不出鄭夫人的意圖罷了。上次已經得罪了歐陽夫人,蘇紫河這次可不想把鄭夫人也給得罪,讓她們都跑到洛清嫵的陣營上去。
只是思慮這些,蘇紫河才猛然想起,已經好長時間沒見到衛書存了。雖然聽說衛書存病情發作,在屋子裡頭休息。可這病,也病的太久了吧?都半個多月了。
尋思一番,蘇紫河便親手煮了蔘湯,去璞玉閣探望衛書存。
卻不想,衛書存沒見到,卻見到了洛清嫵。
“紫河見過嫂嫂。”蘇紫河規矩給洛清嫵行禮。
“紫河怎麼來了?”洛清嫵淡淡的看着她,明眸微波流轉,似那湖水般淡然。
蘇紫河微微笑道:“紫河聽說書存哥哥已經病了許久,尚未痊癒,紫河便煮了蔘湯,想來探望書存哥哥。”
“這蔘湯裡該不會是放了什麼東西吧?”洛清嫵尚未開口,雁容就憋不住開口說道,眼裡有些不屑。上一次蘇紫河趁人之危,給衛書存餵了催情的藥物,險些就讓衛書存沒了性命的事情,雁容可沒有忘記。
這會兒,蘇紫河又跑來送蔘湯,雁容難免不懷疑蘇紫河心懷不愧。儘管雁容知道衛書存現在不在王府,但心裡不痛快,自然憋不住話。
“雁容。”洛清嫵警告了雁容一眼。
雁容撇了撇嘴,沒再說話,只是神情仍舊是對蘇紫河的不屑。
蘇紫河臉色不太好,長睫遮掩下的眼瞳,充滿了憤怒怨恨。
她倒是後悔當初給衛書存餵了*物,但後悔的卻是竟然被洛清嫵給搶了先機,還害的自己在牀榻上躺了兩月餘,至今身上的傷還並沒有痊癒。
“嫂嫂,我能進去看看書存哥哥嗎?”蘇紫河抿着脣,兔子般的可憐楚楚的眼瞳看着洛清嫵,仿似希望洛清嫵能夠答應。
“王爺病重,不宜見客。紫河你先回去吧。”
這是拒絕了?
蘇紫河咬着脣:“嫂嫂,我只看一眼,只要看看書存哥哥平安無事,我就會回去。”她語氣幾近懇求,不惜在洛清嫵跟前如此卑微。
若是往日裡洛清嫵也允了,但現在衛書存不在,怎能讓蘇紫河進去。
無論蘇紫河說什麼,洛清嫵都沒鬆口,只讓蘇紫河回去,等衛書存的身體好些了,再來探望。
蘇紫河僵在原地,緊緊地握住托盤,尋思了一會,這才忍下不甘說道:“既然如此,那紫河等書存哥哥身體好些,再來探望書存哥哥。”
她說罷,便欲走,洛清嫵卻適時提醒蘇紫河,別往了五天後的詩墨大會。
蘇紫河頓了頓,一時間剋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問洛清嫵:“嫂嫂希望紫河嫁給鄭公子?”
“你若願意嫁自是好的,你若不願,我自當不勉強你。”洛清嫵坦白說道。
蘇紫河脣角彎出了一抹嘲諷,“謝謝嫂嫂如此坦白告訴紫河。”
蘇紫河頭也不回的離開。
第三天的時候,雁容就得到消息,蘇紫河應了鄭平的約,出去遊湖了。
“王妃,你說,蘇姑娘她想幹什麼?”雁容不解地問洛清嫵,一時間不知道蘇紫河又在玩什麼把戲。
洛清嫵長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着案桌,“盯着她,別讓她生事。”這段時間,蘇紫河看似安份,但背後裡也沒有少做事情。
雁容點了點頭,想到了什麼,雁容問道:“王妃,蘇姑娘就不是個省心的,留在王府遲早出事,奴婢瞧着鄭夫人跟鄭公子挺中意蘇姑娘的,不如就讓她嫁到鄭家如何?”
說是對衛書存死心了,但蘇紫河種種所爲,瞧着那裡像是對衛書存死心了?分明就是蟄伏着等待時機。
雖然蘇紫河是衛書存恩師蘇老先生的女兒,但蘇紫河做了這麼多想要害洛清嫵的事情,雁容還是有些不能理解,洛清嫵怎麼處處對蘇紫河忍讓。
這不是讓蘇紫河以爲,洛清嫵怕她,轉而更加囂張嗎?
“王妃,我覺得雁容說的有道理。”一向沉穩的芷萃都忍不住開口說道,覺得不能再留蘇紫河在王府裡。
看着自己兩個心腹丫鬟如此爲自己操心,洛清嫵這會子也不再賣關子,脣角彎出一抹弧度,她清冷明眸幽幽,透着一股高深莫測,緩緩吐出一句話:“別急,會有人收拾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