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書存去平洲快一個月了,卻還沒有回來,多少讓洛清嫵有些擔心。
不過在收到衛書存讓人送回來的家書時候,洛清嫵一顆懸着的心,也好放了下來。
詩墨大會這一天,洛清嫵帶着蘇紫河出席。
這一日,出乎意外的,蘇紫河竟然不同以往,精心打扮了一番,不知情的人,還以爲蘇紫河有多看重這場詩墨大會。
詩墨大會三年一度,勝者能得到鄭春秋親自頒發的桂冠,還能借此進入衙府,被鄭春秋舉薦朝廷,有幸入朝爲官。
因此,詩墨大會在郡都十分看重。
來參加的多是一些才華出衆的文人學子,和富家子弟,都想要借詩墨大會大出風頭,揚名郡都,甚至能免了科舉,就進入朝廷爲官。
鄭夫人見到洛清嫵跟蘇紫河到來,匆忙迎了上去。
“湛王妃,蘇姑娘,你們來了。”鄭夫人臉上堆砌滿了笑意,一旁跟着的鄭平,則向洛清嫵跟蘇紫河問禮。
蘇紫河如同嬌羞的小媳婦一樣跟在洛清嫵的身旁,垂着小臉蛋兒。
鄭夫人婆婆看兒媳,越看越歡喜。
迎了兩人到早前就預留好的位置上坐下。
正好歐陽夫人就坐在一側,見到洛清嫵則點頭打招呼,洛清嫵也笑着點了點頭。
蘇紫河坐在一旁,環顧了一下全場,竟然還是沒有見到歐陽晨出現,不免有些奇怪。
“嫂嫂,怎麼不見歐陽少爺?”蘇紫河猶豫了一下,問洛清嫵。
洛清嫵面無表情,聽蘇紫河這麼問,便笑了下:“怎麼,紫河瞧上歐陽少爺了?”她明眸看着蘇紫河。蘇紫河一愣,對着洛清嫵那雙眼眸,忙搖了搖頭:“紫河隨口一問罷了。”
不知怎的,蘇紫河覺得近來,洛清嫵說話越來話中有話,生怕說到什麼不是的,就被洛清嫵抓到把柄。
洛清嫵笑了笑:“不必緊張,我不過也是隨口一說罷了。”她聲音很淡,但蘇紫河聽在耳裡,卻仍舊覺得很不舒服。
歐陽晨跟蘇紫河並不般配,洛清嫵也不會把這二人牽成一對。瞧着蘇紫河那緊張的模樣,洛清嫵有些好笑,卻也並沒有表現出來。
一旁的歐陽夫人,原本聽到蘇紫河說起自己兒子,就側目看了過來。但見蘇紫河那對歐陽晨避如蛇蠍的模樣,眉心又不禁皺了皺,立時就移開了眼。
歐陽晨是要繼承祖業的,當不當官,對歐陽夫人來說,都並不重要。畢竟歐陽家在這郡都,身份也是顯赫,就算是鄭春秋也要給幾分薄面。
但這種施展才華,有機會揚名的詩墨大會,歐陽夫人心中也隱約希望歐陽晨能來,但歐陽晨卻鐵了心思不肯來,她這才作罷。
歐陽夫人今日格外淡定,坐在位置上也不跟這郡都裡的夫人們走動,就偶爾跟一旁的歐陽瑞賦聊上幾句。
反倒是鄭夫人時不時跟洛清嫵與蘇紫河搭話,不過三兩句都離不開自己的兒子,意圖明顯到不行。
這不,說着,鄭夫人就當着洛清嫵的臉,試探蘇紫河:“蘇姑娘這樣的美人,不知覺得我家平兒,可配得上你?”鄭夫人臉帶笑意,像是隨意問的話,但無論誰都看得出鄭夫人的意圖。
蘇紫河看了眼洛清嫵,似乎想要洛清嫵幫她說話。洛清嫵從始至終都是淺淺的笑着,似乎並沒有想要幫蘇紫河說話解圍的意思。
一時間,蘇紫河有些窘迫。
鄭夫人見蘇紫河遲遲不說話,就皺眉問道:“蘇姑娘可是覺得我家平兒配不上你?”聲音隱隱有些不悅。
說實在,如果不是蘇紫河是衛書存的義妹,受洛清嫵跟衛書存憐惜,光憑藉着蘇紫河只是一個孤女,鄭夫人是看不上眼的。鄭家雖然有錢有勢,但到底是商賈,遜於鄭家。蘇紫河瞧不上眼歐陽瑞賦能理解,但連自家兒子都看不上,鄭夫人心中就不樂意了。
雖知蘇紫河在郡都是搶手貨,但鄭家在郡都,也都是人人想要嫁進來的,且自己兒子相貌堂堂,若是蘇紫河覺得鄭平配不上她,在鄭夫人看來,就太不識擡舉了。
“鄭夫人誤會了,鄭公子很好,只是……”蘇紫河怕鄭夫人誤會,忙想解釋。
“既然不是,那就好。”鄭夫人笑着打斷了蘇紫河的話,讓蘇紫河未出口的話淹沒在了喉嚨裡,又笑着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這些老的也管不着。我知你與平兒相識不久,便要成婚是有些趕了。但蘇姑娘,我家平兒挺中意你的,若你也有意,咱不急着成婚,先把婚事定下來可好?”鄭夫人一副十足好說話的模樣,卻三言兩語,就把事情扯到了婚事上。
話到這個份上,蘇紫河有些進退兩難。
本還想找個適當的機會向鄭夫人挑明意思,但現在,鄭夫人分明就是在逼着她嫁給鄭平。
鄭平雖然相貌堂堂,但蘇紫河對他卻並沒有那個意思。前幾日答應跟鄭平出遊,不過是想要讓洛清嫵放鬆警惕罷了,誰知道鄭夫人竟然誤會她的本意。
她想要洛清嫵幫她推了鄭夫人的好意,但洛清嫵根本就不理會她,只是在一旁淡淡的看着,好像這一切與她無關一樣,恨得蘇紫河暗自咬碎一口銀牙。
蘇紫河咬了咬牙,既然洛清嫵不義,那也就別怪她不仁了。蘇紫河笑了笑,假意答應:“紫河聽憑嫂嫂做主。”她垂低着小臉,一臉羞赧,擺明就是同意了鄭夫人的話。
洛清嫵不知道蘇紫河想玩什麼把戲,但聽蘇紫河這樣說,洛清嫵也就笑笑:“既然如此,那鄭夫人便擇個好日子,我們先把紫河跟鄭公子的婚事定下來。”
“行,等詩墨大會完畢,我就把此事跟我家老爺說說。”鄭夫人憐愛的拍了拍蘇紫河的手背,眼裡笑意漸濃。
蘇紫河心中萬般不願,此時也只好咬着牙,笑着應付。
詩墨大會已經在比賽進行中,不過洛清嫵前世跟着衛珏,科舉都見多了,又曾榮寵後宮,什麼樣的才子沒有見過?此時見着這些人比賽,也並無什麼興趣,只是好歹來了,怎也的給個面子,以免讓人抓到話柄。
她靜靜的看着,時不時的跟歐陽夫人或是鄭夫人搭幾句話,不過在這場上看到一個人時候,卻讓洛清嫵很是驚訝,不想今日這場詩墨大賽,劉澤竟也會參賽。
“鄭夫人,那不是劉師爺嗎?怎今日劉師爺也在?”歐陽夫人訝異的問鄭夫人,好似也有些奇怪。這劉澤已經在鄭春秋手下做事,深的鄭春秋信任,怎還需要參加詩墨大賽?
劉澤是衙府裡的師爺,又跟自家兒子歐陽晨交好,對劉澤歐陽夫人有幾分印象,還算相熟。
鄭夫人笑笑:“劉澤這孩子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我家老爺可不想埋沒他。”
劉澤是歐陽晨舉薦進的衙府,這樣靠裙帶關係進去,多少有些不光彩,雖然諸多人表面服氣劉澤,但不少人還在說閒話。鄭春秋便想要借今日來給劉澤正正名頭,好讓那些在背後說劉澤是靠裙帶關係才進的衙府的瞧瞧劉澤的本事。
“鄭大人能夠如此爲劉師爺着想,也是難能可貴。”歐陽夫人笑着說道。
鄭夫人笑笑不語。
今日的詩墨大賽,一人寫一篇文章,由五位包括鄭春秋在內的郡都德高望重的人來審覈,這其中審覈的人,也包括歐陽瑞賦在內。
參賽的有十餘人,其中劉澤跟鄭平都在其中參加。
時間爲一炷香,原本了無興趣的洛清嫵,看到劉澤的出現,頓時就來了興趣,倒是想要看看,劉澤的文墨如何。當然,還想看看劉澤的爲人處世。
今日這詩墨大賽,鄭春秋是想要爲劉澤正名,但其中,鄭平的兒子也在其中。劉澤能贏是好,但要是搶了鄭平的風頭,倒也會惹得鄭春秋不快。就算鄭春秋再寵信劉澤,但一個下屬,怎也比不過自己的兒子。
鄭夫人在一旁倒是不緊張,像是篤定了贏得會是自己的兒子一樣。
今日除了來參賽的,自然少不得來看熱鬧的,有不少女子,也正借今日來尋覓意中人,其中討論最爲激烈的,除了鄭平劉澤之外,還有一位叫做劉博夫的富家公子。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由審覈的人將衆人寫的文章都收了上去,便讓這些參賽的人歸位,等待結果。
“平兒,如何?”鄭平一下場,就到了鄭夫人的身旁。鄭夫人眉目含笑的看着鄭平,關懷備至。
鄭平不多言,只是點了點頭。
目光落到蘇紫河身上的時候,鄭平又溫和笑笑:“蘇姑娘。”
蘇紫河頷首,便垂下了臉,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結果一時半刻怕是出不來,平兒,你帶紫河到附近走走吧。”鄭夫人不願意放過任何能夠讓蘇紫河跟鄭平培養感情的機會,給鄭平使了個眼色。
鄭平有些猶豫,目光看向了蘇紫河,似乎在詢問蘇紫河的意見。
衆目睽睽之下,蘇紫河眨了眨眼,“這……”
“蘇姑娘,在這裡呆着也悶,外頭的話開的甚好,就出去走走散散心吧。”鄭夫人勸道。
見此,蘇紫河竟沒有在猶豫,點了點頭就同鄭平離開。怕出事,洛清嫵讓芷萃也跟了上去。
“王妃,你看我家平兒跟蘇姑娘多般配?”鄭夫人笑着說道,洛清嫵笑笑不語。一旁的歐陽夫人瞧着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但也沒有表現出來什麼不對。
大概過了一刻鐘的時辰,蘇紫河就跟鄭平回來了,而詩墨大賽的結果也出來了。
當無疑問,鄭平拔得頭籌,而劉澤則略遜文采,位居第二,而那個風評甚高的劉博夫則位居第三。對於這個結果,洛清嫵並沒有什麼意外。
鄭春秋爲了慶祝自己的兒子贏了比賽,今夜在鄭府大設宴席,邀請衆人前去參加。
而洛清嫵跟蘇紫河,自然也在受邀的名單內。
去的路上,劉澤卻走了過來。
“恭喜劉師爺拔得第二名。”洛清嫵笑着對劉澤恭喜。
劉澤眯了眯眼,旋即笑道:“王妃對這個結果,好似並沒有什麼意外。”劉澤說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句。
確實,對於這個結果,洛清嫵是沒什麼意外的。
如果今日劉澤取得頭名,洛清嫵纔會覺得奇怪。而依照劉澤的聰明才智,除了鄭平這個第一,他不是第二,又有誰能比得過他?
“劉師爺是個聰明人。”少頃,洛清嫵緩緩吐出一句話,看着劉澤的目光卻十分有深意。
劉澤一怔,旋即笑了笑:“王妃擡舉劉某了。”
他笑,洛清嫵也笑。
劉澤看了眼正被鄭夫人拉着說話的歐陽晨還有蘇紫河,說道:“看來夫人很喜歡蘇小姐。”
“劉師爺可喜歡?”洛清嫵反問一句。
劉澤頓了頓,搖了搖頭:“有人喜歡牡丹,有人喜歡芙蓉。蘇姑娘好是好,卻非是劉某心頭所好。”劉澤一番話說的很是漂亮,同時也表達了他對蘇紫河並沒有任何非份之想。
“劉師爺,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洛清嫵突然間開口,一雙杏眸睨着眼前的劉澤。
劉澤一愣,擰着眉心不解地看向洛清嫵,四目相對,劉澤眸色逐漸深邃,道:“不知王妃有什麼事情,需要劉某分憂?若王妃能有用的上劉某的事情,劉某必當替王妃效勞。”
“……”
***
“嫂嫂,你跟劉師爺在說什麼呢?”蘇紫河不解地問洛清嫵,方纔見洛清嫵跟劉澤在嘀嘀咕咕的,就心中好奇,洛清嫵跟劉澤在說些什麼,但無奈一直被鄭夫人拉着,蘇紫河脫不了身,這好不容易脫身了,劉澤卻已經走了。
洛清嫵清清淡淡說道:“不過是恭賀劉師爺罷了。”
蘇紫河如何看不出洛清嫵敷衍的意思?
不過也是,洛清嫵何許人也?她的事情,又怎麼會跟她說?
只是蘇紫河卻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她咬着脣,最後目光緊緊地看着洛清嫵:“嫂嫂,你答應過書存哥哥會好好照顧我,不會害了我的。”
看着一臉緊張的蘇紫河,洛清嫵微笑着拍了拍蘇紫河的肩膀:“紫河,嫂嫂我何曾害過你?你這話,倒是讓嫂嫂我不解了。”洛清嫵笑吟吟的問她,好像還有點無辜。
不過這也是事實,洛清嫵所作所爲,又何時害過蘇紫河?
吞嚥了一下涼涼地唾液,洛清嫵神情認真,看不出任何的心虛異樣。但蘇紫河卻總覺得那裡不對勁,心很是不安。卻無奈一時間,竟又是無話可答。
“別想這麼多。”洛清嫵寬慰了蘇紫河一聲,便沒再說什麼。
蘇紫河眼珠子骨碌骨碌的轉了一圈,抿緊了紅潤的嘴脣。
到了鄭府之後,蘇紫河不急着落座,而是在冰心的建議下,讓冰心去打聽了一下劉澤的消息,聽的劉澤在後院,想了想,蘇紫河便去找劉澤,不問清楚,蘇紫河總覺得有那裡不對勁。
劉澤見到蘇紫河似乎有些驚訝:“蘇姑娘有事嗎?”劉澤微笑着問蘇紫河。
劉澤其貌不揚,但卻身高八尺多,穿着長袍,束着發冠,看起來也是風度翩翩,爲他平庸的五官,加多了幾分色彩,乍看也是一個翩翩出塵的公子。
依照劉澤的樣貌,如果不是劉澤跟洛清嫵歐陽晨走的近,蘇紫河平日裡,壓根就不會注意到劉澤這號人。
“沒有,只是看劉公子一個人在這裡,劉公子莫不是有什麼心事?”蘇紫河笑吟吟地問眼前的劉澤。蘇紫河今日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長裙,髮髻上只裝飾了白玉首飾,看起來格外的平易近人,不似往日裡總透着幾分清冷孤傲。
劉澤笑笑,一雙深邃的眼瞳盯着眼前的蘇紫河:“何以見得?”
他眼瞳格外深邃,若那浩瀚星空,會把人吮吸進去的一樣。
蘇紫河一怔,忙移開了視線,有些驚訝,自己竟然會看着一個其貌不揚的男子發呆。
“沒有。”她笑笑,掩飾自己的尷尬,爾後道:“劉公子跟我嫂嫂似乎相識已久?”她試探的問。
“算不上相識。”
“是嗎?”蘇紫河似是不信。
兩人站着極近,那高大的身軀籠罩着蘇紫河,蘇紫河原本還想要問點什麼,但看着劉澤,蘇紫河又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問不出來。
這時候,鄭平剛好走過來:“劉澤,原來你在這裡,讓我好找了。”
“公子。”劉澤見到鄭平,微微喚了一聲。
劉澤是鄭春秋的師爺,很受鄭春秋重用,所以儘管是面對鄭平,劉澤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不似別人對鄭平那般巴結。
鄭平點頭,看到蘇紫河站在一旁,似乎有些驚訝:“蘇姑娘,你也在。”
蘇紫河臉色微紅,儘量剋制,她頷首喚了一聲鄭公子,便道:“紫河先告退了。”說罷,蘇紫河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
鄭平皺了皺眉,盯着蘇紫河越走越遠的背影,又看了眼一旁站着的劉澤。眼裡飛快的閃過一抹情緒,很快就被鄭平給斂了下去。
“公子找我可是有什麼事情?”劉澤見鄭平有些晃神,便問了鄭平一聲。
鄭平盯了劉澤幾眼,“爹正找你有事商議,我們先過去吧。”
鄭平轉身之際,並沒有瞧見劉澤眼裡一閃而過的情緒。
“去那裡了,怎麼走的這麼急?”蘇紫河剛回到屋裡做好,就聽到一旁的洛清嫵問道。
蘇紫河怔了怔,搖頭:“沒,隨便出去走走。”
洛清嫵見蘇紫河情緒不太對勁,但也沒多問。
宴席開始,蘇紫河並沒有什麼食慾,看着滿桌佳餚,也沒有想吃下去的慾望,腦袋裡還在想洛清嫵跟劉澤的事情。
雖然洛清嫵沒說什麼,兩人表現都很正常,但處於女人的直覺,蘇紫河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很是奇怪。
“姑娘,喝點湯吧。”一旁的冰心對蘇紫河說道,“您都一天沒吃東西了。”出來的時候,在府裡用過早膳之外,到現在蘇紫河還沒有吃過東西,冰心有些擔心蘇紫河的身體吃不消。
蘇紫河抿了抿脣,沒什麼胃口,但肚子確實是餓了,蘇紫河就簡單的用了幾口,又挑了點喜歡的東西吃。
今日是爲了慶祝鄭平跟劉澤拔得頭籌才設下的宴席,這二人身爲主角,自然免不得被灌酒。劉澤酒量不好,被灌了好些,就連稱喝不下去了,要去歇會兒。但劉澤這人平日裡潔身自好,甚少用酒。今日好不容易逮到的機會,那能這麼容易就讓劉澤給跑了?這不,非得又灌了劉澤好幾杯,見劉澤實在喝不下去了,這才允人攙扶劉澤下去休息。
“姑娘,您是不是那裡不舒服啊?”冰心見蘇紫河神色不佳,便問道。
蘇紫河攏緊漂亮的眉心,只覺得呼吸不太順暢,渾身難受,但又說不出來是那裡難受。
“姑娘,要不下去歇會兒吧?”冰心關心勸道,眼裡都是對蘇紫河的擔心。
這會兒難受得緊,呆在這宴廳裡悶熱,蘇紫河思緒也有點混亂,但處於警惕之心,蘇紫河下意識的搖頭,“不,不用了。”
“可是姑娘您……”冰心咬着脣,想了想,她又道:“姑娘您放心吧,奴婢在一旁守着,不會讓姑娘您出事的。”她黑溜溜的目光真摯。
看着心腹丫鬟如此擔心自己,自己又確實難受,蘇紫河想了想,實在受不了也就沒再拒絕。
但因這裡是鄭府,若要在此歇息一會,還得請示鄭夫人。冰心便讓蘇紫河等等,就朝坐在首座的鄭夫人走了過去,在鄭夫人耳畔耳語了幾句。
鄭夫人聽說蘇紫河身體不適,臉色變了變,忙問道:“蘇姑娘可沒事吧?”
“姑娘前兩日偶感風寒未有痊癒,今日又累了一天,歇息一會就沒事的。”冰心答道。
鄭夫人點了點頭,她走不開,忙對自己的貼身丫鬟綠藻吩咐,讓帶蘇紫河下去歇息,萬不能累了蘇紫河纔是。別人鄭夫人可不管,但蘇紫河額是她剛定下的兒媳。
“紫河怎麼了?”洛清嫵問一旁的雁容,雁容皺了皺眉,便道:“說是不舒服,到後堂去歇會兒了。”
洛清嫵若有所思,“你讓人去請個大夫來給紫河看看。”
雁容有些不忿:“王妃,她就是身子嬌貴累了些,休息會兒就沒事了,用不着請大夫了吧。”
“讓你去就去,貧嘴。”
雁容吐了吐舌頭,請示了鄭夫人之後,就出府去請大夫給蘇紫河瞧瞧身子。
冰心在綠藻的帶路去,攙扶着蘇紫河進了一個客廂,“就是這裡了,蘇姑娘。”
“多謝了,綠藻姑娘。”冰心對綠藻言謝,綠藻笑了笑,“沒事的話,我先告退了,若蘇姑娘還有什麼需要的,便儘管吩咐。”
綠藻告退之後,冰心就將蘇紫河攙扶到一旁的牀榻上,“姑娘,您先歇息會兒吧,奴婢在這裡守着。”
蘇紫河難受得緊,也就沒說什麼,點了點頭,她就躺在牀榻上睡了過去。
冰心體貼的給蘇紫河蓋上了錦被,看着蘇紫河閉目休息,眼裡閃過一抹情緒被她迅速斂藏好,冰心就退了下去。
閉着眼眸,蘇紫河覺得身體越來越熱,渾身都好難受,思緒也不由得跟着混亂了起來。胡亂扯自己的衣裳,迷迷糊糊間,她摸到了一塊冰涼的東西,直接抱了上去,“好舒服……”她喃喃地念道,手還不老實的在她認爲是東西的胸膛上亂動。
一雙黝黑的眼瞳睨着她,對於女人的投懷送抱,也並不拒絕,只是幽幽道了句:“這是你自找的……”
“……”
雁容本就不情願去給蘇紫河去請大夫,這不,請個大夫,她就用了兩三刻時辰,宴席都快完了,才姍姍回來。
“王妃,大夫請回來了。”雁容恭敬的對洛清嫵說道。
洛清嫵正跟鄭夫人,還有歐陽夫人一起,打算去看看蘇紫河,這會兒雁容把大夫請了回來,則一同前去。
“就是這裡了,夫人。”綠藻將鄭夫人洛清嫵歐陽夫人帶到一間客房前說道。
鄭夫人點了點頭,就帶着幾人推門進去。
可這一進去,頓時幾人就傻眼了。
地上被扔了一地的衣裳,有男有女的,而且,鄭夫人眼尖,立時就認出了被扔在地上的衣裳,正是蘇紫河的。
三位都是通曉人事的,立時就猜測到了什麼。歐陽夫人皺了皺眉,看向鄭夫人,像是在問這是什麼回事一樣。
“這……”鄭夫人也是一臉迷茫。
洛清嫵皺眉,上前拉開帳幔一看,牀榻上正躺着兩個人抱在一起,那男的正是劉澤,而依偎在劉澤懷裡的人,仔細一看,正是蘇紫河……
“這……”鄭夫人看到這一幕,頓時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腳步不穩,險些就摔倒了下去。
綠藻忙攙扶住鄭夫人:“夫人,您沒事吧。”
歐陽夫人也是有些傻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劉澤跟蘇紫河怎麼睡在了一起?而且,兩人都還不穿衣裳……看着蘇紫河臉色緋紅含春,分明就……
鄭夫人鐵青着臉,“給……給我弄醒她們兩個。”她憤怒的喝了一聲,眼睛都紅了。
這蘇紫河可是她剛定下的兒媳,可轉眼就跟自己信任的屬下滾在了一起,換誰也不能接受。
“雁容,把姑娘給我叫醒。”洛清嫵厲聲說道,神情冰冷懾人。
雁容從震驚中緩過神來,忙上前去把蘇紫河給叫醒。
蘇紫河正甘甜酣睡,卻突然間被人弄醒,腦袋有些昏沉,卻在看清楚眼前的幾人之後,立時睜開了眼眸:“嫂嫂,鄭夫人,你們怎麼在這裡?”她有些驚訝,扶着額頭,全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紫河,這是怎麼回事。”洛清嫵冷着臉,盯着她的目光冰冷,莫名的蘇紫河有些發寒,覺得心裡毛毛的。
蘇紫河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這是怎麼回事。
恰好這個時候,冰心從外面進來,“姑娘……你……這……”冰心眼裡震驚,更讓蘇紫河覺得莫名其妙,不過,很快蘇紫河就察覺到了她現在正赤果着身子,立時尖叫了一聲,捂緊月匈前錦被,遮蓋住自己的身體,卻意外發現,身旁還躺着個男人……是……劉澤?
蘇紫河傻眼了,滿臉的不可置信,“這……這是怎麼回事?”她蠕動着嘴脣,聲音乾啞,腦袋裡一片空白,隱隱約約有些片段在腦海裡閃現。
“怎麼回事?好一個怎麼回事。呵呵……蘇姑娘,你好本事。我說你怎麼看不上歐陽公子,怎麼支支吾吾不肯答應跟我兒婚事,原來竟是跟劉澤給勾搭上了。你若瞧不上,覺得我兒配不上你,你開口便是了,竟然敢在我府裡跟我的下人私通,你……你……”鄭夫人怒極反笑,卻氣的話都說不出來了,端莊溫和的臉色充滿了猙獰扭曲的憤怒。
這一幕太過於震驚,換做誰都難以接受。
而這時,劉澤也被這陣吵鬧給吵醒了,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眸。
蘇紫河被鄭夫人一番話砸下來,腦袋都有些昏了,下意識的忙搖頭辯解:“不是的,根本就不是這樣的,我是被冤枉的。”蘇紫河百口莫辯,突然間想到了什麼,她突然間指向了洛清嫵:“是你,洛清嫵,一定是你陷害我的對不對?爲什麼要陷害我……”
“紫河,我看你是腦袋昏了。”洛清嫵冷着臉,面無表情,但眼裡全然都是對蘇紫河的失望之色。
“王妃息怒,不是這樣的……”一旁的冰心仿似才從震驚中反應過來,想要給蘇紫河求情。
“都別吵了。”剛醒過來的劉澤,突然間開口,打斷了所有人的話。
“劉澤,我家待你不薄,你爲何如此……”鄭夫人看着劉澤的神情盡是失望。
劉澤雖然是下人,但鄭夫人也把他當成乾兒子對待,甚至還有意將劉澤收爲乾兒子,卻沒有想到,劉澤竟然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情。
跟蘇紫河滾在了一起!
“夫人,劉澤自知你待劉澤好,但……對不起,是劉澤一時衝動纔會害了蘇姑娘。夫人,王妃,這不關蘇姑娘的錯,都是劉澤的錯,夫人要責備就責備劉澤吧,別怪蘇姑娘。”劉澤十分歉意的說道,將全部的責任都攬到了自己的身上。
蘇紫河不可置信的搖頭,屈辱的淚水從眼眶裡流了出來,“你混蛋,你這樣對我,我要殺了你……”蘇紫河紅着眼眶,就要朝劉澤撲上去,劉澤卻率先桎梏住了蘇紫河,“你冷靜點。”
“鄭夫人,既然是你的人做出了這樣的事情,沾污了我家紫河的清白,我想鄭夫人是不是該給我一個交待?”洛清嫵目光清冷的盯着鄭夫人。
剛纔劉澤已經承認了,是他對蘇紫河心生情愫,纔會強要了蘇紫河的身子。
素日裡洛清嫵一派溫和,鄭夫人那裡看過洛清嫵如此盛怒的模樣,一時間也是有點被震懾到。
交代?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鄭夫人也想要人給她一個交代。
“王妃,這事是劉澤不對,劉澤願意負全部責任,還請王妃不要怪罪夫人,一切都是劉澤的錯。”劉澤將全部的責任都攬到自己的身上。
洛清嫵冷笑了一聲:“你,你能有什麼交代?還是你認爲你區區一個師爺能夠配得起我家紫河?”她聲聲質問,堵得劉澤說不出話來。
確實,依照劉澤的身份,根本就配不上蘇紫河。
“我自知配不起蘇姑娘,但劉澤是一是情不自禁纔會犯下這等錯誤,任憑王妃處置。”劉澤抿着脣,仍舊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樣。
“呵呵,好,好一個任憑我的處置。”洛清嫵冷笑,“來人,將劉澤拖下去杖斃。”洛清嫵立時開口,頓時,就有人上前要拉劉澤下去。
鄭夫人忙道:“慢着,王妃。”
“鄭夫人是想要替劉澤求情?”洛清嫵沉着臉反問鄭夫人。
鄭夫人心裡不甘,但劉澤畢竟也跟着鄭春秋三年,對她也是蠻孝順的,鄭夫人雖然氣憤劉澤竟然膽敢做出那樣的事情,但如今也萬萬不能讓人洛清嫵把劉澤給弄死。
“王妃,這事固然是劉澤不對,但劉澤畢竟是衙府裡的人,還請王妃容我緩緩,必定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鄭夫人低緩了一口氣,還算冷靜的對洛清嫵說道。
“王妃,鄭夫人說的不無道理,還請你三思,先別急着處死劉師爺。”在一旁一直不語的歐陽夫人開口幫腔說道。
蘇紫河還在哭哭啼啼,由冰心替她穿着衣裳。
事情發展到這個地步,誰也不想看到的。
被鄭夫人和歐陽夫人勸說,洛清嫵似是冷靜了一些,對鄭夫人說道:“好,今日我就賣鄭夫人歐陽夫人一個面子,饒了劉澤一命,先帶紫河回去。但鄭夫人別讓失望!”話到此,洛清嫵又狠狠地對劉澤道:“劉澤,你膽敢輕薄紫河,這筆帳,我們稍後再算。”
說罷,洛清嫵就讓人攙扶着穿戴好的蘇紫河離開。
洛清嫵一走,歐陽夫人關心問道:“鄭夫人,你沒事吧?”
鄭夫人擦拭着淚水,“我鄭家是造了什麼孽啊。”她聲淚俱下,有些無法接受。
劉澤在一旁道:“夫人,這事都是劉澤的錯,還請夫人責罰。”
鄭夫人看都沒看劉澤,搖着頭拭擦着淚水。
劉澤低着頭,輕垂着的長睫,像是在眼下刷了一層淡淡的陰影,濃如黑墨的眼瞳,飛快的閃過一抹情緒。
聽到這後堂裡的動靜,鄭春秋也顧不得送賓客出去,就跟鄭平過來,卻在長廊裡看到蘇紫河淚水婆娑被沉着臉的洛清嫵帶走,本想上前詢問,但洛清嫵根本沒那意思,沉着臉直接從鄭春秋跟前走過。
見洛清嫵那模樣,鄭春秋料想莫不是出什麼事情了,就皺眉趕了過來,正好看到衣裳微亂的劉澤,還有在一旁抹淚,正被歐陽夫人安慰着的鄭夫人。
鄭春秋隱隱猜測出是出什麼事情來了,皺着眉問道:“夫人到底出什麼事情了,王妃她……”鄭春秋話還沒有說完,鄭夫人一下子就撲到鄭春秋懷裡去了,“老爺,造孽啊,老爺,怎麼會出了這樣的事情……”
“娘,到底發生什麼事情了?”鄭平擔心問道。
鄭夫人抽泣了一聲,不知如何開口,而一旁的劉澤一下子跪了下去,“大人,都是劉澤的錯。”
“你的錯?”鄭春秋眯着眼,“劉師爺,到底是怎麼回事!”他聲音微沉,透着幾分危險。
劉澤抿着脣,沉着嗓音道:“劉澤酒醉不清,糟蹋了蘇姑娘。”
出口的話,使得鄭春秋跟鄭平都是一愣。
“什麼?”鄭春秋猛地瞪大了眼睛,震驚的看着眼前的劉澤。
“劉師爺,你……你怎麼會……”鄭平搖着頭,難以置信的看着劉澤。
他雖然說不上對蘇紫河有多喜歡,但那已經是默認了的未婚妻,可……這短短一天,怎麼會……
“劉澤該死,不求大人公子原諒,甘願受罰……”
***
回到王府後,洛清嫵讓人先把蘇紫河送回院子裡休息。
蘇紫河卻突然間跑到洛清嫵的跟前,紅着眼質問洛清嫵:“你是乾的是不是?”她眼裡全都是忿恨。剛纔她一直沒有機會說話,一路上她反思了一下,越想越可能,就是洛清嫵乾的,她故意這麼對她,想要她失身。不然,蘇紫河還一直想不透,洛清嫵今天跟劉澤嘀嘀咕咕,神神秘秘地不知道在說着什麼,原來,竟然是在密謀算計她。
好一個洛清嫵,口口聲聲說不會害她,卻害她失身給了劉澤!
“你別自己做了骯髒事就往王妃身上潑。”雁容這火爆脾氣,那裡容得蘇紫河冤枉洛清嫵。
“蘇姑娘,奴婢看在王妃王爺的份上,才尊你一聲姑娘。可你也別太得寸進尺,給臉不要臉,王妃對你還不夠好嗎?你三番四次想要害王妃,還想勾引王爺,險些讓王爺喪命,王妃王爺好心不跟你計較,這也就罷了。你現在不要臉做出這樣的事情,你還有臉說是我們王妃做的,你可不要太過份。”
蘇紫河的臉被雁容說的一陣青一陣白,但冷笑了一聲:“洛清嫵,你毀了我,我不會放過你的。”她冷冷地撂下一句話,轉身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