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南,關情……自殺了,我……我好害怕,怎……怎……怎麼辦?”我拿着電話的手都哆嗦不停,顫抖的嘴脣半天說不了一個整句。
“你先彆着急,趕緊打電話叫救護車,我這就過來。”他在電話那邊沉穩指揮,我抓住一絲理智,照他說的做。
救護車還沒到他就來了,幫我把關情放到牀上,我趴在牀邊一個勁哭,從來沒見過這樣生死一線的場面,連應付的力氣都沒有。他拉我起來抱在懷裡,不停撫摸着我的頭,我囁嚅着:“關情……要是死……死了怎麼辦?”
他深呼吸,扳着我的肩膀讓我不得不看着他,他用篤定的口氣說道:“不會的。”我傻傻盯着他的眼睛,隱隱給了我很大的心理暗示。
救護車閃爍的燈光照得我頭疼,心也跟着煩亂不堪。救護人員掰開關情的眼瞼,只看得到白眼仁,呼吸很微弱,脈搏若有似無,連血壓都很低,我手心全是冷汗,差點要崩潰。
關情送到醫院的時候生命跡象很微弱,醫生一面搶救她,一面讓我們去辦手續,幸好蘇瑾南機警拿了關情的包包,才找到她的證件。
“這是什麼?”他從關情包裡掏出一封信,我拆開一看落款寫着今天的日期,腦袋像是被什麼東西猛地砸了一下,光是擡頭寫的‘遺’兩個字就讓我胸口悶痛,根本就沒有勇氣看下去,剛止住的眼淚全都溢出眼眶。
蘇瑾南拿過那張紙,嘆口氣原封不動裝進信封,他安慰道:“放心,她還那麼年輕,死不了,這種信一定是寫着玩的,你別當真。”
我努力點着頭,眼累卻下得更快,不知道用袖子反覆擦了多少次,可是都沒有用,根本就止不住,索性蹲在地上抱膝嚎啕大哭起來。
醫生替關情洗了胃,還好我們送來的及時,藥片還沒有完全消化,否則後果不堪設想。我激動的抱着蘇瑾南幸好有他,否則我真是亂了陣腳,感謝老天沒有那麼殘忍,把到送到病房的時候已經夜深,她安安靜靜的躺在那裡,單薄得像根羽毛,生怕呵氣的時候她就不見了。藥水從透明的管子一滴滴進入她的身體,像生命一樣灌輸進去。
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雙眸閃爍不定,沒有說話,嘴脣有些細小的皮屑乾裂翹起,顯得她越蒼涼。
“關情,你總算是醒了。”我握着她冰涼的手,掩不住的激動。
“原來……我連死……都無能爲力。”她顫抖着嘴脣,兩滴眼淚滑進耳朵裡。
我只能緊緊握着她的手,再緊一點。我從來都不會寬慰人,這一刻更是凸顯出我的不善言辭。如果有什麼辦法能讓她對生活不絕望,我想,我會去做,但是現在我卻什麼都做不了。
“要不要告訴你家裡人?”
她警醒的說:“不要,不能再讓他們擔心,我已經太不孝了。”她吃力的翻身背對我,雖沒有聲響,可脊背是顫抖的,脖頸上那些淤青都還歷歷在目,現在是舊患新傷,身心俱疲了。
那個男人一直沒出現過,我不敢跟關情要他的聯繫方式,怕再次刺激到她,她現在就想受驚的小兔子,一旦有什麼聲響,她會一下子就從牀上彈起來,我連走路都只敢用腳尖,唯恐嚇到她。
蘇瑾南私下問過要不要他出面,我顧慮關情的感受,只能拒絕。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萬一我們這邊還來不及做什麼,他就把郵箱裡的照片放到網上,那關情這輩子就算是徹底毀了。她的人生纔剛剛開始,雖不見得會有多色彩斑斕,但也絕不是現在這樣漆黑一片。
她每天坐在病牀上雙手抱膝,死死盯着窗外的樹影,依舊推不翻悲傷,退不回過去。
我把工作上的很多事情都移交給了小李,她雖不是很樂意,畢竟工作量驟增了,但是一想到可以藉故多去幾次‘她家襄樊’的辦公室,只好嘴硬心軟的接下了。
餘下的時間都是守在醫院裡,因爲蘇瑾南常常過來給我送吃的,整個病房都熱鬧不少,就連院長都時不時親自來探望關情的病況,其他人更是不敢懈怠,一律以院長馬是瞻。
她出院那天是蘇瑾南來接的,很多醫院的領導都來掛懷她,還勸慰她要想開點,院長還說了‘陽光總在風雨後’這樣老套的說辭,我聽着差點沒笑出來。他的潛臺詞大概是蘇少真是看得起我們。
自從接二連三出了這些事,別說關情像是變了個人,就連我也小心翼翼起來,說話往往要在腦子裡斟酌幾遍纔敢說出口,生怕觸動她敏感的神經。有幾次午夜驚醒都會跑到她屋裡去看看,直到確定她一切安好才能安睡。
蘇瑾南說我越來越像保姆,還有點舊社會小媳婦的遺風,他說這話的時候笑得很張揚,我沒精力辯駁,只是躺在沙上閉目養神,他就在不經意間俯身吻我的額頭,等我看他時,他早就捧着那本《情人》看得入神。
他說要帶我出去散散心,我只說:“關情現在是非常時期,我怕家裡沒人照看她,萬一她出事了我可沒法跟她父母交代,我這肩頭責任大着呢。”
他頗爲不屑:“很多時候你就是太喜歡大包大攬,都不懂拒絕。”
我有些感慨:“我也希望自己天生就寡情薄倖,可是真到了那時才知道原來什麼都放不下,我就是太容易不捨,纔會弄得自己很尷尬。”
他把臉湊過來,很近很近,鼻尖就快要觸到我的。修長的手指撥着我的頭,深深望着我:“我多希望你對除我以外的人能薄涼些。”
“我知道這些日子冷淡了你,可我依舊很感激你的不勉強。”
他淺淺一笑,灼熱的鼻息噴在我臉上,酥**癢撓着心房。他沒說話,只是吻着我。忽然覺得很溫馨很滿足,要是這世上只剩我和他,那也一定是最幸福的一對,而不是將就的彼此。