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好痛!”
看着月兒閉着眼皺着眉頭反覆呢喃這句話, 錢煜祺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他坐到牀沿把牀上那個臉色蒼白、昏睡不醒的嬌人兒緊緊地摟在懷裡:“月兒,哪兒痛?你哪兒痛?讓朕代你痛!”
此時一直站在一旁的金契國太子耶律齊輕聲說:“也許娘娘說的痛, 不是身上的痛。”
錢煜祺沒有朝他看, 冷聲問道:“耶律, 月兒什麼時候能醒?”
“這, 小王也不是很清楚。”
聞言錢煜祺擡頭盯着站在一旁的寧儒熙, 也就是耶律齊看,只見他眉頭深鎖、若有所思,錢煜祺嘴角拉出一個弧度嘲諷道:“這天下還有耶律兄不清楚的事嗎?”
耶律齊知道錢煜祺還在爲那天的事在責怪他, 其實他自己也懊喪的要死,早知道他不認月兒會給她帶來那麼大的打擊, 他絕不會這麼做更不會讓月兒一個人回去。
他低嘆了一口氣:“我承認自己是特地在注意月兒的行蹤, 那是因爲前一天我跟月兒偶遇時發現她的神色不對, 我知道你一定沒把我們的行動計劃告訴她,我瞭解以月兒的脾氣受到傷害後她第一個念頭肯定是逃跑, 一個人靜靜地舔舐傷口。所以我才留意暗衛的行蹤,見暗衛放出送信的鴿子我就攔了下來。當時你正在對付夏日餌他們,我也不能通知你,只能自己去幫你阻止她。誰知我帶了面具她居然還能認出我,當時我只想着答應過陛下跟她永不見面的, 我不能食言, 所以毅然策馬離開, 誰知她會那麼衝動, 更沒想到她會墜馬!都是我的不是!對不起了, 錢兄。”
錢煜祺的眼神略略和緩了些,捏緊月兒留給他的那封信道:“朕沒怪你, 要不是你,現在朕已經失去他們母子三人了。朕是在恨自己考慮不周。當時因爲大周營帳內有夏日餌的耳目,朕想着不能讓夏日餌看出破綻,所以一直沒有告訴月兒我們的計劃,故意讓夏日餌的耳目看見月兒傷心的樣子,好讓他們放鬆警惕。朕本想反正事後她自然會明白的,誰知月兒性子那麼烈。如果月兒有個三長兩短,朕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你也別太擔心了,也許過會兒月兒就醒了。我給她號過脈了。她脈象平和應無大礙。”耶律齊深深地望着面前的這個跟他鬥十年如今卻是摯友的男人低聲安慰道。
其實月兒什麼時候能醒他心裡也沒底,月兒的脈象的確平和安穩,可她的氣息卻很微弱,有點像靈魂出竅,他知道這幾天要不是錢煜祺口對口的喂她食物,她根本是水米不進了,剛纔他還在想也許該請莎滿法師來給月兒招招魂。
此時月兒的貼身丫鬟冬梅端着飯菜走了進來,錢煜祺面無表情地冷聲道:“都下去吧!朕要給月兒喂膳了。”
耶律齊再深深望了他們一眼,走了出去。現在他能理解月兒的選擇,這個男人的確值得月兒爲他付出一切。他永遠忘不了他抱着昏迷的月兒回來時,錢煜祺那一刻慌亂的神情,當錢煜祺從他手裡搶過月兒抱入懷中,這個即使一個人面對千軍萬馬都不會退卻、身受重傷都不會皺一下眉頭的堅強漢子的手居然發抖了。月兒昏迷的這十天錢煜祺的情緒就隨着月兒病情的變化而變化,一開始自己跟孫御醫診脈後都說月兒只是淋雨後有些風寒加上受了驚嚇才昏迷,應該會很快好起來,誰知三天過去月兒不但沒醒還乾脆發起高燒來,錢煜祺紅着眼衝着他們嚷,那盛怒的神情別說自己,就連從小看着他長大的劉叔都說,在他的記憶裡好像從沒看見陛下情緒這麼失控過。自己要不是是金契國的太子只怕此時也跟孫太醫一樣被他關押起來了。
五天後,月兒的燒退了,可人卻一直不清醒,總在說胡話。錢煜祺也漸漸越來越沉默,好幾次他都看見錢煜祺拿着月兒留給他的那封信落淚,看見錢煜祺抱着月兒跟她低語、親吻她,每日親自喂她、替她擦身。
他本以爲這世上再沒有一個人像自己那樣愛月兒,可是看着他面前的這個男人,他知道錢煜祺對月兒的愛一點也不必自己少,甚至比自己要深得多,如果他處在錢煜祺這個位置,雖然他會永遠愛月兒一個,可他不能保證自己不會爲了自己的江山社稷去娶別的女人。像這次這個回鶻聖女塔娜,如果是他也許他真會娶她,不是因爲愛,而是爲了穩定回鶻的民心。
可是錢煜祺居然把塔娜賜給穆裡——他新封的御弟安親王爲王妃,不過他這個小舅子穆裡在這次跟回鶻的戰爭中倒真是戰功赫赫,讓人刮目相看。尤其在錢煜祺昏迷後,穆裡運籌帷幄暗自擊退了夏日餌的多次暗算和偷襲,可以毫不誇張地說,這場戰役要是沒有穆裡就絕沒有大周今日的完勝。所以錢煜祺論功行賞封他爲安親王並認他爲御弟。錢煜祺明知道穆裡對月兒的心,仍舊重用穆裡,這份氣度和膽識讓人佩服,也難怪穆裡會心甘情願地爲他賣命。不得不承認這個男人真是一個天生的帝王,無論是他的舊部還是他的敵人比如自己在瞭解他後,都會臣服於他的人格魅力之下甘心爲他服務。
這次他會幫錢煜祺一起對付回鶻的夏日餌可汗,不僅是因爲他放了自己一條生路,更是爲了金契,回鶻一滅金契跟大周就是這塊土地上最大的兩個國家。如果可能的話,他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金契永遠不要跟錢煜祺爲敵,因爲錢煜祺是天下最可怕的敵人,在他的身上你幾乎找不到一點破綻,他唯一的死穴就是月兒。而月兒恰恰也是自己的死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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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體輕飄飄的,我只記得自己發瘋一樣的騎馬,後來雨越下越大,豆大的雨珠打在身上、臉上有些疼,突然一道道閃電劃破天空、震耳欲聾的雷聲平地而起,身下的白馬受了驚嚇,一聲嘶鳴前蹄騰空而起把我摔下了馬背。然後我就什麼也不記得了。耳邊有個聲音傳來:“紅鸞姐,你去哪兒?”
我回頭居然是個清秀的小童子:“你是跟我說話嗎?”
“除了你,這兒還有誰啊!”童子笑道。
“那你又是誰?”
童子嘆了一口氣:“哎,你都不記得我了。我是你母親西王母娘娘身邊的童子。”
“等等,你說我母親是誰?西王母娘娘?笑話!”
“你本是西王母之女紅鸞星,因違反天規與天牧星也就是你現在的丈夫大周的皇帝相戀而被貶下凡。”
我狐疑地望着他:“是嗎?不過現在這跟我無關了,我只想回家!”
“回家?你的家在大周,你到這個時空來幹嗎?”
“大周不是我的家,我要找我爸媽!”我不服氣的嚷道。
童子又嘆了一口氣:“你離開這麼多年,這兒早已不是你的家了!不信我帶你去看。”
說着像是有什麼力量推動我前進。咦,這兒好像是醫院哎?牀上躺着的那個是……是我媽媽。在牀邊陪着媽的是爸爸。媽媽生病了?爸爸媽媽好像老了很多,我在大周生活了二十年了吧?這個時空也是二十年?
我淚眼婆娑地望着爸媽,叫道:“爸、媽 ”
童子笑道:“你不過是一縷孤魂,他們聽不見的。”
門外走來一對中年男女,他們…他們好面熟啊。後面跟着一個十五六歲的男孩。
童子笑着介紹道:“那個女人就是齊悅,旁邊站着的男人你應該也認識他是夏亮。後面是他們的兒子夏波。”
我大吃一驚,不僅是因爲我齊悅還活着,更吃驚的是——我和夏亮結婚了?孩子都十幾歲了!夏亮怎麼可能跟我結婚呢!他不是要娶他們廳長的女兒嗎?
童子笑望着我,也不說話。
那個男孩走到媽的牀邊叫道:“外公、外婆!”
爸媽笑望着男孩:“波波來了!”
齊悅坐在媽的牀頭握住媽的手,夏亮微笑着攬住齊悅的肩膀道: “爸媽,明天手術的事我都安排好了,由姜院長親自給您動手術。”
爸笑道:“那真是麻煩姜院長了,我聽說他現在忙得很,怎麼會肯動像你媽這種尿路結石的小手術呢?”
夏亮望着齊悅笑:“麻煩倒談不上,姜院長跟我老朋友了,這點忙他還是肯幫的。本來我也說這種小手術就不要找姜院長親自開了,人家會笑我們小題大做的,可悅悅不依,非要他開才放心!”
媽和藹地一笑:“悅悅就是任性!夏亮你也別太慣着她。”
“媽,沒這樣偏心的,到底誰是您女兒啊!”齊悅撒嬌道。夏亮在一旁呵呵直笑。
爸打圓場:“好了,明天波波還要上學呢,你們也早點回去吧!”
我迷迷糊糊地跟着齊悅夏亮走出病房回到他們家,齊悅偎在夏亮的懷裡輕輕啜泣:“我好擔心媽,萬一明天開出不好,我……”
夏亮摟住她:“別擔心,媽不會有事的。現在醫學這麼發達,膀胱癌病人的存活率很高的。在我這兒哭哭也就算了,明天在爸媽面前你可不許哭啊!”
齊悅仍在低聲啜泣:“嗯,我知道!亮,我這麼愛哭,你會不會煩我啊?”
夏亮吻去她的淚花,溫柔地笑了:“傻妮子!不會!不過悅悅,你自從上次受傷失憶後性子真的全變了。”
“那、那你喜歡的是過去的我,還是現在的我。”齊悅咬着脣低聲問。
夏亮又摟了摟她:“應該是現在吧!剛認識你時我是被你的陽光、堅強所吸引。可正因爲你好強很多事你都不願意依靠我,就算受傷,你也只會躲在沒人的地方一個人偷偷的舔舐傷口,無論受的傷有多深,在人前你永遠是樂呵呵的,時間長了我覺得你太強,光芒太耀眼,讓我抓不住;可是受傷後,你變成一個小女人,事事都要依賴人,讓人忍不住想保護你,把你呵護在身邊。我永遠記得你剛醒來時那副無助的樣子,記得當我告訴你我是你男朋友時,你淚眼婆娑地對問我‘男朋友就是我可以依靠終生的那個男人嗎?’那一刻我就想我要把這個傻妮子娶回家,好好愛護。”
聽見他們夫妻之間的對話說實話我是感動的,十多年的夫妻還能這麼恩愛真是不易,看來我當年的眼光還是沒錯的,夏亮是個好丈夫。過去一直我以爲夏亮是爲了前途才放棄我,原來他是嫌我不夠溫柔。這個齊悅倒是比我溫婉可人的多。爸媽有他們照顧我也可以放心了!
我忍不住輕聲說:“真讓人羨慕!”
童子呵呵低笑道:“你這是在吃現在這個齊悅的醋嗎?別不滿意了,在大周你那個丈夫可比這個夏亮要優秀的多了。”
“是嗎?正因爲太優秀了,所以有很多人來搶呢!”我酸酸地說。
童子促狹地望着我笑:“紅鸞姐,我一直以爲你挺聰明的,沒想到下了凡變得這麼不開竅,你不是已經知道他是孤星蔽日的命相,當年你們被貶天帝特地把你跟天牧星放到兩個不同的時空,讓你們永世不能見面。還給天牧星下了孤星蔽日的命相,後因爲西王母的哀求,天帝才網開一面,讓你跟天牧星重新見面結爲夫妻。這一生除了你,誰有命搶得走啊!”
“你是說他不會娶塔娜?”我開心地問。
童子急道:“紅鸞姐,這個你回去自己問他不就行了。快去吧!你的魂魄在不回覆本體,就要魂飛魄散了。”說着用力推了我一把,我一個踉蹌摔倒在自己身上。
迷糊中我聽見影炎磁性的聲音傳來:“月兒,今天有你最喜歡的松子鮭魚,我幫你把刺都挑乾淨了,來爲夫餵你。”
我剛想張嘴,誰知口中突然伸進一個異物。他,他居然直接用嘴餵我。當他的舌帶着食物再次探進我的口中時,我用力地吸允住他的舌尖,他愣了會兒才激情地迴應我。
好一會兒我才睜開眼睛定定地望着他。他瘦了,俊美的臉龐上鬍子拉碴的,頭髮也亂蓬蓬的。眼中滿是血絲。此刻他的眼中滿是驚喜,啞聲道:“小壞蛋!你總算肯醒了。剛纔你一直再嚷疼,身上還有那兒疼嗎?”
我心頭一酸,指着自己的心口:“不是身上疼,是這兒疼!聽說你要娶別的女人,這兒疼得不行!”
他深情地望着我:“傻瓜!這麼痛爲什麼不問我?爲什麼不告訴我?”然後他臉一沉:“最可氣的是居然想離開,自己離開不算還想帶走柏兒跟貓貓。月兒,你怎麼這麼狠心。你說朕該怎麼懲罰你?”
看着他怒氣衝衝的臉,我心裡有絲害怕,低喃道:“我,我只是想成全你,想帶走孩子是因爲我捨不得他們。”
他惡狠狠地瞪着我:“那你就捨得爲夫啦?看爲夫不把你的PP打爛。” 說着就要翻過我的身體。
我忙躲開捂住PP求饒道:“影炎,我錯了。我知道錯了。別打我。”
他緊緊地摟住我:“原來你也知道怕啊,爲夫怎麼捨得打你呢!月兒,別離開我!你明知道我離不開你。以後不許再有離開我的念頭了。沒有人跟你分享朕。朕永遠是你一個人的。”
我嬌媚地笑了起來,伸手勾住他的脖子:“你最好記住自己的話。如果你敢娶別的女人,我就給你下藥,讓你這一輩子都碰不得女人。”
“遵命!毒娘子!”他嘟囔着堵住我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