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炎把我圈在懷裡跟我講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原來這個新即位的回鶻可汗夏日餌就是當年絕花谷許谷主的弟子, 許谷主死後它就帶着寒冰劍回到了家鄉回鶻。當日大周大軍逼境,老可汗駕崩。回鶻重臣分兩派,一派是以當時的大皇子爲首的主戰派, 他們的主張是寧死不屈;另一派就是以四皇子爲首的主和派, 他們自知回鶻的實力跟我大周相差甚遠, 主張對我大周稱臣。而二皇子夏日珥卻是居中派。
當時兩派大臣爲了汗位爭論不休甚至刀兵相見誰也不服誰, 爲了避免內亂兩派才一致推薦二皇子夏日餌爲可汗, 夏日餌登基後利用主和派表面上對我大周俯首稱臣積極和談,暗地裡卻派主戰派人員破壞和談,上次刺殺影炎的殺手就是他親自裝扮動手的。他本以爲影炎中劍後就算不死起碼也會照成大周軍營內亂。
令他意外的是影炎昏迷後大周軍隊在穆裡跟楓震的指揮下仍是牢牢的掌握着主動, 粉碎了夏日餌組織的一次次暗殺和偷襲事件,夏日餌見大勢已去, 還妄圖做最後的垂死掙扎, 他表面上提出跟大周和談、希望與大周聯姻;暗地裡以聖女在草原上的地位爲誘餌廣發消息給鄰國尤其是跟大周實力相當的金契, 暗示只要願意幫助回鶻擊退大周,就將聖女許配給他。
金契國與回鶻及大周相鄰, 實力與大周不相上下,在收到回鶻的消息後,金契國太子耶律齊也就是寧儒熙,才得知影炎重傷昏迷的消息,他立刻前來助陣, 而此時我也趕到救了影炎。
影炎甦醒後表面上繼續跟夏日餌和談, 暗地裡一方面在聖女塔娜的幫助下偷偷跟四皇子及回鶻的股骨重臣徹談以期獲得他們的支持, 因爲我們軍營中有夏日餌的耳目在, 爲了麻痹夏日餌, 影炎故意讓東鑫他們放出風聲,說他想娶塔娜, 以方便他跟塔娜經常一起找那些大臣;另一方面他又積極準備在塔娜的招親會上擒獲夏日餌。招親會前一天他其實感覺到我的異常,可是爲了以防萬一,他故意什麼也沒告訴我,他本想只要熬過今天我就什麼都明白,也不需要他解釋了,沒想到我會這麼衝動。
雖然明知影炎跟塔娜之間沒什麼,可我還是忍不住小心眼地問: “夏日餌跟塔娜不是親兄妹嗎?她怎麼肯幫你去害自己的親哥哥?”
影炎把下巴抵在我的肩上耐心地跟我解釋道:“夏日餌跟塔娜雖說是一母同胞,可夏日餌從小在絕花谷長大,塔娜跟他並不親,相反她倒是跟四皇子更親近些。再說塔娜是個聰慧的姑娘,什麼是對回鶻最好的選擇不需要朕跟她多說。”
我撅着嘴嘟囔道:“能從陛下的口中聽見這麼誇一個女子真是稀罕呢!”
他摟緊我低笑,醇厚的笑聲從他的胸腔傳到我的背部:“吃味兒了?現在月兒能體會當時朕聽見你跟寧儒熙的談話時的心態了吧!”
我難爲情地垂下頭,過了會兒才翻身問:“說到寧儒熙,他怎麼成了金契國太子啦?這也太讓人不可思議了!”
影炎莞爾:“寒安離開你外公後,跟多名男子有交往。當時的金契國五皇子耶律隕應該是最讓她心動的男子。當年耶律隕爲了爭奪皇位,不願爲了一個異族女子破壞自己的計劃,不肯娶已有身孕的寒安,寒安傷心之餘才嫁給了一直愛慕她的南復國皇帝,南復國皇帝當時雖然妻妾成羣卻只有兩位公主,並無子嗣。寒安嫁給南復國皇帝后七個月生下寧儒熙,皇帝大喜。立刻封寒安爲皇后,可是那些後宮的女子豈是等閒之輩,她們多次想暗算他們母子、又暗示皇上寧儒熙恐非他的子嗣,雖然皇上一直護着他們母子,可後宮爭鬥還是波及了年幼的寧儒熙,一次兩歲的寧儒熙身中奇毒,羣醫無策。無奈之下寒安只能去找你外公,爲了以防萬一她把寧儒熙託付給你外公。後來寒安再爲皇上生下了一個女兒,這個女兒就是羅姬,因爲皇上的寵愛寒安排除異己,漸漸地樹立了自己的黨羽。當時南復國的皇上對她真是寵溺得不得了,據說一次寒安想要御史大臣爲她獻舞,御史大臣認爲是奇恥大辱堅決不肯,皇上居然就殺了他。南復國滅國後,當時已經是金契國皇上的耶律隕偷偷潛入南復,救走了寒安,並幫助她成立了幽冥神教,要是沒有金契國在背後支持,幽冥神教怎麼可能在短短的十幾年有這麼大的影響力,雖然他一生都未娶寒安,可是寒安死後他卻問朕討回寒安的屍骨,把她安葬在皇陵,看得出耶律隕對寒安是有感情的。朕從寒安口中知道了寧儒熙的身份後,就給金契國皇上遞交了國書,問他希望朕怎麼處置寧儒熙。耶律隕親自來大周接走寧儒熙,並封他爲太子。”
“那當時你爲什麼不告訴我,你已經放寧儒熙走了?”
他撇撇嘴:“朕答應過耶律隕,從此世上再也沒有寧儒熙這個人。再說看着月兒爲他難過、爲他流淚、甚至爲他拒絕朕,朕氣都氣瘋了,幹嗎要說!”
我輕握他的手:“我跟他從小一起長大,他有事我會難過很正常啊!哦,我明白了,所以你才故意弄個塔娜來氣我,是吧!”
他低低一笑:“是有過這個念頭。誰知看着月兒難過的樣子朕比月兒更難過,最後還是懲罰朕自己!放心,朕已經把她指給穆裡了。”
“阿里?你說讓阿里娶塔娜,他願意嗎?”
影炎輕輕一笑:“朕已封穆裡爲安親王,並跟他結拜爲異性兄弟。塔娜也算是個德才貌兼備的好女子,他升了爵位又抱得美人歸,能有什麼意見!”
“我知道塔娜是個好女子,可好女子卻不一定是阿里心儀的女子!你不知道,他們苗族人是一夫一妻的,一旦成親那就是一輩子的事,娶妻這麼大的事,你總得讓人家挑自己喜歡的才行!”其實我知道這話我不該說,可我還是忍不住說了出來。
果然影炎撇撇嘴斜睨我:“讓他挑自己喜歡的,只怕這一生他都不會娶妻了。”
我啞言,影炎卻不預備放過我,他輕咬我的耳垂低語道:“月兒真會招惹男人,走到哪兒招惹到那兒,你自己算算招惹了幾個男人啦?”
“哪有招惹!還有啊,你有什麼立場來講我,你自己比我招惹的少啦?”我反脣相譏道。
這回輪到影炎沉默了,我反手摟住他:“影炎,我的心裡只有你一個,我相信你的心裡也只有我一個,我們別再爲了那些無關的人再猜忌、傷害對方。人生不過短短几十年,我們經歷了這麼才能在一起,應該好好珍惜這短短几十年相處的時光。”
“嗯!月兒說得對!”影炎動情地抱緊我,眸中晶光閃閃,我也含情脈脈地回視着眼前那雙溢滿愛意的眼眸,我要醉了。
接下去的日子影炎又忙開了,夏日餌死後,四皇子格日暮繼承漢位,回鶻正式向大周稱臣。應格日暮可汗的要求,穆裡跟塔娜的婚禮在回鶻舉行,然後塔娜再跟着我們回東都。
接下去的日子,大家就爲穆裡跟塔娜的婚禮在忙碌,終於到了成親那天,回鶻的婚禮習俗儀式分兩天舉行,第一天婚禮在女家舉行,先舉行婚禮儀式,新娘再依依不捨地告別家人,由女性平輩親友陪伴來到婆家,第二在男方家舉行“揭蓋頭”儀式,男女雙方客人集中一起,大家一起作“都瓦”(祈禱),新郎新娘端坐席上,由男方一位客人出其不意地將新娘的“蓋頭”揭去,然後親友們便高歌漫舞以表祝賀。
婚禮第一天,我跟影炎去回鶻皇宮觀禮,塔娜身着盛裝坐在室內,穆裡由東鑫和營中的一夥男青年簇擁,打着手鼓,吹着嗩吶,呼喊着戲語,載歌載舞,前來回鶻皇宮舉行娶親儀式。今日穆裡也是身着盛裝,更襯的他劍眉星目,氣宇軒昂,格外的俊美。儀式由回鶻高僧阿訇主持,唸經畢,將兩塊幹饢沾上鹽水讓新郎新娘當場吃下。到了傍晚,穆裡及同伴們動身返回,塔娜也告別家人,跟着我們回到我們駐紮的營地。第二天,在我們駐紮的營地舉行“揭蓋頭”儀式,我自告奮勇地要求做這個揭蓋頭的人,影炎見我興奮的樣子也隨我去鬧。
揭開蓋頭後,大家就跟着回鶻人載歌載舞,影炎坐在一旁陪着耶律齊和格日暮。我笑着端詳着這一對璧人,男的英俊瀟灑、女的明豔端莊,“真正是一對金童玉女,般配極了!”
塔娜羞澀地低垂着頭,穆裡嘴角銜着淡淡的笑容,靜靜地望着我。我端起酒杯:“阿里、塔娜,我敬你們,祝你們白頭偕老!”說着我舉杯就喝。
剛喝了一小口,穆裡急急起身,一把奪過我的酒杯:“齊齊,你不會飲酒就別逞強!這馬□□酒後勁可足了。”
我呆楞在那兒,這個傻小子,今日是你成親的日子,你這副樣子讓新娘子怎麼想啊。果然我看到塔娜眼神複雜地望着我們。
就在我們不知所措的時候,影炎走過來輕攬着我,溫潤地笑望着穆裡:“阿里,你這個皇后侍衛長當慣了,總也忘不了本分。不過今日你只要管好身邊的這位新娘就行,至於你皇嫂就交給朕來處置吧!”
塔娜不解地望着我們,我淺笑着解釋道:“來回鶻前,阿里曾是本宮的侍衛長。我跟阿里是很好的朋友,我想阿里一定會是個細心體貼的好夫君,塔娜,答應我要好好待他,一定要讓他幸福!”
塔娜點頭:“娘娘,會的,我們會幸福的!”
穆裡轉頭深深地望着塔娜,輕握她的柔荑。
影炎攬着我的腰在我耳邊低語:“還看?難不成月兒要看人家洞房花燭?”
我伸手在他腰上狠狠地擰了一把,影炎呲牙咧嘴地“呲”了聲,低咒道:“你謀殺親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